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提起玉茜這個人,陳瀟瀟只覺得整個人都傻了,她應該是一個離自個兒好遠好遠,遠到她都快忘記的人,畢竟她要做的事很多,實在沒閑功夫惦記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為何眨眼之間這個人就變成她的心頭大患?
「我警告過你,這個人留不得,今日你放了她,明日她會要了你的命。」傅謹之沒想到玉茜交游如此廣泛,府里每個院子都有她的閨蜜,回來鎮北侯府一趟,她忙得片刻不得閑。
也正因為她接觸的人不少,想要確定潛入陳瀟瀟房里的人,只怕要一個一個慢慢。半晌,陳瀟瀟終于回過神,拾起掉落的筆,繼續撰寫她的草藥書。
「她又沒有謀害我的性命,我不可能視她如螻蟻。」這個男人也是來自重視人權的時代,為何能如此輕易融入這個威權時代?難道這是男女的差別嗎?
「這是因為你們的沖突還不到你死我活的景況,要不,想必她不會介意雙手染上你的血。你要知道,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游戲規則,無論你喜歡與否,你必須適應,這是生存之道。」
陳瀟瀟沒好氣的抬頭瞪他一眼,「你以為我不知道嗎?」
「嘴巴上知道沒有用。」
陳瀟瀟翻白眼,難道她不想要心口合一嗎?放下手上的筆,她語帶懊惱的道︰「你就不能讓我好好寫草藥書嗎?」
傅謹之自動自發的略過她的抱怨,自顧自的又道︰「玉茜是家生子,府里與她交好的不少,她們每一個都有可能幫她出頭對付你,以後你要當心一點。」
「我行得正,她們要對付我沒那麼容易。」
「她們不見得想要你的命,只要輪著找你麻煩,你還能好好過日子嗎?」
陳瀟瀟這下無法反駁了,蒼蠅不會咬死你,但是可以吵你,何況是很多只蒼蠅前僕後繼攻擊你,還怕不能逼得你神經衰弱嗎?
「這還只是小事。」
這還只是小事,陳瀟瀟唇角一抽,「請問,什麼是大事?」
「她應該是被收買了,目的是逼你離開鎮北侯府,或許還會再上演一次你生父發生的事。」對于有人潛入陳瀟瀟房里一事,玉茜在其中是否扮演某種角色,目前還不能證實,但直覺告訴他,玉茜已經成為人家手上的棋子,雖還不至于出賣鎮北侯府,畢竟她容不下的只有陳瀟瀟,沒必要因小失大。
陳瀟瀟終于收起漫不經心的態度,若有所思的挑起眉,「你的意思是說,若是三番兩次潛入我房里一無所獲,對方索性搶走我所有的東西?」
「三番兩次潛入你房里,你遲早會察覺,還不如逼你離開,再制造一次意外,你永遠閉上嘴巴,他們也拿到東西。」
皺了皺鼻子,陳瀟瀟不甘願的點點頭,「有道理,不過,難道不怕我手上沒有他們要的東西嗎?」
「這很好啊,證明他們白操心了。」
陳瀟瀟嗤笑一聲,「你覺得有可能嗎?十幾年了還糾纏不清,竟然是為了一個不存在的東西,這是什麼樣的蠢人才會干出來的事?」
「沒錯,我也覺得他們不會這麼蠢,但東西肯定在你手上。」
「為何不是在我娘那兒?」
「你娘那兒不是都翻遍了嗎?」
「你應該記得,我帶進鎮北侯府只有一個箱子,據說是我爹留給我的嫁妝,當然,衣服不算,那是我後來塞的,其他是醫書和字帖,醫書當然很有價值,專業知識嘛,至于字帖,我沒研究,不過看起來價值不菲。」
進了鎮北侯府之後,她的粗布衣服有損鎮北侯府顏面,不能穿上身,而鎮北侯府的醫書可多了,她也沒想過翻看箱子里的醫書,這個箱子便扔在昔晁里,直至前些天房里二度遭人潛入,她覺得有必要研究手上的東西,方才將箱子翻出來。
「你仔細研究過那些醫書了沒?」
「我仔細看過了,沒什麼稀奇,可以說是我生父的行醫記錄,包括他遇到什麼樣的疾病、如何治療和過程出現什麼難題,關于婦科方面的尤其多,看得出來他在這方面格外專精,不同于我娘得到的醫書,看得出來我娘的醫書是我生父親手謄抄的復本,上面沒有任何心得解說。」看過醫書之後,就可以明白這些醫書為何留給她,那是一個父親留給女兒的記噫。
有個念頭一閃而過,不過,傅謹之此時更關注的是醫書上的內容,「你不覺得稀奇,但對如今的人來說,可不見得如此。」
陳瀟瀟沉默了,沒錯,她腦子里的東西更多來自上千年的累積,她乍看醫書上面的醫術或記錄不覺得特別,但對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其中很可能有什麼驚人的發現。
「我相信對方是沖著醫書來的。」他斷定道。
關于這一點,陳瀟瀟是贊同的,因為想不到還有什麼值得對方窮追不舍的。
「好吧,為了醫書,但因此殺了我們一家人,不會覺得不合理嗎?」
傅謹之撫著下巴想了想,「你爹肯定發現什麼秘密,而這個秘密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在醫書里面。」
「我很確定醫書沒有夾層。」
「我不是說醫書有夾層,若你爹留下來的醫書像隨身筆記,不太可能有夾層,我所謂的秘密是在內容上面。」
陳瀟瀟仔細回想了一遍看過的內容,搖搖頭,「我看不出來有什麼秘密。」
「你再逐字推敲的查一遍。」
雖然直覺告訴她,這沒什麼意義,可是陳瀟瀟還是點頭同意了。
「你說,我應該如何處置玉茜?」
陳瀟瀟微皺著眉,這個家伙非要揪著這件事不放嗎?「你是主子,不是我。」
「你是未來的女主子,你來決定。」
陳瀟瀟臉紅了,這個男人能不能不要動不動撩人?「……我沒意見。」
「既然沒意見,我就直接讓她病死好了。」
理論上,陳瀟瀟認同他的作法,但她的心很抗拒,他們對生命是不是太隨意了?傅謹之見到她眼中的掙扎,心生不忍,不由得嘆了聲氣,「算了,暫時留著她,走了一個玉茜,還會再來一個,防不勝防,再說了,也還沒到誰跟她接觸,先盯著,等她進一步行動。」
陳瀟瀟忍不住瞪人,「你是故意的吧。」
「不是,我只是將這個問題提早拋出來讓你好好想想。」傅謹之回得很理直氣壯。哼了一聲,陳瀟瀟重新執筆蘸墨撰寫草藥書,計劃中的事沒有先完成,她很難投入心思在其他的事上。
這時門窗上傳來暗號的敲打聲,傅謹之看了陳瀟瀟一眼,便悄悄起身離開。
☆☆☆
傅謹之名下有不少產業,但唯有盧家牛肉是他親手打造的,如今還買下隔壁的院子,做起各式各樣的醬料——牛肉醬、肉醬、蘑菇醬、香辣醬……等等,先在盧家牛肉銷售,待闖出名堂再置辦一間專賣店。總之,權貴之家的子弟更需要開源,要不,養不起人,建立不了人脈,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奴才名下的食肆搞得比他的還大,這會不會太打擊人了?
「我記得天香居在南城很有名氣,身分不夠還進不了二樓的廂房。」雖然他的盧家牛肉走高端路線,但並沒有限制身分,按他上一世的觀念——有錢就是老大,身分在他看來真的不重要。
明安怔愣了下,有些哭笑不得,這是重點嗎?「爺,我們還是先說二虎的事。」
「二虎的事還用得著說嗎?二虎一個潑皮能進天香居的二樓?從二樓下來,手上多一包銀子,這不是酬勞就是賞銀,難道還不足以說明他受雇于林二總管嗎?」其實沒有這件事,他也認定二虎受雇于林二總管,只不過有證據更好,更能掌握準確的消息。
「十五六年前的事查得如何?可有什麼發現?」
「目前只知道那兩年幾個皇子府上都有生育,包括秦王府,不過當時幾個皇子爭權爭得厲害,想調查清楚當時的情況不容易。」
半晌,傅謹之才反應過來,「秦王……當今皇上?」
「是啊,當時皇上還沒繼位。」明安奇怪的看了主子一眼。
傅謹之忍不住敲腦袋瓜,怎麼會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呢?果然是半路來的,即便接收記憶還是有疏漏的地方,何況是那麼多年前的事,就算有記憶也是模模糊糊。
「爺,怎麼了?」明安擔心的看著主子。
「沒事,我只是在想,當時整個京城應該很熱鬧吧。」傅謹之有一種撥雲見日的感覺,很有可能真的應了陳瀟瀟的利益之說,承恩侯府為了利益將當時二房出生的早產兒交換出去,而交換回來的很可能是如今宮中某個妃子的女兒。
「說是亂成一團更貼切,先皇身子不好,幾個大臣對于立長立嫡爭執不下,幾位皇子都不省心,誰也不服誰,若非先皇牢牢掌握軍權,皇權想要順利更替只怕要先經歷一場血洗。」
傅謹之知道當今皇上是嫡子,而皇上的兄弟還在的只有寧王和康王,寧王在京,康王守皇陵,如此說來,皇上應該是繼位之後尋機圜除幾個兄弟,這不難理解,一個個懷著野心,今日不除掉,明日跟下一代的幾位皇子攪和在一起,只怕會斗得更嚴重,將來真的要經歷一場腥風血雨,由此可知,當今皇上很果斷,即便為此落個殘殺兄弟的惡名,在所不惜。
「你說那兩年幾位皇子府都有生育是嗎?」
「是,與梁氏生子時間接近的有二皇子、寧王府常安郡主、康王次子,還有已逝昭王次子。常安郡主晚了二皇子一個月,康王次子晚了常安郡主兩個月。」
「我記得二皇子名聲不顯。」傅謹之對現今的幾位皇子是用了心思,不過目光多投注在工作上,因此只留意經常听見的兩位——四皇子,十三歲就展現超強的武力,今年十八,在軍中已經闖出名堂;六皇子,據說擁有探花郎資質……對了,哪位皇子是皇上的嫡子?
「二皇子身子骨比較弱,不常出現在眾人面前。」
「原來如此。」
略微一頓,明安提議道︰「若是爺想查清楚十五六年前還有宮中的事,可以請侯爺相助。」
這個他知道,進入大理寺之前,原主用的全是父親給的人手,後來有了能力便開始培養新血,待他接手之後更是加快腳步,倒不是想換掉父親的人,而是自個兒的人用起來更順手。
念頭一轉,傅謹之搖了搖頭,「暫時不必。」
明安不解。
「我是文官,若沒必要,還是別麻煩我爹。」
雖然無法理解,但明安也不敢繼續勸說,主子不是不能接納別人的意見,只是認定的事不喜歡別人插嘴。
「無論是十五六年前京城發生的事,還是宮里的事,繼續追查下去。」
明安應是。
傅謹之轉身便準備回藥房,可是抬頭一看天色,太陽西下了,那丫頭應該回房了,雙腳只能轉個方向走向書房。
☆☆☆
傅謹之花了心思研究京城,特別是出了名的景點、酒樓、茶館……等等,自認為算得上京城通,可沒想到意外還是發生了,最沒特色的城西竟然有這麼一處「世外桃源」,一間可以游湖的飯館,不過游湖要事先預約,想在船上用膳也行。
「這個地方不錯,不過,今日怎麼約在這里見面?」傅謹之很享受左右前後沒有人的感覺,即使坐在船上也可以感覺深秋帶來的寒意。現今的隔音設備不好,若不想教人听見他們的談話內容,又不能清空左鄰右舍,便只能壓低聲音,難免無法盡興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我老是上盧家牛肉,很可能將你的地方曝露出來,還是換個地方。」梁文曄心知能得好友幫助不容易,盡可能避免替好友增加麻煩。
「承恩侯府派人暗中盯著你?」
梁文曄搖了搖頭,「目前沒有發現,可承恩侯府奴僕有好幾百,我出門十次,五次會遇到承恩侯府的奴僕,若教他們留意到我經常出入盧家牛肉,為了討主子歡心,悄悄盯上我,難保不會將你扯出來。」
「這是我的疏忽,我忘了承恩侯府的勢力遍滿整個京城,無論走到哪兒都有可能遇到承恩侯府的耳目。」
梁文曄聞言苦笑,一開始滿心想為姊姊討回公道,可是一路走來,越看越清楚,承恩侯府是個難以撼動的龐然大物。
傅謹之明白他的想法,安慰道︰「萬事起頭難,相信會越來越好。」
「這些日子我試著調查承恩侯府的事,什麼也沒發現,承恩侯府的防衛很嚴密,進入方圓三里就可以看見侍衛。」
傅謹之知道承恩侯府的防衛很嚴密,相對之下鎮北侯府就松散多了,不過鎮北侯府是武將世家,侍衛的身手和素質都很高,這是承恩侯府遠遠無法相比的。
「你就是能順利接近承恩侯府的奴僕,也別想從他們口中打探到消息。」無論邊緣還是核心奴僕,他們都是一問三不知,前者是真不知,後者是什麼都不能說。
「我太天真了。」
傅謹之略一琢磨道︰「我記得你說過,你姊夫很疼愛你姊姊,愛屋及烏,他對你的態度會多幾分柔軟,而且他對你姊姊心有愧疚,你不難找到機會從他身上套到話。」
「姊姊過世之後,姊夫對我確實心懷愧疚,可是防備心更重,我一開口打探,他立馬找藉口月兌身。」梁文曄實在不好意思直言,見到姊夫他就一肚子火,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打探消息。
「你直接打探,他當然不會告訴你,可是你先動之以情,他的心就軟了一半,再幾杯黃湯下肚,還怕敲不開他的口嗎?」
梁文曄抿了抿嘴,勉為其難的道︰「我知道了。」
「想要為你姊姊討回公道,你要先學會忍耐,至少你應該慶幸,你姊夫對你姊姊有情,只要抓住他的愧疚感,我們面對的僵局就能打跛。」傅謹之真的覺得這是不幸中的大幸,若承恩侯府是銅牆鐵壁,完全找不到下手之處,還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明真相。
「我明白。」
「對了,你可知道當初給你姊姊診脈,得知喜脈的太醫是哪一位?」確定暗中盯著陳瀟瀟的是承恩侯府,他們應該是為了醫書,且周太醫擅長的是婦科……所有的訊息整合一起,他突然生出一個念頭——周太醫會不會牽扯上梁氏換子一事,以至于招來殺身之禍?
雖然他還沒想通周太醫跟此事怎麼扯上關系,但只要梁氏跟周太醫有過連結,兩件事很可能是同一件事。
「太醫?」
「承恩侯府應該都是請太醫診平安脈。」
梁文曄很快就想明白了,像承恩侯府這樣的權貴平日雖然養著府醫,但還是會請太醫診平安脈,畢竟府醫的醫術比不上太醫,府醫不過是備著而已。
「我不知道,姊姊不會跟我說這種事,不過姊姊有孕之後,我娘去了一趟承恩侯府,勢必會問上幾句,也許她會知曉。」
「這事有勞你了,若是你娘不知道,你想法子從你姊夫那兒打听。」
梁文曄點了點頭,忍不住問︰「這事很重要嗎?」
「等我確定之後,你就會知道了。」猜測若不能得到證實,就毫無意義。
梁文曄已經知道要耐住性子,該知道的時候就會知道,也不急于一時,眼前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如何對姊夫動之以情。
☆☆☆
醫書翻了第二遍,陳瀟瀟還是看不出什麼名堂,可能是先前的認知根深柢固,一字一字掰開來看,仍舊一樣,想來想去,索性將醫書全搬到書房,教傅謹之自個兒研究,而她在一旁充當顧問。
她邊敲核桃取出果肉吃,邊看著傅謹之翻閱醫書,真是一點丫鬟的樣子也沒有,不過主子願意寵著,誰敢說什麼。
見他緊抿雙唇,陳瀟瀟語帶挑釁的問︰「怎麼樣?可有看出結論?」
半晌,傅謹之抬起頭來,坦然的搖搖頭,「還真看不出來。」
陳瀟瀟輕哼一聲,「我不是跟你說過了,真的沒什麼稀奇。」
微皺著眉,傅謹之喃喃自語的道︰「難道不是醫書?」
「我覺得是醫書。」陳瀟瀟拿起一個核桃仁丟進嘴里,然後又開始敲核桃。
「你覺得是醫書,可是又覺得醫書沒什麼稀奇之處,這不是很矛盾嗎?」
陳瀟瀟隨手拿起一本醫書,翻了幾頁,若有所思的道︰「你有沒有想過,有沒有可能他們以為要找的東西在醫書里面?」
「他們以為要找的東西在醫書里面?」
「對啊,我曾經想過醫書會不會有夾層,而那個東西就藏在夾層里面,後來再三驗,確定沒有夾層,說不定醫書只是他們尋找的方向,事實上,他們根本不知道要找的東西藏在哪兒。」
傅謹之伸手拿了一個果仁丟進嘴里,細細琢磨。
「你再想想看,對方會老實告訴藏在鎮北侯府的眼線,他們在找什麼嗎?」陳瀟瀟堅定的搖搖頭,「為了這個東西,他們不惜殺了我們一家人,目的是封口,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換言之,他們只能給個尋找的方向。」
傅謹之听了倒是認為有幾分道理,「不過,這不是大海撈針嗎?」
「我爹留下來的醫書在大海面前是小巫見大巫。」
唇角一抽,傅謹之點頭表示認同,不過,他還是有意見,「你倒是說說看,有什麼東西可以藏在醫書里面?」
「書信、藥方之類的東西。」
「若是醫書里面真的藏有那些東西,你娘早就發現了。」
「若是醫書有夾層,我娘肯定不會發現。」
「你不是說醫書沒有夾層嗎?」
「是啊,可是,他們不見得知道沒有夾層啊。他們當小偷的可沒有閑功夫像我一樣一本一本拿起來查驗,還一頁一頁放在油燈底下看了又看,確定從封面到每一頁都沒有夾層,所以,他們一次又一次潛入,一次只檢個幾本。不過,就怕全部檢一遍,他們還是會懷疑自個兒有所遺漏,除非……」陳瀟瀟頓了一下,「他們將醫書偷走,像我一樣,或者整個拆開來一一檢查。」
沒錯,換成是他,索性直接偷走醫書,一一拆開來檢查,將此事做個了結,也省得跟陳瀟瀟糾纏不清。
「好吧,這是一勞永逸的法子,可是一旦偷走醫書,他們就會驚動你。」
陳瀟瀟沒好氣的送上一記白眼,「驚動我又如何?我在他們眼中是無權無勢的丫鬟,若不是待在鎮北侯府,窩在你的澄明堂,就是將我的家當全偷走了,我也只能模模鼻子自認倒楣。」
「依你猜測,他們接下來會直接偷醫書?」
陳瀟瀟點了點頭,「除非他們的目標不是醫書,否則偷走醫書是遲早的事。」
「你有何對策?」
「他們要偷就由著他們偷啊。」
傅謹之不解的揚起眉,「由著他們偷?」
「對啊,他們可以一勞永逸,我也一樣啊。」
「是啊,你手上沒有醫書,他們確實沒必要再盯著你不放,不過,你真的準備將醫書給他們?」
「我是要將醫書給他們,但我可沒說是真品。」
怔愣了下,傅謹之很快就明白她的打算,「你要復制一份品給他們?」
「嗯,不過,這事還得靠你,相信你手上有模仿筆跡的能人。」為了確保瞞過對方的雙眼,她覺得還是忠于「原著」比較妥當。
「你就這麼相信我?」傅謹之很開心。
「你在大理寺當差,手上不是應該有各式各樣的能人嗎?」
「……」他真的想太多了,還以為她相信他無所不能。
略微一頓,陳瀟瀟擔憂的道︰「沒問題吧?」
「這種小事我就行了。」原主在這方面真的是高手,他稍稍練習就可以上手。
陳瀟瀟很驚訝,「你?」
傅謹之瞬間臉都綠了,「很不可思議嗎?」
「不是不是,你很了不起!」陳瀟瀟連忙拍馬屁的豎起大拇指。
傅謹之滿意的點點頭,這事暫且擱下,因為眼前還有一件事很重要,「對了,你有沒有防止酒醉的藥丸?」
微眯著眼,陳瀟瀟一臉防備的道︰「你想灌醉誰?」
傅謹之突然起了逗弄之心,傾身向前,聲音低沉柔軟,「你很容易醉酒嗎?」
「笑話,」陳瀟瀟努力漠視那股酥酥麻麻的輕顫,傲嬌的抬起下巴,「我根本不喝酒。」
傅謹之忍不住噗哧一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真是可愛!」
陳瀟瀟臉紅了,一個不小心又被撩了,若不是硬撐著,已經撇開頭了。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惡聲惡氣的道︰「不說清楚,別想從我這里拿到防止酒醉的藥丸。」
「我有用處,正事,我發誓。」傅謹之舉起手道。
「好吧,明天給你。」陳瀟瀟指了指堆在書案上的醫書,「那些有勞你了,最好快一點,我希望早一點解決這件事。」
傅謹之給出三日的承諾,若非身有差事,一日就可以完成了。
☆☆☆
承恩侯府二爺雲重燕在眾人眼中很平庸,不值得多看一眼,事實上他行事謹慎,警覺性很高,這也是梁文曄難以從他身上打探消息的原因,不過今日梁文曄是來訴苦的,還先將自個兒「灌醉」,雲重燕不知不覺就將理智丟到腦後。
「你不看上我姊姊,這會兒她還好好活著……是你,你害死她,她不過三十出頭,還那麼年輕……你怎能對她如此殘忍?你不是很愛她,為何還眼睜睜的看著她去死……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她對我有多麼重要,你知道嗎?她是這麼溫柔善良,不爭不吵……」梁文曄看起來醉得東倒西歪,剛剛斟滿的酒一眨眼就入了他的口,不時還飛舞著手。
「她是我心愛的女人,難道我不想保住她的命嗎?」雲重燕一杯接著一杯的黃湯下肚,心里越來越苦,腦子越來越不听使喚,「無論我如何勸解,她就是管不住嘴巴,爹再也容不下她了,我還能如何?雲家不是我作主,我說話沒分量,我都跪在爹面前了,還是沒辦法教爹改變心意……失去她,我比任何人都痛苦。」
梁文曄胡亂的揮舞著雙手,「別當我是三歲小孩,你們就是嫌棄我們小門小戶,瞧不起我姊姊……明年,他們就給你娶個高門大戶的姑娘,再過個幾年,你兒女成群,哪里還會想起我姊姊?」
「不娶了,再也不娶了,除了你姊姊,我的心容不下其他女子。」雲重燕真的很痛苦,他唯一在乎的只有一個梁氏,可是多年努力下來,他還是留不住她,這全是因為他是個次子,是隨時可以被舍棄的人。
梁文曄繼續胡亂的揮舞雙手,「你少騙我了,你都還沒四十,連個兒子都沒有,怎麼可能不娶呢?」
雲重燕搖著頭,聲音轉為呢喃,「我不要兒子,不要兒子。」
「我都想要有個兒子,你怎麼可能不要兒子呢?」
「不要兒子,想到兒子,我只會更痛苦。」
「什麼?」
「你離我遠一點,承恩侯府就是個麻煩。」雲重燕抬起右手敲著腦袋瓜,想要保持清醒。
梁文曄咯咯咯的笑了,「胡說八道,承恩侯府怎麼會是麻煩?承恩侯府可是大周最頂尖的權貴,連皇上都要忍三分。」
「噓!」雲重燕右手食指放在嘴巴上,「不可以胡說。」
「這不是事實嗎?」
「是啊,要不,承恩侯府也不必找出路……不對,為人臣子不該生出妄想,他們怎麼就是不明白呢?」
心跳加快,梁文曄努力壓抑住激動的心情,繼續假裝喝醉酒,「不懂,什麼為人臣不該生出妄想?」
「我也不懂……如今已經教人忌憚了,為何還要再往上走?難道不知道自個兒站在懸崖上了嗎?」雲重燕搖晃著腦袋瓜,想甩掉那份沉重感。
「誰不想往上走?權勢是令人著迷的玩意兒,明知它會害你粉身碎骨,還是恨不得再上前一步,你還會為此安慰自己,只是小小往前一步,不會有事。」
「是啊,只是小小往前一步,不會有事……何必呢?又不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怕爭不過命運,最後連金山銀山都守不住……不說了。」雲重燕雙手一軟,整個人直接趴在桌上。
「起來,不要睡覺,我們再喝。」梁文曄伸手拍打雲重燕,企圖喚醒他,卻教他伸手揮掉,嘴里還喃喃自語「不要吵我」,看樣子真的睡著了。
見狀,梁文曄當然跟著趴在桌上,反正兩人的侍衛都守在雅間外面,過一會兒听不見里頭有任何動靜,他們就會敲門入內,各自將他們扛回去。
☆☆☆
听完梁文曄從雲重燕口中挖到的消息,傅謹之久久無法言語,幾乎可以確定先前的推測——梁氏所出的兒子成了皇上的兒子,最有可能就是二皇子,梁氏的孩子早產,正好應了二皇子身子不好。不過,他想不明白一件事,麗貴妃為何願意冒險跟承恩侯府交換孩子?
「我有個很荒唐的想法。」梁文曄緊張的咽了口口水,似乎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想法?」
梁文曄深深吸了口氣,忍不住壓低聲音道︰「我姊姊的兒子成了皇子,而我姊姊名義上的女兒應該是皇上的女兒。」
傅謹之同意的點點頭,這是要誅九族的大罪,難怪承恩侯府容不下亂說話的梁氏。其實早在梁氏生下孩子,承恩侯府就應該果斷的除掉梁氏,不過可能是擔心引起注目,雲重燕又極力護妻,梁氏才活了下來,可是梁氏為了兒子變女兒一事耿耿于懷,還經常掛在嘴邊,承恩侯因此動了殺機,然而承恩侯府的一舉一動會吸引言官的目光,殺梁氏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長年下毒慢慢弄死她是最好的方式。
梁文曄很驚訝他的反應,後知後覺的道︰「你已經猜到了?」
「我調十五六年前發生在京城的事,當時幾位皇子府上都有生育,而且正是爭儲的重要時刻,皇子為了孩子能平安生下來,自然事先將孕婦送走,這種情況下想換孩子不是難事,關鍵是要有孩子可以換。」
聞言,梁文曄臉色一變,「我姊姊早產是承恩侯府刻意為之?」
「孩子相差幾個時辰,甚至一兩日無妨,可是養上一個月跟初生的嬰兒看起來就是不一樣,騙不了你姊姊,只能想法子讓你姊姊提早將孩子生下來。」
梁文曄憤怒的握住拳頭,「真是太可惡了!」
「兩個孩子出生應該相差幾個時辰,原本可以輕易騙過你姊姊,可是,也許她認定會生兒子,或者無意間听見有人說是帶把的,他們並未順利騙過她,因此留下後患,最後甚至不得不動了殺機。」
「因為不是親生的,她才會對女兒一點感情也沒有。」梁文曄覺得很自責,很多事情早就有跡象,只是他沒當一回事。
「你大概沒想到承恩侯府會如此大膽。」
梁文曄冷笑,「權力迷惑人心。」
「承恩侯府沒有女兒可以送進皇子府,當時的情況給了承恩侯府機會,如何能夠不動心?」
「當時先皇還未確定由誰繼承大統,他們怎麼敢換孩子?」
「想要更大的權力,往往要進行一場博弈,正好機會擺在面前,怎麼舍得放掉?」頓了一下,傅謹之不解的撫著下巴,一一推測有可能的幾位皇子皇女,最有可能的是二皇子,「不過,他們為何選擇跟麗貴妃合作?寧王府的常安郡主比二皇子晚上一個月出生,也跟你姊姊的預產期更近,也更適合交換。」
「你不知道嗎?麗貴妃的母親是承恩侯老夫人的手帕交,兩人情同姊妹,她嫁進威武將軍府,三個月後,先皇就派她夫君前往東北,可是還不到東北,路上就遇到盜匪,死在盜匪手上,此時麗貴妃的母親發現懷了身孕,因此麗貴妃還未出生就有了克親之名,若非承恩侯老夫人出面,將她們母女安置在她的陪嫁莊子里,她們早就被威武將軍府弄死了。」
傅謹之很快就明白過來,「承恩侯府老夫人等于是她們母女的再生父母。」
梁文曄點頭道︰「可以這麼說。」
「我好像沒听過二皇子跟承恩侯府關系密切。」
「他們明面上並沒有往來,倒是麗貴妃經常請老夫人進宮。」
傅謹之了然一笑,一點也不奇怪,「老夫人是麗貴妃的恩人,若是麗貴妃深怕皇上猜疑與老夫人劃清界線,落在世人眼中,說不定覺得她精于算計,對她的名聲不見得是好事,倒不如大大方方與老夫人往來,人家還會說她懂得感恩。」
「我懂了,只要二皇子擺正態度,皇上就不會將承恩侯府劃入二皇子黨。」
「二皇子自幼身子不好,皇上對二皇子勢必多一分疼惜,少一分防備,縱然有人跑去向皇上告狀,說承恩侯是二皇子黨,皇上還會嗤之以鼻,說承恩侯是老狐狸,怎麼會看上弱不禁風的二皇子。」
「沒錯,對了,我差一點忘了,我娘說我姊姊原本不容易懷孕,後來不知從哪兒得知周太醫擅長婦科,治好了許多不孕婦人,于是請求老夫人牽線,經由麗貴妃……不對,當時她只是秦王府的寧側妃,總之,有了她幫忙,周太醫為我姊姊看病,姊姊吃了周太醫調養的方子,過了一年終于有了身孕。」
傅謹之目光一沉,周太醫的殺身之禍果然是因為梁氏換子一事。
「這事有什麼問題嗎?」
「不急,這事等我查清楚了再告訴你。」
梁文曄不是什麼事都要搞得一清二楚,最重要的是要承恩侯付出代價,這會兒他只關心如何對付承恩侯。「如今已經證實謀害我姊姊的人是承恩侯……」
傅謹之舉手打斷他,「慢著,你別以為這樣就能給他定罪,這事沒那麼容易。雖然你手上有你姊姊長年服用的藥丸,也知道這是從長年服侍她的管事嬤嬤得來的,管事嬤嬤又是老夫人的人,可是你別忘了,這些藥丸本身沒有問題,是因為你姊姊長年服用才累積丹毒,後來還是她主動尋管事嬤嬤買藥丸,最後毒發身亡,能怪得了誰?」他不得不說,這種殺人方法真是高竿。
雙肩瞬間垮下,梁文曄一臉慘白的道︰「難道一點法子都沒有嗎?」
「暫時沒有,不過,凡事要講證據,我們一定要先取得證據,制作藥丸的人是誰,此人是否受人指示,若他松口指證承恩侯,這樣最好。」其實,他認為梁氏的死根本定不了承恩侯的罪,但能佐證承恩侯換子的勾當,最重要的還是周太醫留下來的東西,這才是承恩侯府能否傾覆的關鍵。
「你不是說制作藥丸的人應該是錦山道觀的江道長嗎?」
「這只是我的猜測,還是要先找到江道長,從他手上弄到藥丸,兩邊對照,確定是否與你姊姊服用的藥丸一樣。」
「我知道了,我會找到江道長。」
☆☆☆
身為丫鬟,陳瀟瀟覺得為主子收拾行李本是天經地義,可是,為何她有一種妻子為丈夫的遠行打點行李的感覺?
好吧,她承認一件事,他們不再是單純的主子和丫鬟的關系,還多了男女之間的曖昧……沒錯,他們只是曖昧,算不上認定對方,因為在他娘不懂得尊重她之前,她不會義無反顧的認定他。她的芯子來自自由的年代,不成親真的無妨,也還好是個丫鬟,不必像千金小姐一樣早早嫁人。
「你要不要跟我去瞧瞧?」傅謹之滿心歡喜的看著陳瀟瀟為他忙碌,這個畫面實在太有愛了。
「沒興趣。」陳瀟瀟不以為然的轉頭看著窗外,這會兒她已經準備貓冬了,還跑去山上狩獵,瘋了嗎?
「你想想看,圍繞著篝火燒烤獵物,孜然的香氣,烤肉滋滋作響,單是聞著味道就想流口水,你真的不要嗎?」傅謹之用力吸了一口氣,彷佛真的聞到那股香味了。
陳瀟瀟沒好氣的回頭瞪他一眼,咬著牙道︰「大少爺好像忘了一件事,我是丫鬟,沒資格圍繞著篝火燒烤獵物。」
「……」他從來沒有主僕觀念,哪會記得她是丫鬟。
「對了,你不在府里,你娘會不會又找我進行『溝通』?」雖然傅老夫人最近很安靜,可陳瀟瀟不認為傅老夫人真的熄火了,不過是不想直接跟兒子杠上,一旦兒子不在,對方肯定會控制不住想作妖。
「不會,一而再、再而三,我娘就落了下乘,好歹是個侯爺夫人,比你更看重臉面,萬一你再往她臉上打得劈啪響,她還要不要見人?」
陳瀟瀟想想也有道理,倒是放心了,其實她不想跟傅老夫人鬧不愉快,一來人家是主子,二來人家是傅謹之的娘。
「你不好奇狩獵嗎?真的不跟我去嗎?」傅謹之還是想將她帶在身邊,雖然相信他娘不會再來騷擾她,仍覺得不安。
「不去,」陳瀟瀟轉身推他一下,「別再吵我了,我沒辦法專心收拾衣物。」
傅謹之看著已經收拾好的大包袱,而且她似乎準備再弄出一個,不由得唇角一抽,「我不是要去表演服裝秀,簡單收拾兩件衣物就好了。」
「皇上帶著大隊人馬出門狩獵不是要一個月左右嗎?」她可沒忘記上一世他們要進入深山時,他還堅持帥到最高點,全身上下無一不是名牌,簡直閃瞎她的眼,當時她就有一種感覺,這位真的是餃著金湯匙長大的貴公子,也不想想他們身在何處,竟然還窮講究。
「那又如何?我也不可能日日著不同的衣服上身啊。」因為「惡名昭彰」,原主是一個
極其低調的人,他當然不能展現貴公子的氣派。
陳瀟瀟戲謔的對他擠眉弄眼,「幾日不洗澡不換衣服,不是很髒嗎?」
「明安會幫我洗衣服。」
陳瀟瀟瞟了一眼遠遠站在門邊的明安一眼,侍衛兼職丫鬟的差事真是辛苦,不過,洗得乾淨嗎?
傅謹之顯然看出她眼中的意思,清了清嗓門道︰「出門在外,能夠每日洗澡更衣就好了,其他的不必太講究。」
陳瀟瀟點了點頭,打趣道︰「人果然會變。」
聞言,傅謹之不由得苦笑,「我總要適應環境。」
陳瀟瀟由衷的贊道︰「你做得比我好太多了。」
「我若是小廝,老早就當逃奴了。」他真心回了一句。
歪著腦袋瓜,陳瀟瀟想像他變成小廝的樣子,很可能是大人穿上小孩子的衣服,怎麼看怎麼瞥扭,不能想了,簡直慘不忍睹!
傅謹之舉起右手,輕敲她的腦袋瓜,「你腦子在胡思亂想什麼?」
「沒有,我只是為你慶幸,不用當逃奴。」
「是啊,我也很慶幸。」
「好啦,我重新幫你收拾。」陳瀟瀟連忙轉過身,不過剛剛踫到那個大包袱,傅謹之就從身後抱住她,她不由得一僵。
「你真的不跟我走嗎?」
「你別鬧了。」陳瀟瀟故作若無其事的想掰開他的手,可是他越抱越緊。
「我給你留了銀子,以備不時之需。」他從來不是那種喜歡嘮叨的人,可是一下子要分開一個月,又想到她如今是弱勢的丫鬟,還有人盯著她不放,心中的不安總是揮之不去。
陳瀟瀟心微微一顫,其實這個男人很體貼。「我又不需要銀子。」
「我不在,若你有急用,總不能找我娘借銀子吧。」
陳瀟瀟彷佛看見烏鴉從頭上飛過去,她就是有急用,也是找他的侍衛借銀子,不過,能不能借到銀子是另外一回事。
「若是我留給你的銀子還不夠用,你可以對著空氣大喊一聲——來人啊,還可以再借到一些銀子。」雖然認為他娘不會再干糊涂事,但有個暗衛跟著她,可以預防意外發生。
「我一個丫鬟能用多少銀子?不過還是謝謝你,身邊有銀子確實令人安心多了,等以後我掙了錢再還你。」陳瀟瀟忍不住再次試著掰開他的手,「你可不可以先放開我?」
「你答應我,會乖乖等我回來。」
「我何時不乖了?」她的口氣怎麼軟趴趴的?
傅謹之低聲笑了,「好,你很乖,總之,乖乖等我回來。」
陳瀟瀟不悅的嘟著嘴,當她是小狗嗎?不過,她終究沒有反駁。
某人笑得更歡快了,沒有反駁,這不就表示同意嗎?緊摟著不放的雙手松開了,他靜靜退到一旁,由著她解開大包袱,重新收拾簡單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