被送入宮的女子身著一襲蠶絲織成的白袍,繡著富貴牡丹花樣的白紗自女子頭頂遮蓋而下,隱約間只能見著她模糊的輪廓,朦朧間只能望見她桃紅的唇色,其余無一可窺見。
此時的她,跪坐于鋪著長絨絲毯的地上,縴細的背脊挺得筆直,修剪整齊、圓潤白皙的指平貼于腿上,罩著白紗的頭微微低垂。
教養良好她不敢動、不敢言,一呼一吸之間盡是小心翼翼、謹慎萬分。
「叩」的一個聲響,是酒杯敲上桌面的聲音,也是酒壺放回桌面的聲音。
這聲音不間斷地響了一整晚,無人制止、無人敢言,就這麼任一身紫衣的雍容男子為所欲為。
這酒,好苦。
古人雲︰借酒澆愁,愁更愁。以往的他半信半疑,今晚,他卻深信不疑。
這一杯杯下肚的酒不但未讓他消愁,反而越喝越清醒,越喝越殘酷地醒悟著自己的自欺欺人。
堂玄說得對,除了「她」之外,他心里根本容不下任何人。
先別說只是有名無實的裝模作樣,他連與大納言替他選出的妃子共處一室都覺得厭煩,遑論其他。
他,高估了自己。
自以為瀟灑,自以為放得下,自以為能全盤接受她所做的決定,自以為能說服自己不再羈絆著她。
然,當妃子人選送到他眼前之際,他的心卻慌了、亂了、痛了。
「後悔莫及」這四個字毫不留情地鞭笞著他血淋淋的心,他說不出口的苦,只能和著一杯杯酒吞下肚。
「退下吧。」皇上仰首又飲下一杯酒,燒喉的辛辣卻無法麻醉他創痛的心。
退下吧。這三個字令跪坐于地的女子握起了縴白玉手。
等待整晚的她,等不著皇上一眼,等不著皇上溫柔的撫觸,好不容易等著了皇上開口,這一開口卻是傷人的三個字。
悄悄地、緩緩地,女子稍稍抬起了頭,當她的眸光觸及呈在桌案上依舊系著紫底金邊綢帶的卷軸時,困惑的眸光一轉為了然。
那有著大女官對她的擇視與評筆的卷軸被諒在一旁,那有著她的身世與身分的記載被隨意置之。
眼前的皇上根本對她不聞不問、毫不在意,更別說多瞧她一眼或同她說句話了。
既然如此,何需選妃?何需大費周章繞這一圈?何需故意傷她的心?
「小女子退下了。」不同于平時刻意壓低的嗓音,她清亮的聲音听來令人舒服極了。
既然皇上要她退下,她便退下,是賭氣,也是試探。
不料跪麻的腿不听使喚,一時間她根本站不起來。
她向前傾著身子將雙手按在地上時,一雙繡著精致龍紋的厚靴已來至她面前。
「抬起頭來。」
這是今晚皇上對她說的第二句話,雖非趕人之語,但那隱藏著風暴的冷冽嗓音,依舊傷人。
還是讓他听出來了?為此,她點著胭脂的朱唇柔化了許多。
直起身子的她依舊跪于地,緩緩抬起的螓首滑動了白紗,翩然落地。
霎時,四周寂靜無聲,似乎連呼吸也莫名地暫止。
「萬十八!」一聲怒斥驚天動地,震得樓宇隱隱晃動。
「臣在。」她不避不閃地凝望著他,深情無限。
「妳……」他的怒氣梗在喉間,他的喜悅躍上眉間,滿腔的氣惱與壓抑不下的情意互相沖擊,撞得他的胸口熱血翻騰。
她怎能如此自作主張地成為他的妃?!如此心平氣和地立于他身前?!如此深情款款地鎖著他不放?!又如此……嬌美動人地誘惑著他!
眼前的她,不是以往那男子裝扮的大納言,不是胭脂未施的素淨臉龐,而是朱唇輕點的人面桃花。
「退下吧,妳不該在此。」盡管震驚、盡管心動,恢復理智的他仍是執意將她推離身邊。
似乎早已料到皇上會這麼說,萬十八堅定地望著他,動也不動。「小女子是皇上的妃,是該在此。」
「胡鬧。」背過身去,他逼自己狠下心來,因他明白若不這麼做,下一刻他必將她緊擁入懷。
「十八從不胡鬧。」她起身來至他身後。「十八只是遵照皇上旨意選出適合皇上之人。」
「但妳卻選了妳自己?」他命自己冷下的心不帶絲毫情感。「妳怎可如此辜負朕的心意?」她可知將自己推向他只會招來不幸?
「皇上當真認為十八不顧皇命、貪職務之便、圖榮華富貴而獻上自己?」她大睜的眸里是不被信任的傷痛。
絕非如此。皇上心中的吶喊無人能听聞。「選他人吧,朕的妃不能是妳。」
「是嗎?」她自問著。頭一回,皇上任她如此誤解而不辯駁。
為了選妃,她不顧內心的掙扎與糾結,不眠不休一一約訪大女官呈上的佳麗,一心一意欲選出適合皇上之人。
她既想找著比她更適合之人,卻也害怕真找著此人。無人明了她的苦,她從不在意,只要他懂她。
只要他懂她,就算全天下的人皆誤解她,她也快活自在。
豈知……于皇上眼中,她是如此的失敗與不夠資格。
可惡!她的王怎可如此待她?!
即使如此又如何?突然間她笑了,躍然于心的堅決念頭不容她退卻。
蓮步輕移的她繞至皇上面前,仰起的面容絕美動人。「明日,皇上的妃可以是其他人,但今晚是十八。」
皇上不願納她為妃,可以,但她得成為他的人,即使一晚也好,這是她應得的。
抓著衣衿的手動了一下,她暗自吸口氣,大膽地、不顧一切地解開了衣袍……
當柔軟的衣衫滑開,當她的凝脂玉肌映入皇上眼之際,他的氣息一亂、閉眸轉身。
「退下。」皇上再次命令著。一再被挑起的強烈幾乎將他逼瘋。
「皇上。」張手一抱,她緊緊地從身後摟上皇上的腰。要「十八一回吧,一回就好,求您……」哀求的語調破碎得令人不舍。
此時的她,玲瓏有致的身軀貼伏著他挺直的背脊,羞熱火燙的體溫熨著他熾熱的心,縴白細長的手臂牢牢地扣著他的腰,彷佛只要一松手便會失去他地顫抖著。
真是無可救藥的傻女人。
陪伴他身邊多年的她,怎會誤以為他的推拒是為了不要她?怎會誤以為她的求愛憾動不了他?
她難道未察覺他跨出的步伐只為她駐足?他僵硬不敢亂動的身只因怕會不顧一切地要了她、不讓她離開?
她啊……總是佔滿他的眼、擾亂他的心思,甚至早已奪走他的心的女人,他該拿她如何是好?
垂下眸,他凝視著纏在他腰上的手,覆上她手背的指于拉開她的手之際卻又讓她的怞氣聲誘動了心。
微怔的剎那,她已繞過他腋下,將幾近全果的身子依偎入他的懷、攀住他的身、吻上他不及防備的唇……
我愛你。
拱身向他時,她于心中狂喊著對他的愛。
聲聲句句的誓言沒讓人听見,卻深深地刻進了她的心窩,烙印成字,一生一世。
側身撐起身軀的皇上,深情的眸直盯著身下的萬十八不放。
他,終究順應了自己的真心,不顧一切地要了她、愛了她。
他不後悔,只是啟惱、怨恨著自己。
氣自己羽翼不夠寬大,無法護她滴水不漏;怨自己羽翼不夠豐厚,無法保她高枕無憂。
「傻瓜。」他張口的罵沾上了蜜,熟睡的她並未听聞。
修長手指輕撥開她覆面的發,瑩白面容上的微啟朱唇又誘得他俯身奪走一吻。
意猶未盡地恬沾著她味道的唇,輕柔萬分地撫了撫她粉女敕的頰,即使此時的他累了、倦了,卻不容自己睡去,只怕蘇醒時只是夢一場。
取來擱在床頭的藥膏,他沾取了些並小心翼翼地抹上她頸上的青紫,而後是她的鎖骨間、胸口上,甚至是……豐盈上;至于她腰間的一枚吻痕,是他對她的懲罰。
『上哪去?』
深夜,他摟住她細不盈握的腰肢問著。
今晚的他方明了,擁著她入眠竟是一件如此令人安心之事。讓她伏在自己身上而睡,竟是一件如此令人感覺溫暖之事。
她,令他上了癮。
『十八不能在此待至天明。』他灼熱的呼吸吹拂過她的頸,令她的臉又紅了。
幸好,此時的她背對著皇上。
『誰說的?』
『這是後宮的規矩。為了皇上的安危,也為了事後皇上能好好歇息,此乃身為皇上的女人必須警惕遵守之事。』
『規矩是人定的。』他扳過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著他。『朕要妳留,妳便不能走。』他說得霸道,只因他是皇上,而她是他的女人。
『不可以的。十八會干擾皇上的睡眠。』天知曉她有多想一輩子賴在他的身邊不離開。
『妳干擾朕?』皇上勾起了一抹邪媚笑容。確實。他承認著。『有妳在身邊,朕的確想要妳一整晚。』
『皇上!』她驚呼一聲,急忙伸手捂上皇上的唇。自她臉上、身上散出的嬌羞熱氣,拂熱了皇上的心。
『害羞了?』皇上刻意逗著她。『方才求朕要妳時的妳,可比現下勇敢多了。』
『呃……』她張口吸了口氣,火辣辣的頰幾乎燙手。
羞得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她,只好轉過身去,不去看他唇邊那迷惑人心的笑;而他的吻便于此時落上她的腰。
她怕癢,尤其是她的腰。
發現這點的他如獲至寶般地笑開懷,也于此時懲罰著她想離開他的念頭,即使她只是遵守宮里的規矩而已。
落在腰上的吻在萬十八喘著討饒之際換了地方。
一路燒灼而上的吻在封住她嬌媚的喘息時,他再度覆上了身,深深地再要了她一回……
「累壞了吧。」拉起絲被蓋上她惹人心動的嬌軀。「好好睡吧。」他俯身于她耳畔說得溫柔。
下了床,他拉起層層布幔將屬于他的春光盡數隱藏。
罩上龍紋衣袍,他步出屏風行至前廳,如他所料地見著了跪落于地的堂玄、堂紅以及那不知何時牽扯進來的福安。
「只有朕一人被蒙在鼓里?」此種可能性令皇上俊美的臉龐上不見一絲笑容。
「請皇上恕罪。」。
恕罪?這兩字讓皇上覺得好笑。
將他思思念念的女人送進宮當他的妃,他們又何罪之有?只是……
「朕不明白,你們不阻止大納言便罷,怎會幫著她一同胡鬧?」
「選妃一事大納言辦得盡心盡力、毫無私心,只是評選之後無人比大納言更適合皇上,如此而已。」堂紅替大納言澄清。「大納言的資格也獲得大女官的認定,皇上可自選妃卷軸上得到證實。」
證實?皇上的眸光頓時溫和許多。已親眼目睹、親手撫觸過她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萬十八的美。
「朕便是擔心會有如此結果,方下令大納言朕替選妃,豈知仍是如此。」千思萬算的他仍是無法違逆既定的命運是嗎?
「或許大納言和皇上是真的有緣,皇上就……」就如何呢?皇上突然瞧來的一眼令福安將到口的話縮了回去。
「朕絕不會再推開她。」當他吻上她的唇之際,他便明白這輩子他已不能無她。「堂玄,從現下起嚴密加強宮廷的巡守與護衛,無朕同意,不許任何人入宮一步。」
為了她,他不得不加強防衛,不得不將擺放心中多年的秘密提早作個了結。
「堂玄遵旨。」
「堂紅與福安待會兒將大納言的東西搬到朕的寢宮來,今日起大納言將與朕同住。」這樣,他的心方能稍安。
「皇上?」福安讓皇上的決定嚇到了。昨晚,大納言一整晚未退出皇上寢宮,他已急得冒汗,倘若再這麼辦……「皇上,這可是違反宮廷禮教的大事啊。」
「哦?」皇上不以為意地哦了一聲。「那你瞧朕可是乖乖守禮的皇上?」
「這……」福安為難地脹紅了臉。誰不知曉當今皇上是推翻舊制舊儀的高手。
「福侍官別說了,咱們只需依命行事即可。」堂紅淡漠的臉龐上有著不易見的笑容閃現。「快走吧,稍後福侍官還需伺候皇上上朝呢。」可惜無法親眼目睹眾臣知曉皇上妃子人選時那呆若木雞的模樣。
「等等。」這事兒,福安算是遵旨了,但有一件事他可不能不問。「皇上,留或不留?」
這似無人听懂的啞謎,皇上卻听得明明白白。
留或不留?皇上自嘲一笑,此時的他可有選擇之機?
長長一嘆,他回眸望向屏風,深邃的目光彷佛穿透層層屏障落在那婀娜的美人身上。
她,會體諒朕吧?
痛苦地,皇上閉上了眸。「不留」
望著端至眼前的深褐色藥汁,萬十八失神良久。
一夜歡愛的酸疼還留在身上,激情的烙印在身上,此時的她滿腦子全是獨屬于兩人的甜蜜愛戀。乍見這碗藥汁,一時間她真的無法反應過來。
她忘了此時的她已是皇上的妃而非大納言,她忘了與皇上共度春宵後的女子所該遵守的宮里規矩。
「大納言,福安很抱歉。」對萬十八的稱呼福安一時還改不過來。「皇上說了,不留。所以……」
「我明白。」萬十八露出安撫的笑容。「此乃福侍官職責所在,無須道歉。」她撫向那平坦依舊的月復部。「是我的遲疑讓福侍官為難了。」
「不。」福安搖頭解釋著︰「福安只是想讓大納言知曉,做這決定的皇上心里也不好受。」
當時,什麼也沒多說的皇上,還是如同往常一般將苦往心里藏。
福安當然明白多嘴地替皇上說這些根本改變不了什麼,但他仍是想讓大納言知曉,皇上對待她是多麼的與眾不同。
聞言,萬十八臉色一變。
是啊,她是怎麼了?她怎會忘了下此決定的皇上的感受?她怎能忘了皇上不想擁有子嗣的用意?
「是我辜負皇上的心意了。」萬十八慚愧地低下頭來。
她啊,真是愧對皇上的信賴,也枉稱皇上的知己,更遑論她是皇上所倚重之人與交付身心的對象,竟然連這種事都還要福侍官來點醒她。
端起碗,她仰首喝下。自責中的她根本嘗不出這藥汁是苦是甜,只覺遺憾。
「太後駕到。」門外的宣呼讓萬十八與福安嚇了一跳,對望著的兩人臉上滿是疑惑。
「怎麼會?」雖然心里納悶,福安仍是抬起手臂讓萬十八扶著一同往外迎接去。
怪了,今早皇上明明下令,無皇上應允不許任何人進宮的,而這「任何人」應當是包括太後在內吧?
怎麼這麼多年不曾見過一次的太後偏偏于此時到訪?
是恰巧?抑或是刻意的安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的福安急得冒汗。
為了保住他這小小的腦袋,他還是趕緊想個法子派人通知皇上才行。
「萬十八見過太後,太後吉祥。」她未曾親眼見過太後,只听說太後的雙眉間有顆如血般鮮紅的痣。
此時那光潔額上的一點紅,正彰顯了她的身分。
「福安見過太後,太後千千歲。」福安將身子伏得好低,想掩藏起著急難看的臉色。
「哀家听說皇上納妃了。」似乎是刻意地,太後漠視著蹲跪于地的兩人,不讓他們起身。「不知是怎麼了?前來向皇上道賀的哀家竟處處受到攔阻?」她帶怒的眸終于落到萬十八身上。「若非哀家手上有先皇御賜令牌,恐怕還走不到這兒呢。」瞪視萬十八的目光蓄滿仇恨。「大白天的還能賴在此處不走的妳,想必就是皇上新納的妃了?」
那充滿嘲諷的刻薄字眼,讓萬十八怔住了。
「啟稟太後。」福安低頭說著︰「是皇上要大納言留在此處的。」他可不能讓皇上寵愛的大納言受辱。
「住口!」太後氣得拍了一下桌面。「哀家可不是在問你!」
「太後……」福安仍不怕死地想開口。
「退下,通通退下!除了她之外。」太後伸手指著萬十八。
被趕的福安卻望著萬十八,動也不動。
他並非未听見太後之命,也非被嚇得腿軟起不了身,他是不能離開啊。
堂玄陪皇上上朝去了,堂紅去整理大納言的隨身物品,只剩他一人陪著大納言,他怎敢隨意離開她身邊。
「大膽福安!」太後的語氣更加嚴厲了。「別以為有皇上替你撐腰,哀家便動不了你。」
萬十八暗自用手肘頂了頂福安,要他退下。
今日前來的太後意圖不明、口氣不善,能減少一人受害是一人,犯不著全為了她而受累。
偷偷覷了一臉鎮定的萬十八一眼,福安妥協了。「福安不敢,福安這就退下。」他願意退下全是為了找人通報皇上去,絕非屈服于太後之威呀。
寢宮里只剩下太後與萬十八時,太後特地起身繞著跪于地的萬十八看了一圈。
「論身形樣貌,妳確實有迷惑人心的本錢,但皇上並非普通男子。」她站在萬十八身前低頭望她。「說,妳耍了什麼卑鄙手段,讓皇上如此迷戀于你?」
「十八不敢耍手段。」她不明白眼前的太後為何如此咄咄逼人,她理當與太後無冤無仇才是。「十八只是一心愛著皇上而已。」
「賤人!」隨著這一聲賤人之後是「啪」的巴掌聲,不及防備的萬十八被打得跌坐于地,臉上那火辣辣的疼勝過咬破的唇。
「太後?」一抬眼,一陣煙霧當頭罩下,鼻端嗅入的過濃花香味讓萬十八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這是妳自找的。」太後的聲音變了,不再是方才那略帶沙啞的嗓音,而是清脆的女音。「平時受盡皇上寵信的妳,為何不乖乖當妳的大納言?為何要來搶走我的皇上?為何要害我被趕出宮去?」她咬牙說著,臉上的恨意扭曲了她的五官。
「我絕不原諒妳。」待在皇上身邊多年的她,到頭來得到的竟是一場空。「我要讓皇上後悔選了妳,我要讓妳墜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之中悔恨一輩子。」她取出懷中所藏的小木盒,將里頭黑黑的一團東西塞進萬十八嘴里,口中念念有詞。
突然間,萬十八蹙起眉頭,看似痛苦地聲吟著。
太後見狀,忙取出巴掌大的手鈴,鈴鈴地用力搖著。「別抵抗,賤人。妳斗不過我的。」若這把戲真如同教她的「那個人」所說那般厲害的話,她這仇是報定了。
伸手按壓著有些浮起的假面皮,太後唇邊的笑顯得恐怖且陰狠。
「我說過了,這是妳自找的。」她將一把小巧鋒利的匕首放入萬十八懷里,笑得得意。「要怪,就怪成為皇上的妃、皇上的人的妳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