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沒大礙,調息一下便行。」言常陵診視老住持脈象後說道。
「照顧住持和其他幾位師父!」任燦玥一交代完,朝對戰中的兩人而去。
「任城主!」武修禪師看著來到身邊的任燦玥。
「大師,今夜因古城托管之物而起,此戰交由我。」任燦玥取餅他背上裝著寶物的長木盒,讓武修禪師先退開。
「請任城主小心,此人身形和劍術都相當獨特。」
「本城主今日就一會『雲濤劍仙』傳人,一討當年先人敗于劍仙劍下的尊嚴!」任燦玥將裝著寶物的長木盒負于背上,冷冷地道︰「要寶物,唯有敗我。」
聖台上,兩道人影,各立一高一低的左右佛臂上,無聲對視中,殺意肅凝,古城城主,對上當前江湖最神秘的劍客!
「大總管,山下的武護傳來消息,附近見到『月泉門』和『門奇』的人馬。」
游笙樺走到言常陵身邊道。「倒是目前還沒見到沈雲希和易蒼玄的行蹤。」
「沈雲希有名門大派的磊落,不至于在『恆沙古創』有過火的動作。」言常陵不擔心。「倒是易蒼玄,到底想做什麼?」
從各種跡象看來,對方的目的不像是要搶奪「雲濤劍仙」的寶物。
「有展岳的消息嗎?」隱于暗處的教毒展岳才是言常陵所擔心的。
「三門邪教」從「門魔」死、東鋸島出事、展岳再被重創,己名存實亡,只剩「門奇」一門得己生存。但短短幾天,展岳帶著殘存的手下,搶奪、奸婬、放毒肆虐,無惡不為,凶殘的手段在南方已是搞得人心惶惶,使得官府和各大派門聯手欲擒。
「目前沒有。」游笙樺看著虛空上的戰況,驚嘆道︰「沒想到『夜風離魅』劍術如此高!」
夜空中,白色劍影一揮灑便可見白濃氣霧,舞劃夜空;對上紫色劍氣,一刺一劃的進退中,紫、白雙銳氣流在黑夜長空,交織出無數炫麗。
「此人無論是否真為劍仙傳人,能用出『雲濤劍仙』的劍法,本身就非泛泛之輩。」言常陵對這位「夜風離魅」來歷也非常好奇。
一記交擊,紫白雙浩迸閃出天地一線般的刺眼昊光,各自分開的兩道身形,再立佛身兩端。
「『靈穹劍舞』!」言常陵看到站于低處的「夜風離魅」,白色長劍月兌手,劍身卻立于虛空不墜,是謠傳中,「雲濤劍仙」的成名劍法!
「夜風離魅」雙手平張,身似片羽,輕靈迎風滑退數丈,再次立足佛臂上,半空長劍,劍尖下方漫揚起蒙蒙霧流,聖台上眾人明顯感覺到四周氣流回旋匯至。
站在高處佛胸上的任燦玥,攏指再成鋒,紫燄騰動于劍指上,夜空下,紫燄燦氣破長空,像一道有形的紫色長劍徒升數丈,破雲穿霄,霎時高空雲霧竄涌,威攝震人!
當白色長劍下的霧流滾滾浩蕩時,隨著佛臂上「夜風離魅」的雙手猛然劃下,劍刃飛轉朝天,長劍像離弦箭失,帶起一道長長白霧氣旋,直沖天際!
「『紫燄絕鋒』對上『靈穹劍舞』」——
浩翰無濤的威力,使得在場眾人皆目瞪口呆!
真氣取劍,揚動駭人威勢,就在此時,「夜風離魅」忽感月復中絆扯,內息一窒,強自定息,這一瞬,雙鋒再次交擊,紫、白浩芒勁掃聖台,隨即一聲狂爆貫穿天地般,引動風回氣流震蕩四周群峰!
任燦玥退了一步,「夜風離魅」也退了一步,各自穩住立定的身形,但三、四道紫燄氣流余鋒,分別劃過「夜風離魅」身上衣物,更見血痕綻露,高下立判!「看來這『夜風離魅』也是個有心者。」言常陵說道。
「有心者?」游笙樺不解大總管的意思。
「城主出手顧及『恆沙古剎』還有老住持,畢竟大佛是萬人心中信仰;但看這位『夜風離魅』也有同樣的情況,他與城主的出手,氣勁撼搖震山,卻獨獨聖台和大佛不受損傷,可見兩人出手都有衡量。只是……」
「大總管還發現了什麼?」
「沒什麼,這『夜風離魅』的輕功、身形一絕,據傳每次出現必定在雨霧中,身影讓人看不真切。今夜再看他劍法,納氣成雲化水,以水再成霧,真是……特別。」言常陵看著前方地上,短短一段,「夜風離魅」落地過招時,所踩過的腳步,不同于城主雙足所踩的,此人踩出了一足明顯,另一足像拖劃過般的痕跡。
此時,雙方各自拔身再起,「夜風離魅」白色長劍凌厲出招,任燦玥才感劍芒如寒冰錯身,竟是一記虛招,劍芒藏迸氣連鋒,第二道分流劍鋒劃斷任燦玥肩上所背的長木盒帶子,眼前鬼鐵面的身形己不見!
任燦玥猛一回身,果見那迅風掠影的身形來至身後,他抓住被削斷的長木盒帶,揚空高拋,雙方蓄滿內力再出招,猛地對上一掌!
轟然一響,兩道身形終于落地,各自抬頭見到上空將落下的長木盒!
白色長劍應聲再出,此時劍身挑出白光氣霧,像一條白色較龍攀在劍身上,隨著劍者極招出手!
任燦玥劍指橫空,紫燄氣華,再次展現攝人震撼,雙方絕招再交手——
氣勁爆發,四周眾人連忙退身,聖台上,掀起數丈霜雪,頓時風回蕩蕩,見證雙方不凡能為!
雙方絕招連連交擊,狂風驚濤卷掃,掀起「夜風離魅」被劍氣劃破的衣物,任燦玥驚見來者一方殘衣掀飛下的肩頭,三顆小紅痣和咬痕?!
一道要往對方眉心劃下的「紫燄絕鋒」硬生生地收回劍勢,只是殘余鋒銳依然劃下鐵鬼面!
「城主——」
一旁眾人驚駭大叫,只見城主忽然收招,攀在「夜風離魅」白色長劍上的蛟龍氣霧竄向任燦玥,氣霧才沒入右胸膛,他頓感胸口一寒,接著白色長劍猛一吐鋒,竟是紫色劍芒,如焰熾烈,一劍刺進他的胸膛!
「妳……」任燦玥大掌握上「夜風離魅」那被掀飛衣物的一肩!
卻見眼前鐵鬼面忽抬頭一望,隨即沉聲一喝,劍鋒再吐芒,紫色長鋒貫穿過他的胸膛,不曾停下的身形與速度,疾逼任燦玥連退數步,直至白色長劍沒至劍柄時,在屬下駭喊中,就見貫穿的長劍連同任燦玥釘上身後大樹!
「城主——」
「夜風離魅」伸手接住長空掉下的布包里,被余威劍氣劈中的鐵鬼面同時裂開,一張熟悉的臉龐展露在任燦玥眼前!
「真是……妳……」
眼前面容淺淺揚唇,平聲道︰「三總管,袁小倪,感謝古城十年栽培。」
「小倪……」她的眼好冷、她的眉宇更冰,大掌顫抖地想撫上這張他此時熟悉叉陌生的面容,卻在一陣銳痛中抽息!
「兩年前的『斜陽西峰』,你在我體內埋下一道保護的『紫燄劍氣』,如今,我還你!」
就見袁小倪長劍抽出,淡然看著眼前的任燦玥頹然倒下,四周古城眾人驚喊地怒對袁小倪,卻恐她再傷害城主而不敢上前!
「你、你記……」
「我什麼都沒記起。」袁小倪冷冷地打斷他的顫問。「只知我體內有一道『紫焰劍氣』,定然為你所埋。」
「袁小倪,城主真死在你劍下,對你不會有利!古城勢力遍及天下,不管你到哪都擺月兌不掉,就算你有『月泉門』的勢力,也只是造成雙方更大的仇殺,相信這不是你樂見的情況。」言常陵朝她道。「如果你的目的是『雲濤劍仙』的寶物,那妳己得手;如果是為著復仇,我相信此刻你也得到了。」
「不愧是言大總管,任何時候永遠冷靜過人,鎮住場面。」她驀然回身,對著眼前的言常陵道︰「放心吧,今夜的目的不在殺他。」
袁小倪抱過長木盒,轉身就走,言常陵制止游笙樺和其他要沖過去的心層武護。
「連城主都沒得手,你們又能做什麼?快看城主。」
一干人趕緊沖過去探看自家主子。
「不準……走,我不會讓你逃出我的掌握——」拚著重傷,任燦玥硬提內勁,想再以「紫燄絕鋒」擋住她,奈何再出手的劍鋒威勁已失,他吐血,單膝一跪!
「城主!」手下忙上前扶住他。
走沒幾步的袁小倪閉了閉眸,轉身看著他。
「你想握住誰?你任燦玥這輩子注定失去,無論你是『燦玥哥哥』或『城主』。」她忽拿出成對的「夫妻木花鈴」,握在手中,絕決地看著他。「你說得對,是我自己的心在執著,我不該再有迷惑。」
「住……住手,不要這麼做!」知道她的意圖,任燦玥痛苦地喊著!
「什麼情、什麼愛,都不可能絆住我的腳步,這些……還給你任燦玥吧!」她一吐勁,手中緊握的「木花鈴」頓然殘碎,在他瞠目中,灑下一地碎木。
「我也有想完成的夢,也有想再去圓起的緣分,如今承諾已完,誰再擋在我面前,我只能解決它!我的未來、我的路,在我的決定,不在你任燦玥的掌控。」
「袁小倪,妳太……」
「過分嗎?!」她打斷言常陵的話。「大總管,十年的青春、一足的代價,或許你該告訴你的主子,握得太緊,所能得到的,便是這一地碎塵。」
就在她再次轉身離開時,被游笙樺和心層武護扶著的任燦玥忽狂獰大笑了。
「曾經你不屈不撓的韌性,堅強面對一切的教力令我痛恨,如今——哈哈哈——我為一件事,扭曲了自己的心靈,而你不在乎自己的模樣變得如何,也要達成目的,殘缺的腳只證明了你身心都扭曲!」
「任城主似乎忘了,此殘缺是誰所為?」袁小倪沉著雙目,淡聲道。
「是我廢了你的腳,但你改變不了嗎?你沒有選擇嗎?」
「想縛在『朝嵐古洲』就用這模樣留下!若不想,要牟老馬上為你接脈醫治,恢復多少不知道,至少,可以走,應該吧!」
「請……請城主……讓小倪留下,我……沒有……親人了。」
當年的事隨著他的話重重敲上她的心,袁小倪握緊身側的拳,低聲道︰「城主,今夜一別,請多珍重。」
始終不曾回頭的身形,再次邁開堅定的步伐,隨即縱身飛離聖台!
「不——小倪——」看著那絕然消失的身形,任燦玥猛地掙月兌左右,踉蹌要追上!
「城主!」言常陵忙沖過去攔住激動的主子。
「常陵——我失去她了嗎?」任燦玥抓緊眼前最得力的左右手,也是生平至友!「我失去她了——是嗎?怎麼可以,她懷著我的孩子呀!我這一輩子真的注定失去——我看不到自己的孩子嗎?」
「不,事情不到絕境,只要你先養好傷,待傷勢一好,沒有人能阻擋得了你想做的事!」言常陵握住好友的肩,以堅定的聲道。
以前的谷蕙蘭讓他失控,但袁小倪卻讓他像失去一切的小孩,恐懼、無措、驚慌得不知如何是好,甚至瀕臨崩潰般的泣吼!
「我一定會追到她的行蹤,什麼時候有我對你說出卻辦不到的事,相信我!」他環住已快倒下的任燦玥。
「恆沙古剎」的兩名武修禪師也連忙過來,點住任燦玥幾個大穴,輸功助他先穩住傷勢。
言常陵難得的以嚴厲的聲對游笙樺道︰「傳令在外的堂主們趕至南方,告訴他們,城主被袁小倪重傷;命令韓水、程喵在其他堂主趕來前,不計一切手段、方法,阻止袁小倪離開南方,合力擒下她!」要抓袁小倪唯有「七門樓主」的兒女們最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