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姨娘……音姨娘……」
袁音听到四周傳來的叫喚聲後,很快地冷靜下來,若她在此時逃走,就是心里有鬼,不如光明正大的現身,而她想,那些護衛會找她,也是阿泉吩咐下去的,她突然在亭子里不見了,他們肯定很擔心,只要說她受到偷襲,他們自會相信她也是受害者的。
「我在這里!」袁音從草叢里爬出來,大喊一聲。
幾名護衛隨即趕上,見她好端端的,都松了口氣,「音姨娘,侯爺回來後听說您人不見了,發了一頓脾氣,您沒事太好了!」
樓君煥人在府中更好了!袁音像是吃了定心丸,朝護衛道︰「我在中庭的小花園里被偷襲了,等我醒來後,就倒在這處草叢里,里面有具尸首,是府里的丫鬟秋艷,這事很蹊蹺,快去稟報侯爺,也要馬上封鎖現場,找出凶手殘留在現場的線索。」
護衛們見袁音說起草叢里有尸首,都感到震驚,但袁音正色的表情讓人無不信服,他們謹慎的踏入草叢內查看,經確認過後,馬上有人去稟報樓君煥,其他人則圍住周遭,封鎖現場。
「哎喲,我走來這兒散步,就看到好多人在找音姨娘,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居然是有人被殺了,你剛好昏倒在尸首隔壁,地上還有根繩子……嘖嘖……也太湊巧了吧!」
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了過來,原來是洪氏,茹素了個把月的她都瘦了一圈,臉也瘦了下來,凹陷的臉變得憔悴,看起來也更加刻薄,她在往草叢內看了眼尸體,充滿惡意的道。
袁音看到洪氏覺得倒楣,知道洪氏是針對她說的,立刻冷著臉哼道︰「哪里奇怪?洪姨娘,你這是在影射什麼?」
「你是第一個發現尸體的人,通常第一個發現尸首的人,絕大部分都是凶手不是嗎?」洪氏毫不客氣的咧開嘴嘲笑。
袁音也不怕她,「通常在案發現場逗留的,絕大部分也都是凶手,洪姨娘,你在這里做什麼呢?來散步?真有這種巧合嗎?」
「你!」洪氏瞪視她,咬牙切齒,眼底充滿著對她的恨。
她恨這女人!就是因為這女人的關系,她才會被關在山上的尼姑庵吃盡苦頭的,好不容易在大病一場後得以回來,唯一的兒子竟和樓君煥變親了,听說就是袁音刻意安排,才讓兒子和樓君煥增進感情,而董氏也投靠孫氏不與她來往了,她變成孤伶伶一個人,心月復都沒了,月錢少了一大半,這一切都是拜袁音所賜,她豈能不恨,逮到機會她當然要挫挫袁音的銳氣,沒想到這女人倒是伶牙利齒!
袁音當然看出洪氏眼里的恨,心想她被罰去尼姑庵都沒有反省,還把錯怪在別人頭上,簡直無可救藥。
「侯爺。」
這時候,樓君煥來了,守在草叢周圍的護衛見到他都一一恭敬的行禮。
樓君煥原本就領著人手在附近尋找袁音,還在考慮要不要派人出府找,一經護衛稟報說找到袁音了,他馬上前來,見到她人好好的,暗自松了口氣。
袁音看到樓君煥就像找到巨大的靠山,她馬上沖上去,抱住他的手臂道︰「侯爺,我好冤啊……」
袁音向樓君煥大聲喊冤,將她和秋艷相約的前因後果告訴他,讓他了解案發經過,再捅洪氏一刀,把洪氏暗示她是凶手的話說給他听。
樓君煥當然知道袁音想讓他替她出氣,而被影射成凶手可不是小事,這洪氏分明是存著惡意想害袁音,他豈能容許,當然要好好訓洪氏一頓。
「洪姨娘,你說音姨娘殺了人︰是這個意思嗎?」樓君煥皮笑肉不笑的朝洪氏道。
居然敢向侯爺告狀!
洪氏真想沖上去撕了袁音那張狡詐的臉,在樓君煥面前卻是怯懦道︰「不是的,我只是覺得太湊巧了,有點奇怪……」
樓君煥冷冷睨視她道︰「真正的凶手早就聰明的逃走了,還會留在現場讓人捉嗎?你指控音姨娘是凶手,在秋艷身形比她高大的情況下,她要如何偷襲,用這繩子勒死她?你怎麼不說,她是被歹徒一起擄走、被栽贓的?洪姨娘,這種害人的話可不能隨便說,是還想再被送到尼姑庵反省嗎?」
洪氏听到他的威脅一肚子惱火,但也不敢發作,只能跺跺腳,自行離去。
袁音看到她有如敗犬般逃了,叉著腰好不得意,「哼,竟敢冤枉我是凶手!」
阿泉在這時走向袁音,慶幸的道︰「音姨娘,幸好您平安無事,我們等不到秋艷過來,沒一會兒發現您不見了,還以為您跟秋艷約好從哪處溜出去,找了許久找不到你們才知道出了大事……」
袁音听他這一說,不由得愧疚道︰「是我的錯,我想出來透透氣才會約在外面,又特地把你們遣開,才會讓凶手有機會捉我……如果我不跟秋艷約,她是不是不會死?」
「目前無從得知凶手殺秋艷的原因,秋艷的死也不是你的錯,是凶手的錯。」樓君煥原本想罵她沒有听他的話跑出去的,看她一臉內疚,他只嘆了口氣,「你沒事就好了。」
袁音听到這一句,尋求安慰的環抱住他的腰。
樓君煥也想抱抱她,但阿泉和護衛都在盯著他,他裝正經的模了模她的頭道︰「你嚇壞了吧,我送你回房休息。」
接著,他轉過頭朝護衛吩咐道︰「守好,待會兒我會過來檢查,也讓仵作過來一趟。」
樓君煥送袁音回院落歇息後,就回頭調查秋艷的死。
冬兒見袁音回來,臉頰上掛著兩行淚的沖了過來,「音姨娘,您終于回來了,听說您不見,奴婢好擔心您,奴婢真不該離開音姨娘一步的……」
袁音看她哭成這樣,猶豫著該不該將秋艷的死告訴她,但最後,她還是說了。
冬兒嚇壞了,果然哭得稀里嘩啦,不敢相信秋艷被殺了。
「太可怕了,怎麼會有這種事……是誰要殺秋艷姊姊,又是誰要栽贓音姨娘您的?不過幸好音姨娘您沒事,侯爺一定會捉到凶手的!」
袁音看她情緒平穩後,問道︰「對了,你的家人找你有什麼事嗎?」
冬兒疑惑的搖頭道︰「說起這事真的好奇怪,門房說有自稱我家人的人在外面等我,但我出去都沒看到人,听門房形容起我家人的相貌,也不像我認得的那樣,我好像被騙了……」
袁音一听心里有底了,知道是真凶故意引開冬兒的,再加上她剛好把阿泉他們遣遠,才給了真凶偷襲她的機會,並設計讓她成為代罪羔羊。
但,事實遠比她所想像的可怕。
樓君煥在讓仵作查驗過尸體後回來,說秋艷沒有其他外傷,也說他查到狗尸的牙齒里含有劇毒。
听到狗牙含有劇毒,袁音不由發抖,知道凶手是想置她于死地,想借著狗咬她讓毒素經由傷口擴散,要不是她吃了皇上御賜的解毒丸,凶手就得逞了。
樓君煥自然也想到這一點,臉色冷沉道︰「凶手是想殺你的,第一次失敗後,他想再殺你第二次,才會蓄意支開冬兒,你把護衛遣遠,倒給了他把你擄走的好機會,他沒對你下手,只讓你躺在尸首旁,大概是你不見的事很快被發現了,府里的人都在找你,他怕被發現,只好放棄殺你,才把繩子放在你手上栽贓你殺人。
「你被發現的地方,距離你原本待的小花園只有一小段距離,說明他怕被發現,無法將你拖到太遠的地方動手,而秋艷,我想她大概是在那附近被殺的,她會被殺,或許是發現到凶手的真面目被滅口的。」他說出了一連串的揣測。
袁音沒想到自己前後兩次都差點送了命,連秋艷都極有可能是受她波及的,更加膽寒,「到底是誰那麼恨我,恨到想殺我……」
有殺她動機的只有洪氏和趙婉婧,但她並不認為趙婉婧會犧牲愛犬來害她,洪氏的心月復都被拔除了,又瘦了一大圈,真有力氣勒死高大的秋艷嗎?又是如何將秋艷帶到草叢里的?袁音並不認為洪氏一個人有能耐和縝密的心思辦得到,但她也想不到誰有嫌疑。
袁音頓住了,像想到什麼,眯起眼望向樓君煥,冒出一句懷疑,「該不會是你這個侯爺在外面得罪過誰,有人想報復你才想殺我吧?」嗯,她越想越有這個可能性,「你總是那麼踐又老愛斜眼看人,肯定得罪過很多人,有很多仇家在!」
樓君煥看她說得那麼篤定,沒好氣地道︰「敢得罪本侯爺的人,除了你,還有活著的嗎?」
「呃……」袁音想想也是,她又努力想,靈光一現的想到他那三任未婚妻的死,看過很多推理劇的她自動腦補起來,將她大膽的推測說出口。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那三任未婚妻都是被殺的,凶手故意偽造成事故死亡,現在,凶手的目標是我,想除掉我,才會利用狗咬我……」
「凶手的動機呢?」樓君煥雙手環胸,姑且一听。
「動機的話……」袁音認真的想,推測道︰「我猜,有個人暗戀你這個侯爺,愛不到手也不讓別的女人得到你,因此故布疑陣殺了你三任未婚妻。他利用狗咬我,要是你沒有細查,恐怕也不會知道狗牙里有劇毒,真會當成單純的狗發狂咬人事件,那凶手的設計就會被掩蓋住了。」
樓君煥沒有駁回她所說的推論,她說的頗合理,只是也沒有證據證明,攻擊她的人和那三樁命案有相關,「那三樁命案我都有深入了解過,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女方家里也沒有提出異議,我認為這跟你受到的攻擊事件,是一碼歸一碼,不能混為一談。」
袁音仍是有意見,「話雖如此,可我還是覺得毛毛的,你想想,你那三個未婚妻死了,現在加上我也差點遇害,一連四個人都出事了,這不自然,天底下有那麼多巧合嗎?彷佛只要你身邊出現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會死去,而且現在也證實真有人想殺我,這根本與你有犯煞克妻的命格無關……」
她更進一步推測,「君煥,你仔細的想,你那三任未婚妻的死和我受到的攻擊,有任何共同點嗎?例如,我被狗咬傷了,也有人跟我一樣的嗎?或許能因此找到線索……」
在推理劇里,連續殺人事件都會有個共同點,只要找到這個共同點,就能一路往下查,找到捉住真凶的線索了。
樓君煥听她說了這些話,也覺得真有詭異,連她都出事了,這天底下真有那麼多巧合嗎?況且巧合是可以被人造出來的。
一直以來,樓君煥都深信不移那三位未婚妻的死都只是單純的病逝和意外,第一次,他屏除對案件的刻板成見,重新去審視他那三任未婚妻的死因,仔仔細細去回想案發經過,好找出她所說的共同點。
樓君煥在思考過後道︰「是沒有誰被狗咬傷,但這三樁命案中,有兩樁都與動物相關。
我的第二任未婚妻是從馬上摔下來死去,第三任未婚妻是馬車和牛群相撞,才會被撞下湖……」
「同樣都有動物!」袁音大為激奮道︰「或許凶手就是利用藥物控制動物殺人的!那我想你第一任未婚妻會病死,怕是跟動物也有關了……」
「這得查下去才知道。」樓君煥模了模她的頭,夸贊道︰「真不簡單,你變聰明了。」
「我本來就很聰明了。」袁音拍開他模頭的手,橫了他一眼道。
樓君煥被她的模樣逗笑了,接著,他斂起笑,慎重的叮嚀道︰「梨子,接下來我會重新查這三樁命案,我得親自到女方家里拜訪,好查得先前沒發現到的蛛絲馬跡。答應我,我不在府里的這幾天,你絕對要乖乖的待在我的院落里,不得踏出一步,那真凶恐怕就潛藏侯府內,千萬別讓真凶有機可趁。」
袁音拍拍胸脯,保證道︰「我又不是傻瓜,都知道有人要殺我了還要往外跑!我絕對會乖得不得了的,哪里都不去的,你就放心出府去查吧。一捉到真凶,也能替你洗刷那些犯煞克妻對你不利的謠言,以後你就不會被市集里的大嬸們說你可憐了。」
樓君煥想到最初和她相遇,被那些不認識的大嬸道是非八卦的事,他彈了下她的額頭道︰「對,本侯爺豈能被看得很可憐。」
袁音噗哧一笑,樓君煥也跟著笑了,兩人相視著,眼里充滿著愛意和堅定,他們都堅信,他們會順利捉到潛藏在暗處的凶手,將這人繩之以法。
*
秋艷被殺的事沒幾日就傳遍了侯府,在目前還沒捉到凶手,也沒有目擊證人的情況下,侯府內人人自危,風聲鶴唳,還有不少蜚言流語傳出,有人說秋艷是與人結仇被殺的,有人說是她是被外面闖進來的賊殺死的,還有一項說法是最駭人的,莫過于說她是被袁音殺害的,因為袁音那日在秋艷的尸首旁醒來的事,被傳了出去。
這很明顯是洪氏傳的,存心想打擊袁音,想讓她被當成凶手,這謠言馬上被樓君煥澄清袁音同樣也是受害者,在先前狗咬人事件里,她就被凶手當成目標,殺她不成才想栽贓她,而比起洪氏所說的,下人更加相信樓君煥的說法,再加上袁音在府里的人緣好,下人當然不會相信袁音是殺害秋艷的凶手,對洪氏的作為更加唾棄。
孫氏也在一氣之下,將洪氏禁足在她自己的院落里,更警告她再作怪就將她重新送到尼姑庵,樓君杰也再三保證會看管好自家娘親。
在這種凶手不知是誰的情況下,樓君煥本身是不想離開袁音的,但為了查清楚這案子跟他那三任未婚妻的死是否有關聯,他必須出一趟遠門。
樓君煥為不打草驚蛇,當然是不動聲色的以出公差之名去,更在離府前布屬好府內,徹底保護袁音的安全,秋艷的命案就交由母親去查,樓君煥心忖,或許從秋艷的周遭去查能查出線索,說不定能找到凶案的目擊證人。
樓君煥也怕真凶會殃及他的家人,當然也派了護衛保護各房,更成立多支巡邏隊,加強府內的警戒,由樓君杰負責指揮調度。
樓君杰在知道兄長交給他那麼重要的任務時感動不已,代表著他信任他,不介意娘親造謠袁音是凶手一事,他發誓會保護好府內所有人。
而樓君煥離府的第一天,袁音就開始想念他了,真不知道要如何熬過他不在的數天,幸虧樓月璇她們知道她不能踏出院落一步,怕她悶,都會輪流來陪她,老夫人也會和董氏一起過來看她,讓她感到非常窩心,轉移了思念的心情。
今天午後,樓月璇、樓月筠和樓君杰一塊來了,陪著袁音一邊玩牌一邊吃點心。
當然桌上的各式點心都是先用銀針驗過毒的,警戒可說是做得滴水不漏。
玩了幾局後,袁音突然感性地朝他們謝道︰「謝謝你們總是過來陪我解悶。」
「說這什麼話,大哥不在,我當然要把我未來的大嫂給看好了。」樓月璇把玩著涂得紅紫的指甲道。
「大嫂?」袁音有些意外她喊她「大嫂」。
樓月璇口吻神神秘秘的道︰「我娘有說,只要你肚子爭氣,能為樓家生下孩子,就會將你抬為正妻,屆時你就是名正言順的侯爺夫人了。」
「音姨娘,真是恭喜你了,以後我要喊你一聲大嫂了。」樓月筠歡語道,樓君杰也樂見她被提為正妻,跟著喊恭喜。
袁音是有听樓君煥說過老夫人願意將她抬成正妻,但沒說還有生孩子的條件,他大概是怕她有壓力才沒說,說真的,在以往她肯定會對這條件嗤之以鼻,但她活在這個時代,就有背負生子的壓力,而且老夫人只提出這個要求對她已經算是很寬容了,也看得出老夫人對她的疼愛,要不憑借著她本身卑微的身分,她就算一連生十個兒子,也是無法成為正妻的。
袁音覺得來到這個王朝,有這麼愛她的侯爺丈夫,還有對她這麼好的婆婆和小姑小叔,真的是很幸運。
在打完牌,度過愉快的時光後,他們聊起沉重的案情,樓君杰提及從孫氏那邊得知的消息,傷腦筋道︰「听說秋艷平常為人很好,沒有跟誰結過仇,也找不到任何目擊證人或可疑的人,看來這案子很難辦。」
聞言,樓月筠朝袁音一問,「音姨娘,你有沒有辦法用塔羅牌算出凶手?」
袁音心里咯 了一聲,其實她早替自己佔卜過,抽到的是張死神牌,死神代表結束,並不是好預兆,當然她不好說出來讓他們擔心,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保護好自己,等著樓君煥回來。
「這個我算過了,過程雖然有些艱難,但最後是可以順利捉到人的。」她說了善意的謊言。
樓月筠一听松了口氣,「太好了,真希望能快點捉到凶手!」
「一捉到凶手,我肯定不會讓他好過的,我要狠狠的戳進他的皮肉里,讓他後悔他的所做所為!」樓月璇伸長留著尖銳指甲的十指,殘酷道,一旁的樓月筠都被她嚇到了。
這時候的樓君杰則內疚的朝袁音道︰「音姨娘,我娘到處亂傳你是凶手的話,污蔑你的名聲,真是對不住。」
「都已經是之前的事了,別再跟我道歉,再說我要罵人了︰」袁音作勢警告道,接著建議他,「我想你娘會針對我,大概是因為我讓你跟你大哥和好了,近來你又跟我們走得近,讓她覺得兒子被搶走了不甘心,才會對我口出惡言,所以你平日應該要多多陪伴她,關心她,讓她覺得受到你的重視,日子久了,她就不會認為我們搶走你了。」
「我知道了……」樓君杰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想到娘親大病一場回來後,他就和她有過幾次爭吵,他真是不孝。
他們三人逗留到傍晚才離開,才剛走,就有個人上門想見袁音。
護衛前來稟報,冬兒再轉話給袁音,「音姨娘,表小姐讓府里的護衛傳話來,說她有重要的事要親自跟您說,說是跟秋艷有關……」冬兒一臉警戒,「音姨娘,您真的要見她嗎?說起來,她也有害你的嫌疑……」
袁音思忖過後道︰「我見一見好了,我想听听她的說法。」
「音姨娘,要是您有危險……」
院子里有那麼多護衛在,還怕一個弱女子嗎?袁音倒是不擔心,她逗著冬兒道︰「那你就負責保護我好了。」
「姨娘!」冬兒跺了跺腳。
袁音不玩她了,正色道︰「派人送她過來一趟,只讓她一個人來就好。」她還是得謹慎一點。
不久,趙婉婧被請了進來,當然冬兒、阿泉等護衛都在,不讓袁音單獨和趙婉婧獨處。
趙婉婧自然知道她被當成犯人看,想起這陣子他們一家被禁了足,哪里都去不得,一行一舉都被盯著,被侯府里的下人奚落,就一肚子委屈,真想轉身走人,但她還是強忍住了。她速戰速決道︰「事發那天早上,我和我的丫鬟看到秋艷和府里的總管在吵架。」
袁音听了有些驚訝,「他們在吵什麼?」
「不知道,距離有點遠,而且我不會去偷听別人說話……」趙婉婧說這句話時難掩她的傲氣,她深深吸了口氣又道︰「還有一件事,侯府里負責送三餐膳食過來的丫鬟說,她有看到一個叫林範的長工牽著阿樂走,把阿樂放在你們打球的附近就跑了,事發後,林範便辭了工作,這事有點古怪,那個丫鬟怕惹禍上身,一直都不敢說,我看她欲言又止,這才誘她說出來的。」
袁音盯住她問道︰「為什麼想告訴我這些事?」
趙婉婧挺直背道︰「若能盡快找到真正的凶手,也能早日還我們一家清白,我還沒有可憐到會因為得不到男人的心,就使出這種害人的技倆。」
在她走後,袁音心想得告訴老夫人一聲,好找出那名長工來問話。
她又想到趙婉婧提到總管,說在秋艷在死去當天和總管起爭執,她想到冬兒說過,總管疑似心有所屬,讓秋艷心情低落……兩人是發生了什麼事呢?
雖然這事應該交給老夫人去問,但這是秋艷和總管兩人之間的感情事,她怕總管會對老夫人難以啟齒,沒有說實話,不如她私下先問問他好了……
「冬兒,明天把總管叫來問問吧!」
「音姨娘是在懷疑,總管是殺了秋艷姊姊的凶手嗎?」冬兒擔心的問道。
袁音瞧她緊張的模樣,笑道︰「只是問問罷了,厘清總管和秋艷那天是為了什麼事吵架,也能去除他的嫌疑,到時老夫人問他話,我也能幫他說話。」
冬兒松了口氣,「真希望能快點捉到凶手,現在府里的氣氛好差,好沉重,沒有人笑得出來。」
袁音想到人在外地的樓君煥,不知道他查得如何,真希望一切都很順利才好。
樓君煥依序前往他前三任未婚妻的府里,他先來到他第三任未婚妻,也就是工部尚書千金的府里,接著再到他的第二任未婚妻,振虎將軍千金的府里,但都一無所獲,找不到與動物相關的線索,更沒有可靠的證詞,都過那麼久了,就算當年真有用上藥物來使動物發狂的證據,也早被真凶銷毀,無跡可尋。
樓君煥轉而換個方向查,查起振虎將軍千金周遭的人事,終于得到有力的證詞,有丫鬟舉發,負責服侍將軍千金的貼身丫鬟在出事當天行為異常慌張,在出事後還曾作噩夢,說著對不起小姐的囈語,之後便以生病為由離開將軍府。
樓君煥覺得這供詞對案情很有幫助,故派人去找那名丫鬟。
而第三任未婚妻的事故,樓君煥去找當年的牛群主人,那主人提起這事可是忿忿不已,說是害他吃盡苦頭,賠了不少錢,還坐了牢,而負責看顧牛群的那名伙計竟在出事後就溜得不見人影,讓他不知該找誰理論,也不知牛群發狂的原因。
樓君煥認為那個伙計很可疑,當即派人去尋。
最後,樓君煥來到第一任未婚妻,也就是前吏部尚書千金的府中。
前吏部尚書在女兒過世不久後致仕,似是承受不了女兒死去,現在搬到隔壁的臨江縣養老,當他看到樓君煥前來時非常吃驚。
听樓君煥稟明來意,想了解女兒的死因,他很願意配合。
他一直以為女兒是病死的,外面還謠傳著是鳳陽侯克死的謠言,若是人為被害死,那麼他一定要揪出凶手,還女兒一個公道才行,鳳陽侯也能洗清他遭污蔑的名聲。
「侯爺,對于小女的死,我會盡其所能的回答您的。」
樓君煥坐了下來,喝了口茶後問道︰「請問令嬡是否有養貓狗?在死前是否有被攻擊弄傷?」
前吏部尚書一驚,那表情像是說中了,「小女是有養一只貓,老實說,小女當年會摔那麼一跤,是跟那只貓有關。那本是只溫馴的貓,也不知怎地突然獸性大發,嚇得小女摔了一跤,撞傷頭,之後便發了高燒,撐不到幾天就去了,要不是那貓後來暴斃了,我肯定會殺了它的……」他臉上難掩哀傷,疑惑問道︰「侯爺,您怎會問起這事?有養貓狗……跟她的死有關嗎?」
「確實是有關的。」樓君煥又問︰「令嬡摔跤那天,是否有噴香露水或是有配戴香包?或許是她身上有什麼香氣,才導致貓發狂的。」貓暴斃和阿樂的情況一樣,恐怕前吏部尚書之女真正的死因不是撞傷,而是遭貓咬傷的傷口中了毒,導致高燒不退死去。
前吏部尚書這麼一听,神情激動起來,難怪平日那麼溫馴的貓會發狂攻擊人!「小女她有配戴香包的習慣,當時她跟著她女乃娘學調香,會自己做香包……」他像是想到什麼,又道︰「她最後用的香包還在!小女的遺物,我這個當爹的都有收好,我馬上拿給侯爺一看!」
樓君煥听到有證物,精神一振,又問︰「是否有女乃娘的下落?」
前吏部尚書也覺得教女兒做香包的女乃娘大有問題,或許就是女乃娘在香包里加了什麼,二話不說馬上告知女乃娘的去處。
接下來,樓君煥的調查都進行得很順利,查出了那香包里有殘存的毒物,也找到了女乃娘,女乃娘坦誠受到某個人的收買,將那加了毒的香包送給小姐。
另外第二任和第三任未婚妻的事故也有極大的進展,順利找到了當年的丫鬟和伙計,他們都坦誠說是當年缺錢,受到某個人收買,丫鬟將加了毒的香包送給小姐,那伙計則得知馬車行經的路線,讓牛群聞香去攻擊馬車。
而共同收買他們的人,是一個叫陳淵的人。
費了一點功夫,樓君煥才找到陳淵窩藏的地點,在臨江縣的某個小鎮上。
這日天一亮,陳淵听到敲門聲,打著哈欠去開門,一下子被壓制住。
一听到樓君煥表明身分,要問他那三起官員之女的事故,他嚇得腿軟跪下。
「侯爺,小的也是收錢受人所托辦事的,但小的只干前三起,第四起真的與小的無關啊!這兩年來小的一直都待這個小鎮上,沒到京城去,怎麼害人呢?」
樓君煥捉起他衣領道︰「說,是誰指使你的?」
陳淵畏懼的吞了吞口水。
「你不說,本侯爺就把你的手指頭一根一根切掉!」樓君煥惡狠狠的道,朝護衛下命令,「快,把他的手按住!」
陳淵嚇得都快尿褲子了,「我說、我說!是王燦!」
樓君煥從來沒有想過會听到這名字,心里無比驚駭。
他眯起眸子道︰「你該知道的,你要是敢說一字謊話,本侯爺就會把那切掉的一根根手指頭烹煮後,全都塞進你嘴里。」
陳淵怕得都冒出一身熱汗了,褲子也濕了,為了活命,他大聲喊出,「小的沒有說謊,都是真的!就是王燦沒有錯!小的打小就認識他了,他跟個師傅學過一年的調香,精通各種用來害人的迷藥,小的剛好需要銀子還賭債,他便給小的銀子,要小的幫他辦事,小的只是拿錢辦事而已啊!」
樓君煥看他這模樣,知道他說的都是真話,但他還是不願相信,那個對樓家忠心耿耿,臉上總是帶著笑,恭恭敬敬喊他一聲侯爺的王燦會是真凶?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
陳淵發抖道︰「大概是對侯爺您有仇吧!王家世世代代都要服侍侯爺一家,到了這一代輪到他了,他肯定對您懷有怨恨……小的不是隨便說說的,據小的所知,王燦從小就很聰明,本來是可以去考科舉的,但被他爹阻止了,他心里肯定很埋怨……」
因為被總管這身分困住了,所以怨恨他這個現任侯爺,進而不讓他好過,要殺了將要嫁給他的女人嗎?
王燦身為總管,在府內人緣又好,確實能掌握住許多消息,例如,袁音和秋艷赴約的時間和地點,他可以透過冬兒得知;而樓氏送的香露水,據她所說的是全都交到老夫人手里,再由老夫人分給各院,這中間有經手的人便是王燦,他將加了料的香露水準確的送達到袁音手中。
袁音有危險!樓君煥意識到這一點,想到王燦人就在侯府里,袁音對他並沒有戒心,倘若王燦真有心想殺害她,耍點技倆,把她引出來還是辦得到的。
該死的,他現在必須快馬加鞭趕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