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戚
閵蕾蕾拐柳面,
淒淒院宇侵廉摹。
細絲絲梅子雨,
妝點江干滿樓閣。
杏花紅雨濕欄午,
梨花面玉容寂寞。
井萱再睜開眼,已是三天之後,不過,她仍比司徒光宇預期的時間早醒過來。
她虛弱的坐起身,看到面色凝重的司徒光宇正在她身上扎下一針,「為何……我——又沒有……不乖?」
她不懂,她只不過是睡一下下,他干嘛還不忘在她身上試他針灸的功力。
「萱兒!」他似乎被她嚇了一大跳,「你醒了?!你居然提前醒過來了!」這真是太好了。
他講的那是蝦米鬼話啊?他是在怪她醒太早…害他偷用針扎她的事曝光嗎?
她馬上小鼻子、小眼楮的跟他談起條件,「呃——夫君,我可以不計較你偷拿人家試針啦!可你要答應我……」
「你餓嗎?還會頭昏昏的嗎?這里有感覺嗎?」他吐出一連串的問題,還用大手覆在她的左手臂上,焦急的看著她。
「嗯——好餓!不昏,有感覺——好痛喔!」被他這麼用力的偷捏,她不感到痛才有鬼咧!
「太好了!」司徒光宇開心的從桌上端來—豌白粥,「來!喝了它。」
井萱的肚子早就在唱空城計,她開心的接過碗一看,「為何只有粥,什麼都沒有肉?」
他寵溺的輕撫著她的頭,「乖,你今天只能喝白粥,等過兩天你身體的狀況恢復,我們再吃肉。」
雖然很想抗議,但他從來沒對她這麼溫柔的說過話,讓她情不自禁的點頭,乖乖的喝了兩口粥,「那——我們什麼時候出去玩?」
她好像睡太多了,感覺全身好累喔!
此刻,她只想趕快到外面跑跑跳跳,讓累累的肌肉能好好的運動一番。
「等你完全復元再說。」他言簡意賅的說。
「復什麼元?」怎麼他說的話,她全都有听沒有懂?
「萱兒,你吃飽了嗎?」他轉移話題問。
「嗯——」她將空碗遞給他,「我還要吃五碗。」
不能怪她,她的食量一向很大,因為,她向來體力消耗得很凶。
「不行!你幾乎有三天沒進食,得慢慢來。」他一口拒絕。
「為何?」一听到他連飯都不讓她吃,她的小臉馬上皺成一團,「不吃飯我會沒體力玩耶!不管!我要吃、我就要吃……」
司徒光宇卻完全不理會她的要賴,「坐起來,萱兒,夫君有話問你。」
看他一臉凝重,井萱下意識乖乖的坐正身子,「問什麼?」
她的嗓音很自動的變小聲了許多,因為,她正在心底盤算自己最近有沒有做錯事。
「你是不是趁我不在時,去了隔壁的房間?」他的口氣中一點火藥味都沒有,他只是想理清心底的疑惑。
「去——」慘了!東窗事發了嗎?
她趕快用力的搖頭,「沒有——」但一看到司徒光宇不信任的眼光,「呃……只是在窗邊偷瞄一眼而已」
「快點從實招來,這樣至少死罪可免。」他開始掰起指關節威脅她。
哇——好怕人喔!並萱的兩顆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轉著,「我∼、好像忘了耶!」這樣是不是就可以逃過一劫呢?
「說!」他的音量突然提高八度。
「就……就只進去一下下咩!」她馬上嚇得從實招了。
「果然!」司徒光宇的臉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你踫了什麼?」他急欲了解整個狀況。
完了!一定是夫君的討厭家人向他告密了。小氣鬼,沒事讓她進房里玩一直死喔?干嘛在她背後打小報告?
可惡!她跟夫君的家人的梁子是結定了。
「我哪有啊?只不過……」算了!井萱決定豁出去了,「夫君,我跟你說喔!你的家人真的很沒品,他在枕頭底下偷藏了一條小白蛇,人家只不過是想看一下下,那條小蛇就跳出來咬我!」
對!她就是要惡人先告狀。
果然如他所想的。「你怕不怕?」他狀似寵溺的輕撫她柔女敕的小臉。
哇——夫君完全沒罵她耶!看來,她剛剛的擔心全都是白費的,她決定繼續撿好听的說︰「人家好怕喔!那條小白蛇一點都不听話,我叫它別玩了,它還是死纏著我,一點都不乖。」
那個鬼東西會听她的話才怪!司徒光宇心知那毒物的厲害,不禁更小心翼翼的輕摟著她,「你是怎麼逃回來的?」
「呸!我哪是用逃的?我只是怕被你發現我不听話,才趕快將它拔下來丟在地上……」
哇——說太多了,接下來她是不是該說那可憐又無辜的小白蛇就被她踩死了呢?
「繼續。」司徒光字只知道那個自稱是他小哥的司徒皓然在他將井萱處理好,一頭大汗的去找店小二替他準備熱水時落荒而逃。
他是因為毒物被發現使用過才逃,還是……
誤以為他已經害死他了?!
這是司徒光宇百思不解的地方,所以,他需要井萱替他解惑。
「繼續啊∼∼夫君,可不可以不繼續?」她有點不敢說她弄死了他家人的寵物耶!
他馬上回以嚴厲的眼光,惡狠狠的瞪著她。
「好好好!我說我說,就——丟到地上的時候,人家有一味咪不高興啊!所以、所以……我就踩了它兩腳,然後它就……яㄡ了。」她低著頭,吶吶的老實說。
還好她如此做,否則,以那毒物的習性,只要它一天不死,就會繼續纏著她。唉!該說她是天公疼憨人嗎?
「那——你是不是該受點處罰?」他不得不如此,免得她不知輕重,老是闖禍。
而她闖禍時,如果他在身旁,還可以救她,若她亂亂跑,他來不及救她,那該如何?他……應該是在擔心,如果失去她,一來,旅途會變得很無趣,二來,是怕沒人試藥吧?
司徒光宇理不清自己的心態,只能這麼告訴自己,應該就是這樣沒錯。
「大——夫君、相公、良人,可不可以不要?人家——身體好虛喔!」對!就用裝病這招好了,應該可以逃過處罰。
「那就先拿新藥替你補一補。」他不但坐而言,還立刻起而行,「剛好這幾天試了一種補身子的新藥,拿你來試最好了。」
「救郎啊——」她趕快從床上跳起來,「你看!夫君,人家一點都不虛弱,可以跳來跳去了呢!」
他好整以暇的將她抱坐在床沿,「那就乖乖受死吧!」
看著他從衣襟中取出銀針,井萱真是欲哭無淚,「可不可以不要啊?夫君,人家以後會好乖,真的,我保證。」她還舉起小手手發誓。
「我會信你才怪!」他愈說火氣愈大,「如果不是我及時救你,你的少叩不死也得去掉半條了,先前我明明叫你在房里等找,你為何不听?」
他邊罵邊將一顆丹藥喂人她的小嘴里,「這樣,以後只要你一不听話,我就能治你了。」
不過,這當然是唬她的,世上哪有這種神藥啊!
「是不是——」她連嗓音都嚇得發起抖來,「在我的肚子里裝進了小女圭女圭?」媽啊!她不要啦!
看到她嚇得魂不附體的樣子,他竟舍不得繼續恐嚇她,只是好心的說道︰「那是沒辦法之下使出采的絕招,你夫君我可不會輕易使用。」
好里加在,她終于放心的吁了一口長氣。
「不過——」他壞壞的在盯著她俏麗的容顏許久後,心跳加快的說︰「也許……我會真的試試看呢!」可能會很過癮也說不定。
「救郎喔——」
房間內馬上響起井萱悲憤的呼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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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井萱的身體一恢復,司徒光宇便立刻退房,帶著她一起上路。
「萱兒,江湖上人心險惡,你年紀小,很容易就受騙上當,到時,如果夫君救不了你,你可能——就只好一個人去黃泉路了。」不是他要嚇唬她,而是他真的很擔心井萱不听話。
「屁啦!我才不肯呢!我討厭一個人走那麼長的路。」她不高興的嘟起小嘴。
「那你就要乖,沒事跟緊我,不要再單獨行事,知道嗎?」他殷切的叮嚀道。
「都被你喂了听話的藥了,你干嘛還一直嘮叨個不停,人家的耳朵都痛了啦!」她不懂,大師兄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沒事就在她耳邊碎碎念,煩死人了。
唉!司徒光宇也不懂,他干嘛不斷的叮嚀她?他干嘛那麼關心她?他只知道一件事,他好怕她會因為自己的疏忽而再次受傷。
「咦?」並萱突然發出驚語,「夫君,你看!地上有——血!」
司徒光字低頭一瞧,果然有點點的血跡直滴到前方的大樹林里。
你——「他本想依照過去的方式,叫她乖乖的在此處等他的。
「我要跟!」井萱一眼便看出司徒光字心中的打算,「我不管,一個人留在這理我會怕。」
她會怕才怪!司徒光宇無力的心忖,她根本就是想看看新鮮的事!不過,放她一個人在這里,萬一發生什麼事,他又不會輕功,絕對來不及趕過來的。
「好吧!」想了想,他決定順她的意。
「那——」井萱開心的緊抓著他的衣袖,一起往大樹林走去。
他們在一處樹叢後面發現一名中年男子,他看起來器宇軒昂、英氣十足,但在他的月復部卻有鮮紅的血水不斷滲出。
「啊——」井萱嚇得差點放聲尖叫。
「別嚷!」司徒光宇冷靜的自包袱中掏出傷藥,「壯士,您別怕,在下乃是行醫之人,您受的傷不輕,請讓在下替您療傷。」
那中年男子似乎傷得頗重,他氣息虛弱的喃喃道︰「這位——少俠,如果……我不行了,請——將這個信物……帶到咸陽城司徒堡……」
司徒堡?!
司徒光字面無表情,心卻一怔,莫非此人與他的本家有關?
「夫君,他也姓……」井萱還沒說完話,就被他的目光嚇得趕快把話吞了回去。
「壯士,您想太多了,您的傷在下還可以處理。」笑話!他可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名醫那!這點小傷他哪會看在眼里。
就在司徒光宇處理那位中年男子的傷勢之際,井萱也沒閑看,她走到傷者面前安慰他道︰「你別怕喔!我夫君他最厲害了,像我家的小黃有一次肚子破了,連腸子都流了出來,夫君都沒皺一下眉頭,馬上就動手縫縫補補的,才沒幾天,小黃就變得生龍活虎,只不過……它的肚子好像腫腫的;還有,我家後山有一只小麻雀咩!它的翅膀不知為何斷了,夫君就先把小麻雀的翅膀拔下來,再黏回去……」
倏地,那名中年男子突然昏死過去。
「天哪!夫君,你把他……殺яㄡ了!」
你才把他嚇死了呢!司徒光宇被她的話語氣到沒力。「萱兒,提醒我一件事,下回我救人時,得先將你的小嘴縫起來。」
她趕快用雙手將小嘴捂住,「為何?」
她也是很有愛心的,在他醫治病患時,用盡心力的讓他們安心啊!
夫君他怎麼可以這樣?一點都不感謝她的用心!
「哼!」她決定很用力的生夫君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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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醫好中年男子,在他的傷勢稍微好些時,他提出邀請,希望能請司徒光宇與井萱這對小夫妻能到司徒堡去做客。
「可咸陽城不是很遠嗎?」井萱不太感興趣,她只想一路玩一路走,才不想匆匆忙忙的趕路呢!那樣就會來不及觀賞旅途的風景。
「我會替司徒夫人雇車,不會讓您太累。」中年男子自從被井萱嚇昏之後,每次對她說話都是戰戰兢兢的。
「坐車又不好玩!」她大聲抗議。
「好!」司徒光宇卻完全不理會井萱的叫嚷,「就依您所言,我也想到貴府去見見識面。」
司徒光字隱約感覺到這名中年男子的身分不同,因為,從他的談吐、舉止,看起來都比井尚智更像大富人家,而他更可以感受到他對自己也很好奇。
當他大病初愈,乍看到掛在井萱頸上的「狗牌」時,差點嚇得從床榻跌到地上。
因此,司徒光宇可以打包票,此人絕對跟他的身世扯得上關系,只是,會是什麼關系呢?
「太好了!」中年男子聞言,樂得呵呵大笑。
司徒光字也很開心的輕笑,他之所以笑,是因為有機會能一探自己的身世秘密。
可井萱卻完全笑不出來,她感到自己被人嚴重的忽視了。
「我不管!我就偏不要去。」——回到客棧的房間,她就又叫又跳的,死命纏著司徒光宇,希望他能為她改變心意。
他好心情的看著她像只小猴子般耍賴,「萱兒,你忘了我們出來的目的嗎?」他試著提醒她。
「人家哪有忘?不就是行走江湖、行醫濟世嗎?」她可是有背在心底呢!
「你好像少說了一項。」
「不管啦!」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司徒光宇跟那個中年男子有太親密的接觸,「人家就是不想去咩!」
萬一∼∼他真的跟我的身世有什麼關聯,你願意讓我錯過與自己家人重逢的機會嗎?「司徒光宇拿他想一探自己身世的試圖打動她。
「可是……你去找上回那個家人就好了咩!」雖然她不小心弄死了那人的寵物小白蛇,而那人也很不給面子的不說一句道別的話就走了,但兩相比較之下,她仍然直覺找那個親人對她的威脅比較小。
他摟著她,將她抱坐在他的腿上,「萱兒,你有家人,所以,你不會懂得我期望找到自己親人的那種心情。」
「可你也有家人啊!」她緊摟著他的頸項,「就是我咩!」
她可是從小就跟在他的後頭跟前跟後的,他還要找什麼家人啊?
「你不會懂的,萱兒,你不會懂的。」他低聲對自己說著,他想要知道他的身世是否真如先前那個自稱是他兄長的人說的一樣——
他只是個上不了抬面的私生子?
他多想證明他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