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的,方才齊天壑讓王勇的急報給找出去了,看著空下來的床鋪,沈-霜意識到現在正是繞跑的好時機。
嗯,沒錯。
此機不保握更待何時呢。
夜黑風高的,唯有這種時侯,她才不容易讓齊天壑給找到吧。
輕手輕腳的模下炕,沈-霜開始尋著記憶找尋出口的大門,這里听說叫雲頂山莊,是齊天壑幫下的一個小堂口,說小,但是,這里的院落仍然大的讓她覺得像迷宮。
在台灣,房子有60坪就已經很很很很了不起了,而這里,隨便一個窮人家也都有200坪大的房子,現在這個雲頂山莊,她估計少說也有二千坪大。
推開房門,沈-霜的步伐遲了下來,她回過螓首,歪著脖子遲疑的想著,她該不該給齊天壑留個紙條,叫他不要找她,早日忘了她。
不過…以齊天壑對沈含霜那海枯石爛的愛來說,她寫了得于沒寫。
算了!也好,省了石磨及寫毛筆的工夫,這里不是台灣,沒有原子筆,等她磨好筆磨,怕齊天壑都回來了。
不再思東顧西,沈含霜心一狠牙一咬,便急忙離開了。
途中,她輕過書房,听到齊天壑與王勇等人在討論著朝庭的事,她有听到孝莊太後怎樣什麼的字眼,但她怕被發現,于是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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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時辰後,月如勾,星如火,靜沉沉的寂靜黑夜,在雲頂山莊里,卻出現了震天般的-吼,接著,燈一盞盞的點亮,照亮了整座山莊。
「稟幫主,堂口四下都找過了就是沒夫人的蹤影,現在已經擴大到山莊外了。」
「怎麼可能沒有!一個人不可能無端憑空消失的,找,再給我找!」心急如焚的齊天壑一想到妻子不知打哪去了,他就整個人繃緊了神經。「她不可能會離開的,她一定是在這里的某個地方迷路了,快去給我找,如果她有半點閃失我就唯你們是問。」
「是!」話落,廳里一群人又紛紛做鳥獸散,只余王勇。
「爺,屬下想會不會夫人給人劫走了?」找人已經找了一個時辰,按說,這堂口都全給翻遍了,如果夫人真在這里,沒道理找不到人的,于是王勇冷靜的想著所有可能。
「劫走?」
「沒錯,這附近離惡虎寨不遠,如果對方真有心的話,怕是知道爺的行蹤,所以挾持夫人以做要脅。」惡虎寨與他們為敵早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
王勇的話讓他一個月前的惡夢又重現,那時,他們與天地會展開格殺,霜兒就是在那次事件中受了重傷的。
「該死,帶路,我現在就去惡虎寨!」
「是。」
「如果她真的被他們給挾持了,那就證明這里的人全是一群廢物,我齊天壑不會用一群廢物來做事。」言下之物是如果沈-霜少了一根汗毛,那麼就拿他們的頸上人頭來做賠罪了。
齊天壑怒氣濤濤的旋出廳門,躲在柱子里的一名小廝是嚇的上淚下尿都滾出來了。
他…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呀,他來這干活….才不過五天,他根本不知道幫主夫人長啥樣呀。
他怎麼知道堂堂幫主夫人會三更半夜的從小門離開呢。
她說她是替幫主出去辨事的呀,他…他怎麼知道她會騙他呢?嗚…他不知道她是夫人呀,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呀…….
老天爺呀,你可得保佑幫主夫人能平安歸來呀,不然我這顆頭沒了,我娘可就沒人照應啦。
他進漕幫原意就是看上薪俸好,可以給娘治病,他才會進來的呀。
嗚…….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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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很冷很冷,听說現在是3月,那該是春天了,可是這里的夜里卻冷的像台灣的12月。
也許是山上的關系吧,讓她冷的有點後悔自己的計畫了。
像是沒命似的四處疾奔,沈-霜在下到半山腰時,她才猛然的驚覺道她的計畫有漏洞。
啊!不對呀,這里是清朝呀,這里對她而言就像是異國一樣,她身無分文的,又沒有朋友親人,她就這樣逃離了齊天壑,那她要怎麼繼續過活呀。
在這里迷路可不像在台灣呀,隨便跟路邊商家借個電話就有人送錢來接她,這里可是沒有電話沒有信用卡沒有提款機的古時侯呀。
離開齊天壑的保護後,她還有命留著回21世紀的台灣嗎?
問題乍起,沈-霜疾疾前進的腳步再跨不出了。
她想,也許現在回頭還來的及,回身望著那熊偉的山莊建築,沈-霜想,如果現在再跑回去,跟齊天壑說她是睡覺夢游仙境去了,這理由成不成?他那麼愛她,他定會歡欣的敞開溫暖的懷抱迎接她回去的,那麼,她也不用在這冷的半死跑的腿酸了。
思緒停留了半天,可有關齊天壑美好的一切卻突然被台灣的熟悉給劃破,沈-霜混身抖了一下,末了,她狠狠的敲了自己的額頭,暗罵自己沒用。
她是沈-霜,不是沈含霜呀,齊天壑跟他的一切美好都不是屬于她的呀,她不能那麼自私的只想到自己,要是,日後她拍拍真回台灣了,那她會害死齊天壑的。
不行!她不能這麼自私。
打定主意後,沈-霜決計豁出去了,反正,時到時擔當,沒米再煮蕃薯湯,只要船到橋頭,不怕不直。
于是,沈-霜決心繼續逃下山。
但,倏地!月光下,她突然看見山下涌上了一團團的黑影!
鬼!突然的影子嚇的她跌坐在地。
但一陣雞皮疙瘩後,更近的黑影讓她發現原來那是人不是鬼。
這麼晚了,山上怎還有一群人在走動,莫非,是齊天壑的人手。
思及此,沈-霜立即就地找了掩護藏起來。
而在安靜的等那些人過去的時間,她又想到另一個不對勁,他們看來應不是齊天壑的人手,因為他們是從山下來的,而且黑沉沉的夜里,他們如要找她也該帶著火把好辨事,但他們沒有,他們步伐刻意輕盈,個個黑衣勁裝,而且….殺氣騰騰!
不好,他們是針對雲頂山莊來的。
在沈-霜突然的搞懂他們是敵非友後,對方一群人卻正好在她前方七,八步遠的距離里停了下來。
然後她听到了自己想法的印證。
「兄弟,前方就是雲頂山莊了,咱們依計行事,跟里頭的內應做配合。」
「是。」
「記住,咱人手沒他多,只能先擒賊頭,今晚,正好是他們人力少而他又入甕來的難得好機會,咱們只要炮口對準齊天壑,取下他的人頭,就不用再做無謂的費勁。」听說齊天壑把人力調了一半至京城,,現下雲頂山莊已少了幾層銅牆鐵壁了。
「是。」
「好,走!」
一行黑衣人就在她的眼前迅速離開了,沈-霜傻了,因為她還在消化他要取下齊天壑人頭恐布計劃。
他…他要殺齊天壑?還說山莊里有內應?
糟了,她得快通知齊天壑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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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已經使出她有生以來所有所有所有的力氣了,可是,她還是遲遲追不上那黑衣人的速度。
就在她喘的無法呼吸時,她听到前方已傳來廝殺的打斗聲。
慘了,來晚了。
她狼狽又喘不過氣的強迫自己再往上爬,心里頭只有一個不想讓齊天壑被傷害的念頭。
結果,她在山莊的大門前不遠處看到齊天壑了。
月光下,他一劍揮起,呼呼發響的如挾風霜凌厲無比,隨便一個劍風就掃的黑衣人個個哀嚎遍地。
哇!偶像…….好帥!這簡直是李安的臥虎藏龍再世!
不對,不是再世,是根本就更勝臥虎藏龍,太神了,這真是太神了。
沈-霜忘了眼下正是危機四伏的處境,她忘神的看著齊天壑像是神勇蓋世的大俠一一掃蕩所有壞心眼的惡賊。
沒三兩下,那群黑衣人已經只余四只小殘兵了。
看來,她太多慮了,齊天壑的本事遠遠在她想像之外啊,不只是他,就連他底下的所有人也都是那樣的虎虎生風,本事高招。
原來,他身邊肉腳的人大概只有她,她這個三不五時就得捧心喊疼的病西施。
唉,知道他安全了,那麼,趁亂離開吧,不然,待會被他找到了,她可就再沒機會了。
沈-霜旋身就要走,然她卻眼尖的掃到齊天壑身旁的一個不對勁。
倏地!她想到黑衣人首領說的內應。
內應…山莊里有內賊………難道…….是他!
啊……「壑!小心你後面!」來不及多想,電光火石間,沈-霜自樹下的黑影竄出朝著齊天壑大喊。
齊天壑在看到也听到她的大叫後,他也在瞬間感應到身後的殺氣,他知道來不及回身應對,于是,他頭也不回的,直接下腰掃腿出劍劈掌,所有的動作一口呵成,完美的沒有一絲缺撼。
而他身後的那名刺客手上握著裝滿劇毒的瓷瓶亦來不及使出,就已經月兌了手。
「是你!」雲頂山莊的副莊主,也是他手下排行第11的副堂主──李全。
「齊天壑,放下你的劍。」在齊天壑意外望著地上人的同時,他身後傳來了另一個威脅的聲音。
他回過身,發現沈-霜已被人擱把利刀在脖子上。
齊天壑見此,沒有心驚沒有害怕沒有任何動作,他只是眯著眼靜靜的看這一幕,而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知道那小賊的動作引起了他多大的狂熾怒火。
一個月前他發誓過,再不讓任何人傷害霜兒的,如今,這該死的小賊居然還敢捉她來要脅他。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賊,他保證,他會讓他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後悔他此刻愚蠢的行為,因為他會讓他生不如死的折磨一天又一天,比死還慘的地獄生活。
「我說,放下你的劍!」不知正在打開地獄門的黑衣人再一次的警告著,他作勢把刀收緊了些,結果沈-霜白晰的脖子已沁出紅色的液體。
齊天壑一言不發的放下了他隨側的寶劍,然,就在手離地的瞬間里,他暗地順手的拾起了一塊小石子,這動作又快又輕的沒人發現。
「不準動,叫他們都不準動!」黑衣人看到他的人手想悄悄的靠過來,他再次大喊。
「退下!」齊天壑目不轉盯的開口,語氣的冷冽更勝夜里的山風。
「哼!听說齊大幫主武功蓋世,威鎮天下,但卻唯獨有個脆弱的罩門就是你的枕邊人,看來,傳言並不假。就不知…齊大幫主有多愛令夫人了。」
「你想怎樣?」齊天壑冷言道,他在說話中不著痕的移了個位置好讓他可以更準確不誤的射中他而不誤傷霜兒。
「叫你的手下一劍刺進你心窩,我要試看看你到底有多愛我手上的這個女人,是否真愛到連命都不要了。」
「神經,你捉錯人了,我不是他妻子,我是21世紀的台灣人,我跟他沒關系的。」沈-霜急急解釋著,她看齊天壑的樣子是真的會為了她而不要命的。
而齊天壑也真的用眼神示意王勇照他的話做,可王勇遲疑了。
「不,齊天壑,听著,我是另一個時空的人,我不是你妻子,你讓他殺了我吧,也許他殺了我,我就能回家了,你別為了我這外人而做傻事呀。」沈-霜急了。
「霜兒,你永遠是我的妻,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齊天壑見王勇躕躑不前,他索性伸過左手捉過他的劍抵在自己的胸口上。
徒手握劍的手,瞬間沁出了泊泊鮮血。
「不!」沈-霜見此,她急的滾出二行淚。
「王勇!」齊天壑喚著吃驚的望著抵在他心口上的劍,劍的主人王勇,手顫的快握不住劍。
「王勇。」他又喊了他一次,待他抬眼看他後,他才朝他使了眼色。
瞬間,王勇明白了他的意思。
「齊天壑你不能死,我代替霜兒來到你身旁就是為了不讓你做傻事,如果你今天為了我而死,那我怎麼對的起你口中的霜兒。」她急急說服他,希望他不會真因她而死。
「你閉嘴!」捉她的男人很怕她影響了齊天壑的心,他不耐的吼著她,要她別壞事。
然,下一刻卻有人比他更大聲的震吼道︰
「你才給我閉嘴,你這不要臉的人渣,比什麼都臭的狗屎,歷史的敗類,社會的米蟲,人類的恥辱,賓拉登的奴才,上帝手下的失敗品,該死的人是你────」沈-霜倏地沒形象的跟他比大聲,結果,就在黑衣人被她突然的河東獅吼下,他傻眼了。
利用這機會,沈-霜不客氣的朝他拿刀的手狠狠一咬,就在他痛的哇哇叫刀再拿不準時,她學方才齊天壑那完美的秋風掃落葉,旋身一個抬腿,她正好踢中他的膝蓋讓他彎了身子。
也在這電光火石間,不知什麼東西咻的一聲劃過她耳邊,然後黑衣人就再也不動了。
沒心情理那黑衣人怎麼了,她只知道沒命的逃向齊天壑的懷里。
而就在她撲向他時,卻發現方才被齊天壑刺了一劍並打了一掌的李全從地上爬起並揚刀在他身後。
「小心!」她杏眼圓睜的大喊,但所有專注都在她身上的齊天壑這回卻沒能像方才那樣的幸運逃過,他的背真被他劃了一刀。
但李全也在下一刻死于王勇的劍下。
瞬間,已熄的戰火再起,與李全一掛的隱藏人馬在見齊天壑被傷後,再次奮起戰斗的。
突然,清新的空氣里充滿濃濃的血腥味與哀嚎聲。
來不及投入齊天壑的懷抱,沈-霜捧著胸口,再次覺得一股強烈的力道正在搗碎她的心。
「霜兒!」
「壑,對不起,是我….害了你…」
眼一黑,她揪著胸口,倒下了,而失去意識前,她身子被齊天壑接著了。
「霜兒,你怎麼了,你傷著哪了?」看到她脖子上的血漬,齊天壑一時分不清她是舊傷的心痛還是被傷著其它地方。
「你….你的背….受傷了….」
「我沒事,你丈夫我是銅牆鐵壁,這點小傷不算什麼的,我只要你平安的在我身邊,受多少傷都不要緊。」
「傻話….對我這麼好干嘛,我說過我不是…啊….好痛!」
「胸口又犯疼了嗎,忍著忍著,我找大夫來。」齊天壑立即抱著她入莊,而王勇及其它下屬也很盡責的替他擋去刀劍隔開危險,讓他順利入莊。
刀劍的踫撞,廝殺的喝聲與哀嚎,仍舊耳邊持續,戰局似乎未止,但是,沈-霜卻意外的覺得好似不管外面的風雨再大,危險在多,只要在他的懷里,她就有一種格外安心幸福的感受。
瞬間,她記起她已經好一陣子不知道寂寞的滋味,那是因為他的陪伴吧。
在現代的台灣,她的愛情不能有齊壑日夜相陪,讓她總有遺撼,而這里,齊天壑補足了她的缺撼讓她不再孤單。
也許,她這莫名的心痛就是她跟齊天壑的幸福愛情完美的遭天嫉所致吧,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她願承受終生的心痛好換取有他的一切。
為了這個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的男人,她甘願。
齊天壑急奔回房,將她放到炕上。
而沈-霜迷亂的思緒也終告止息,潛意識里,她抓緊了齊天壑的手,感覺像是她抓住了全世界的幸福。
只是她不知這幸福竟是紅色的。
沈-霜的柔荑交疊在齊天壑受了傷的左手掌里,紅色的鮮血染紅了他也籠上了她,在觸目驚心的傷口里,那紅,教人不知是喜還是禍。
唉….未來呀……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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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齊天壑背上那深的見骨的傷痕,沈-霜掩著嘴忍不住的哭了。
怎麼會這樣,他居然為了她傷成這樣?
「霜兒,背上的傷沒啥好看的,你別看。」趴在炕上讓大夫治傷的齊天壑,頭一回希望他的妻子可以暈久一點,不要那麼早醒來,因為不忍她看到血肉模糊模樣。
「你….對不起,都是我害的。」他的功夫那麼好,如果不是她多事,他根本就不會受傷的。
「霜兒,別哭,老實說我這背上這一刀我受的很愉快。」他伸出完好的右手。
而沈-霜立即也伸出柔荑讓他握在掌中。
「愉快?」
「是呀,愉快。」他細細的享受的用右手拇指在她細滑的手背上畫圈圈,「因為從這傷里頭我看見了你對我的關心,為了你那好久不曾對我的稱呼,我想,我再挨十刀也甘願。」他听見了,她喊他壑,不是幫主,不是爺,不是齊公子,不是齊天壑,而是壑。她喚他的單名,這表示什麼呢?表示她對他的記憶又多一點了呀。
「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十刀,我不準你再受傷了。」
「不,這是我要說的,我不準你再受傷了。」他看著她頸上剛上過藥的那血口,心疼與自責瞬間又將他淹沒。「是我沒用,居然又讓你受傷了。」
「這沒什麼的,跟你的比起來,我這是小小小小小傷了,你別再自責了。」她看見他不安且極惱的眼,她安慰他。
齊天壑沒有答話,他只是握著她的柔荑,輕輕的撫著,磨著,然,從炕上高度望去的眼卻在此時散逸著殘暴且霜冽的訊息。
沈-霜被他的眼神給嚇到了。
他在想什麼?那眼神,比殺氣還沸騰上百倍的冰魄寒光是欲對付誰呢?
突然!她想起了方才王勇來報告說那名挾持她的黑衣人已經被廢武功囚在牢里了。
這一刻,她突然為那黑衣人還活著而感到難過,因為,她有預感,他接下來的牢獄生活,肯定不比在地獄的刀山火海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