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手橫行侯府 第六章 抽絲剝繭找答案 作者 ︰ 艾佟

這是什麼情況?查個人不是很容易,怎麼忙上了大半日仍一無所獲?傅謹之的臉都綠了,突然覺得澄明堂安全性堪虞。

「你確定昨日不曾有其他院子的人來過?」若是屬實,這意味是內賊所為,這是他最不樂意見到的結果。

「我請明陽仔細證過了,確定沒有其他院子的人來過。」

「不是其他院子的人,就是內賊。」

「爺是說有人收買澄明堂的人?」

「不見得是收買,還有一種可能,是某人埋在澄明堂的釘子。」傅謹之的神情轉為凝重,就怕這不是唯一一個,而是整個鎮北侯府眾多釘子的其中一個,他們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看起來平凡無奇,可是將來有一日,他們也許會成為傾覆整個鎮北侯府的重要環節。

初來這里時,自由慣了的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澄明堂的規矩,他這個外來者不敢輕易更動規矩,如今看來,這些防備並非小題大作。

「鎮北侯府的奴才大部分是家生子,有時不得不從人牙子手上買人,也必是經過仔細調,確定沒問題才會送到主子面前。」

「這是送到主子面前的人,那些粗使雜役應該不會如此費勁吧。」傅謹之一針見血。

明安怔愣了下,老實回答,「這個我不清楚,可是粗使雜役干得都是一些不重要的活,倒是不需要詳細調查。」

「不重要的事才不會引人注意,最適合用來當眼線。」當眼線的只要有一對敏銳的耳朵,將听見的不動聲色送出去,至于這些消息重要或不重要,這是主子的事。明安很快就想明白了,「我請明陽從粗使雜役里面仔細查探。」

「這事不能急,一個一個慢慢,能夠當眼線的絕不是看起來不起眼,不引人注目這麼簡單,他們肯定有深藏不露的本事。」

「我知道,我會提醒明陽。」

「爺,夏尹來了。」明河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雖然書房是澄明堂重地,但是傅謹之在的時候,書房的門從來不關,因為不管是誰,只要靠近書房的勢力範圍,專門負責書房的侍衛就會出現攔阻下來,唯一的例外是陳瀟瀟,隨時可以進出書房,不過陳瀟瀟從不挑主子不在時進入書房,套一句她的說法——主子不在,她來這里干啥?

過了一會兒,暗衛頭子夏尹走進來,向傅謹之行禮問安後便直接了當道︰「屬下找到梁氏當初的陪嫁丫鬟梅香,是一個二等丫鬟,不過,她如今是個啞巴又不識字,屬下無法從她口中打探任何消息。」

「怎麼會變成啞巴?」傅謹之早有心理準備,這些能夠安然月兌離承恩侯府的丫鬟肯定有「保命符」,可這也太狠了,直接讓人變成啞巴。

「听說代主子受罪,至于究竟發生什麼事,她的家人並不清楚,不過剛開始回去那幾年,梁氏都會派人送年禮,直到她嫁人。」

「難道雲二夫人遭人下毒,最後中毒的人是這個梅香?」明安直覺的反應道。

略一思忖,傅謹之搖了搖頭,「梁文曄確實提過有人想謀害梁氏的性命,但梁氏是遭人長年累月下毒而亡,所以,承恩侯府沒必要再多此一舉。」

「難道是梅香為了離開承恩侯府,刻意服毒讓自個兒變成啞巴?」

「無論真相如何,她能夠離開承恩侯府正是因為無法說話又不識字,這樣的人放出去很安全。」

夏尹點頭附和,「沒錯,屬下試著跟她溝通,可她只能發出那種瘠啞的聲音。」

傅謹之微皺著眉,轉而問︰「除了她,沒有尋到其他人?」

夏尹無奈的搖搖頭,「梁公子給的名單,一半死了,剩下的或遇天災或遇人禍,幾經遷徙,根本無處尋覓,能夠找到梅香可謂萬幸了。」

「若是有人能讀懂唇語,應該就能跟她溝通了。」明安嘀咕道。

「唇語?」

「爺忘了嗎?我們有一回去雲安找證人,證人是個啞巴,後來四處尋人幫忙,終于找了當地的一位懂唇語的老者,才取得證詞。」

「我想起來了。」雖然承接原主的記憶,但時間太過久遠的事,他難免有所疏漏。

「我們可以找那位懂唇語的老者幫忙。」夏尹提議道。

「不必,瀟瀟懂唇語。」傅謹之想起上一世的事,有一回他見到陳瀟瀟跟一個啞巴說話,可是兩人並非用手語,而是用唇語交談。

兩人明顯嚇了一跳,這位姑娘的本事也太大了,不但精通醫術,還懂唇語!

「怎麼了?不相信?」傅謹之對著他們兩人挑了挑眉。兩人很有默契的搖頭道︰「瀟瀟姑娘真厲害!」

唇角不自覺上揚,傅謹之滿是驕傲的道︰「是啊,她就是這麼出色。」

完了!兩人腦海同時閃過這兩個字,主子的口吻好像在夸自家賢妻。

傅謹之舉步往外走,喃喃自語的道︰「那丫頭就是個學霸,只要有心,沒有什麼難得倒她。」

你看我,我看你,兩人都在詢問對方——主子說什麼?你搖頭,我搖頭,兩人都沒听清楚,但是又無比確定,主子肯定在贊揚陳瀟瀟。

☆☆☆

今日風和日麗,是個出游踏青的好日子,可是她只能糟蹋老天爺的好意,出門干活,還要女扮男裝,陳瀟瀟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著,忍不住皺眉,雖然她不是外貌協會的成員,可也不喜歡灰撲撲的樣子,為何她不能扮成貴公子?

她瞪了傅謹之一眼,轉頭掀開車簾,突然想起那位陰魂不散的潑皮,不由得將頭探出去,當然,她並未見到人,因為即便他追過來,也只會遠遠綴在後頭,絕不可能跟他們並行。

「不必看了,沒有人會認出你。」傅謹之不得不承認這太驚人了,不過是在臉上涂涂抹抹,轉眼就變成另外一個人。

「這是不是很神奇?」陳瀟瀟驕傲的揚起下巴。雖然上一世她家只有小康,但是有個家規——二十五歲之前無論想學習什麼,父母會盡最大努力供應,不過二十五歲之後全看自個兒的本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很珍惜學習的日子,但這樣的日子沉悶至極,為了舒壓,她努力從接觸事物當中找到了一種樂趣——在臉上涂涂抹抹,想法子將自個兒變成另外一個人,玩著玩著,就玩出心得。

傅謹之點頭表示同意,狀似不經意的道︰「不過,你就是將自個兒變成一個黑炭,我也可以一眼認出你。」

陳瀟瀟聞言一怔,「這是為何?」

傅謹之不發一語的看著她,看得她心慌慌,不自覺的往後一縮,差一點按捺不住月兌口問他「看什麼」。

半晌,他輕聲道︰「眼楮。」

陳瀟瀟一時沒反應過來的眨了眨眼楮,「眼楮怎麼了?」

見她難得出現呆萌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傅謹之忍不住傾身上前,只差一指,兩人的鼻子就貼上了,她的腦子頓時轉不過來。

他的聲音很輕很柔,「只要看你的眼楮,我就可以認出你。」

「眼楮……」陳瀟瀟努力組織他說的話,明明很簡單,怎麼進了腦子卻亂成一團,根本無法思考,倒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好像一團火要將她吞沒,她感覺自個兒快燒起來了。

「對,眼楮。」傅謹之俏皮的在她左右眼皮點了一下,「亮晶晶的,閃爍著狐狸的狡猾光芒。」

「你……才狡猾,我最善良了。」陳瀟瀟終于有反應了,沒辦法,她對「狡猾」這兩個字實在太敏感,她最引以自豪的就是心眼很正,怎麼會狡猾呢?

「雖然狐狸很狡猾,但不表示它不善良。」

略微一頓,陳瀟瀟唇角一抽,「我竟不知狡猾和善良可以當好朋友。」

傅謹之忍俊不禁的哈哈大笑。

「這很好笑嗎?」陳瀟瀟完全沒有自己說了笑話的感覺。

傅謹之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語氣是滿滿的寵溺,「真是太可愛了,如何教我不喜歡呢!」

嬌顏瞬間染紅,陳瀟瀟沒想到一不小心被撩了。

「你的臉好紅。」

她腦子當機了,不知如何反應,此時馬車停了,明安的聲音傳了進來。

「爺,到了。」

她頓時松了一口氣,用力推開傅謹之,轉身撲過去推開車門,搶在明安走過來之前跳下馬車,一個踉蹌,不過很快就穩住腳步,接著抬頭一看,這應該是某戶人家的後門。

傅謹之緊跟在後下了馬車,逕自越過陳瀟瀟推開門走進院子,陳瀟瀟自動自發的跟上去,轉個彎,推開一道門,像是書房,接著走到屏風後面,經由一道暗門進了另外一間廂房。

「這是什麼地方?」陳瀟瀟對藏有暗道密室的屋子特別感興趣,兩眼閃閃發亮的東看看西瞧瞧。

「這是我的食鋪。」

陳瀟瀟蹩訝的挑起眉,「你懂吃的?」

「我可是真正的貴公子,自幼在美食中養大的,怎麼可能不懂吃的?」

沒錯,他是貴公子,兩世都是,但有必要強調「真正的」嗎?陳瀟瀟忍不住低頭看了灰撲撲的衣著一眼,不忍卒睹。

「好啦,貴公子,請問你這家食鋪賣的是什麼?」

「牛肉面。」

陳瀟瀟不禁咽了口口水,這個時代有專門飼養當食材的肉牛,但不多,想吃牛肉真的不容易啊!

傅謹之見狀笑了,「忙完正事,我就請你吃牛肉面。」

陳瀟瀟差點忘了正事,今日著男裝不就是為了充當傅謹之的小廝,來幫他「翻譯」,不過,他怎麼知道她懂得唇語?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她沒在這上頭糾纏,正好伙計送了今日的「客人」過來了。

「張嬌子請坐。」

梅香的丈夫姓張,大家都叫她張嬸子。她恭敬的行了禮,拘謹的坐下。

「張嫡子,這位是大夫,先由她幫你看看啞疾是否能治。」傅謹之指著身邊的陳瀟瀟,「對了,她還懂唇語,若有什麼想說,你可以告訴她。」

陳瀟瀟起身走過去,在梅香旁邊坐下,先請她發聲,再為她診脈。

「能治嗎?」無論能打听到多少有用的證據,傅謹之覺得能幫就幫。

「毒藥破壞聲帶,很難恢復,治療過程漫長而艱辛,而且不一定能治好。」

傅謹之明白的點點頭,不過還是說︰「試試看。」

梅香連忙拉了拉陳瀟瀟的衣袖,用唇語告訴她,「不用了,我習慣了。」

「不花銀子的事,治好了,你賺到了,治不好,你也沒虧,為何不試呢?」

略微一頓,梅香點了點頭,用唇語向她道了聲謝謝。

傅謹之親自給陳瀟瀟準備了文房四寶,最上面的一張紙列有他想知道的事,然後便起身退到門口,由著陳瀟瀟跟梅香進行「交談」。

這個差事不難,陳瀟瀟沒一會兒就問清楚了,將得到的訊息寫在紙上,遞給傅謹之,用目光詢問是否有需要補充的地方,見他搖了搖頭,再跟梅香敲定治療啞疾的時間表,然後送走梅香。

見傅謹之神情凝重的看著手上的紙,陳瀟瀟腦子轉了一下,忍不住好奇心,「她的主子就是你請我驗屍的那位女子嗎?」

「正是她。」

嚇了一跳,他不是說好奇心不要太旺盛嗎?陳瀟瀟後悔了,真不該問出口。

傅謹之見她那副很慫的樣子,輕聲笑了,當然,立馬換來她的一記白眼。他好心的為她解惑,「不是說我已經將你扯進來了,既然你問,我就回答你啊。」

這是暗示她嘴賤嗎?唇角一抽,陳瀟瀟幸災樂禍的道︰「你不惜找上她十幾年前的丫鬟,可見這個案子不好破。」

「這個我知道,可是托你的福,僵局還是打破了。」今日的結果在他的預料之中,承恩侯府用了多年時間謀害梁氏,只怕長年近身侍候的丫鬟也看不出來,更別說一個早就被打發的二等丫鬟,當然不可能因此就拿到有利的證據,但是有所斬獲就夠了。

陳瀟瀟決定閉上自個兒的賤嘴,當丫鬟的還是少跟主子斗,絕對討不到好處。

☆☆☆

翌日,傅謹之再次來到盧家牛肉,可是這回沒帶上陳瀟瀟,而是獨自跟梁文曄在這里見面。

「我听說找到梅香,可有好消息?」梁文曄迫不及待的問。

傅謹之示意兩人先用膳,好好吃上一頓再談正事。梁文曄雖然心急,但也不敢催促,因為知道好友是好意。

用完膳,喝了一盞茶,傅謹之不再拖拖拉拉,直接了當的問︰「我記得你姊姊只生了一個女兒,是嗎?」

「是啊,因為姊姊早產生下女兒,身子受了虧損,這個孩子便養在承恩侯老夫人身邊,深得老夫人的寵愛。」

傅謹之若有所思的挑起眉,「你姊姊就這麼一個女兒,如何舍得將她交給承恩侯老夫人?承恩侯老夫人又如何狠心將她們母女分開?」

「承恩侯府的兒子太多了,不值錢,反倒是女兒少,格外受寵,承恩侯府老夫人瞧不上我姊姊,覺得她教導不好孩子,既然身子不好,她願意接手孩子的教養,姊姊理當感謝她,而且二房沒有爵位,我姊夫又不是有大本事的人,孩子養在老夫人身邊名聲更好,將來也能說一門好親事。」

沒錯,站在承恩侯府的立場,二房的女兒養在老夫人身邊才能獲取最大利益。可是,人家就這麼一個孩子,硬生生的將孩子搶走,未免太過無情,對承恩侯府的名聲可就不好了,當然,權勢滔天的承恩侯府可能不在意,不過承恩侯府終究不是一家獨大,小小的把柄也可能成為致命的關鍵。

「你姊姊沒有反抗嗎?」

怔愣了下,梁文曄仔細回想,搖了搖頭,「很奇怪,姊姊對這個孩子的感情很淡薄,我們不問,她甚至不會在我們面前提起孩子的事。」

「這是為何?她不是只有這麼一個孩子嗎?」

「她一直覺得自個兒應該生了兒子。」梁文曄低下頭。

「她為何覺得自個兒生的是兒子?」傅謹之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生孩子之前,大伙兒都說她會生兒子。」

「生兒生女還看得出來?因為大伙兒認為她會生兒子,她就不喜歡懷胎九個月生下來的女兒?」傅謹之嗤之以鼻,先進的超音波都有可能失誤,怎麼會有人天真的以為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據說是從肚子的形狀可以看出男女,不過任何事都沒有絕對,娘還為此提醒過姊姊,若是生了女兒也不要失望,只要能生,總能生出兒子。可是,姊姊前一刻點頭應了,轉頭又將兒子掛在嘴邊,她就是認定自個兒會生兒子。」

沉吟片刻,傅謹之還是想不通的搖搖頭,「旁人所言都是虛的,就是再想要兒子,也不可能因此斷言月復中孩子一定是兒子啊。」

「這件事有什麼問題嗎?」

「梅香說你姊姊偶爾會失神的嘮叨『明明生的是兒子,為何會變成女兒』。」

「這不奇怪,這是我姊姊的心結,孩子剛剛生出來的時候,她就在我娘面前說過一次,可是挨了我娘一頓訓斥,她就不曾再提。不過我想,她只是不再提起,並不表示她真的放下這個念頭。」

目光一沉,傅謹之突然生出一個很荒謬的想法,「你可有想過,說不定你姊說的是真的。」

「什麼?」

「你姊姊生的是兒子。」按常理,女兒被換成兒子的可能性更大,尤其承恩侯府這樣的權貴之家,但並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常理來看。譬如,為了保護某人的子嗣,不得不將自己的孩子與其交換。梁氏認定自個兒生了兒子,也許是因為生下來的時候她親眼見過,可累極之後睡上一覺,醒來再見到的孩子不一樣,且變成了女兒。

梁文曄怔了半晌,語帶遲疑,「兒子變成女兒?」

「對,要不,承恩侯府有什麼理由對她長年下毒?無非就是要她身體虛弱難以出門,最後永遠閉口,免得不小心這事傳出去,生出後患。」

梁文曄心情很混亂,這事太匪夷所思,忍不住再次確認,「你真的認為我姊姊的孩子被掉包了?」

「這應該問你,你姊姊會無中生有緊咬著兒子變女兒嗎?」

「姊姊絕不是那種無中生有的人。」梁文曄態度肯定。

「那就努力找出真相,還她公道。」

梁文曄用力點點頭,可是一想到敵人,他不由得有些氣短,「這事不好查。」

「不急,我先安排人盯著。我在大理寺當差,關注我的人太多了,我只要對承恩侯府出手,他們很快就會得到消息,一旦承恩侯府察覺到我們在調查你姊姊的死因,一定會想方設法處處攔阻,所以這事得謹慎一點。」這事不同于尋找梁氏的陪嫁丫鬟,那些丫鬟都是小人物,又不在京畿,他的人就算不小心曝露了,也不會招來承恩侯府的猜疑。

梁文曄略一思忖,道︰「我來試著調查。」

雖然梁文曄不如他有人可用,萬一教承恩侯府察覺,承恩侯府會認為梁文曄掀不起什麼風浪,不會太上心。念頭一轉,傅謹之點頭同意了,不過提醒他,「你要記住,莫過心急,安全至上,遇到困難一定要向我開口,我可以調派人手幫你。」

「放心,我不會沖動行事。」事情發生至今,調查上有多艱難,梁文曄很清楚,只要真相大白,多等上一些時日也無妨。

☆☆☆

陳瀟瀟伸手抓下肩膀上的皮皮,狠瞪著專注寫寫畫畫的傅謹之,一早將她喚來這里卻不發一語,這是什麼意思?

人家不理她,也不讓她離開,她能做什麼?陳瀟瀟漫不經心的擔貓,眼珠子賊溜溜的轉來轉去,最後不自覺落在傅謹之前方的紙上,他究竟在寫什麼呢?

這時,傅謹之突然抬起頭,兩人的目光正好對上,她為之一怔,下一刻,下意識的撇開頭,又意識到自個兒的舉動太可笑了,又不是在偷窺他,她干啥心虛?所以,她又大大方方轉過頭來,還幾近挑釁的回視他。

傅謹之愉悅的唇角上揚,彷佛在告訴她,他很樂意給她偷窺。

陳瀟瀟不自覺的蔦了,可是又不願意屈居下風,沒好氣的道︰「你有話快說。」

「我問你,若說梁氏真的被人換了孩子,目的何在?」

這個問題陳瀟瀟先前就想過了,「正常的情況下,高門大戶不可能發生換孩子的事,因為要堵住的嘴巴太多了,風險也太大,換言之,當時應該是兵荒馬亂,若真是如此,可能是基于保護。」

傅謹之直覺的搖搖頭,「承恩侯府費心保護梁氏的孩子,有這個必要嗎?」

「我不是說梁氏的孩子,而是那個冒充梁氏的孩子。」

「若是你的推測成立,這個孩子的出身肯定很尊貴,承恩侯老夫人養在身邊也就說得通了。」

「不過,這個可能性很低。」

傅謹之听了臉綠了,既然可能性不高,干啥還說得那麼認真?

「你別瞪我,既然你問我理由,我當然要將各種可能性告訴你,包括我的想法,至于你是否認同,自有你的判斷。」她可不認為自個兒的想法就一定是對的。

「好好好,那你說說看,為何這個可能性很低?」

「若非受了重如泰山的恩情,誰願意冒險讓自個兒的孩子頂替別人的孩子?別忘了,這還是早產生下來的兒子,多寶貴啊!」

「沒錯,尋常的父母絕對不會干這種事。」

陳瀟瀟接著舉起右手,比了二,表示第二種可能性,「或者為了利益。」

「為了利益?」

「舉個例子來說,女乃娘將自家的孩子跟主子的孩子對調。」

傅謹之唇角一抽,覺得這根本是天方夜譚。「女乃娘是請來女乃孩子的,怎麼有辦法將自個兒的孩子跟主子的對調?」

陳瀟瀟忍不住送上一記白眼,「這是舉例,听不懂嗎?」

「你就不能舉好一點的例子嗎?」他怎麼覺得自個兒變笨了?

「這是重點嗎?」陳瀟瀟忍不住咬牙切齒,不過是舉個淺顯易懂的例子,有必要如此計較嗎?

「我知道,重點是利益。可是,承恩侯府在大周可是數一數二的權貴,沒有什麼利益值得他們換孩子。」

「沒錯,外面的人恨不得將孩子換進承恩侯府還差不多。」頓了一下,陳瀟瀟不自覺的壓低嗓門,「可是,若承恩侯府交換的是身分更尊貴的孩子呢?」

怔愣了下,傅謹之神情轉為凝重,「我不記得承恩侯府有姑娘在宮中。」

這會兒換陳瀟瀟怔住了,「沒有嗎?權貴之家不是都會送姑娘進宮嗎?」

「梁文曄說過承恩侯府的女兒生得少,應該是舍不得送進宮吧。」

「你確定?」

傅謹之遲疑了,原主是鎮北侯的老來子,又一心投入辦案,政治敏銳度不高,關于京中局勢還有各方勢力的關系,還是他來了之後花心思了解,至于後宮,因為還不到爭儲的時間點,他倒不曾在這上頭琢磨,只知道最受寵的是珍妃,出身書香門第,至今還未給皇上生下一兒半女,單從這一點就可看出來當今皇上腦子清楚,寵個沒有子嗣的女人,那些有子嗣的就不會有誰強誰弱的問題。

「你干啥不說話?」

傅謹之清了清嗓子道︰「我會搞清楚後宮情況。」

陳瀟瀟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楮,「你不知道前朝和後宮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嗎?」

傅謹之唇角一抽,真是了不起,原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有這種用法。

陳瀟瀟覺得自個兒有必要教導他,「若是當皇帝的很享受枕邊風,後宮是可以左右前朝,這種基本常識你這個當官的一定要牢牢記住。」

「你可以放心,當今皇上絕對不是昏君。」

「這真是萬幸。」

「鎮北侯府的地位很穩。」

頓了一下,陳瀟瀟舉起手道︰「停,我們扯遠了,拉回。」

傅謹之覺得無辜,「這不是你挑起的嗎?」

張開嘴巴又閉上,陳瀟瀟模了模鼻子,還是專心擼貓好了。

「無論如何,今日多虧你了,謝謝。」若非她點醒他,他不會往這方面思考,因為太難以相信了,換孩子是一回事,還要兩個女人同時生孩子,其中一個還是出自各方眼目齊聚的後宮,這要多大的布局,完全超乎他的想像。

陳瀟瀟不在意的擺了擺手,「你只是一時沒想到,不會想不到。」

也許吧,因為周太醫的事,他吩咐明安調查十五六年前宮里發生的事,相信其中或多或少對梁氏的案子有所助益,可惜他沒有宮中人脈,想宮中的事費勁又費時,可是不管如何,案子總算是往前一步,梁氏的公道有機會討回來。

☆☆☆

傅老夫人最近頭很痛,最寶貝的小兒子成日繞著一個丫鬟打轉,還親自護送她回家探望父母,根本忘了自個兒才是主子,再繼續下去,小兒子豈不是要成為整個京城的笑話?

當然不行,她要阻止,可是那一次強行將人押回榮安堂,還打了瀟瀟板子,謹兒就跟她生出嫌隙,雖然每日出門前還是先到榮安堂問安,不過總是來去匆匆,感覺很冷淡。

既然不能不處置,又不拖拖拉拉,傅老夫人立馬教人守在澄明堂外頭,待傅謹之回來,便將人請過來榮安堂。

見到人,傅老夫人連廢話都省了,態度強硬的道︰「你是個有主意的人,凡事有分寸,娘也就不管澄明堂的事,可是如今為了一個瀟瀟,整個鎮北侯府全是你的閑言閑語,甚至還越傳越不像話,瀟瀟不能再放著不管了,你要盡快拿個主意,看是納進後院,還是將人賣了。」

「我怎麼沒听到閑言閑語?」傅謹之轉頭看了明安一眼,若有這種事,不可能一點風聲也沒有。

明安顯然懵了,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澄明堂堪稱鎮北侯府的禁忌,怎麼有人敢傳澄明堂的閑言閑語?

「你成日在外,若能听見府里的閑言閑語,豈不是說娘管不好鎮北侯府?」

若真的有奴才膽敢議論主子,還傳遍整個侯府,這就說明娘沒有管好鎮北侯府。傅謹之可不敢在這個時候逞口舌之快,反過來問︰「是誰在娘面前告狀?」

「難道這不是事實嗎?你不是成日帶著她往外跑就是關在書房里,這像話嗎?」傅老夫人越說越生氣。

他不可能成日帶著陳瀟瀟往外跑,書房有人時,房門絕對不可能關上。傅謹之不想在這種小細節糾纏,只是有一件事情務必澄清,「娘誤會了,若非有事請她幫忙,我不會帶她出門。」

傅老夫人聞言冷笑,「你敢發誓沒有親自送她回家探視父母?」

傅謹之想反駁,但事情確實如此,事出有因,只是原因很難說清楚。

「娘不管你是看上她的醫術還是看上她的人,總之,你今日做個決定,看是納進後院,還是將人賣了?」

「我不會納她為妾,我只會娶她為妻。」

傅老夫人听到前面一句時,笑了,可是听到後面一句,臉都綠了。「你瘋了嗎?」

「娘應該沒忘了我的克妻之名,就別再妄想我能娶個高門大戶的姑娘了。」

說起克妻這件事,傅老夫人就心疼,若不是她執意挑那些書香門第的姑娘,一個個弱不禁風,生個病就沒命,謹兒的成親之路也不會如此艱難。

「娘沒妄想你娶個高門大戶的姑娘,但也不能娶個丫鬟。」

「若她不是丫鬟呢?」

「她就是消去奴籍,也改變不了她的出身。」

傅謹之後悔了,當時不應該讓陳瀟瀟入奴籍,可是不入奴籍,不是他的人,他便無法名正言順將她護在身後,就好像今日沒有得到他這個主子同意,娘就不可以隨意處置她。

「娘,若是不能娶她,我一輩子不娶。」

「你說什麼?」傅老夫人激動的站起身。

「過去我由著娘定下一門又一門的親事,最後不過加深我克妻之實,這一次我想听從自個兒的心,娶自個兒喜歡的姑娘,娘就成全我吧。」

傅老夫人全身虛軟的跌回椅子上,「你是在怪娘嗎?」

「兒子並無此意,只是克妻之名已經落下,兒子不想再勉強自己娶不喜歡的人,還望娘能明白兒子的心情。兒子還有事,不打擾娘了。」傅謹之隨即行禮告退。

傅老夫人久久無法言語,當初,謹兒一心讀聖賢書,不想太早訂親,可是中舉之後成了京中貴女心目中的佳婿,上門說親的一個比一個還難以拒絕,為避免得罪人,只能匆匆為謹兒尋一門親事,為了謹兒將來得妻族相助,她特地為謹兒定了個書香門第的姑娘,可是沒想到這姑娘弱不禁風,染個風寒就沒了。

雖然剛訂親的未婚妻轉眼沒了,但這並不影響謹兒的親事,尤其隨著謹兒翌年高中二甲傳臆,身價更是水漲船高,于是她又給謹兒定了一門親事,結果不到三個月,那姑娘不小心掉進池子,從此一病不起。

一連死了兩個未婚妻,謹兒的親事自然受到影響,可是架不住皇上重用他,謹兒在大理寺的表現又非常出色,未來可期,于是她又給謹兒定下一門親事,不過謹兒的親事好像受到詛咒,不到三個月,那位姑娘染上天花,沒有熬過去又去了。

三次訂親,自始至終都是她一個人的主意,沒問他一句,還壞了他的名聲,他心里豈能不怨?

「老夫人。」紀嬤嬤不安的喚道。

半晌,傅老夫人幽幽的嘆了口氣,「這可怎麼辦?」

紀嬤嬤往前一步,低聲道︰「將人送走就好了啊。」

桂枝忍不住看了紀嬤嬤一眼,紀嬤嬤怎麼三番兩次告瀟瀟的狀?

紀嬤嬤顯然意識到自個兒太過急躁了,連忙道︰「老奴失言了。」

「我倒是想將人弄走,可是這事不容易。」他們母子之間已經有了嫌隙,若她再出手弄走陳瀟瀟,謹兒必然徹底跟她離了心。

「只要站得住腳,老夫人為何不能出手教訓一個丫鬟?」

傅老夫人手指輕輕敲著幾案,若有所思的道︰「這事我得好好琢磨。」

另一頭,傅謹之帶著明安走出榮安堂的院子,低聲道︰「你去清楚究竟是誰在老夫人面前挑撥是非。」

略一思忖,明安就明白了,「爺懷疑有人藉老夫人對付瀟瀟姑娘。」

「府里真要有丫鬟敢議論主子,只怕還沒鬧到我娘那兒就被管事嬤嬤給處置了,我娘是關心則亂,要不,豈會听不出其中有夸大之嫌?」他爹是行軍打仗的人,最看重的就是規矩,奴才就是管不住嘴巴,頂多私下議論幾句。

明安點點頭,「這事只怕是沖著瀟瀟姑娘來的。」

傅謹之知道,陳瀟瀟不想委屈自個兒當妾,就只能離開鎮北侯府,這正是對方的目的,失去鎮北侯府的庇護,對方就可以輕易要了陳瀟瀟的性命。

「總之,先將人揪出來,正好藉這個機會清理一下後宅。」畢竟周太醫的事看似跟承恩侯府有關,但目前只是猜測,還未確認。

☆☆☆

陳瀟瀟覺得自己快精神錯亂了,上次喚她來書房,他不發一語,忙著寫寫畫畫,好像在謀劃什麼大事業;這次喚她來書房,他依然不發一語,卻直勾勾的瞅著她,好像恨不得將她看穿……這個家伙到底在搞什麼?

「喂,你看夠了沒?」她懊惱的將懷里的皮皮扔給傅謹之。

皮皮抗議的喵喵喵,咻一下,兩三下又跳回陳瀟瀟的懷里蹭了蹭她,示意她繼續蹭它。陳瀟瀟不由得唇角一抽,這小家伙究竟是誰的寵物?

傅謹之見了真是羨慕,若他假裝不小心倒進這丫頭的懷里,她會如何反應?

「你不要一直盯著我看,有話直說。」

回過神來,傅謹之故作輕松的道︰「你要為我負責。」

「嘎?」陳瀟瀟覺得自己的腦子當機了。

她這是什麼反應?傅謹之的口氣轉為不悅,「你要為我負責。」

陳瀟瀟一臉懵了,問︰「這是什麼意思?」

「我娘說了,若不納你為妾,就要賣了你,我又不納妾,當然是娶你為妻。」傅謹之說得義正辭嚴,好像沒有半點私心。

陳瀟瀟听了臉都綠了,「你娘怎麼又作妖了?」

咳!傅謹之被自個兒的口水嗆到,「作妖」是這種用法嗎?

「你娘干啥一直跟我過不去?」陳瀟瀟自認為安分守己,若不是她懂醫術,當初又為了站穩腳跟高調宣揚,鎮北府侯不會有人感覺到她的存在。

「听說我們的閑言閑語已經傳遍鎮北侯府,我娘當然要對此事做出處置。」言下之意,這不全是他娘的錯。

「什麼閑言閑語?」

「不是成日帶著你往外跑,就是兩人關在書房。」

「這是污酸。」他們是辦公,可是她怎麼感到心虛?

「是啊,污酸,可是,我娘說不通啊。」

「她……她就是喜歡作妖嘛。」無論如何,責任絕對不在她身上。

「這不是重點。」

「是嗎?」陳瀟瀟不自在的瞥了房門口一眼,還是先找個理由月兌身吧。

傅謹之突然整個人靠向她,強硬的握住她的肩膀,逼她直視自己,可是他的眼神很溫柔,「重點是,我們要好好加油,趕緊查清楚你生父發生意外的原因,我也會趕快說服我娘。」

好半晌,陳瀟瀟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個……太醫之女也配不上你的身分。」

傅謹之愉悅的笑了。

「你笑什麼?」陳瀟瀟傻乎乎,一時模不著頭緒。

「我開心,你不排斥嫁給我了。」

陳瀟瀟立即反應過來,臉紅了,先前他說喜歡她,她只想逃避,如今她竟然只在乎身分問題。

「我不在意,你就是個丫鬟,我也娶你。」

「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更容易溝通,這是你想娶我的原因嗎?」陳瀟瀟不知不覺月兌口問了。她自認是高級知識分子,門第觀念淡薄,但是她很理性,知道傅謹之是真正的貴公子,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遙遠了,她沒有自信可以適應他的生活圈子。

「當然不是,我從來不認為相同環境長大的人就溝通無礙,每個人都有自我,兩個人可以溝通是因為彼此包容,願意為對方舍棄部分的自我。」

陳瀟瀟無法反駁,這麼說也沒錯,至親的兄弟姊妹都可以吵成仇人,不就是因為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嗎?

「那是為什麼?」

「我喜歡你。」

陳瀟瀟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一擊。這家伙干啥老是不打一聲招呼就表白了?怎麼辦?她心跳得好快。

「我……我不過十五歲,說親事還早,如今沒有什麼比清楚我生父出事的真相來得重要。」她直接抱著皮皮,慌慌張張的下榻走人。

傅謹之歡喜的唇角上揚,他的娶妻之路至少跨過了第一道門坎,相信不久之後便可以如願娶回心上人。

☆☆☆

「紀嬤嬤是嗎?」傅謹之對這個答案說不意外確實不意外,說意外也確實意外。能夠在他娘面前說上話,還深得她信任的,也只有從小侍候的紀嬤嬤,換言之,紀嬤嬤告狀,他娘不會懷疑。可是,紀嬤嬤是個聰明人,知道他最不講情面,萬萬不能招惹他,否則,他不整死她,也會要了她半條命。

「對,不過,應該是玉茜的關系。」明安真想嘆氣,有的人就是被打入谷底了還是會想方設法尋找存在感,不過,干啥要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傅謹之眼神轉為銳利,「她不是去了莊子,怎麼還有本事在府里作妖?」

「前些天玉茜跟著莊子的管事回來,還巧合的在老夫人面前露了臉,又有人幫著說話,即便老夫人沒有將她調回來,但親口下了命令,以後她可以常常回來走動。」雖然不認同玉茜老是跟陳瀟瀟過不去,可明安不得不佩服她,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重新站在主子面前,了不起啊。

「本事真大,遭到主子厭棄,還有那麼多人願意為她出頭。」

明安知道主子不是在夸贊而是在諷刺,對主子來說,這種擅于拉攏人心的奴才是個隱患。

「玉茜的祖輩就跟著侯爺,在鎮北侯府的根基很深,她去了莊子,她的家人還在府里,府里的關系自然斷不了。」

「府里這樣的家生子很多是嗎?」傅謹之知道高門大戶喜歡用家生子,因為可以清楚掌握這些人的底細,但是在一個地方混久了,很容易就變成老油條,忠誠度還在嗎?難說,不過,高人一等的架子絕對少不了。

「很多,這樣的人用起來更安心。」

傅謹之嘲弄的唇角一抽,「安心嗎?」

頓了一下,明安小心翼翼的措詞,「理論上如此。」

「你听過奴大欺主嗎?」

「鎮北侯府的主子不會這麼窩囊。」

「如今不會,以後呢?」鎮北侯府已經到了第三代,還有庶出,並非每一個主子都能得寵,譬如,他娘生了四個孩子,大哥是長子,又是世子,即便長年鎮守西北,他的孩子在府里的地位也比別人高一等;而他是老來子,不但娘寵著,就是大哥也當他是兒子,若非爹嚴厲管教,難保不會被養成小霸王;至于夾在中間的二哥和三哥,原本就容易受人忽略,偏偏一個只知蠻力,一個像悶葫蘆。奴才對四個嫡出的主子都是看人下菜碟兒,奴大欺主這種事能免得了嗎?

「這是侯爺的意思,府里用人一向如此。」

傅謹之點頭表示知道,這事他會再尋機會跟爹好好溝通,此時沒必要糾纏。念頭一轉,他想起一件事,「對了,她可有回澄明堂?」

「如今她不是澄明堂的人,不能進澄明堂,不過請人出來見面倒是可以。」

「我要知道她跟誰要好,這次回來見了哪些人,不只是澄明堂,還有她在莊子上的情況,可有跟莊子外的人接觸。」

明安聞言一凜,「爺懷疑她被人收買?」

「玉茜與其他院子的關系很好,突然送去莊子不會沒有人關心,只怕她將責任全部推到瀟瀟頭上,盯上瀟瀟的人很容易到她和玉茜之間的齟齬,用玉茜對付瀟瀟不是比自個兒出手更好嗎?」

「玉茜再不喜歡瀟瀟姑娘,也不可能跟外人聯手對付她。」鎮北侯府那麼大,奴才爭寵內斗是免不了的,可是侯爺言明,關起門來怎麼斗都有活路,可是幫著外人斗自個兒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怨恨一旦蒙蔽雙眼,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

明安還是相信玉茜不會如此糊涂,可是一扯上陳瀟瀟,主子就很執拗,還是別為這點小事跟主子僵持不下。

傅謹之冷冷的看了明安一眼,「不要不上心,查仔細一點。」

明安連忙嚴正的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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