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她認了,她真的認了。
她再也不相信這天地之遼闊山水之壯麗會是人造出來的,就連楚門的世界也不過是個小鎮,假不過一片海呀。
而如今,她同齊天壑-乘著轎子….呃,叫步輿是吧,唐朝是這麼叫這玩意兒的。好,他們-乘這步輿已經一天一夜,人都出了城了,卻還是處處可見台灣所沒有的山川壯麗及清朝的古城古意。
好吧,事實證明他們不是演員,那麼她真的掉到夢里來了,一個真實的要命夢。
而且一個讓她沒事捧著胸口痛的要死的夢,現在,不只痛,她的胃都要翻了!這鬼轎子到底還要晃多久呀,她連坐平穩的火車都會吐了,更何況是這個晃的她腦漿都快糊在一團的鬼轎子。
「霜兒你不舒服嗎?再忍著點,我們就快到下一個驛站了。」齊天壑將她拉上自己的腿,讓她平躺在上頭,並且掀開了簾子,讓清新的風灌進來。
沈-霜知道自己此刻與他的動作太過曖昧不適,不過她無暇反抗了,反正這是夢,而夢中她的角色是他老婆。
「不行了,我要吐了,停轎停轎!」沈-霜受不了了,她霍地從齊天壑腿上跳起,並掩著嘴直往轎外沖。
「哎呀!」她忘了自己腳下是頂著馬蹄底的旗鞋,一個重心不穩,她就要摔下。
倏地!沈-霜感覺一道強風掃向自己,接著,她的身子在空中做了一個旋轉,然後漂亮落地。
瞪大了眼,沈-霜慘白了一張臉,死盯著抱著自己在空中做出特技演出的齊大英雄。
「你….你真的會武功?!」剛才那招怕是金庸書上的鷂子翻身吧。
不過,未待齊天壑回答,沈-霜已經受不住的將滿胃的折騰傾吐于他身上了。
「嘔……嘔…」不行了,她忍不住了,方才已經抑不住胃的翻騰了,結果她又在空中轉了一圈,這下,不吐才怪。
「嘔……嘔…」
在大嘔了一陣之後,她才勉強的抬頭對直拍著她背的男人說道︰
「對…對…對不起…」慘了,她吐了他一身。
「沒關系,舒服點了嗎?」齊天壑的臉上仍是那付極其眷寵的心疼模樣,他一點也不在意她吐在他身上。
「好…好多了。」
「那就好。」齊天壑揚起右手,用干淨的袖子輕輕的朝她下巴擦拭。末了,他才示意方才已急奔過來的瑣兒給沈-霜洗把臉及清口的淨水。
而他自己則在小廝的服侍下,步回轎子旁更換衣服。
沈-霜瞧著他的背影,她心想,這男人對他的妻子可真是好的沒話說。
如果,她真是他的妻,那麼…她將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
*
實在是怕了那搖搖晃晃的轎子,沈-霜打死不肯再上轎,她听說可以休息的地方要到了,于是她選擇走路。
只是齊天壑在衡量了以她這蓮花步要走到驛站的可能時間後,他抱起了她,坐上駿馬,取了個兩種方式的平衡點。
雖然坐在馬上仍是搖晃,但至少,沒有窒悶的空氣,沒有那麼令人感到不適。
不過…這電視上小說里,通常這種男女主角共乘一駒的情節,總是浪漫無比的,可是….沈-霜此刻卻不敢浪漫,因為他不是她的壑,而且底下的這只馬也太…太….太過給它大了點。
沒想到真實的馬長的這麼熊壯…….其實,是有點嚇人的,她想。
「霜兒,如果有任何不適你就說聲,知道嗎。」頭頂後方傳來他關懷的聲音,下一刻,沈-霜立刻感到他圈至她腰上的大手一緊,他完全的貼向她了,很貼很貼。
他的氣息甚至就在她耳邊起伏著。
他…他…他想干嘛!她讓他抱她的腰,只不過是為了自身的生命安全,這可不表示,她承認是他的妻了呀。沈-霜吞了口口水,立即豎起防備的刺蝟針。
「慢慢慢,慢!你這是做什麼?」他的唇已經湊上她的臉了,她再不喊不行了。
「霜兒!」
「我不是霜兒,我是沈-霜,我說過了,我不是你的沈含霜。」她惱的再宣告一遍,並急忙掙月兌他,但,馬背上就那麼小,她差點掉下來。
「霜兒,難道你真的都忘了我們的過去了嗎?」是知道她鬼門關前繞一圈的驚險,他是體諒也心疼她失去記憶,但是,每每听到她如此排拒他的陌生口吻,他的心仍舊會痛,揪結的痛。
「我跟你之間並沒有過去,你妻子已經死了。」
「霜兒,別咒自己。」一听她咀咒自己,齊天壑攢起了兩道濃眉。
「我沒咒自己,我真的不是沈含霜,你瞧,我這人大刺刺的粗魯極了,我有哪一點像是你妻子了,我听說你妻子嫻淑又婉約,而這在我身上卻找不到一絲一毫,瞧,我連腳底下這要命的花盆底兒都不會穿吶,我成天只想扔了這鞋,讓我的腳可以「腳踏實地」,嗟!這難穿死了,早晚會摔死我。」說著說著,沈-霜開始怪起鞋來了。
齊天壑聞言立即大喊︰「瑣兒!」
「在。」
「待會兒到驛站後,替夫人備幾雙平底鞋兒。」
「是。」
「啊,有平底鞋兒,早說嘛。」
「只要你想要什麼,你都可以跟我開口。」
「只要你開口,我什麼都給你。」
「真的!」
「我騙過你嗎?」他的眼,定定的望著她,那二潭盛滿柔情眷-的眸子,一瞬間捕攫了她的心思。
一時間,她著迷了。
然,就在她感到他漸大的臉孔幻成黑影朝她兜下時,她倏然間又醒過來了。
突地!她推開他要欺上的唇。
而被她推開的那一瞬間,齊天壑的眼劃過一抹失望與受傷。
他的傷痛感受讓沈-霜一時間覺得自己好罪惡。他是個體貼的好男人,他不過是想吻她妻子而已,而她竟……咦!慢慢慢,什麼跟什麼,他想吻他的妻,可她不是呀。
用力的甩甩頭,沈-霜拋開被他迷的有些神魂顛倒的泥巴思緒,而後,她正色道︰
「壑….呃!」不對,稱呼不對。「齊大爺,我知道你是好人也是好丈夫,不過,不是我存心跟你做對,而是我真不是你的霜兒,我叫沈-霜,我只是跟你妻子的名字像而已。」她開始想跟他講道理。
「不只名字像,還有長相一模一樣。」他提醒她。
「好吧,長相是一樣,不過,我們個性舉止不一樣呀,我想你是沈含霜的丈夫,你該看的出來不同點的。」
「沒關系,只要你開心,你怎樣我都無所謂,再者,你以前嫻靜,心思慎細,但你總是只想體貼別人,而不懂怎麼愛自己,我倒喜歡你現在這樣,有什麼說什麼,感覺你活的更自在了。」雖然她的改變很大,但,事實上,現在的她感覺有精神朝氣多了,雖然,少了以前那份柔骨似仙的無塵恬靜,但,他卻更愛現在的她。
「你….不會吧,我是別人,是別的女人啊,我不是沈含霜,你如果愛上我,那得于你背判了你的霜兒,而愛上別人。」見他不但不被動搖,反而還說更愛她,她急了。
「你說你不是霜兒,那你是誰呢?」齊天壑淺笑道。
「我….我….啊!我是靈魂上錯身了,所以上到你死去妻子的身上了。」在反覆迷團的清朝與現代,沈-霜隨口說了一個答案,不過這答案卻也讓自己心驚!
沒錯,靈魂上錯身,這可能她之前有想過,只是不當真,但現在,仔細推敲,也許,這可能性的機會大些,因為,她已經不能用做夢來騙自己了。
而她也該找出原因與真相了。
如果她身上真發生了荒唐事,讓她錯置了靈魂,穿越了時空,那麼,她得想辨法回去才是。
只是….怎麼證明,她真的來到清朝,來到一個死去女人的身上呢?
「呃…你會武功是吧?」終于她想到一個方法。
「親愛的,你記起來了。」
「那你會飛嗎,就是人家說的輕功?」空中旋轉可以是現代人也會的特技,那輕功總不會有人會了吧。
「輕功可以幫助你的記憶嗎?」
「也許。」
「那好。」齊天壑轉身朝後側的王勇吩咐道︰「我先到前頭驛站,你們隨後趕來!」
「是!」
王勇話落,沈-霜尚不知齊天壑會不會輕功,結果,她就忽然感到身子輕了起來,然後,冷冽的風呼嘯而過,她急忙掃著周圍,卻只見腳下疾掠而過來不及看清的綠色景致。
「哦,老天!」發麻的感覺自腳掌竄上頭皮,沈-霜混身打了個顫,她不自覺的抱緊了貼著她的齊天壑。
而一時間,她的胃又感覺到不安了起來。
沈-霜不知她肚子里的不適是因為暈….暈空(因為沒有暈車,暈機,就是沒暈輕功的名,所以叫暈空),還是因為齊天壑證實了他的輕功了得,所以得于她荒唐的奇妙際遇。
總之…….她暈了….也沒膽的暈了………
暈倒前,她最後一個意念是希望她醒來,這清朝的一切都會不見。
她還是沈-霜,她的男人還是那個忙的得找時間來愛她的齊壑。
只是……她的願望老天爺似乎沒有听見。
*
*
幽幽的自炕上醒來,沈-霜看到了陌生的房間,是陌生,但感覺還是在清朝,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她挫敗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怎麼醒了就嘆氣呢。」齊天壑輕步走了過來,坐在炕緣邊。
還是他!還是這個齊天壑!到底,她是發生什麼事了,難道,她真沒法擺月兌這荒唐的一切嗎?
好不容易齊壑才從紐約回來陪她過情人節啊,如果她莫名奇妙的消失了,他一定急死了。
才想到這里,突然,另一種想法又冒了出來。
哼,搞不好,他工作忙的不知道她不見了呢,哼!
「想什麼?」他輕輕的撥著她有幾絲散亂的發,動作溫柔的讓沈-霜混身一僵。
他長的好高大,大概有180吧,黝黑的身材很結實,她看過他對下屬及別人說話的態度,是那種像皇帝般高高在上的浩大氣勢與無比的尊貴,可是,為什麼每每他只要對她時,他就軟了利眸,柔了手勁呢。
跟她在一起時,她感覺他不是什麼幫主,不是什麼大爺大俠,而只是她的男人,專屬的男人。
因為他總是可以陪伴在她身邊,這感覺真的好甜好窩心。
而他對她的一切,就是她一直想要,而齊壑卻一直給不起的,因為他總是忙、忙、忙。
連她的生日,他也會無可奈何的錯過,只以別的女人會羨慕死的一堆珠寶取代,但,事實上,她不要珠寶,她要的只是他能陪在她身邊啊。
「怎麼哭了?」齊天壑見她望著他久久不語,結果眼角還滑出淚來,他心疼的手背拭去那讓他揪了心的淚珠。
哭?齊天壑的拭淚動作及話語,讓沈-霜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哭了。
她拭著自己濕潤的眼角,不懂自己的淚是為何而來,是思念齊壑嗎?還是哀悼自己的愛情不能安撫自己的寂寞?
「別哭,有什麼事告訴我。」見她淚掉的更凶,齊天壑的心揪的更緊了。「心口又犯疼了嗎?有不舒服不要忍,要告訴我。」他俯身以唇吻去她的淚。
「為什麼你不是他呢?如果你是他該有多好?」
「誰?」感覺,她說的是另一個男人,齊天壑攢起了濃眉。
「壑,齊壑呀,他說他愛我,可是他總是好忙好忙,每天我就只能等著他的電話,然後听著他遙遠的聲音才能睡著。」
齊天壑听到她講的名字是他的,雖然不懂她後來話的意思,不過他瞬間燃起的妒火已經熄滅。
「別哭,不管過去任何不愉快,都當是夢,忘了它吧。」他撫著她,輕聲的安慰著。
夢!過去的一切是夢?齊天壑的安慰的話,讓沈-霜的腦袋更濘了。
面對這不可思議的一切,她不止要懷疑,難道現在的她才是真的,是真正的沈含霜,是齊天壑的妻子,而21世紀的沈-霜才是她的夢。
她的夢…到底………哪個才是真?哪個才是假呢?
*
*
離了京城,齊天壑將轎子換成遠程用的馬車.
按照行程,他們今天該是離開京城百里的範圍了,可是因為沈-霜身體的不適,于是他們走走停停的,一行人還未離京城太遠。
不過齊天壑見妻子見著任何東西景致都新奇的像沒見識過一樣的驚奇,他也樂的陪她慢慢的游山玩水。
「齊幫主…」
「叫壑。」
「呃…壑….」好奇怪,這樣好像在叫齊壑,沈-霜在掙扎,雖然他對她比齊壑好很多,但是她還是覺得她的齊壑是任何人所不能替代的。
「爺,叫爺好了,他們都叫你爺。」
「他們不是我的妻。」
「可是清朝的皇後妃子也叫他們的丈夫皇上呀。」
「我不是皇帝。」
「哎呀,差不多啦。」反正他在漕幫一樣是能呼風喚雨的主子,這是她能想到更合適的稱謂了。
「霜兒….你想起來了。」齊天壑見她話中有話的玄機,他眼一亮,雙手激動的握上她的肩。
「想….想起什麼?」她糊涂了,她有說了什麼嗎?
「想起我的身份?」
「你什麼身份?」她瞪大了眼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齊天壑見她兩眼不解的模樣,久久,他才知道她是真的沒想起什麼。
「算了,沒什麼,你方才要跟我說什麼?」
「我….我是想說,你不是有事要到什麼山嗎?那我們這樣走走停停的會不會誤了你的要事。」
「不會。」齊天壑牽起她的柔荑笑道。
他的動作讓沈-霜僵硬了好一會兒,她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卻不放,他用一種不捏疼她,但卻也讓她抽不開的力道表示他欲與她親近的心。
末了,她放棄了。好吧,握就握,反正又不會少一塊肉。
她是這樣告訴自己,然,心眼底卻訝異著為什麼自己越來越不太能抗拒他的柔情,究竟是他的深情體貼打動她?還是因為他有著和齊壑相似的臉孔?
「我們去天山是為了找一位神醫冶你的病,不過,既然你不舒服,那咱們慢下步伐無所謂,總不能把你強行折騰到天山呀,我可不能再忍受失去你一次。」
「哦。」她不知如何回應他,因為,她本不是他的妻,只要她回到現代,他終究會失去她的。
思及此,她突然為那一天的來臨而為他感到不忍。
他那麼愛她,如果她真離開了,那麼他會是怎番的痛心呢?
想到王勇跟瑣兒私底下曾跟她說,她醒來那天,齊天壑差點隨她赴黃泉,她開始不安了起來。
也許,她該讓他早點習慣沒有她的存在才是。
畢竟他的妻子早死了,而她對他而言只是一個外星人,她不屬于他,也不可能屬于這里的。
她是另一個時空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