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來,江水欣在與外界隔離且失去視力的情況下,她根本分不清何時是白天或黑夜。只知道自己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在身體極為虛弱的情況下,她幾乎都處在昏睡休息的情況中。
火焰那可怕的家伙這兩天不曾再出現,這點總算讓她稍稍松了一口氣。
等人前來救援的江水欣,對於遲遲不見關洛虎現身感到憂心。獨自坐在床上,她愈想愈不安。
經過幾天的休養,身體狀況已好上許多,她滑下床來,決定試著靠自己的力量,弄清楚這一切。
雙腳踏著冰涼的地板,她同時伸手解下眼楮上的兩團紗布,經過這些天,她想自己的視力應該已經復原了…
誰知,當她雙手的動作才剛進行,一股莫名的壓迫感忽然又侵襲而來,充斥在整個空氣中。
「誰?」江水欣的聲音還沒落下,正準備解開紗布的小手便已被狠狠擄獲。
是他…對方身上的菸草味,令她迅速聯想起那可怕的魔鬼。
那莫名的空間壓迫感、那無情的手勁力道,以及那混雜著特殊菸味的觸感,此時此刻,把她的雙手狠狠痛抓住的,一定是火焰。
「我警告過你,要是沒有乖乖听話,吃苦受罪的人將會是你自己。」火焰一手抓起她的手,幾乎要把她的細腕折斷了。
面對他這突來的現身,江水欣又驚又愕。
「你什麼時候進來的…?」雙腕間的痛楚令她痛得快說不出話來。「你竟想逃走?」火焰的語氣相當不悅。
「我沒有…」江水欣搖頭,整個人和他拉扯著。
「哼,休息了這麼多天,你總算有點力氣了。」他感受到這病美人的情況已經大為好轉。
「放開我,我的手快要斷了。」江水欣痛苦哀求著。
「眼楮還沒恢復,就已經想要逃跑,要是眼楮看得見了,那麼這小地方絕對關不住你了」火焰扯下她臉上的紗布,同時抓起她的小臉蛋,語帶戲譫地欣賞她此時的驚恐神情。
紗布一被扯開,江水欣隱約可以感覺到眼前的光影和模糊視線。
忽地,火焰將她整個人拉近胸膛,一手攬抱住縴細腰肢。「你的眼楮至少還要幾天才能完全恢復,要是太勉強雙眼活動,會導致惡化,一輩子失明。」低沉的嗓音貼近在她的耳邊。
江水欣不理會他的警告,依舊死命地掙月兌他的擁攬,試圖瞧清楚眼前的一切。
「放開我…」
但無論她怎麼掙扎,就是掙不開這男人的胸膛。眼前的模糊視線,更是刺痛不已,被刺激而出的淚水汨汨而下。
「你要是想知道關洛虎那小子的消息,就乖乖的。」火焰見她死命掙扎,不禁有些動氣。
虎大哥……江水欣一听到他的名字,果真安靜下來。
疼痛的視線終於稍稍適應,火焰的身影初次清楚的映入她的雙眼中。
眼前的他一身紅衣黑褲,瘦高的黝黑身材,烏黑的極短平頭,薄唇峰鼻,以及一雙令人心寒的冷漠晦暗眼神。
英港財閥傳說中的第一號狠角色,現在活生生的站在眼前。
火焰見她因關洛虎而安靜下來,不悅的表情更為深沉了,那雙銳眼直勾勾地盯著她掛淚的臉蛋不放。
「看來關洛虎那家伙對你很重要。」火焰抓起她的臉蛋,冷望她神情。
「虎大哥……他怎麼了?快告訴我。」江水欣顫著聲,急著追問。
「關洛虎昨天已經結婚了。」火焰冷冷地道。「而台皇老爺也在稍早前去世。」
「什麼?」江水欣一听,整個人呆楞住。
爺爺他…還有虎哥…
「為了確保自己在台皇的地位,好趕在你爺爺離開之前成為合法繼承人,關洛虎竟然膽大包天,隨便找了個女人冒充你,企圖偷天換日。除了幾位親信之外,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他說得一臉戲譫,冷望江水欣因為這消息所產生的痛苦表情。
英港財閥埋伏在台皇集團的眼線和內幕消息來源,自然比報章雜志還要精準。褚妙妙假扮江水欣的內幕情報,火焰在第一時間就已經得知。
「胡說!我不相信……虎大哥不會這麼做的。爺爺呢?他人呢?」江水欣整個人顫抖了起來,幾乎要昏厥過去。
「信不信隨你,反正你是永遠也盼不到關洛虎來救你。」毫不憐憫她的震驚,他重新將她拉回懷中。
「不…」江水欣驚恐的推抵著,滿腦全是關洛虎結婚和爺爺死訊的噩耗。
不可能,爺爺不可能就這麼死去,不會忍心丟下她不管,絕不會留她一人孤獨地活在這世上。
淚水一顆又一顆地自江水欣臉頰上滑落,她幾乎哭得柔腸寸斷。
見她傷心欲絕,火焰蹙眉抓起幾乎哭斷了氣的她,吻去她臉頰上的淚珠。
「關洛虎和其他女人結了婚,這表示你在他心中已經失去了價值。」火焰冷望淚流滿面的她。
江水欣帶淚的雙眸中,顯現出的是他殘酷的身影以及模糊不清的景物,她全身顫縮著,為噩耗感到悲痛哀傷。
「現在台皇集團已經落人關洛虎手中,而原本該屬於你的身分地位,也已被另一個女人所取代。如果你想要重新奪回男人和」切,除了乖乖和我合作,沒有第二條路」火焰提出條件。
听了他的利誘,江水欣毫不考慮的拒絕。「我寧死也不可能背叛台皇、算計虎哥,更不可能臣服在你們英港底下,任你們玩弄我的自尊。」她哭著表明。
這回答當下令火焰怒火中燒。
「很好,既然你不願妥協,那麼就讓你自我了斷,一死百了!」火焰氣憤地丟下一把短刀,冷酷眼神燃起兩道怒火。
江水欣彎,顫抖的掌心一觸及那冰涼的刀炳,混亂的情緒反而意外的冷靜下來。
爺爺的死和關洛虎的結婚,令她覺得獨自荀活在這世上已無意義,與其落在敵人手里受盡侮辱,不如一死求得解月兌痛快。江水欣毫無猶疑的閉上眼楮,一舉拿起掌中刀子,往心髒處割劃下去……
冰銳的刀鋒還未見血,火焰的手便已經抓住她的,及時制止了她堅決的求死意念。
「放開我!我寧死也不要荀活,我不要……我不要……」江水欣痛徹心扉的掙扎落淚。
「你要是真的一死,不就完全便宜了關洛虎?」火焰強取下她手中的刀子,怒著一張臉問。
「讓我死…求你讓我死…」江水欣不住的搖頭,無力哭喊著,突然,她一怔,這是第一次見到火焰那冷淡臉上露出如此激烈的情緒。
「我恨你!你是魔鬼,是害死爺爺的凶手,是連累虎大哥的魔鬼!我恨你…恨所有英港的人!」江水欣掛著淚水,不斷扭曲掙扎被他緊抓的雙腕。
火焰一听,怒氣更是火上加油。「很好,既然你這麼痛恨我,我就不能讓你死得太痛快。」
一肚子火氣的他,將水欣整個人扛抱起來。
「你干什麼…」江水欣激動的踢打他。
「干什麼?我要你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什麼處境下。」火焰將她整個人去到床上,將她的雙手綁在床頭,隨後拿出一根細小針頭。
「不要……不要這樣!」江水欣花容失色的尖叫,猶自奮力抵抗。
「既然你不是我妹妹,我也毋需對你客氣,除非你願意乖乖合作,和我聯手一起對付關洛虎,不然你、水遠休想離開我身邊。」火焰冷冷的俯視她,如同一只豺狼咬著爪底的可憐獵物般,既殘酷又冷絕。
台皇老董那惡魔死也沒想到,她的寶貝孫女和白手起家的台皇集團,不久都將成為他的囊中物。
「不…」手臂被針頭狠狠的扎人,江水欣哭紅了眼,淚眼迷蒙的視線中映照出火焰殘酷的模糊身影。
不,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惡夢…
一早睜開眼楮,躺在床上望著那熟悉的天花板,褚妙妙知道自己又回到以往的正常生活中。
沒有台皇集團、沒有人肉神像、沒有水欣小姐,更沒有關洛虎那討人厭的大混蛋。
她低嘆一聲,不知該為自己回到無聊的正常日子開心或難過。
像往常一樣,褚妙妙下了床,梳洗完畢後,立刻穿上那套合身帥氣的警察制服,然後下樓用餐去。
一樓的飯廳中,在家幫佣多年的陳姨已經準備好豐盛早餐,而褚豪依舊已經坐在餐桌前看報用餐,另外還有辰俊,形同親人的他經常在褚家一起用餐,然後接送褚妙妙一起上班。
「爸,早,陳姨,早,俊哥早。」褚妙妙照例向三人打招呼,便在餐桌前坐下開始用餐。
經過這兩天的突發事件,今早餐桌上的氣氛果然和往常不同,向來沉默威嚴的父親似乎依舊生著昨晚的氣,整個早餐下來,他的嘴巴始終繃得緊緊的。
在餐桌上不談傷感情的正事,是褚家的老規矩。想必等一下她上班之後,就有得挨罵了。
褚妙妙安靜地吃著飯,關於無故失蹤已經有了被臭罵一頓的準備。就在她用餐的同時,忽然,報紙上的斗大標題映人她的眼簾。
台皇老爺昨晚病逝,病逝前,其孫女江水欣和集團接班人關洛虎在病房中簡單完婚。
「什麼?」褚妙妙驚愕得差點噴出飯來。
萬萬沒想到昨晚的事情竟然會見報,還好報紙上沒有刊登照片,不然她這下可是有理說不清了。
可惡,關洛虎竟然欺騙她!說什麼只是要讓台皇老爺安心的離開,才會舉行假婚禮。現在消息居然走漏,整件事情絕對不可能那麼簡單就結束。
褚妙妙食不知味的吃完飯,匆匆忙忙的離桌,準備去找關洛虎問個清楚。
「等等,妙妙。」餐桌上一直沉默看報的褚豪忽然喚住她。
「爸……有事嗎?今天我剛好值日,我得早點趕著去局里。」褚妙妙心虛的不敢正視父親的眼楮。
萬」父親知道報紙上的江水欣其實就是她,後果真是不敢想像。
「妙妙,你以後不用去局里上班了。從今天起,你就乖乖待在家里,向陳姨學習如何當個好新娘。」
「新娘?」褚妙妙不禁懷疑起自己的听力,最近她和這兩個字似乎特別有綠。
「沒錯,爸爸已經替你決定好一門親事,婚期就定在一個月後。所以,從今天起你不用上班了。」褚豪一臉嚴肅的表示。
沒想到父親竟然會如此老古板。「爸爸,你怎麼可以擅自決定我的婚事?現在哪有人的婚事是由父母做主的?還有,我才不想辭職呢!」褚妙妙大驚失色,難以置信的抗議著。
結婚對象是誰,她根本沒興趣知道。
女兒的反抗早在褚豪的預料中,對此,他早有心理準備。「為了你的將來和幸福,你必須乖乖听爸爸的話,沒有反對的餘地。」放下手中的報紙,他眼底淨是向來的威嚴。
「好吧,你要我嫁給誰?」褚妙妙以退為進,她壓抑著激動的反彈情緒,捺著性子隨口問道。
「阿俊,接下來你自己跟妙妙說。」褚豪把難題交給了一旁的辰俊。
辰俊的個性向來穩重,勇敢果決又聰明。因為熱愛警察工作,幾乎把所有時間全部奉獻在工作上。但是他不擅言詞,對愛情又不積極,以至於到了三十六歲還打光棍。
「妙妙,和你的婚事是我主動提議的,今晚我父母會正式前來向褚伯伯提親送聘。」力求鎮靜的辰俊掩飾不了內、心的緊張。
「什麼?」褚妙妙張大了嘴,望著這個從小看她長大的鄰家兄長,無法相信地呆了眼。
這…他的結婚對象竟然是辰俊?
「妙妙,我知道這一時之間無法讓你接受,但我保證,婚後我一定會好好愛護你,盡全力守護這個家,讓我們的感情永遠幸福。」辰俊既認真又誠懇的表白。
她該如何拒絕又不會傷害到辰俊的心意呢?褚妙妙望著辰俊認真的期待神情,一臉為難的拉下了視線,咬唇沉默。
「我…」對於辰俊的真心真意,褚妙妙實在不忍心傷害。但要她和他結婚,共同經營家庭和愛情,那又是另當別論的天方夜譚了。
再說,沒了卻和小虎哥重達這心願之前,她是不會輕易結婚的。內心深處的一角,她依舊充滿著對小虎哥實現諾言、彼此再會的期盼。
「妙妙,立刻去把制服換下,好好向陳姨學習如何做個好新娘。」見女兒沒有當下反對,褚豪總算松了一口氣。
看來寶貝女兒對於辰俊還是很在意的,不然不會如此懂事,顧慮到雙方家長的面子和一父情。
褚豪深感欣慰的同時,殊不知寶貝女兒的芳心已被一只虎樣的男人所佔據。
褚家和辰家的婚事,預定一個月後舉行。
褚妙妙雖然百般不情願,但在無法找到不傷害辰俊的方式拒絕這門婚事之下,竟也讓這件婚事就這麼拖過了一星期。
這天,褚妙妙被父親強迫參加一個政商名流的慈善餐會。當然,形同父親左右手的辰俊也是隨行在側。
像個漂亮女圭女圭的褚妙妙手挽著父親,陪著穿梭在政商名流之間,不斷的寒暄打招呼,從言談中,她明顯感覺得出,父親對於她和辰俊的這件婚事相當滿意和自豪。
好不容易酒過三巡後,褚妙妙終於有機會偷空離開半醉的父親和辰俊的視線。
她拎著那礙手礙腳的晚禮服裙擺,趁著眾人沒注意時,準備偷溜到海濱飯店宴會廳外的花園里透口氣。
沒想到,就在飯店的宴會廳口,褚妙妙竟瞥見了姍姍來遲的關洛虎。
只見他身穿筆挺燕尾服,戴著一副銀眶眼鏡,在兩、三位漂亮女伴的陪同下,悠閑自在的進人飯店會場。
「怎麼這只老虎也來了!」身影一閃,褚妙妙立刻將自己隱進了會場的陰暗角落。
這種政商名流聚集的慈善晚會,台皇新任董事長翩然出席,並不讓人感到意外。只是……從未覺得關洛虎身上有生意人氣息的褚妙妙,對他此時的精明干練和風度翩翩,實在感到突兀和陌生。
關洛虎穿起正式的禮服,格外的中看和帥氣。褚妙妙躲在角落里看著他那得體的進退應對忖度著。
整個慈善會場,也因為關洛虎的到場而掀起另一高潮。
看得出來,關洛虎在這些政商名流之間挺吃香的,尤其是那些官太太、貴婦人和千金小姐,幾乎把他整個人團團圍住,讓他頓時成為整個慈善會場的醒目焦點。
「沒想到這只笑面虎這麼受歡迎?這些官大太們看起來都是花痴!」躲在一旁的褚妙妙,見到他露出帥氣的招牌笑容,對著其他女人溫柔一笑時,一股不爽的情緒油然而生。
權高位重、一表人才又年輕多金,單憑關洛虎的外在和地位,他恐怕已經拐騙不少名門淑女的芳心了。
「哼!」褚妙妙不服氣的抽回倫瞄視線,拎著裙角氣惱的往會場外走去。
那天他送她回家時,是她要他永遠不要在自己面前出現,如今要是自己出面現了身,恐怕又會惹來一番取笑。
壓抑住強烈的見面,褚妙妙生著悶氣,轉身往會場外匆忙走去。一不小心,迎頭撞上了眼前的一個男人,手中的小提包瞬間掉落。
「對不起」她連聲道歉,連忙蹲下來撿東西。
是她顧著生氣才沒注意到身旁有人,不過這個男人也真奇怪,動也不動的站在自己附近,才會讓她沒有預警的迎面撞上。
「嗯。」被撞的男人冷應一聲,冷銳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頸項後方。
當他的視線觸及到她頸後那片紅色胎記時,男人叼菸的冷酷神情瞬間丕變。
這胎記是…他蹙眉,炯冰的視線遇上褚妙妙那充滿歉意的水汪大眼時,冰冷的世界瞬間解凍。
「對不起,我沒注士息到身後有人,真的很抱歉。」褚妙妙再次彎身道了歉,隨即狼狽的匆忙離開會場。
「褚豪的女兒和江水欣如此神似,而且頸上還有胎記?難不成她就是…」火焰緩緩從會場角落現身,震愕的望著褚妙妙奔離的背影。
他緊握拳頭,不自覺的跟隨著褚妙妙的身影走去。
失散多年的親妹妹,終於被他嗅覺出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