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靖用力扯著把在手腕上的鐵鏈。
"別再浪費力氣了,這鏈子連刀子都砍不斷,怎麼可能憑蠻力拉斷。"
清脆悅耳的嗓音听在唐靖的耳中恍若是魔音穿腦,這將是他一輩子最大的恥辱──他居然敗在一個女人的手上。
風馳國"女軍師"的稱謂遠近馳名,但他沒想到女軍師竟是一位年未雙十的妙齡女子。
"不管你要問什麼,我都只有一個答案──不知道。"俊秀的臉孔寫滿固執。重義氣的他是不會為一己之私,出賣朋友,今天落魄至此是他好大喜功,妄自尊大所招來的,落在她手上算他倒楣認栽。
"你別窮緊張,我只是來看看你有沒有睡好吃好,如果有招待不周之處還望海涵。"唐雲紗客氣有禮,好像當他不是犯人而是上賓。
"哼!黃鼠狼給雞拜年。"唐靖由鼻孔哼氣,用力別過頭,對唐雲紗充滿敵意。
唐雲紗見狀輕笑,霎時覺得他拗起的模樣很可愛。"戒心這麼重。"不知怎地,她對唐靖總有一份無法言喻的親切感,似曾相識的熟悉令她覺得很溫馨。
"我說過,要殺要剮悉听尊便,你的問題我一概不知。"
殺了他?那多無趣啊!他可是她計劃中一顆重要的棋子,損壞不得。"我的問題-簡單,絕不會讓你為難,只要你誠實地回答,問完後我自會讓你離開。倘若你不想回答,我也不勉強你,如何?這麼優渥的條件,你不會不接受吧?"
她當他是二歲孩童嗎?這麼好哄騙!想套他的話,門都沒有!唐靖依然相應不理。
"你為什麼會落草為寇?"唐雲紗很好奇,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伙子,有手有腳的,要學成一技之長,應該很容易,謀生自然也不是問題,為何會淪為盜匪。
"因為家計?"見他不答腔,唐雲紗開始猜測。
"不是。"
"因為有趣?"
"不是。"他給她一個白眼,他才沒無聊到這種地步。
"那就是你本性惡劣?"她故意貶低他的人格。
"胡說!"唐靖兩眼圓瞠,快噴出火來了,他大聲地駁回她的指控。
唐雲紗神色自若。"與其讓我胡亂瞎猜,惹你生氣,何不由你自己說?"他的反應真可愛,情緒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像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孩。
唐靖仍舊倔強地抿緊嘴唇。
"我知道了。"唐雲紗突然恍然大悟般大呼。"還是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所以心懷忿恨的把你的怨氣化為行動,向世人報復……"若有所思的視線在他身上直打轉。
"不要說了。"這是什麼鬼答案?虧她掰得出來。瞧她形容的,他都覺得自己像個變態。
"那你肯回答我的問題了嗎?"她滿面期盼地問道。果然還是小孩兒的脾性,隨便一激便沈不住氣,逗他其實是一件有趣的事。
"嗯。"真是佩服她的想像力,不愧是女諸葛,連些荒誕不經,有悖常理的事也能講得不紊不亂,煞有介事。
"放開他的腳鐐手銬。"唐雲紗對一旁的士兵吩咐。
"你……真的要放我走?"唐靖不確定地問道︰他以為她只是隨便說說,誘惑他透露口風罷了。沒想到……
"人言為信。"她向他保證。
"走吧!我帶你去梳洗一番,我們邊走邊聊。"
☆☆☆
"唐軍師。"
唐雲紗和唐靖在穿過中廊時遇到張兆豐,他是這幾次遭劫貢品負責的將領。
"張統領。"唐雲紗對他微微頷首。
"听說你捉到祁南山盜匪的其中一人。"他言辭之間難掩興奮之色。"可否將那名犯人交給我?"最近接二連三百貢品自他手中失落,對方的行動似乎只針對他一人,令他百思不得其解,他並沒有和任何人結怨。雖然王還沒決定要如何處罰他,但他想由俘虜的口中探得那班盜賊的根據地,然後發兵直搗黃龍,將功折罪。
"很抱歉,張統領。王已經將緝拿盜匪的任務交由我全權負責,所以……"她能體諒他急于戴罪立功的心情,可是她有自己的一套計劃,只能對他說聲抱歉了。
"是我的要求太無理了,希望你別介意。"他沒有為難她的意思。
"不會。"唐雲紗微微一笑。
張兆豐突然低下頭,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會參加今……今晚的宴會嗎?"
"只要王出席,我一定到。"她並不喜歡應酬場合,只是隨著任昊天一同進退。
"這樣……"他看起來有點失望,不過唐雲紗沒察覺。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她向張兆豐告辭。
張兆豐愣愣地站在原地望著佳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唐雲紗和唐靖走了一段距離後,唐靖突然冒出一句話︰"他喜歡你。"
"誰喜歡我?"唐雲紗順著他的語句問。
"剛才我們遇到的那個人。"長得斯斯文文,一表人才,將氣頗重,八成也是個當官的。
"是嗎?"她不以為然。心已有所屬的她是不可能再接受別人的感情,把她不要的東西硬塞給她,只會增加她的負擔。
喔噢!這位赫赫有名的年輕軍師似乎不太願意領對方的情,真是可憐!他不禁要同情起他了,誰叫他哪個人不喜歡,偏偏看上與眾不同的女子,吃苦是一定的,只怕付出了仍沒結果。
這是個很好的借鏡,教他絕不要愛上太聰明的女子。
☆☆☆
每年的春季正好是鄰近各國向風馳國進貢的時期。
風馳國會在此時挑一吉日舉行一場別開生面的賞賜宴會,將收到的貢品論功行賞的發給大臣們。
一國之君自然是不可或缺的角色,隨侍在他身旁的人物也是罡所矚目的焦點。
任昊-從一進大廳開始,雙眸不曾從唐雲紗身上移開。
平日的她多以輕便的裝扮為服,今晚她一改平時的穿著,取而代之的是輕柔飄逸的薄紗裙裝,淡淡的脂粉描繪出她細致的五官,襯托出柔媚的女人味,令人眼神為之一亮。相信不少人也像他這樣,被她的魅力所吸引,因為他發現有好幾雙眼楮正目不轉楮地盯著她直瞧。
他恨不得把她擄回自己的住處,把她的美麗納為己有,不和別人分享。
驀地,他發現任昊天的手臂正搭在唐雲紗的腰際,模樣親密。他的臉龐瞬時罩上寒冰。
既然王兄沒打算要娶雲紗為妻,他也不願意把她拱手讓人,他對她的情意絕對比王兄濃,他才是那個最有資格擁有她的人。
他沈不住氣地,覺得王兄擱在唐雲紗縴腰的手太礙眼了,當下就決定要把唐雲紗帶回身邊──
任昊-朝任昊天和唐雲紗邁開腳步。
☆☆☆
"你看那邊──"任昊天湊近唐雲紗的耳邊低喃,嘴角揚起一抹別有用心的微笑。
唐雲紗依照他指示的方向望去。
她看見怒氣騰騰的任昊-正朝他們走來,心底納悶他干麼露出一副吃人的可怕模樣?她又沒招惹他!
"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任昊天戲謔地在唐雲紗的額上印下一吻。
"你……"唐雲紗驚呼,望進任昊天得逞的笑意,被陷害的感覺自心底蔓延。"你是故意的。"理由昭然若揭,絕對和任昊-月兌不了干系。
"我當然是故意的。"他毫不避諱地大方承認,然後把她推進任昊-的懷中,瀟灑地擺擺手。
"跟我走!"任昊-給兄長一個惡狠狠的白眼,並鉗住唐雲紗不盛一握的柳腰,順勢鎖在胸前,令她動彈不得。
"放開我。"她用力地扳著他的鋼臂,卻徒勞無功。
任昊-將唐雲紗半拖半抱地帶到大廳的僻靜角落,厚重的簾幕將其和外界隔離,自成一個小天地。
"為什麼讓他輕薄你?"這句話問得霸氣十足,仿佛她是他的所有物。
她沒好氣地覷了他一眼。到底誰才是罪魁禍首?
任昊-用衣袖擦拭著她的額頭,叮嚀著她。"以後別和王兄靠太近。"
"別擦了!"她的柔女敕肌膚脛不起他這麼蹂躪,都快掉層皮了。
"對不起。"察覺自己的手勁可能過大,連忙停下手,審視她的額頭,發現該處的皮膚被他肆虐得紅灩灩的,他心疼地在上頭印下綿密的吻。
不要對我這麼溫柔!唐雲紗在心中吶喊著。他的似水柔情只會讓她更放不下,對他們都不是一件好事。
"為什麼哭?很痛嗎?對不起……"
清瀅的淚珠在溢出眼眶的剎那就被他拭去。
"別哭──我會心疼的!"
唐雲紗溫順地任他將她攬進懷中,就當是她最後一次的沉淪。
"唐軍師。"
突如其來的叫喚如冷水澆頂,拉回了唐雲紗的理智。
她在做什麼?這兒可是公共場合,要是不小心被人瞧見了她和任昊-的親匿模樣,她不願跟他都不行。唐雲紗強迫自己退離那個健壯的胸膛。"我得走了。"拋下一句,她便飄然而去。
卻不知任昊-陰-精銳的目光,在之後一直緊鎖著佳人的倩影和對她猛獻殷勤的男子。
☆☆☆
是夜,更深露重,黑雲單月,大地寂靜無聲。
一道黑影以極快的速度在屋頂上行走,腳步輕得沒半點聲響。
在確定沒人察覺後,黑影伏低身子,靜待侍衛們交接時的空檔,預備潛入屋內。
好時機!他翻身一跳,自敞開的窗戶進入。
"看來你過得挺好的嘛!"立于床邊,雙手環胸,蒙面人話中有著淡淡的嘲諷。
"頭兒!"唐靖聞言由床上躍起。
"需要我救你嗎?"
"當然需要!"唐靖點頭如搗蒜。這兒雖好,但總是不自由,一個階下囚居然享有這種上好廂房的高級待遇,他可是一點也不留戀。
"下回還敢如此不知輕重,擅自行動?"話中有著濃濃的責備,對他的輕率行事有著些微不諒解。賠上自己不說,還差點害了弟兄。
"對不起!"唐靖覺得很慚愧。
"算了!不經一事不長一智。走吧!我帶你離開。"
兩道黑影循著原路,隱沒在夜色中。
☆☆☆
偌大的議事廳,光可鑒人的地板映出四條人影──任昊天、任昊-、唐雲紗和張兆豐。
"因為屬下的無能,導致貢品遭劫,至今仍下落不明,請王降罪。"張兆豐單膝跪地,等候任昊天下令,發落懲處。
任昊天佯裝沉思,實際上心里正算計著另一件事。他突然對立于身後的唐雲紗問道︰"雲紗,你認為該怎麼處置?"任昊天嘴巴說話,眼楮可沒閑著,他仔細地觀察著任昊-的反應。
昊-的臉似乎在張兆豐出現的那一刻開始發黑,一副恨不得扁人的模樣,真是有趣!
唐雲紗在怔忡間回神,對任昊天丟給她的問題有點不知所措,仲裁不是她的工作呀!而且任昊-的存在無形中給了她一股壓力,對他不時投來的灼燙視線,她還得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真是片刻難捱呀!
她明白他正在氣她惱她,自那天的宴會,她避他避得更勤,即使相遇了,也是在公開的場合,兩人說不上三句話。
任昊天開口後,任昊-更肆無忌憚,光明正大地把眼楮定在她的身上,眸中又多了抹嚴厲,暗示她要小心斟酌自己的答案,否則他會非常非常不高興。
"仲裁不是我的工作。"她用四兩撥千斤的方式拒絕回答。
開玩笑!要真讓她月兌身,他的戲不就沒得唱了?"沒關系。你只管回答,你的意見是我很重要的參考。"任昊天幾句話又把她卷入漩渦中。
唐雲紗暗喊不妙,她的主子不知道在算計什麼,硬是要她插手,-越職權做出決定。
"貶職外放,如何?"一道冷硬的寒氣介入。
終于開口了!任昊天還以為他成了啞巴。這任昊-從一進門,眼珠子就走在雲紗的身上,連點眼角余波都舍不得施舍,把他晾在一旁,這下子看他如何挑撥,報復他絲毫不把王兄看在眼內的仇。
"照理說,確實該如此。雲紗,你認為呢?"任昊天壞心地又把矛頭指向她。
她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先是被王以十萬火急的命令叫到這里,莫名其妙地參與兩兄弟的談話,然後被一雙緊迫盯人的目光盯得她寒毛豎立,現下又……一定是她太久沒燒香拜佛了!
她硬著頭皮,把真正的想法說出︰"我認為貶職外放的懲罰太過……"此句一出,立刻得來任昊-的瞪視,她視而不見,繼續說︰"而且事實真相未明,張統領實在不必太自責。"她反過來安慰張兆豐。
听到心儀的佳人為自己辯護,張兆豐喜上眉梢。"謝謝唐軍師的維護。"
"應該的。"同為一個主子效忠,本當互相扶持,爭權奪利的事她做不來。
她……居然當著他的面為別的男人開罪,任昊-有種被背叛的感覺。
任昊-陰沉不定的臉色讓任昊天暗笑在心。
"雲紗回答得真好,總算沒辜負張統領對你的一片心意。"任昊天決定再下一帖重藥。
唐雲紗微愣,什麼心意?她只是就事論事,王的話卻讓她听得一頭霧水。
任昊天嘴角噙著笑。"有件事我一直沒-你提及,那是因為你當時還小,現在你已經到了可以談論婚嫁的年齡,也該告訴你了。"
為什麼她老覺得王的笑不懷好意?挺礙眼的。
"張統領曾在兩年前向我請求把你許配給他。"
唐雲紗驚愕地看向張兆豐,對方-腆地回她一笑。
任昊-雙手緊握,眼露凶光,好似要把張兆豐千刀萬剮。他算哪根-,敢覬覦他的東西。
任昊天突然發出一聲感嘆。"雲紗也不小了,即使我再喜歡她,也不能一直把她拴在身邊,耽誤她的幸福。"
"王,雲紗不在乎。"她的話是實話。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就像我疼愛的妹妹,我當然希望你能覓得一個美好的歸宿。"
"王兄,雲紗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軍事人才,若把她嫁掉了,誰來取替她的地位,她的能力至今國內還無人能出其右,失去她的輔佐,將是王兄和風馳國的一大損失。"任昊-向唐雲紗撇嘴一笑,告訴她別妄想要逃開他。
"這倒也是。"任昊天假裝陷入苦思。
唐雲紗回避任昊-的嘲弄,故意對張兆豐綻開笑顏,她不是沒瞥見任昊-咬牙切齒的-樣,就是想挑釁他、惹他不快!
"朕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了。"任昊天適時阻斷了這波洶涌的暗渤。
每個人都將注意力移回任昊天的身上。
"只要把雲紗許配給朝中的大臣,問題就解決啦!條件是這個人必須和朕達成協議,答應朕讓雲紗繼續在朝中效命。"
此話一出,三人反應不一──張兆豐喜上眉梢,唐雲紗暗暗叫苦,任昊-則是怒氣沖天。
"所以,張統領──只要你能做到朕的要求,並得到雲紗的許可,朕願意替你們倆主婚。"
張兆豐喜不自勝,頻頻叩謝。任昊天的話等于是默許了他對唐雲紗的情意,佳人在抱指日可待。
任昊天得意萬分,他不相信這樣還逼不出任昊-的真心。望見昊-怒極攻心的模樣、他的得意再添萬分。
任昊-怒不可遏地把火氣發泄在房內的擺設,可憐的檜木桌椅變成了只能當柴燒的木頭。不消一刻鐘,滿目瘡痍,遍地狼藉。
他十分確定昊天是故意在他面前提及雲紗的婚事,甚至明示那姓張的小子對雲紗展開追求,王兄明知道他在乎她……
該死!該死!全部的人都和他作對。
守在房門外的僕役雖然听見砰砰的撞擊聲,卻沒敢入內察看,深怕被波及,落不到個好下場……
砸完所有東西的任昊-仍有余怒未平,他決定再到別處發泄。誰知走沒幾步便瞧見唐雲紗和張兆豐有說有笑地一路朝他走來──星星之火又再度燃燒成燎原大火。
他二話不說就沖向前去,打斷兩人的對談。
"昊……"張兆豐打算要行禮。
"免了!"任昊-大手一揮,他要找的人不是他。
任昊-攫住唐雲紗的手臂。"跟我走,我有話要對你說。"
唐雲紗還沒搞清楚狀況,人已經被拉離張兆豐一段距離了。
☆☆☆
任昊-不顧婢女們的詫異,他揪著她,直往她房間去。
"你做什麼?怏放開我!"唐雲紗奮力掙扎,徒然換來更粗暴的鉗制。
任昊-冷著一張俊臉,把她摔在大床上。
"你……"唐雲紗跌得頭昏眼花,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欺壓止來的偉岸身軀制住,起不了身。
任昊-和她額靠額,眼對眼,她可以很清楚感受到由他鼻息中吐露的怒氣。
他的體溫令她驚慌,他的氣息令她失措,他幽暗的黑瞳讓她心如擂鼓。
她用手肘微微撐起上半身,輕輕往後-移,不想和他靠太近,這會影響她的思緒運轉。
任昊-察覺她的企圖後,惡劣地把整個體重加在她的身上,讓她動彈不得。
因生氣而分外晶亮的美眸對上充滿戲謔的幽瞳──她負氣地別過臉,決定不理他。
"我不準他靠你太近,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他貼在她的耳畔,喑啞地說。
她合上雙眼,心並沒有因他的表白而雀躍,反而益加沉重。
"看著我。"任昊-扳過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他。
她緩緩睜開眼,用哀戚回應他的急切。
"不準你用這種眼神看我。"他低吼,突地吻住她的唇。
雲紗默默承受他的侵略,兩行清淚溢出眼眶……
他坐起身,順勢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別哭!"他用輕柔的吻拭去她的淚。"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欺負你。"她的淚灼痛了他的心,他並無意傷她呀!只是被嫉妒沖昏頭,讓怒氣牽著鼻子走。一想到王兄很可能把她許配給那個姓張的小白臉,他就……
她靜靜地貼著他的胸膛,數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她作噩夢時,他安慰她的情形。
"放了我吧!我們兩個不適合。"她哽咽地說。
"誰說的?"他的雙臂收緊。"只要你點頭,我馬上去向王兄提親。"如果娶她是能擁有她的唯一方法──他願意。
然後再娶第二個、第三個?雲紗搖搖頭。那她一定會心碎而死,光想就痛得揪心。
任昊-撫著她烏黑滑順的發絲。"為什麼兩年前和王兄不告而別一同失蹤?若非王兄留下書信,宮中的人都以為你們是相約私奔。"
回宮後,她將成為皇後的謠言也是滿天飛,她置若罔聞,連澄清都懶,她相信時間能證明一切。
任昊-享受著她難得的柔順。"我以為你會嫁給王兄,成為我的王嫂。"所以即使得知她返國的消息,也是一直強忍著想見她的。
方才在議事房的談話已說明了王兄對雲紗只有兄妹之情,無男女之愛。原本已放松的心卻又因張兆豐的出現而方寸大亂,王兄的一番話更令他為之氣結,惱人的是雲紗根本沒做出拒絕的表示。
早在兩年前,他就知道張兆豐對雲紗有意,他驕傲地高估了自己的魅力,狂妄地認為雲紗是屬于他的,誰也搶不走。豈料雲紗在和他發生爭吵的兩個月後便搬離了景德宮的雲軒,住進王兄撥給她的竹院。從此以後,他就猶如被打入冷宮的失寵兒,和她聚少離多,從沒細想過她是故意和他保持距離,單純的以為她是存心和他嘔氣,再加上事務繁雜,忙得不可開交。等到他察覺她的有意疏遠,他們之間已不復從前。而兩年的銷聲匿跡,無形中更加深了兩人的鴻溝。
他要如何做才能得回她的心?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打破這溫馨寧靜的時刻。
"唐軍師,前天捉回的盜賊月兌逃了。"
唐雲紗連忙推開結實健壯的身軀,拉開房門。
"什麼時候的事?"
"今早送早膳時發現的,床鋪冰冷,顯示一夜沒睡人,所以犯人應該是昨晚就逃走了。"
☆☆☆
雲紗決定自己率領士兵上祁南山搜查。
一路上她都在思索著,唐靖為何要逃走?她都已經承諾要還他自由了!他這一跑,不但毀了她對他的信任,連同她的計劃也被迫取消。
一個被嚴密看守的人不可能憑一己之力月兌困,何況她又在廚房內外設下重重關卡,嚴謹得連只鳥都飛不進去,所以她懷疑是內神通外鬼。
打一開始,她就有這種想法,現在更是確定了。
她命令士兵在沿途的樹干上做痕跡,免得迷失在這片枝葉扶疏,蔥綠茂密的樹林。
搜索了大半大依舊無所斬-.于是她命令士兵們撤退,打算自己單槍匹馬往更深的山中探去。
就在此時,雲紗倏地眼楮一亮,發現隱藏在矮樹叢的八卦陣!!
終于被她找著了。
她立即躍身下馬席地而坐,開始思索破陣的方法,然而太過專心的她拉沒有注意到一道跟在她身後的黑影朝她慢慢逼近。
她突覺背部寒毛豎起──有人!
當雲紗猛地回過頭,對方一記手刃劈下,雲紗便癱軟地倒向來者伸出的臂膀,她責怪自己太大意了,卻已然來不及。
在她昏倒前看到的最後影像則是那對深不見底的懾人幽瞳──
是他!
接著,她便墜入無盡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