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琉璃醒來,頭痛欲裂。沒睡好,加上宿醉的關系。
噢,她需要一杯咖啡。
琉璃盥洗後,套上毛衣和牛仔褲,抓起外套出門。
她走進真鍋咖啡,在櫃台點好咖啡後,端著焦糖瑪其朵,選擇靠窗的座位坐下。
星期六的咖啡店,少了上班族,顯得有些稀落。
兩人座的沙發上是一對情侶,靠牆的座位是學生在K書,另一邊是一個中年男子正專心地看報紙。
另外是一個年輕媽媽,請個外國人正在幫小孩補英文,自己則坐在一旁打電腦,看起來應該是女強人那一型的。
如果每個人都可以分類,那麼,自已在別人的眼中,會是哪一類呢?
情婦嗎?
念專科的時候,有人說她有做情婦的條件,說她是那種很能激起男人的類型。
石垏也是那樣看她的吧!所以他昨晚才會那樣……回想起昨晚他的,她全身閃過一陣顫栗。
他昨晚的話倏地浮現————
我們都明白那件事將不可避免。
琉璃皺皺眉,又咬咬嘴唇。如果他只是想要她做情婦,只是想跟她玩玩,滿足他的男望,她絕不會屈服于他的魅力,因為他將會毫無眷戀地離開,不在乎深深地刺傷她的心。
「琉璃!」
突然,身後一聲深沉的呼喚響起,嚇得琉璃忙往後看。
是石垏!?
才在想他,他就這麼突然出現在她背後,讓琉璃脈搏急速跳動起來。
石垏把咖啡放在桌上,然後在她對面坐下。
剛剛一進門就看到她又是沉思,又是皺眉咬嘴唇,不知她到底在想什麼。
「你怎麼會來這里?」琉璃迫不及待問。
「來喝咖啡呀!」石垏一派輕松地回答。
「你騙小孩啊,哪有人特地從天母來景美喝咖啡的————天母沒有咖啡店嗎?」
「你是小孩——」他幾乎笑岔了氣。「我沒看過胸部這麼大的小孩。」
「拜托你小聲一點,一大早就開黃腔真不衛生,破壞這里的氣質。」
「我進來後,你沒有發現這里的氣質提升許多?」
琉璃白了他一眼,自大狂!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難不成昨晚他趁她酒醉時,在她身上裝了追蹤器?
「我並不知道,我只是進來買杯咖啡,想說買完後再打電話給你,哪知會在這里看到你——又皺眉,又咬嘴唇的,常皺眉頭,小心老得快。」
「我是學美容的,不會讓臉上出現皺紋。」
「我相信,我昨晚已經見識到你的專業成果。」他邪佞的打量著她的胸部。
琉璃突然呼吸一窒。
討厭,胸口好悶,身體好奇怪,是因為他略帶的眼神?還是他說的話?
琉璃提醒自己,她得保持端正,別被他迷惑了。
「昨天晚上的事,不許你再提起,還有,你跑來景美找我有什麼事?」
「履行合約,帶你去健身俱樂部亮相。」
帶她到社交場合露面,這麼一來,他們兩人的關系很快就會傳到美國。上流社會的八卦,傳輸速度就像網路一樣快。
「我需要回家換套衣服嗎?」
「沒時間了,穿這樣也可以。」
她推開椅子站起來,一不小心卻把外套弄掉到地上。
石垏撿起外套,紳士地幫她穿上外套時,她感到他雙手的溫熱,急忙掙開,喃喃地說︰「謝謝。」
「不客氣。」
怎麼會這樣,他不過是輕觸一下,就能使她全身有觸電的感覺?
更難為情的是,毛衣底下ru房已經腫脹,也勃然挺立,就好像剛剛他的手不是踫到她的肩,而是她的胸部!
琉璃一臉潮紅,倉皇地扣上外套的扣子,遮掩身上的小小變化。
他是否注意到,她的忽然突起?她祈禱他沒察覺。琉璃對自己會有這樣的生理反應,感到羞恥和不解。
健身俱樂部里淨是一些在雜志上才看得到的社會名流,還有男女明星。
琉璃跟在石垏背後,發現不少人對他們行注目禮。
也許他被人看慣了,一點感覺都沒有似的,她卻很不習慣被人觀賞,評頭論足。
Jim,我Call你好幾天了,怎麼都不回我的電?」一位F級美女走過來,親熱地挽著石垏的手。
那美女發嗲的聲音,足以媲美化骨軟綿掌,她听了骨頭都快酥了。
「我這幾天很忙。」石垏冷著一張臉說。
「再忙也要和、老朋友。相聚。」美女吃吃笑著,縴指在他胸上亂撫。「我們去女廁,還是男廁相聚?」
看那女人一副饑渴的樣子,實在令她倒足胃口,看不下去,琉璃向前走。
才走一步,就被石垏拎住,耳朵里還傳來他的介紹詞,「我跟你介紹,這是我的女朋友,琉璃。」
那位美女皮笑肉不笑地作個表情,一雙眼楮雷達似地對琉璃上下打量。
「石垏,不要跟我開玩笑了,她會是你的女朋友!?」
喲,美女言下之意,好像她是一只臭水溝的老鼠,石垏的水準變低了——琉璃決定要好好氣她,哼,竟敢當面挑釁。
她主動將他的手放在腰上,親熱地靠著他,也嬌嗲的說︰「討厭,人家還沒有心理準備,你就這樣到處公開。」
見狀,美女冷哼一聲,「我要去健身了。如果你對她膩了,記得我的大門永遠為你開著。」說完,就扭著離開。
「那女人不久前還是你的女朋友吧?—」琉璃問。
石垏點頭。「一個月之前還是,現在是前任女友之一。」
「她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過去式,」她若有所思地看著他。「你都是這樣甩掉女人的嗎?一聲不響離開,然後不再找她們?」
「沒錯,我都是這樣處理。」石垏堂而皇之地承認,沒有一絲罪惡感。
「你好差勁喔!我可以想像得到,她們在夜里不知流了多少回眼淚。」
「她們要想不開,我也沒辦法。」
他怎麼可以說的如此沒血沒淚!琉璃為他的前任女友們感到不值,也暗自警惕自已,可不要喜歡上他。
「這里有多少你的前任女友,麻煩指給我看,免得我去女廁遭人暗算。」
石垏極目四顧。「嗯……似乎不少,趁她們都在,我們來演出戲。」
她眨了兩下眼。「演什麼戲?」
「吻戲。」說完他的手滑向她腰際。「合作點,不要抗拒。」
琉璃心跳飛快地看著他的雙唇溫柔地湊近,覆蓋住她的唇……
好半晌,石垏才抬起頭,卻發現自己竟然意猶未荊
不過,這里不是接吻的好地方,還是留到下次——在一個沒人的地方,好好地、狠狠地吻她,吻個過癮。
「想喝點東西嗎?」他沙啞地問。
她點頭,然後他領著她走向吧台。
吧台不大,客人太多,有的人等得不耐煩大聲催促服務生。她站在一個角落等他端飲料來的時候,好奇地注視著周遭都會男女的百態。
他擠過人群,遞給她一杯柳澄汁。
她真的口渴,一口氣就喝掉半杯。
「你常上健身房?」琉璃問。
「也不是很常,我的工作很忙,大概一個月來一、兩次。」他喝下一口百威,又要開口講話時,一個高大的男子拍拍他的肩膀,找他去打壁球。
琉璃坐在壁球室外,看著石垏專注的打球。
他頭上的汗水,身上的汗水,結實的肌肉,俊俏的臉孔,再加上多金體貼大方,一舉手一投足都散發出強烈的男性魅力,難怪有那麼多女人前僕後繼地要做他女朋友。
話說回來,既然來健身俱樂部,她也來運動運動。
離開壁球室後,琉璃去踩跑步機。
她沒用過這種東西,在儀表板上東按西按亂按一通。
她的舉動引起旁邊一位一身運動名牌的男子的注意。
他親切地停下自己的運動,一邊幫她調整,一邊細心解釋。
兩人在跑步機上,很快地談了起來。
這人叫賀子路,她雖然閱人不多,也可以從賀子路的穿著打扮和談吐猜出,他是個承先人余蔭的公子。
他不是她會喜歡的那種男人,不過,他似乎對她頗感興趣。
賀子路對她微笑。「運動完後你還有節目嗎?」
人家笑容滿面,她當然也要回以微笑。「呃……大概沒有。」
「我請你吃午飯,吃完飯後我們去看電影。」
「啊!」
「我是不是太冒昧了?」
「你是很冒昧。」琉璃笑說,賀子路的表情活像做錯事等著挨罵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你不會答應晚上和我約會?」
「你說對了。」不知何時,石垏來到他們身邊,他雙手交叉胸前,自作主張冷冷地替琉璃回答。
賀子路在社交圈的名聲不好,喜歡搞SM,專釣清純美眉。
琉璃轉頭看他。「你打完了,誰贏?」他的臉色真難看,好像賀子路欠了他幾百萬,!
「原來是Jim,這位小姐是你的朋友嗎?」賀子路僵硬地問。
「她是我女朋友。」
「你真讓人羨慕,女朋友一個接著一個。我去沖澡了,拜拜。」他識相地離去。
賀子路走後,石垏板著臉說︰「我看我沒來,你可能會答應他的約會。」
琉璃不喜歡這樣,好像他抓奸在床,而他自己卻可以處處留情。她心想,你給我臉色看,沒關系,我也給你臉色看。
「我會不會和他約會,和你無關。」
「的確是與我無關,不過,我不希望看到你身心受創,賀子路是個出名的公子,見一個追一個,每個禮拜都換女人。」
「听起來,他和你差不了多少嘛!」她揶揄地說。
「什麼!你竟拿他跟我比較!」石垏氣得吹胡子瞪眼楮。「他什麼都不會,只會追女人,從來沒有工作過……」
「好了,別生那麼大的氣,我又不會和他約會。」
「你把我和賀子路相像的話收回去,我才不生氣。」他不滿地說。
「你跟他一點也不像,他差你差多了,不,根本不能比,這樣你滿意了嗎?」她忍住笑說,這人怎麼像小孩子一樣—.「我要去一下洗手間。」
洗手間里,琉璃如廁後出來洗手時,看到美女和一個同樣海咪咪的美女在說話。那兩個女人看了她一眼。
「那女的是Jim的新歡。」美女對另位美女咬耳朵。
「小可,只有皮膚還不錯。我看Jim是一時換口味,吃慣了山珍海味,所以換個青菜冷盤吧。」
哪有人說人家壞話,像不怕給人听到似的!琉璃知道她們就是要她听到。
「你太抬舉她了,青菜冷盤?我看她是小土豆,穿的那麼土里土氣。」
「那個小土豆滿足得了我們的Jim嗎?你也知道,他一晚要好幾次的。」
想像她們和石垏抱在床上翻滾,琉璃難過得胃痛。
她是怎麼了?想那些無聊的事干嘛?他和她們親熱關她屁事!
「我看Jim很快就會把她給甩了,重回我們的床上。」
兩個男的同上一個女的,叫表哥表弟,那她們就是她的表姊羅——這是假設她也和石垏上床。
「兩位表姊大可放心,Jim對我寵愛有加,你們等著在報紙上見到我們的結婚啟事吧。」說完,琉璃趾高氣昂地走出洗手間。
相信那兩個被她氣瘋了!
她一走出洗手間,就看見石垏站在轉角的地方,雙臂交握,雙腿叉開挺立,渾身散發著致命的魅力。
「你再不出來,我就要闖進去了。」他挑眉問,「你掉到馬桶里去了?」
「沒有。我在里面踫到你兩位前任友女,你好像喜歡胸部大的女人,怎麼?你是小時候吃女乃吃太少了?」
他覷她。「听你說話的口氣,好像在嫉妒她們胸部比較大。」
「我才沒那麼無聊,嫉妒那兩個大女乃媽,大的那麼不自然,」看就知道是假的,你別忘了……」
「我知道在這方面,你是專業。」不等她說完,他逕自接下去。
「你也很專業,我想你「經手」的,應該不比我少。」琉璃酸溜溜地說。
如果那兩個美女象征他對女人的品味,那麼她就可以不用擔心他會誘惑她上床了……
當琉璃了解到石垏並不會為她所吸引時,感到非常沮喪。
但這個沮喪來得快,去得也快。她告訴自己,石垏只是她的假男朋友,僅此而已。
一切都是演戲,一個月後,他又會生龍活虎的周旋在眾多型美女之間。
會議室里,惹火雜志的凌社長腰彎成九十度。
「執行長,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們這種小雜志社一般見識。」
凌社長跑來像哈巴狗一樣地討饒,無非是冢羽的杰作。
石垏隨手翻翻上一期的惹火,從他聖誕節在俱樂部和女星們狂歡派對,到兩女星為他爭風吃醋及最後去于紫翎家過夜,全都錄。
更可惡的是,還訪問了他的眾舊愛,有些罵他薄情寡義,有些贊美他床上功夫了得。
「敢寫我的事,就應該知道會有什麼下常」
「雜志上並沒有指名道姓……」凌社長囁嚅地說。
雜志上只用C先生做代號,然而不可諱言的是,有不少人已猜到C先生就是石垏。
當初還以為挖到金礦,沒想到卻是燙手山芋。那個日本人像殺手般緊盯著他,他實在很擔心哪天起床,自己已經腦袋搬家了。
「我看全世界的人都知道C先生是我。」他不快地說。
「我可以刊啟示,慎重聲明C先生絕不是執行長。」
啪的一聲,雜志重重摔落桌面,把凌社長的魂又嚇掉了一半。
「你是豬頭啊,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請您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這一切都是蔡導和于紫翎搞的鬼,我也只是想賺幾個錢……」凌社長臉部扭曲成一團,微禿的腦袋上冒出不少汗水。
凌社長把蔡導和于紫翎設局的經過說出來,不過他支支吾吾,把責任左推右推,反正就是搬出他一時不察之類的說詞,企圖一讓自己的責任降到最低。
說到蔡導和于紫翎,那兩人雖然手腳快,逃到了大陸,但听說過的並不好,沒有大陸制片敢找他們導戲和拍片,他相信,這件事絕對和石垏月兌不了關系。
蔡導走投無路之下,向地下錢莊借錢,現正被地下錢莊的人追殺。
而于紫翎的下場也好不到哪里去,現在在上海的百樂門作舞女。
他打斷凌社長的話。「我可以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叫你的狗仔這幾天都來偷拍我和我的正牌女朋友,至于怎麼寫,你自己看著辦。」
臨走之前,凌社長還不放心地問︰「那位日本朋友,是不是也可以……」
石垏瞪了他一眼,一副嫌他羅嗦廢話。
凌社長立即夾著尾巴逃出會議室。
他在電梯間里猛喘息。
這一關總算過了,以後可要手下的狗仔們罩子放亮一點,別再給他偷拍這種橫跨黑白兩道的狠角,他這條老命,還想多活幾年。
五天了,石垏都沒打電話來……她並不在乎他打不打來,反正一百萬已經落袋為安了。
琉璃靠坐在沙發上,伸手拿起桌上的雜志,隨意翻閱著。
這幾天閑閑美代子,她去十大書坊租書店租了幾本周刊,還有財訊——因為季敏說財訊也會有石垏的消息,而且比較正面。
果然!!財訊里頭報導,才二十歲出頭,石垏便拿到了哈佛大學的商學院學位,而且是以極優異的成績畢業;隨即以出類拔萃的才能,創造出他個人的事業天地。
對他而言,開創事業如同行雲流水。
甫出校門,他即在台北成立垏皇集團,至今垏皇集團仍在日益成長壯大;兩年之內,他便躋身富豪之列。
報導中,他的家世、他的教育、他的事業、他的遠見、他的生活圈,都與她截然不同,他好像是來自另一個星球。
而她唯一得到的結論是——
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
英俊瀟灑,口袋麥克,又出手大方,他想當然是社交圈里的寵兒,身邊總是不乏美麗的女人,但他在雜志上明白表示,自己喜新厭舊,不願長期禁錮于某個特定對象,所以他不停更換女友。
她不禁疑惑,他到底有沒有愛過那些前任女友啊?
這個問題似乎問的有些多余,如果有,他就應該不會是那樣。
男人可以沒有愛情,而發生性關系,這點,她恐怕永遠也不會懂。
她雖沒談過戀愛,但對于愛情,並不是沒有憧憬。
她雖沒有期待王子騎著白馬向自己走來,卻幻想一位令自己心悸不已的Mr.Right,可以呵護她、疼惜她,讓她不再憂愁,有依有靠。
而她,也願意為他付出所有及一生的等待。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這是詩經中她最喜歡的句子,那樣生死與共,白首到老的情感,才是她要的。
她不像時下年輕人,網交、試婚、同居,換情人像換衣服一樣。說什麼年輕的時候要多比較,以後才不會後悔之類的話。她寧願,一戰成功。
現在是早上十點鐘,她肚子餓了,因此她走進廚房,接水準備煮泡面。
單身的好處是一切都由自己作主。
三更半夜吃晚餐,有何不可?
反正只有你一個人。
早上十點吃午餐?
沒問題,你是一家之主。
管它是早餐、午餐還是晚餐,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
當她把水壺放上瓦斯爐時,電話鈴聲響起來了。
她沖向客廳,滿懷希望的接起電話,但電話已經掛掉了。
討厭!這個打電話來的人真沒耐心,才響三聲就掛了。
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呢……不會是季敏打來的,她不響二十聲是不會掛的,會不會是石垏?
只好打到石垏的辦公室問問看了。
琉璃拿起電話撥號,才響了一聲,電話便被接起——
「執行長辦公室,請問哪位?」電話另一端傳來茱莉不太有耐心的聲音。
做秘書的事情一忙起來,線上同時有五、六通電話佔線是常有的事,所以一听到陌生的聲音,講起話來語氣都很急。
「呃,我是琉璃,我找石垏先生。」她的聲音變得很尖銳,好像突然進入青春期似的。
「哦,是琉璃小姐嗎?對不起,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執行長在開會,他交代我打電話給你,我剛才打過去,你不在……
他要你穿上你最漂亮的禮服,晚上七點,司機會接你去麗晶飯店,請你告訴我你家的地址。」
說出住家地址後,琉璃掛上電話。
飯店———他今天晚上有什麼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