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敲門,琉璃來不及穿鞋地趕過去,從貓眼窺探。
「石垏!怎麼是你?不是司機……你來早了,我禮服還沒穿呢!」本來她二十分鐘前已經裝扮好,後來花總監突然來她家,並帶來一套禮服,要她換穿。
他咧嘴在笑。「要不要我幫忙拉拉鏈?」
「你想得美!」她又說,「等我五分鐘,我去穿禮服。」
「噯,你這樣不是待客之道,我可不要在門口罰站。」
「嗯……那你數到十再進來。」
他听見門鏈滑開,門扣答的一聲,他的手按上門把,嘴里說「十」,便推門而入。
「你賴皮!」琉璃哇啦哇啦叫地沖進臥室。
她動作夠快,他只能瞥見一片白皙的果背和蕾絲花邊,消失在臥房門邊。
石垏好奇地環顧室內,很干淨,但是家具都很舊,泛黃的窗簾系攏在窗邊,褪色的雙人沙發擺在客廳。
廚房只是靠家具巧妙地與客廳隔開,還有一扇門關著,他推測必是浴廁。
這間公寓的大小,還不及他的一間臥室。
幾分鐘過後,她出來了。
石垏听見聲響回頭,然後很慢很慢地從沙發上起身。
她真是令人驚艷,寶藍的色澤襯得她的肌膚細白有如女乃油。然而他覺得剛才驚鴻一瞥僅著內褲的背影,更是引人遐思。也終于發現,這一次無論怎樣壓抑,仍然想要她。
「很漂亮、很出色。」石垏點頭表示贊許。「你今晚會是酒會的焦點。」
「謝謝。」琉璃笑著回答,內心里著實為他的恭維感到高興。「你也很英竣很出色。」
他不管穿什麼,都很出色,尤其是西裝,使他看來干練,而且自信,更強調出他的性感與魅力。
石垏摟著琉璃的腰。「走吧。」
麗晶飯店里舉行名揚海運並購成功酒會。
會場中央堆著十層的香檳塔,旁邊是三艘冰雕船。
楊董很滿意這次的並購案。他在石垏的協助下,趁外匯市場的巨幅波動下,一口氣吃下國內其他兩家對手,穩坐國內最大海運的地位。
整個並購規模達四百多億元,而他卻只花一半的代價。龐大的價差,也一讓垏皇集團從中獲利百分之二十,數十億元的利潤,使在場的每一位員工想到年底飽飽的獎金,都笑容滿面。
為慶祝並購案的成功,石垏特別包下整個麗晶飯店,招待來自各方的貴賓。一場包吃包住酒會所花費的金額,已相當于這家酒店整年營業額。所以全酒店,連老板都充當起招待,鞠躬哈腰招待這些金主。
除了酒會場地四周是一片花海,連桌上所有的餐具,都是上選的水晶、銀盤及古董瓷器。
而女服務生,個個穿著高叉旗袍,穿梭在賓客間,讓佳賓們看得是目瞪口呆。整個會場一片喜氣洋洋。
而與之前每次酒會不同的是,在石垏的指示下,這次酒會特別安排了二十分鐘讓記者采訪。
以往他只在正式的記者會中,開放給媒體采訪。這次,卻連這種較屬于私人聯誼性質的酒會,都大開門禁,讓主辦的公關處長困惑不已。
七點一到,所有的服務生站定位,會場的燈光緩緩變暗,留下走道中間的紅毯。
首先出場的是楊董夫婦,接著是石垏挽著琉璃進入。
頓時,鎂光燈不停地對著她閃爍,琉璃覺得眼楮都花了。
她從來沒有參加過這種場合,這條短短的紅地毯,讓她緊張得呼吸都不敢太用力。
怎麼會這麼多人?他告訴她只是一個平常的酒會,沒想到,不但很不平常,連她出場的方式,都與眾不同,簡直像女明星在走星光大道。
「今晚你要好好表演,讓在場的人都相信,你我是一對熱戀中的情侶。」石垏在她耳旁低語。
原本的儀式,是先由楊董與石垏簡短講話,然後站在台上共同將酒倒下,盈滿整個香檳塔,塑造三艘船駛在酒海的景象。可是琉璃的出現,讓會場的焦點不再是並購案本身,記者蜂擁擠在她面前猛按快門。
大家好奇的是,石垏從不帶女士在生意場合出現,這次卻慎重其事帶著琉璃出現,這可是轟動社交圈的頭條新聞。
楊董雖有點吃味自己的光環被人奪去,但想到這次一百多億的利潤,也就釋懷多了。
「她是哪個集團的千金?」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交往多久了?」
「什麼時候好事近?」
「可不可以透露,你怎麼擄獲他的心?讓他想安定下來?」
一陣混亂與七嘴八舌,麥克風一會兒擠在石垏面前,一會兒又移到琉璃面前,要她說幾句話,但全被石垏擋了回去。
他簡單談新戀情,說是在路上一見鐘情,便墜入愛河。
他抵著她果背的手指不斷地上下游移,她感覺到熱流一波接一波的傳遞過來。紅暈染上她的臉頰,更添加了戀情的真實性。
待媒體離開,她隨他四處應酬。
石垏用流利的英文和老外交談,她一點也听不懂,自已只能像白痴的,用國際標準語言——微笑打通關。
不知道別人會不會看出他們是假的,尤其她的英文又破,只會傻笑,不是大家期待的系出名門。
明天報紙上會寫什麼?流星花園真實版?丑小鴨大翻身?麻雀變鳳凰?或者,應該寫短命戀情?魚翅後的漱口水?
她掐掐臉皮,笑了一輪,皮膚都僵硬了。
不論她走到哪,都有一大堆人盯著她,害她面對一屋的美食,卻不能大快朵頤,只能小口小口,秀秀氣氣的吃,真是暴歿天物。
琉璃環顧四周,看到幾對嫉妒的眼在打量著她。
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啊!
她撇過頭去,看到石垏正倚著牆,和楊董交談。
他的目光飄到她這里,再回到楊董臉上,沒多久又飄回她這里後便停駐下來。他的眼神古怪而困惑,直望著她。
她避開他的視線,覺得不好意思。
一會後,她偷偷望向石垏。他仍然在看她,那種渴望的眼神是她以前不曾見過的。她的心開始起起落落。
現場的樂隊開始演奏輕松的現代一巴蕾舞曲,不久,舞池內出現成雙成對的翩翩舞影,整個宴會廳都沉醉在流泄的音符里。
她瞥見石垏不知對楊董說了什麼,然後大步向她走來,頓時一顆心又撲通撲通地跳。
石垏臉上漾著迷人的笑。「跳舞嗎?」
「我先說我不是很會跳,踩到腳不管。」她微笑著把手放在他的手中。
接著,他們進入舞池翩然起舞。她輕柔地將頭倚在他的肩上。
石垏緊緊地摟著琉璃,熱流在他體內翻涌。
過去五天來,他一直告訴自己,和她只能有合約關系。然而就在今晚稍早,他就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在這短短幾個小時內,他有多少次想模觸她女乃油似的肌膚,並感覺她那紅唇的芳香呀?
此刻他擔心,若是音樂再不結束,只怕要當場出丑了。
這時,樂風突然轉變,轉為節奏輕快的凌波舞,一群人立即排起隊伍,跳起英國伊莉莎白時代的宮廷舞。
接下來的半小時,大伙盡情地跳舞,不斷地交換舞伴。但石垏的視線始終不離琉璃,期盼著與她獨處。
音樂停止,舞曲結束。石垏在人群中找到琉璃。
「要不要偷溜?」
她點頭。「等我一下,我去補下妝。」
琉璃進洗手間,梳理頭發。
盯著鏡中的自己,那眼里的光彩,頰上的桃紅,倒真像是個戀愛中的女人。
回到大廳時,石垏卻告訴她,「楊董非要我陪他打牌,我叫司機送你回去。」
琉璃心里不免失望。早知道不要去廁所,直接跟他開溜。
隔天中午,季敏趁午休趕到她家,袋子里什麼報都有。
「你上報了!哇塞!正點喔,若不是有寫你的名字,我真看不出來那個美女就是你。」
「原來你說的正點,是禮服,不是我——」琉璃噘著嘴。
「紅花也需要綠葉陪襯,不過那套禮服是綠葉,你才是紅花。」
「對了,你們公司不是下禮拜辦尾牙?趁那套禮服還沒有還之前,借你穿,讓你過過癮,這樣業務部的王振浩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羅,」
季敏心儀王振浩已久,但光是公司內部就競爭激烈。害得人事經理老是發公文,要女性同仁節制。
「不必了,我看我會把那套禮服撐破,加上我的背坑坑疤疤,穿出去嚇人,更沒機會,反倒是便宜了那些八婆們!」季敏看著桌上兩個泡面碗,不敢署信地驚呼︰「不會吧,灰姑娘回家吃泡面?」
「一個晚上裝淑女,只能看不能吃,我昨晚差點餓死,回來後就狠狠吃它兩碗。」
「欽,我問你,你要老老實實回答喔!你們是不是假戲真做了?」照片里兩人親熱甜蜜的樣子,很難讓人相信是假的。何況以琉璃的個性,這種事根本假不來。
「不是。」琉璃揮揮手。「他呀,我高攀不上,想都不敢想。」
「如果他沒希望,你不妨趁著他帶你去上流社會四處晃的機會,多認識一些名門貴族,這麼一來,還是可以飛上枝頭,擺月兌貧窮的生活。」
「算了吧,我看我一個月後還是會回到灰姑娘身分,安分守己地替人漂白乳暈。」
而後,季敏留下一地的報紙去上班,她才有時間細細研讀。
果然,「麻雀」、「丑小鴨」和流星花園里的「酸菜」,都成了她的代名詞。
真不公平!她像是他的寵物,被不相干的人評頭論足。
大家只關心家世、臉蛋、身材、名氣,還把她和他前幾任女友做了表格比較一番。
她的分數,看在當紅的份上,低空飛過,好像她就沒有資格得到一個好男人。
女人都是這樣被糟蹋的嗎?她皺皺眉,完了!要先打電話回家解釋,免得家里雞飛狗跳。
驀地,電話鈐聲響起。
她有預感,一定是家里。
「小璃啊,早上出去買菜時踫到李媽媽一直恭喜我,我想還沒過年,她就拜年,我也跟她說恭喜。沒想到,她說是看到報紙上寫你要嫁給有錢人,我們可以過好日子了,所以才跟我恭喜。
後來我叫妹妹去賣報紙回來,我看不懂字,但是看到照片里真的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長得這麼漂亮……!!」說著說著,心疼女兒這麼多年的辛苦,終于有了好歸宿,媽媽就難過得哭了起來。
「媽,別哭啦!」她最怕媽哭,更不敢說是為了錢才簽下這出騙局。
「你把男朋友帶回來過年好不好?媽媽想看看他。」不只是琉璃的母親要看,左鄰右舍全拿著報紙擠在她家,吵著要見大人物。
「媽,不用啦,那是報紙亂寫的。他只是我公司的老板,那天是公司的活動,被人家誤會啦!你不要相信那些。」白紙黑字,外加當事人承認,看起來不是那麼容易撇清。
「無影啦,早上不只李媽媽,王媽媽、張媽媽、雜貨店的陳伯伯,連鄰長都有打電話來恭喜我。大家都看到了,應該不是亂寫的吧!」
琉璃的媽媽認為,不管是鄰長、里長,還是村長,只要有個「長」,就一定有學問。如果連他們都說是,就準沒錯。
鄉下就是這樣,傳話比火燒山還快。
看來今年還是不要回去過年比較好,她可以想像得到,鄰長伯恐怕會在她家巷口拉紅布條慶祝,紅布上寫著——光耀鄰里。
其實不只是鄉下,為了這件事,打電話來關切的人還真不少。
她也不知道自已從哪里突然跑出一堆關心她的朋友,失聯已久的專科同學說要辦同學會,不太熟的舊同事說要敘敘舊,還有大嬸、二姨、三叔公都打來,叫她介紹堂弟表妹到垏皇集團工作。
怎麼,這些人在她家需要幫忙的時候,都從地球上消失了,現在又重回地球跟她攀親帶故?
琉璃覺得很煩,不想多作解釋,只是隨口說好。
反正,一個月後她和石垏分手的消息上報,那些人就會再度消失。
炎涼的世態啊!
「你和這個叫琉璃的女人是玩真的?還是假的?」石珧指著報上的照片。
「真的假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每個女人終究是過客。」石垏抱定單身一輩子,可不想和老爸一樣風光一世,最後被一個女人收的服服貼貼無法翻身。
「她好像是那個婚紗店小姐……沒錯,是她!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那個婚紗小姐,不化妝就很美,清麗月兌俗,穿上這套禮服後,都可以去拍電影了。
「我為什麼要讓你知道。」他可不想告訴石珧,不然這家伙到梅姨面前出賣他,以換取自己的自由之身,那他豈不前功盡棄。
「可是,你上次擺明了對她沒興趣,不是嗎?」石珧鍥而不舍,他可要搞清楚,免得被兩個恐怖女人追殺。
「你也知道我那天心情不好,才沒有招惹她。」他懶懶的回答。
「她似乎不是你喜歡的類型。」
「換口味嘛,你不覺得她很漂亮?」
「她是很漂亮,可是太清純了,你不是標榜要旗鼓相當嗎?」
老哥最討厭沾那種踫一下就要綁住他,一分手就要尋死尋活的處女,所以他的交往對象,都是會玩,玩得起的女人。這個琉璃,一看就知道是媽媽的乖寶寶,沒有和男人上過床。
「你今天特別羅嗦,是不是工作太輕松,才會一早就在我這嘀咕個沒完?」
石珧在垏皇集團負責生化產業的投資案。他雖是老板的弟弟,但可沒有特殊待遇,一樣忙的死去活來,壓力大的不得了。既然老板趕人了,他只得識趣離開。
石垏對這次的報導還算滿意,稍稍符合他的期待。
一切正如他的估算,這個戀情只要維持兩、三個禮拜,給紐約一個交代。等這幾個禮拜熱潮過了,媒體也膩了,就是合約到期的時候,他又可以恢復自由。
不過在恢復自由前,他倒是很樂意先在琉璃身上找一些樂趣。
他撥電話給琉璃。「看到報紙了嗎?」
「上面把我說得太好了,好像我有通天本事,其實我不過是只小麻雀罷了。」不知道那些故事是誰編的,把她原本極為平凡的人生,變得很不平凡。
「能收服我的,當然要很有本事。」
「我相信,那個收服你的女人一定非常特別,她大概有三個頭六個臂。」
「不要說世界上沒有三頭六臂的女人,也不會有收服我的女人。」
自大狂!真希望有一天她能看到他栽在某個女人手上,不,是身上。
「你打電話來,就是來跟我炫耀的嗎?」
「我是打來問你晚上想吃什麼?」
「吃什麼都好,只是不要去人太多的地方。」突然變成眾人的焦點,她可不希望連吃飯都被指指點點,這樣會消化不良,白白糟蹋糧食。
「真有默契,我也希望人愈少愈好……我看這樣,我們去我家,叫披薩……」
她打斷他。「你忘了我說過的話,不可以去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我只是在試驗,看你的警覺性高不高。」她的警覺性真是太高了。
「我是不會跟你去你家的。」去到他家,她就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完好無缺回到家。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去我家——」
「那你去找那些想去的!」想到在俱樂部里,好像每個女人都跟他有一腿,琉璃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听你的口氣,好像有點不高興?」他小心翼翼地問。
「你听覺有問題,我一點也沒有不高興。」她回到原來的話題。「那晚上要去哪里吃飯?」
「晚上見面再說,六點我去你家接你。」
以前他常常加班到深夜,有時連星期六日也到公司工作,或出去應酬。今天晚上不到上六點,他就會消失在辦公室,相信絕大部分的員工會認為,老板真的在談戀愛了。
抽脂削骨、雷射美白、隆鼻除斑、割雙眼皮,身上每一寸都經過細細琢磨,才有她今天動人的外貌。章苡茹站在鏡子前面,滿意地看著花了幾百萬元的成果。
一年的辛苦總算沒白費,終于擺月兌肥妞的稱號。不過,她這對豐胸可是貨真價實。
從小她就喜歡石垏,靠著章石兩家的交情,天天在石家進進出出。
什麼近水樓台先得月?她卻像李白撈月,撈了十幾年也沒撈到他的心。
看著他在外面花邊不斷,她總是安慰自己,男人嘛!哪個不逢場作戲?
而她為了石垏挨了好幾刀不說,強忍著不吃不喝,那才真是痛苦至極。
她還去學烹飪、茶藝、插花,整天在石家獻藝,好不容易讓石伯伯滿意地把她當媳婦看待。
可是,哪里知道突然殺出個程咬金,名不見經傳,卻讓她的垏哥哥大方公開戀情!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她可要好好逼問石珧。
她在石垏及石家兩老面前裝小甜甜,唯有在石珧面前,才會顯露她張牙舞爪的樣子。
以前仗著她肥妞的身材,常把石珧壓在地上拳打腳踢。她也知道石珧給她勸八爪女」、「八爪章魚」的外號。
不過,沒辦法,誰要石垏老是把石珧推給她,算他倒楣。
和石珧通完電話,她氣呼呼地大吼大叫,立刻訂了機票,找佣人整理行李。
什麼?那戀情是真的,兩人還可能在近期內訂婚?
開什麼玩笑,她傲人的成果都還沒給垏哥哥看過——等他看到她,一定會移情別戀,甩掉那個叫什麼琉璃的。
石珧故意把事情說得很嚴重,反正早早引蛇出洞,讓當事人自己出面去擺平,這樣他就可以在旁邊涼快涼快。
不過,這會兒美國的航空母艦開到台灣來,勢必會引爆不小的震撼。最近要少去天母,免得被八爪章魚苦毒。
他可還記得小時候的慘劇,一團肥肉坐在他身上,弄得他月兌臼、瘀青,外帶骨折。連晚上睡覺都覺得喘不過氣,好像被鬼壓床一樣,至今想來還令人心有余悸。
超級台風快登台了,他還是去德國的工廠看一下工作進度,反正躲得愈遠愈好,免得被卷入暴風圈。
石垏剛開完會,和幾位副總從會議室出來,一邊討論新並購案的議價進度,迎面而來一位人工美女,張開雙臂向他惡虎撲羊。
「垏哥哥,猜猜我是誰?」章苡茹緊緊地抱住石垏,像無尾熊與尤加利樹。
難怪石珧叫她八爪女,形容得真好。他覺得自己快窒息了,她那雙已經變細的手臂,依然孔武有力。
石垏皺皺眉頭,他不是沒有美女投懷送抱的經驗,只是現在還是上班時間,幾位副總正站在一旁等他裁示,她這舉動弄得大家一臉尷尬,每個人臉上都出現小丸子的三條線!
他扒開她的手,不悅地指著會客室說︰「先去里面等我。」
嚴厲的語氣,讓她不敢造次,乖乖進入會客室。
她要給他好印象,千萬不能搞砸了。
等了半個小時,石垏還沒進來。
他是把她給忘了,還是故意的?
章苡茹調整自己的情緒,保持笑容,撥內線向秘書打听。
什麼?他竟然落跑了?說是臨時有急事,會請石珧陪她。
第一天就給她閉門羹。可惡!
這時,石珧探頭進來,活像腦袋伸進狗頭眨
沒錯,這正是石珧此刻的心情。
他不知是招誰惹誰了,被老哥「緊急」電召回公司,結果竟然是要伺候這個八爪女。尤其老哥又上演落跑計,他一定小命不保。
連他要去德國考察的公文,都被老哥退了件,擺明是要留他去對付八爪女。
章苡茹正在氣頭上,看見這顆腦袋鬼鬼祟祟,一把抓起桌上能砸的東西,就往門口丟去。
還好,最近公司全面禁煙,把煙灰缸都打包了,不然這會兒石珧頭上不縫上十針八針才怪,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揀起被丟了一地的公司簡介,苦著臉說︰「大小姐,又不是我的錯,你不要每次都把氣出在我的頭上。」
「說,你哥溜到哪里去了?」難不成是去會情人?這樣的話她更不能忍。
「我怎麼知道,他是老板,他的行蹤不必向我報告吧!」
「少裝蒜了,你們兄弟根本是一鼻子出氣,一個扮黑瞼,一個扮白臉。以為我好騙嗎?」
「不要因為我的皮膚比較白,就注定扮白臉吧?改明兒個我要請假到大溪地,曬成木炭回來,這樣就可以過過當黑臉的癮,不用每次都幫他擦。」
「你說什麼?你把我當成什麼?一坨屎啊,你欠揍。」她掄起拳頭。
哇!恐怖的記憶又襲來。
雖說論個頭,他早該不用怕她了,可是按照心理學的觀點,小時候遭受的暴力,即使長大,面對施暴者還是會有陰影存在。
「不要打我,如果你敢打我,這次我會告訴我哥。」石珧搬出免死金牌。想到老哥美女在懷,他卻得面對惡女,真不甘心。這件事,要算到他的工作績效里,算危機處理好了。
「不管啦,人家為了垏哥哥做了這麼多努力,他不能喜新厭舊啦︰」章苡茹嚶嚶地假哭起來。
石珧看看她,沒錯,人是美了很多。小眼變杏眼、塌鼻變高鼻、肉臉變鵝蛋、臉上的雀斑不見了、身上的肥油消失了,可是,那跋扈任性的大小姐行為,依然沒改變。
「別哭了,你到底想怎麼樣?」好煩,魔音傳腦。
「我要去他家等,你帶我去!」她擦擦眼淚。這可是有練過的,眼淚說掉就掉,還要不月兌妝。
「你別害我。」他捏緊口袋里的鑰匙。
「哎呀,你怕什麼,天塌下來,有我替你擋著,他不會對你怎樣的,反正他家房間多,空著也是空著。」如果石垏敢趕她,她就打電話給石伯伯哭訴石垏不收留她。
他看她只對主臥室有興趣吧!
「你自己去跟他說,又不是我家,我不能作主。」
「你先帶我去會死啊,」她忍不住跳起來,一把捏住他的手臂。
「噢——」石珧逸出一記淒厲的慘叫,他要去驗傷,就算是因公受傷好了。「好好好,別再捏了,我帶你去就是了。」石珧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