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搖
荷花雨蓋翠翩翩,
豆花雨綠葉滿備。
都不似體驚魂破夢助恨添愁,
一夜連宵。
莫不是水仙弄嬌。
醮拐灑風飄。
才一走進司徒堡,就听到里面的下人爭先嚷道︰「老爺回來羅!快通報,老爺沒事了,老爺終于回來羅!」
司徒光宇心中一驚,他忍不住回頭望著被他救回來的中年男子,發現他也正以難解的目光深深的凝視著他。
原來,他竟是司徒堡的當家主事!
三人被簇擁進司徒堡的大廳,司徒光宇和井萱立刻被迎到上座。
一名雍容華貴的婦人匆匆自內室沖出來,「老爺——您……想死妾身了!」
「咳∼∼」中年男子連忙大聲咳了一下,以阻止家人再表演這種不像話的劇情,「沒看到家中有客人嗎?這兩位是我的救命恩人,還不快過來拜謝。」
倏地,司徒府里老的小的、男的女的,全都恭敬的對他倆行最敬禮。
司徒光字急忙阻止道︰「不必多禮,在下只不過是在路途中意外救了司徒老爺,各位就不必多禮了。」
「就是嘛!你們不必拜我的大——呃……夫君啦!」井萱也被眼前的陣仗嚇到,趕快要求他們別再跪在她的眼前了。
「嚇!老爺,您投注意到嗎?」剛才的美妾突然驚訝的指出。「這位少俠和您簡直像是從同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呢!」
沒錯,司徒老爺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才堅持要帶司徒光宇來他家走一遭,他希望其他人能客觀的替他做見證。
「像啊——」司徒府的老管家也不禁走上前,仔細的凝視司徒光宇的五官,「嗯——就只有這眉宇間,有那麼一咪咪蓮夫人的影子。」
什麼蓮夫人的?井萱不悅的推開老管家,她像老母雞護著小雞般的擋在司徒光宇的面前,「你們不要亂說,他才不是你們的,他是我的!」
司徒老爺像是根本沒听到她的話,他一把拉扯下井萱掛在脖子上的「狗牌」,「你們大家看看!這……這和我送給香蓮的信物一模一樣啊!」
井萱馬上氣急敗壞的動手將狗牌搶了回來,「那是我的!」
她像只氣壞了的小野獸般,只差沒齜牙咧嘴的咬人了。
剛才那位美妾走上前,一把自井萱的手中奪回信物仔細瞧了許久,「老爺,確實是蓮姐姐的。」
「這麼說……當初香蓮確實替我生下了骨血,只是……」司徒老爺不斷的喃語著。
「等等!可以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嗎?」司徒光宇出聲了,他好想趕快獲知自己的身世之謎,另外,他則趕忙止住井萱想咬那美妾的小動作。
「宇兒!」司徒老爺才喚之聲,他的話語就被井萱截斷了。
「不準你們喊他宇兒,那是我爹娘的專用稱呼。」不知為何,井萱的心中充滿了不安的感覺,主進到這里,她就有一個很不好的預感
她可能會失去她的夫君!
「這個沒禮貌的小丫頭是什麼人啊?」
「就是嘛!怎麼會有這麼不懂事的人啊?」‘
「要不要把她趕出府啊?」
「說動手就動手,還等什麼?」
只見司徒府內的僕佣全都一擁上前,似乎想將井萱給千刀萬剮似的。
井萱嚇得還沒來得及喊救郎喔!司徒光宇的斥喝聲便響起了,「誰敢動我的夫人?」
瞬間,所有的人都僵住了。
井萱馬上像是腳上裝了彈簧似的,倏地彈跳到司徒光宇的身上,「夫君、相公、良人,人家……好怕喔!」
她會怕才怪!她只是不喜歡自己淪為配角,想要作作怪、搶搶鏡頭而已。
司徒光宇寵溺的輕擰了她的俏鼻一下,「那就乖一點,別吵!」
他摟著她小小的身子,不知為何,他的心竟變得很踏實,他突然覺得他有勇氣面對自己過往的身世了。
「各位,不知哪位能負責告訴我我的身世?」他好整以暇的問。
「來!」司徒老爺趕快走上前,「我們到書房詳談。」
「老爺!」剛才的美妾與另一名穿著打扮顯得氣質高貴的婦人一起出聲問道︰「妾身及孩兒們可否一起……」
只見立刻有兩男兩女走上前,異口同聲的叫喚道︰「爹∼∼
司徒老爺想了一會兒才說︰「還是免了,待我和宇∼∼呃……光宇談過後再說吧!」
「那她呢?」那美妾不甘心的指著井萱問。
「她是我的妻子。」司徒光宇言簡意賅的宣告。
「那——」井萱不忘回頭對著司徒家所有的人吐舌做鬼臉。
「可惡!不整她我誓不為人。」美妾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二妹,你別氣壞了身子,小心等一下多長兩條皺紋。」另一名美婦涼涼的說完,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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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宇,爹對不起你!」一走進偌大的書房,司徒老爺便如是說。
司徒光宇並未出聲,只是怔怔的看著跟前的中年男子。
先前他就有一點疑惑,為何自己在發現中年男子受傷倒地時,心底會竟升起一股不舍的念頭,而在後來進出客棧時,總是有人誤以為他倆是父子,他那時才發覺,他與司徒老爺的相貌竟然很神似。
「爹從頭說吧!」司徒老爺神情凝重的看著遙遠的遠方,思緒似乎回到過去。
「爹早就娶有兩房妻小,也有一男兩女,本來是應該就此感到滿足的,但沒想到,爹在一次去扛南時,竟意外地踫到香蓮,也就是你的娘。」
「愛女生,不要臉!」井萱小小聲的嘟著嘴罵人,她爹從小就告訴她們三個姐妹、男人應該要只愛一個人,就像她爹對她娘一般。
「閉嘴!」司徒光宇急著想听自己的身世,便不給井萱面子的叫她不準開口。
可惡!他竟在他爹面前不給她留面子,他以為他有家人就了不起了嗎?哼!她生氣的轉過頭,不再看司徒光宇一眼。
司徒光宇沒理會她小孩子的舉動,此刻,他一心只想趕快听下文。
「你娘有個非常不凡的家世背景,她是南方某江湖門派的獨生女。生得是天生麗質,但卻沒有半點嬌矜之氣,爹一見到她,便驚為天人。
「沒想到她對爹也是一見鐘情,在相談甚歡之下,甚至願意拋下她原有的一切與爹一起回到咸陽的司徒堡、」
司徒老爺眉宇深皺,似乎情緒一下子陷入最低潮。「可爹忘了告訴她……爹早已有妻兒了。」
司徒光宇的心一顫,我——我娘的心性很倔強嗎?「
「何止倔強而已,她簡直……簡直就∼∼無法接受。唉!我們整整冷戰了五個月,她才因身懷六甲而勉強接受這個不爭的事實。
「可是……」司徒老爺的眼眶似乎掛著淚光,你娘曾逼我立誓,如果不能將你培養成文武專精的人才,就得把你送回她的娘家,讓他們肩負起培育你的責任。「
「可我∼∼沒想到她的話是當真的……」司徒老爺喃喃的念道︰「我畢竟是你的爹啊!怎麼舍得將你送走?所以——」他停了好一會兒才繼續說︰「我根本沒打算照她的意思去做。」
「那你做了什麼?」井萱很好奇的問。
是啊!你做了什麼?司徒光宇只在心中問。
「我在她懷胎八個月之際唉!又看上了一名小女孩,她是服侍你娘的丫鬟,是你娘從家里帶來的。」司徒老爺滿心後悔的說︰「當初你娘決定拋棄一切跟著我,而那小丫鬟則是從小就跟著你娘的,但她其實可以說是你娘娘家埋下的奸細!」
「是爹的定力不夠,也可以說——是爹被那小丫鬟的計謀所騙,爹……被她迷得團團轉,當爹終于忍不住承諾會給她名分,讓她成為爹的愛妾,只求她讓爹上她的床時……」
「被我娘不小心撞見了?」司徒光宇已經猜到七成了。
「那樣倒也好,但……事情的發展卻全都不是如我所想的,那小丫鬟大概是算好時間要你娘一定得過來找我,所以,當你娘一推開門,睜大眼瞪著我們時,那小丫鬟立刻聲嘶力竭的吶喊著,說什麼你娘的爹親全沒猜錯,我真的是不值得你娘信任的。我說的話全都只是在騙你娘,我做的每件事都沒兌現,她厲聲質問你娘到底還留戀我什麼?
「才把她的使命說完,那小丫鬟就使出全力撞上牆……她——連頭殼都撞碎了!」司徒老爺說著,眼瞳里也忍不住閃著盈盈的淚霧,「她……根本不必死諫啊!我——不會怪她……」
也就是因為有這件慘事發生︰司徒老爺從此便不再對感興趣了。
但司徒光宇心中在意的卻是他的娘,「我娘呢?」
井萱則听得渾身直冒冷汗,她對那小丫鬟的忠心護主感動極了,根本……根本跟她的性子一模一樣嘛!
「當下就轉頭走了。」司徒老爺無奈的回想,「她連半點細軟,或是值錢的東西都沒帶走,可見她心里對我的恨意有多深!
「之後,當我發現她帶走了我當初初遇她時,隨手贈予她的一塊玉在,我當下就知道,她一定是要為我們的孩兒留個線索,只是……我卻怎麼也找不到她!
「也許是她還在氣她爹太殘忍,用這種手段讓她看清楚我的真面目,所以,她並沒有回家,這一路找尋下來,她就像是插翅飛了般,連你的外公派出各路人馬,也全然找不到她的蹤跡,而我找了快兩年,終于放棄了……」
原來,他是承襲了他娘的烈火性子,所以,在井家,他才那樣勇猛的作威作福,也虧得他師父對他百般欣賞,所以,才會任他在井家囂張跋扈。唉!這樣說起來,他的命到底算好,還是不好?
「我娘——我外公到底是什麼人?」他想弄清楚,自己體內流竄著對醫術百般好奇的血液是否是承襲于他娘?
「你娘的家世最好不要對外人說。」司徒老爺突然看了井萱一眼,「我曾經答應過你娘,這件事只能天知、地知、我知、你知。」
「我听你在放——」不過,井萱的「屁」字還是沒能說出口,因為,她剛好不小心地被司徒光宇的眸光差點殺死!
「爹,萱兒是我的妻,我和她之間完全沒有秘密。」司徒光宇很鄭重的告訴司徒老爺關于井萱的身分。
「嘿嘿!」並萱很得意的正想大聲囂張的笑給司徒老爺听時,卻被司徒光宇下一句話駭得久久合不了嘴。
「萱兒,司徒老爺既是我爹,便也是你爹,你不得無禮。從現在起,你得視他為你爹娘一般,對他言听汁從。」
我才不干咧!井萱不悅的嘟著嘴,小小聲的抗議,「為何?」
他的大手輕柔著她的頭頂,「因為——我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親爹,我想享受一下自己家園的溫暖。可以嗎?」
當然不∼∼「可……可以啊!」
「爹,孩兒願聞其詳。」司徒光宇就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想知道,他上回踫到的人跟他到底有什麼瓜葛?
「你外公是已經逐漸淡出江湖的毒王賀子堅,賀氏一族的人一向不輕易在江湖現身,除非是得罪了他們,否則,他們向來是個不惹他、他不惹人。」司徒老爺心不甘、情不願的將司徒光宇外公家的秘密說出口。
原來如此!
「那——我是否有個哥哥叫司徒皓然?」
「別提那逆子!」司徒老爺突然動了氣,「就當我沒生那個孽子!」
這是怎麼一回事?司徒光宇不解的緊盯著司徒老爺看。
「反正,你……唉!我當初將那孽子送給賀家當作補償,那孽子現在應該還在賀家作威作福才對!」司徒老爺講到此處便住口了,一句話也不肯再多說。
「我累了,光宇,你剛回家,先去歇息一下,晚上咱們父子倆再敘。」說完,他便走出書房,吩咐下人趕緊伺候小少爺司徒光手。
「是,爹。」他默默的目送著司徒老爺的背影。
不知為何,司徒光宇總覺得他爹對他仍有所隱瞞,但他不想在第一天回家,就被人當作是個喜歡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討厭鬼,因此,他決定暫時先觀察一下情況。
「小少爺,我特地幫您準備了一間房,請您跟我來。」一名美貌的小丫鬟紅著俏臉,以柔柔的嗓音說道。
「帶路。」司徒光宇摟著井萱,與她一起跟在小丫鬟的身後。
「喂!不包括你喔!你得住另一個地方。」但小丫鬟突然回過頭,以充滿敵意妁口氣對著井萱說話。「屁啦——我就是要跟我的夫君住在一起。」井萱在司徒光宇還沒開口前,已經自我保護的頂回去,她才不怕這些狗眼看人低的下人呢!
司徒光宇緊摟住她,「我既然是這里的小少爺,當然有權作主。萱兒是我的妻,她理所當然要跟我住一間房,你一個小丫頭多嘴什麼?」
對咩!井萱趕快得理不饒人的直朝小丫鬟做鬼臉。
小丫鬟被這麼教訓了一頓,只能嘟著嘴,擺出一張大便臉繼續帶路。
但在遠處,有兩個女人卻很認真的注視著他這邊的動靜及對話。
「大姐,你可得當心喔人家可是拿出司徒家小少爺的威嚴來羞辱你的下人呢!」
「可惡!我非讓他知道我的厲害不可。」她頓了頓,「不過,我說二妹啊!你恐怕也不會有太多的好日子過呢!如果∼∼被小少爺知道,他娘曾經被你害得死去活來……恐怕你就要倒大楣羅!」
兩名女子都冷著一張俏顏,心思惡劣的在打鬼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