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音睜開惺忪迷蒙的雙眼,看到自己睡在一張陌生的大床上,想著這不像她那間又小又冷的房間,也不是她剛搬進去住那間別致的屋子……啊,她想起來了,這是樓君煥的房間。
前幾天她大膽的留樓君煥過夜後,隔天起,他便要求她搬入他的房間,說什麼他的床既大又柔軟,兩個人一起睡會比較舒服,而且不管做什麼事都絕不會滾下床,簡直是個大。
袁音看到床上自己身側的位置是空的,心頭泛起空虛,一覺醒來沒見到樓君煥,她竟開始想念他來了。
袁音伸手抱住樓君煥睡過的枕頭,感受著他的溫度,喟嘆了一聲,唉,她好像越來越迷戀她老公了。
「侯爺一不在,音姨娘就在想念他了。」冬兒站在床邊看到這一幕,忍不住揶揄道。
一早她听從侯爺的囑咐,讓音姨娘多睡一點,但再睡下去早膳就冷了,她不得不叫音姨娘起來,沒想到會看到音姨娘抱著侯爺的枕頭睡覺的可愛模樣。
袁音听到這句話瞌睡蟲都消失了,登時從床上爬起,雙眼瞪向冬兒道︰「才沒有!誰說我想他了,我要起床了,還不快端水過來給我漱洗!」
在漱洗完後,她大口吃著早膳,胃口好得很。「干麼盯著我?」吃到一半,她抬頭望向睜大眼頻頻看來的冬兒。
冬兒馬上關心道︰「音姨娘要是想吐或覺得反胃,一定要跟奴婢說,奴婢會馬上請陳大夫過來診脈的。」
「為什麼我會想吐……」袁音慢了一拍才想到冬兒指的是懷孕,差點沒被噎到,她喝了口湯,沒好氣地道︰「哪有那麼快有孕!」
她和樓君煥真正圓房不過是前幾天的事……袁音想起那個色胚為引誘她所做的事,就覺得他無恥到了極點,根本不像個剛經過初吻,為她守頁多年的男人,她總覺得自己就像是任他宰割的羔羊,真是可惡。
袁音大力咬下雞肉,雖然對于床笫之事她仍很害羞,但她覺得身為現代女性的自己也得反攻才行,對,她要想個對策對付他,嗯……把他綁起來好了!
「沒有那麼快懷上嗎?」冬兒納悶道︰「侯爺在前陣子就進音姨娘的房里,和音姨娘圓房了,現在侯爺要您搬來他的房,兩位天天都睡在一起,照理說,應該很快會有好消息才對……」冬兒很認真的算日子,希望主子快懷有身孕,好穩固地位。
袁音看冬兒面色不變的說著這些話,打趣道︰「你還沒嫁人,就把天天睡在一起這種話掛在嘴上,都不會害臊啊?」
冬兒害羞了,「奴婢只是……替音姨娘著急,以為音姨娘天天和侯爺睡在一起,送子娘娘來那麼多趟,應該就會有孕了……」
袁音差點噴出一口湯來,她在心里嘆道,真是個純潔的孩子啊,也是,冬兒才十五歲,又沒有受過健康教育,長輩的跟她說孩子是送子娘娘送來的一定也信。
袁音又吃了口飯,「這事順其自然就好了,你不用操心。」
吃飽後沒事做,樓君煥又不在,袁音想著早上先去串門子,下午去幫丫鬟算塔羅牌,好打發一天的時間。
想想,她現在過的可是貴婦生活啊,有丈夫疼愛,和婆婆、小姑們感情也都很好,下人們也敬重她,她可說是很好命,這就是她夢想中什麼事都不必做的悠哉生活吧?
「要先去找誰串門子好呢?」袁音模模她的肚子,近來她吃得太好了,都多了一圈小月復了,「我是不是該減肥了?先來散散步運動好了……」
袁音和冬兒一前一後踏出了院落,才走一段路,就見阿泉朝她的方向沖來,像是背後有什麼在追趕著他,仔細一瞧,原來是有只大白狗在追他。
「救命啊!」
「汪汪!」
冬兒見大白狗奔來了,一臉花容失色的想拉著袁音跑,袁音卻一動也不動的,朝狗狗張開手臂。
「姨娘您在做什麼,快跑啊……」
袁音往下一蹲,那只大白狗見狀,馬上放棄阿泉這個目標,朝她橫沖直撞,將她給撲倒。
冬兒和阿泉都嚇得臉色慘白了,袁音卻笑聲連連,「哈哈,好癢……真可愛……別舌忝了,好癢……」
原來大白狗在將她撲倒後,熱情的狂舌忝她的臉,袁音和它玩得不亦樂乎,看得冬兒和阿泉都傻了眼,但也松了口氣,至少袁音沒有危險。
「好了,別舌忝了,讓我起來……」袁音站了起身,又彎身模著大白狗的頭,教它坐下,大白狗很通人性,學了幾次,就學會听坐下的口令了。「你們瞧,它很聰明吧,一教就會,而且也很乖巧,不會咬人。」
袁音朝阿泉道︰「你別怕它,它只是想跟你玩才會追你的,你越怕它,它越會覺得你很有趣想追你。」
這只狗覺得他有趣?
阿泉一和大白狗對上眼,看到它吐著舌,立刻打起哆嗦,冬兒也不敢靠近它。
袁音又和大白狗玩起來,好奇的朝他們一問,「侯府里是何時養狗的?這又是誰的狗?」
她這一問,阿泉臉色有點古怪,「呃……音姨娘,這是表小姐帶來的狗,他們一家都很疼愛這只拘,說是要上京城那麼多天不放心,才會連狗一起帶來……」
「表小姐的狗?」袁音一愣,心想原來這是那一家子的狗,真是出乎意料。
冬兒對趙婉婧頗有成見,叨念了下,「那也不能讓狗亂跑,要是嚇到人,害人跌倒了怎麼辦?」
冬兒才剛抱怨完,趙婉婧和她的奴僕就從前方過來,看起來是在尋狗。
「阿樂,你跑到哪去了?」趙婉婧發出細柔的聲音喊道,一直到走過來,終于看到大白狗,同時和袁音對上了眼,才發現她和自己的狗在玩。
比起袁音的堂堂正正,趙婉婧顯得有些尷尬,眼神明顯回避,但為了帶回她的狗,她也只能厚著臉皮走向袁音,捉住狗身上的繩子,朝袁音歉然道︰「音姨娘,打擾了,阿樂本來系在牆邊好好的,大概是它一個用力掙月兌了跑出來……」
「沒關系的。阿樂很聰明,很討人喜歡。」袁音夸贊道。
趙婉婧很意外袁音會善意的對她說話,還夸了她的狗,原想說聲謝謝,最後卻沒說出口,只匆匆點了頭,就將狗帶走,看起來就像是落荒而逃。
也是,上回她在袁音面前落敗了。
袁音自她的臉上看到頹喪和無地自容,听老夫人說,已經正面拒絕和他們一家結親了,也難怪她看到她會難堪的想逃,希望她真的知難而退才好。
袁音望向晴朗的天空,覺得今天最適合吃吃吃喝喝了,「來做甜甜圈吃吧,找月璇、月筠一起吃。」
減肥是什麼?忘了吧!
*
兩天後,樓氏送給孫氏一大盒的香露水,據說是和她丈夫合作做生意的香粉店送給他們的,樓氏滿嘴說著借住在侯府太打擾他們了,想用這香露水當謝禮,老夫人讓王燦清點過後分給各房,袁音當然也有份。
「這香露水真好聞,淡淡的香氣不會太濃烈,越聞越舒服。」袁音聞了聞手里粉色的精致瓶子,愛不釋手。
冬兒頗疑慮道︰「音姨娘,這香露水會不會有問題?那一家子小氣巴拉的,怎會送香露水,總覺得有詐。」
「不是說別人送的,不用錢的嗎?」袁音拿起瓶子,往脖子上噴。
「可是奴婢仍覺得奇怪,老夫人拒絕了婚事,他們應該是氣憤不已,怎麼還會討好巴結的送上香露水當謝禮?」
「婚事被拒,但他們往後要在京城做香粉生意,免不了有巴結侯爺的時候,這禮當然要送。你就別想太多了,他們要是因為怨妒我,真在這香露水下毒,一旦出事,他們就會馬上被當成凶手,我想他們沒那麼蠢吧!」袁音分析道。
冬兒一听有理,點頭道︰「也是,是奴婢無端煩惱。」她湊向袁音脖子前一聞,「這香氣真好聞,侯爺一定會喜歡的……」
「是什麼香氣本侯爺一定會喜歡?」
樓君煥聲來人也跟著踏進內室里,袁音看到他,示意冬兒退下。
「這香露水是你姑母送的,女眷們都有,你聞聞如何?」袁音灑了點在手背上,湊上手讓他聞,問道︰「香嗎?」
樓君煥聞了下她的手,「是好聞。」
「那你要不要噴噴看?」袁音作勢要噴他。
樓君煥一閃,「別了,男人沒在噴這個的。」他從背後環抱住她,湊近她頸項間聞著,「你這里也有噴……是打算來勾引為夫嗎?」他邪氣道。
「我還用得著用香露水勾引你嗎?」袁音咯咯一笑,用胳膊撞他。
樓君煥裝得吃痛的松開她,捉了張椅子坐在她隔壁,親熱的攬住她的肩。
「對了,你還記得明天要打籃球的事吧,有空出時間比賽吧!」袁音想起這件事,提醒道。
說起這個樓君煥不由得蹙眉,「怎麼你老是喜歡看籃球比賽,是那麼不想和我單獨約會嗎?」約會這名詞是她教的,他已經習慣掛在嘴上了。
「看到你們兄弟感情變好,我心情也好嘛。」袁音說出從沒有對人說過的內心話,「可能是有移情作用吧,在我十六歲出的那場車禍里,我父母過世了,我便和我哥哥相依為命,沒想到一場事故又將我帶走,丟下我哥一個人,所以我總是後悔著沒有多多珍惜和我哥一起生活的時光,而你又是我最在乎的人,我當然希望能看到你和你的弟妹們感情融洽的樣子。」
樓君煥還是第一次听到她說起家人的事,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那你會想回去嗎?」
袁音坦誠道︰「在最早來到這里時是有想過要回家,但日子久了,每天睜開眼都在同個地方,我也就死了心的面對回不去的事實。雖然說我也有常想念我哥的時候,但說真的,我哥他有大嫂還有孩子在,沒有我他也可以過得很好,用不著我操心,所以我也就慢慢放下了。」
樓君煥在听她說完這一番話後,也對她開誠布公,「梨子,有件事我一直都沒對你說,其實我祖父在他年輕時,遇過你的同鄉。」
袁音相當吃驚,「什麼?遇到我的同鄉?」
樓君煥照著祖父所說的回憶起來,「我祖父形容她穿著奇裝異服,裙子很短,露出了小腿,而且還留著短發,頭發只到肩膀,說她是個怪女人,所以當我第一次見到你時,我馬上聯想到你跟那個女人是同鄉,雖然覺得你很古怪,但也覺得你很新鮮。
「祖父說,那個女人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幾個月後又突然消失,祖父為此很失意,找了她多年遍尋不到她,礙于傳宗接代的壓力,他只好迎娶我祖母為妻。」
樓君煥溫柔里帶有憂愁的望向袁音道︰「梨子,在八年前你消失後,我以為我會落得我祖父的命運,最後只能迎娶別的女人為妻,很幸運的,我們的緣分並沒有切斷,你以另一個面貌來到我身邊了,但我心里仍是有著疑慮,會不會有一天你又消失了,而我將永遠等不到你……」
袁音完全可以感受到樓君煥滿心的恐慌和深受的煎熬,雙手緊緊捧住他的臉,話道︰「不會的,我不會消失的,我原本的身體都死透了,怎麼可能又穿回去︰總之,我是不會離開你的,我要待在這個王朝陪你過一輩子!」說完後,她忙不迭松開雙手,環抱住手臂的抓了抓道︰「說這種話真是太肉麻了,我都快起雞皮疙瘩了!」
「多說一點,本侯爺喜歡听。」樓君煥笑得合不攏嘴,伸手想捏她的臉。
袁音躲開,頑皮的拿香露水噴他,「君煥,在我的世界里,男人也是可以噴香露水的,你也噴噴看吧,真的很香……」
樓君煥閃躲著,搶過她手上的香露水,扔在桌上,接著從椅子上站了起身,一舉橫抱起她,「我看我還是盡早讓你有孕,你才不會突然消失!」
袁音哇哇叫道︰「不要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分明是你……喂!住手,現在是大白天的,不許亂來!」
翌日下午,展開籃球比賽,分成兩隊,分別是「侯爺隊」和「少爺隊」。
這隊名是袁音亂取的,侯爺隊隊長是樓君煥,少爺隊的隊長是樓君杰,阿泉當然是侯爺隊的隊員,王燦則加入少爺隊,一隊共有十個人,各拉了彼此的護衛、奴僕下去比。
而他們兄弟打籃球,袁音當然像先前那樣在樹蔭下乘涼吃點心……不,她深知這麼做太沒有良心了,所以她這次特地組了拉拉隊,和冬兒一起做了彩球,要和樓月璇、樓月筠,還有一干丫鬟們一起為他們加油。
袁音教著她們口號,「要大聲喊,加油加油!」
「加油是什麼?」樓月璇疑惑的道。
「就是打氣,助陣的意思!」袁音簡單的說明。
「那我當然要為我大哥加油。」樓月漩理所當然道。
「那我為二哥加油好了。」樓月筠心想,這樣才公平。
「那奴婢要為總管……」冬兒說得很小聲。
袁音當然是為自己的丈夫搖旗吶喊了。
很難得的,這次董氏也來了,雙手拿著彩球,想看他們年輕人打籃球,「哎呀,我兩邊都加油。」
其實昨天還有個人悄悄回到府里了,是洪氏,在山上吃齋念佛了個把月,沒肉吃讓她了一大圈,又受不了山上的寒冷天氣,折騰得病倒了,孫氏原本還想讓洪氏吃苦個一年半載,好徹底磨掉她的銳氣,最後怕洪氏死在山上,不得不讓她回侯府休養。
但除了樓君杰有去探望過她外,府里壓根兒沒有人關心她,像是她是死是活都沒有人在意。
洪氏這一回府,也無法再像以往作威作福,她的勢力早被瓦解了,身邊重用的心月復奴僕被孫氏一一送走不說,月錢也少了一大半,孫氏還派了自己人盯著她,看如今她還能變出什麼花樣。
樓君杰只希望母親能經由這次的教訓真心的懺悔反省,往後安分過日子,別再闖禍就好。
終于,比賽開始了,樓君煥很快就搶走球權,但樓君杰受過樓君煥的指導,實力也不遑多讓,誰輸誰贏還很難說。
「大哥加油!」
「二哥加油!」
「總管加油……」冬兒依然說得小小聲的。
袁音也很用力的吶喊,但在看完一局後她便累了,差人送甜甜圈、雞蛋糕過來,吆喝著樓月璇姊妹一起享用,「點心送來了,一起來吃吧!」
「太好了,我好餓!」樓月璇一坐上丫鬟鋪好的墊子上,拿起甜甜圈吃。
「這樣好嗎?」樓月筠覺得有點對不起打球打到揮汗如雨的兩個哥哥和其他隊員。袁音拍了拍她的肩道︰「加油也是需要體力的,我們休息一下,吃完點心再來吧!」說完,她便盤腿坐在墊子上,捉起雞蛋糕吃。
看音姨娘和大姊都津津有味的吃著,樓月筠也嘴饞了,拋下心虛,一塊享用甜食。
在吃吃喝喝時,袁音看到兩百尺前的一排矮樹下有只大白狗在蹓躂,她驚訝的道︰「那是阿樂,它又偷跑出來了嗎?」
她想起朋友的狗愛吃蛋糕,便順手拿起一塊雞蛋糕,從墊子上站起,往阿樂的方向走去。
冬兒也看到阿樂,看到袁音拎著雞蛋糕朝阿樂的方向走去,縱使怕狗,還是鼓起勇氣跟了過去。
「阿樂,這里!」袁音緩緩靠近阿樂,在距離阿樂不遠處,喊了聲它的名字,讓原本專注的嗅著草葉的阿樂轉過來,認出是她,開心的朝她搖起尾巴跑來。
「音姨娘,它跑來了!」冬兒嚇得忙躲在袁音後面。
「放心,阿樂很乖的。」袁音一邊說,一邊半彎著身,伸出拿著雞蛋糕的那手,「來,吃吃看這個雞蛋糕吧。」
袁音卻突然止住聲,在剎那間,她看到阿樂眼神一變,變得凶狠,更是齜牙咧嘴起來,她心底一駭,完全來不及反應,就見阿樂縱身一跳,死死咬住她的右手腕。
袁音一個吃痛,手里的雞蛋糕墜地,冬兒看到這一幕都嚇壞了。
「啊——快給我放開音姨娘!」怕狗的她為了救袁音,不經思索就用力踹開阿樂,阿樂哀嚎一聲,終于松開了嘴,往後退開。
冬兒忙檢查袁音的傷勢,驚嚷道︰「音姨娘,你的手都流血了……」
袁音錯愕的看著被咬得鮮血淋灕的右手,再望向阿樂,見它眼神猙獰,做出防備她的姿態,心頭一凜,不甚理解。
明明在前一刻,阿樂看到她還很開心的搖著尾巴,為什麼會突然發狂的咬人?
接著,袁音看到阿樂朝她縱身躍起,張著利牙又想咬人,袁音迅速拉著冬兒跋腿就跑,跑到一半,冬兒不慎跌倒在地上。
袁音回頭一瞧,見阿樂追來了,真怕它會攻擊倒下的冬兒。
然而,阿樂竟視冬兒于無物的繞過,只追著她,似乎眼里只有她這個目標。
袁音只能全力往前跑,在快被追上之際,自她後方響起聲響。
「音姨娘,我們來救你了!」
原來是在樹下野餐的那干人發現她和冬兒遭狗攻擊,手里都拿著樹枝趕來,樓月璇還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在第一。
但她們還來不及出手,袁音就見一陣刀光掠過眼前,接著阿樂哀嚎一聲倒在地上。
阿樂的腳被砍傷了,發出嗚嗚的哭嚎聲,畏懼的拖著受傷的腳想逃跑。
袁音看到樓君煥拿著長劍擋在她面前,劍上沾有血跡,看到他二度舉起劍要砍向阿樂時,忙向前抱住他,阻止他道︰「不要!阿樂它很溫馴的,它肯定是有什麼原因才會發狂的!」
樓君煥這才強忍憤怒地放下劍,待他轉過身,看到她被咬傷的右手腕時,臉色益發冷沉難看,險些又想殺了眼前的畜牲。
袁音不停地安撫他,「我沒事的,只是皮肉傷,我真的不要緊的。」
鏘!樓君煥扔下手里的劍,繃著臉撕下一片袖子,替她簡單包紮正在流血的右手腕,接著橫抱起她,想盡快帶她去療傷。
樓月璇、樓月筠、冬兒和董氏等人都相當憂心,跟在樓君煥後方追去。
阿泉、王燦和男僕們從籃球場方向奔來,起初還搞不清楚出了什麼事,侯爺為什麼會突然離開球場,接著從丫鬟口中得知袁音被狗咬傷的事,都擔心的跟了上去。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袁音心想這會不會太夸張了,但她的手真的很痛,要不是樓君煥動作快來救她,她真以為會被阿樂咬死。
走到一半,前方處迎來趙婉婧和她的家僕,他們左看右看,看起來是在尋狗。
當趙婉婧看樓君煥懷里抱著袁音,右手腕包著沾血的布料,後方大陣仗的跟著一群人時,她吃驚的喊出聲,「侯爺,音姨娘是怎麼了嗎?」
樓君煥冷冷的看她,那寒意足以殺死她。
「這件事,本侯爺不會善罷干休的。」說完,他越過她走開,跟在後面的樓家女眷和冬兒,也都瞪視她。
趙婉婧原本還不明白出了什麼事,在家僕大喊了聲,說阿樂受傷了,地上有把沾血的劍,她又想到袁音受傷的右手,才驚覺到阿樂闖了什麼大禍,臉一白,全身哆嗦起來。
袁音的傷口在經過敷藥後並無大礙,陳大夫說只要小心照護傷口即可。
然而樓君煥仍是很擔心,比起袁音,他更加驚魂未定,完全無法想像要是他沒有听到冬兒的尖叫聲,恐怕袁音的傷勢會更嚴重。
袁音這個受傷的人反倒還要安慰他,經過這樁意外,她明白這個男人比她想像中還要愛她,讓她感動在心。
當天,孫氏在听聞消息後前來探望,樓月璇、樓月璇和董氏自然也來了,她們異口同聲的責難趙婉婧一家子,怪他們沒系好狗,任狗攻擊人。
只有袁音清楚,阿樂是針對她攻擊的。
為什麼?袁音百思不解,回想起阿樂奔向她,在瞬間變得齜牙咧嘴的神態,阿樂會突然抓狂,她想應該是受到什麼刺激才對……
等等,刺激?據說狗對氣味很敏感,是她身上有什麼氣味嗎?
袁音猛地想起她噴的那瓶香露水,冬兒曾說過要她小心,她想怕是那香露水里有什麼成分刺激到狗,才導致狗發狂的。
袁音心里一懷疑,立即向樓君煥提起這事。樓君煥一听,慎重其事的一道取走其他女眷用的香露水做檢驗。
結果很快出爐了,其他人用的香露水都沒問題,就只有她用的這一瓶香露水被加入會激怒狗的東西,才導致溫馴的狗兒性情大變,發狂攻擊人。
很明顯的,這是有人在她的香露水里加了料,再把狗放出來,引導它來到球場,進而促成狗咬人事件,是針對她的行為。
趙婉婧一家首當其沖成為嫌疑犯,畢竟香露水是由他們這家子送出的,再加上將女兒嫁進侯府的如意算盤飛了,難保不會有報復她的念頭,而趙婉婧曾見她和阿樂一起玩過,知道她是喜歡狗的,要引誘她接近阿樂,讓她被阿樂咬傷很容易。
想當然,趙家不承認,頻頻喊冤,表明他們當初是將整盒香露水送到老夫人那里,由老夫人分送到各院的,他們要如何確定這瓶有毒的香露水會送到袁音手中?更堅持他們明明有將狗系在院子里,是有人闖進他們院里將狗放出去的。
這話說得有道理,樓君煥目前也找不到強大的證據證明是他們一家下毒的,也只能將他們禁足在院子里,派人看守,在查出真相前不讓他們離開侯府一步。
而袁音的傷口原本好端端的,兩天後突然紅腫發炎,還有發燒現象,樓君煥馬上喂她吃了皇上欽賜可解百毒的藥丸,傷口便在隔天好轉,燒也退下了,但袁音仍忍不住瞞咕他太大驚小怪,傷口會發炎實屬正常,只要吃消炎的藥就好,把皇上賜的寶貴藥丸用在她身上太浪費了。
再過一天,阿樂暴斃了,袁音听到這消息,先是為阿樂難過,接著感到不對勁,心想狗只是聞了藥而發狂,還不至于死去,听說趙婉婧在將狗帶回去後,狗就恢復正常了,突然這麼暴斃,讓她覺得這事很古怪。
樓君煥也認為狗的死大有問題,為了追查更多證據,要仵作驗狗尸。
當狗尸被帶走時,听說趙婉婧哭得死去活來,趙家人都紅著眼眶,儼然將阿樂當成他們的家人看待。
袁音听到描述時,還真有些于心不忍,心想那一家人就算真想害她,也沒必要對自己疼愛的狗來動手,她並不認為趙婉婧會做出這種殘酷的事,也覺得受到利用死去的阿樂很可憐,真正的凶手太可惡了。
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樓君煥加強了侯府內的戒備,派了更多護衛嚴守在他的院落內外,好保護袁音安全無憂。
在袁音受傷後,他是恨不得整天跟著她的,今天有差事才不得不出府,臨走前還要冬兒千萬照顧好她。
袁音真覺得他把她當小孩看了,她只是手受傷,又沒有虛弱到什麼事都做不了。
她的傷口每天都要換藥,在陳大夫今天換好藥離開後,冬兒高興的道︰「音姨娘,陳大夫說你傷口恢復得很好,等過個幾天,就可以開始抹侯爺帶回來的藥膏,抹了就不會留疤了!」
袁音不甚在意的看著包紮好的手腕,關心的只有……
「對了,今天下午不是要幫秋艷算塔羅牌嗎?」
冬兒听到這句話,不敢置信的尖嚷道︰「音姨娘,您手受傷了還有心情算塔羅牌?」袁音翻翻白眼,「怎會沒心情?我成天養傷沒事做,都快悶壞了!」
「可是您的手受傷了……」
袁音動動左手給她看,「我左手還能動呢。」
冬兒還是覺得不妥當,「可是侯爺說您現在需要好好靜養,不能太累……」
袁音覺得冬兒就像老婆子一樣的羅唆,「之前你不是說,秋艷懷疑總管心有所屬,內心很彷徨,想問我她跟總管有沒有希望嗎?今天她休沐,錯過了她又要多等好幾天了。」
袁音平日是很樂意為下人算塔羅牌的,但樓君煥並不喜歡她花太多時間在上頭,進而忽略他這個丈夫,也認為下人不該撇下工作耽溺在算命這件事上,所以她後來采取預約制,讓下人利用自己的休沐日來佔卜,今天輪到秋艷了。
冬兒听袁音這麼說就猶豫了,她和秋艷的感情向來很好,看到秋艷對總管用情至深、頗為煩惱的樣子,真的很想幫她的忙……
「秋艷現在肯定很彷徨、很無助,很需要有人拉她一把,你當真不管她嗎︰」袁音故意說的嚴重些。
冬兒是很想幫秋艷,但她更是個忠心耿耿听侯爺話的好奴婢……終于,她想到一個折衷的法子,「那這樣好了,奴婢去請秋艷姊姊過來一趟,姨娘在這兒為她佔卜。」
「不,就按照著原先的約定,約在中庭里的小花園見面就是了,我是手受傷,又不是腳傷了動不了,走這一趟沒問題的。」袁音笑咪咪的道。
冬兒用「就知道她想溜出去」的臉看她,「音姨娘……」
「讓護衛陪同總行了吧!有那麼多人保護我,別人要怎麼害我?」袁音催促道︰「你去跟秋艷說一聲,我下午會幫她佔卜,在同樣的時間、地點見面。」
當天下午,袁音準備赴約前,冬兒突然接到門房通知,說是家里出事了,家人來找她。
袁音見她心急得快掉淚,忙催著她去,還怕她有急用的給了她銀子。
冬兒匆匆離開後,由阿泉陪她去赴約。
袁音見阿泉帶了十多名護衛陪同,唇角抽了抽,這也太多人了吧,她實在不習慣這麼多人跟著,但阿泉很堅持,說是侯爺出府前有交代,只要她一踏出他的院落,就一定要讓這麼多人跟著她,最後在她討價還價下減為六名。
袁音被前後左右包圍的來到赴約的花園,四周都是圍牆和花圃,只有一個入口可進入,說起來是個很隱密的地方。
她朝阿泉道︰「你們在這里等,秋艷來後就叫她進亭子找我。」
阿泉見亭子離此處有點遠,馬上道︰「可是……」
袁音叉起腰,眯起細陣︰「你們的人都守在這里,哪還有蒼蠅飛得進來?我跟秋艷要聊姑娘家的私事,莫非你想偷听?」
「不,小的不敢!」
見他沒意見後,袁音便自個兒踏進這小花園里,走進小亭子,秋艷還沒到,她就先在坐著等她。
多好啊,都沒人跟著!袁音感受到睽違已久的自由,拿出放在前襟暗袋里的塔羅牌洗好,再擱到桌上。
「應該帶點心來吃的才對。」她嘀咕的道。
等了一刻,秋艷還沒來,她打了記哈欠,心里想道,秋艷是忘了時間嗎?要不要差人去喚她?
她沒有發現,有個人悄悄從花圃圍牆下的一個狗洞內鑽進來,從背後走近。
當袁音敏銳的察覺到那細微的步伐聲時,還來不及轉頭看,就被捂住口鼻昏了過去。
當她清醒過來時,天色已近黃昏,她發現自己躺在一處草叢里。
「我怎麼會躺在地上?這里是哪里……」袁音茫茫然的爬起身,試著回想起發生了什麼事,袁音感覺到手里捉著東西,一拿起來看,竟是根繩子。「為什麼會有繩子……」
當她心懷疑惑的查看周遭時,差點被嚇死。
在她身旁竟躺著一個女人,她湊近一看,才看清楚那是秋艷的臉,秋艷雙眼猙獰瞠大,頸子間有著明顯的勒痕,看起來已經斷氣了。
袁音平常膽子再大也嚇白了臉,急忙扔了手上的繩子。
此時,她的腦子里閃過一個很可怕的念頭——真凶在殺了秋艷後,將她移來此地,是為了栽贓她成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