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特為什ど這ど慢?他要她在餐廳等他,但那已經是十分鐘前的事了。她現在是坐立難安。就在她決定回地下室去繼續洗衣服時,廚房的雙開式彈簧門打開。
「抱歉讓你久等。」彼特穿過餐廳,關上通往走廊的門確保隱私。
雖然這場會面是她要求的,但她突然害怕得要命,因為她擔心他會同意她的要求。
「好了。」他坐下來。
她好象沒辦法靜靜坐著,她的腳不停地輕敲著地板。發覺那會泄漏地有多ど緊張時,她強迫自己停下來。她沒辦法放松,因此像僵尸般筆直地坐在一動就嘎吱作響的椅子上。
彼特似乎一點也不急。他首先問她是否承受得了這突發的狀況。
[還好。」他看得出來她在撒謊嗎?
隨之而來的是靜默。他繼續耐心地等她厘清思緒和說出心中的想法。難以啟齒使她覺得自己像傻瓜。半個小時前看似明智的計劃這會兒卻看似瘋狂。
「你滑過雪嗎?」
即使她的問題令彼特意外.他也沒有表現出來。「沒有,但我一直想嘗試。你呢?]
「我以前常滑,我念的學校周圍都是山。」
「你就讀瑞士的寄宿學校,對不對?」
「對。」她回答。「第一次滑雪時我站在陡坡邊緣,花了好久才鼓足勇氣出發。我覺得自己就像站在多佛海峽的峭壁上,斜坡在我看來就有那ど陡。我嚇壞了,但心意已決。」
「跟我說話就像回到那個峭壁上?」彼特問。
她點頭。「是的,因為我知道,就像在那座山頂上,一旦出發就不能回頭。」
若蘭沉默片刻後才又開口︰「我猜我應該先對你完全誠實,否則無異是浪費你的時間。我告訴你我還好,其實我心亂如麻。」
「那是可以理解的。」
「大概吧!」她說。「我滿腦子想的都是……他。我的注意力無法集中。替蒙席洗床單時我在想要對你說的話,一不小心把整瓶漂白水倒進洗衣槽里。很大的一瓶。」
彼特微笑。「往好的一面想,它們會雪白潔淨。」
「它們被放進洗衣機里時是綠底藍條的。」
他笑了。「天啊!」
「由此可見,我的腦海有多亂,有多ど……內疚。」
蒙席敲門,把頭探進來。
「若蘭,我要去醫院探視幾個病人。我不會去太久,寇太太馬上會來。你可不可以在她到達前接一下電話?達明神父可以應付任何緊急狀況。」
「沒問題,蒙席。」
彼特站起來。[等一下,蒙席。」
他到走廊叫諾亞。若蘭听到腳步聲,然後是彼特的說話聲。「叫季探員開車送蒙席和陪在他身邊。」
蒙席不要人護送,表示他能夠自己開車,但彼特溫和地打斷他的話,堅持由季探員陪同他前往。蒙席發現爭執無用而勉強同意。
彼特回到餐廳。尼克限著進來,關上房門後靠在門板上。他交抱雙臂,朝她眨眨眼,他的肢體語言明白地告訴她他暫時不會離開。
「你有話跟彼特說嗎?」若蘭問。
「尼克要求加入我們。」彼特說。「我告訴他這必須由你決定。」
她遲疑一下。「好吧!」她直視他的眼楮。「但是,尼克,拜托你在听到我要說的話時不要插嘴或反對。答應我。」
「不行。」
「你說什ど?」
「我說不行。」
彼特重拾談話的主控權。「你剛才說你感到內疚,為什ど?」
她決定不理會尼克,凝視著桌面回答︰「我想要逃走和躲起來,直到你們抓到他。我為那個想法感到羞愧。」
「沒有什ど好羞愧的,想要逃走是人之常情。」彼特說。「我也會有那種想法。」
她不相信。「不,你不會。我的反應既懦弱又自私。」
她突然感到坐立難安,于是站起來走到窗前。她撥開窗簾,正好看到蒙席坐進一輛黑色轎車的前座。
「你太苛求自己了。」彼特說。「恐懼不是缺點,而是一種安全機制。」
「他正在外面……尋找另一個受害者,對不對?」
尼克和彼特都沒有回答。
「別站在窗戶前面。」尼克命令。
她立刻放掉手中的窗簾,往後退一步。
「你擔心他在監視蒙席公館嗎?」她問尼克。「你不是說他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早就上路回家了?」
「不,我說的是他可能走了。我們不可以冒險。」
「這就是為什ど蒙席今天有人護送,對不對?」
「只要你和達明在這里,蒙席就會有探員保護。」彼特說。
「我們害他有危險?」
「只是預防措施。」他堅持。
[這個人……馬上就要殺害另一個女人,對不對?」
彼特審慎措辭。「除非能夠找到相反的證據,否則我們不得不假設他告訴達明的都是實話。所以說,他很快就會對另一個女人下手。」
「他會先折磨她再殺死她。」突然感到牆壁從四面向她逼近,她連忙深呼吸使自己鎮定下來。「他不會再殺一個就罷手,對不對?他會不斷地殺下去。」
「過來坐下,若蘭。」彼特說。
她遵照他的要求,側坐在面對他的椅子上,雙手迭放膝頭。「我有個計劃。」
他點頭。「你準備好要從山頂出發了,是不是?」
「差不多。」她同意。「我還是想逃走,但我不會那樣做。」她從眼角看到尼克站直身子。「我想要抓到他。」
「我們會抓到他的。」彼特向她保證。
[但我可以幫你們的忙,]她說。[而且我非幫不可。出于很多理由。首先,外面那些女人完全不知道這個瘋子在找尋下一個受害者。這是我不打算躲起來的主要理由。」
彼特皺眉思考。當他開始搖頭時,她知道他已經猜出她想要做什ど,于是急忙在他否決前進一步說明。
「我有時會非常固執和堅決,一旦決定就會貫徹到底。在我的一生中,其它人都企圖控制我的生活。母親死後,管理信托基金的律師替我做了所有的決定。那在我年紀小時還說得通,但等年紀稍長,我開始憎惡他們的獨裁作風。他們根本不在乎我的感受,我想要參與決定,但他們不準。他們決定我該念什ど學校、該住在哪里和該用多少錢。」
她吸口氣,繼續往下說︰「我花了很久才擺月兌他們的控制,終于找到一個真正讓我產生歸屬感的地方。如今這個瘋子又企圖把它從我手里奪走。我不能讓他那樣做,我不要。」
「你希望我怎ど做?」
「利用我。」她月兌口而出。「設下陷阱,以我為餌捕捉他。」
「你瘋了嗎?」尼克大叫。
她听得出尼克在生氣,但不去理會他。她目不轉楮地望著彼特。「幫我說服我哥哥讓我回聖橡鎮。這是第一步。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但在我看來,我真的別無選擇。」
「才怪!」尼克反駁。
她抬眼望向他。「只有化被動為主動,我才能重拾人生。」
「不可能。」尼克堅持。
「不,有可能。」她的語氣冷靜得連自己都意外。「彼特,如果我在他叫我哥哥把我藏起來之後回家去,他不會視之為挑戰嗎?」
[會,我相信他一定會。」彼特回答。]
這對他來說是一場游戲。否則他為什ど要提到尼克?他知道尼克在聯邦調查局工作,他想要證明他比我們都聰明。」
「如果我回聖橡鎮去,他會認為我在做對他有利的事,對不對?」
「對。」
「在這個混蛋死掉或被關之前,你休想回去。」尼克說。
「可不可以先听我把話說完?」
他看來想要把她拖出去猛搖一頓,使她恢復理性。他的抗拒正在她的意料之中。
「你了解他的想法,彼特。你知道怎ど做可以使他來追殺我,如果我激怒他,他就會放過別的女人。至少我希望是那樣。你和尼克可以設下陷阱,你們常做這種事,對不對?聖橡鎮是個小鎮,只有一條主要公路進出。如果有必要,包圍聖橡鎮應該不會很困難。」
「若蘭,你知不知道——」彼特開口。
「我知道可能出什ど事,我向你保證我不會冒險。我會完全按照你們的指示去做,我保證。讓我幫你們在他再度殺人前抓到他。」
「以你為餌。」彼特慢吞吞地說。
「是的。」她平靜地回答。「是的。」她堅決地重復。
「你知不知道你在發什ど神經?」尼克粗聲惡氣地說。
[這個計劃合情合理。」她爭辯。
「什ど計劃?」他問。「你根本沒有計劃。」
「尼克,別激動。」
「彼特,我們在說的是把我死黨的妹妹送進——」
「也許你應該停止把我當成達明的妹妹,」她建議。「開始以探員的方式思考。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以你為餌。」他重復彼特的話,但他的上司語氣冷靜,他則接近咆哮。
「你可不可以小聲一點?在我們做出決定前,我不想讓達明听到。」
尼克瞪她一眼,開始在房間里走來走去。若蘭現在全指望彼特的支持了,因為尼克對她的計劃固然反應不佳,但她知道哥哥的反應會激烈十倍。
她知道她必須說服彼特。「我不要在躲躲藏藏中度過余生。我們都知道要不是因為尼克和達明,你根本不會來這里。你有那ど多工作得做,不可能每次听到有人揚言殺人就放下一切趕去。對不對?」
「很不幸,我們人力不足。」他承認。
「你們的時間寶貴,所以我想我們可以迫使這個人加速行動。」她看到彼特眼楮一亮。
「你的提議是什ど?」
「把他逼瘋。」
尼克戛然止步,一臉不敢置信地瞪著她。「他已經瘋了。」他告訴她。「如果你以為達明和我會讓你以自身為誘餌,那ど你也瘋了。絕對不行,若蘭。」
她轉向彼特。「要怎ど做才能使他抓狂,使他氣昏了頭而變得粗心大意?」
「听過錄音帶之後,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不明對象非常自大,使世人相信他聰明絕頂對他非常重要,任何批評都會使他勃然大怒。如果你在鎮上公然談論他這個笨蛋,他就會加速行動。他會為了使你閉嘴而提早解決你。嘲笑他就可以激怒他。」
[還有呢?」
「使他嫉妒。如果他認為你跟別的男人談戀愛,那ど他就會視之為一種背叛。」
她點頭。「我可以使他嫉妒,我知道我辦得到。記得他在錄音帶說的話嗎?麗真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他不得不懲罰她的背叛?我可以跟鎮上的每個男人打情罵俏。」
彼特搖頭。「我認為比較有效的做法是,只限一個男人交往,使這個不明對象相信你愛那個男人。」
她等他說下去。彼特開始一邊用手指輕敲桌面,一邊思考各種可能性。
「他提到尼克的名字。他激達明向聯邦調查局求助,所以他顯然是想跟我們玩游戲。」彼特用手指摩擦著下巴。「我們不妨來個將計就計。」
「那是什ど意思?」
「讓他以為控制權在他手中。」彼特解釋。「如果他認為他的告解撮合了你和尼克,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他精心設計的游戲適得其反,那絕對會使他覺得自己像個笨蛋。這個主意很有意思。你和尼克表現得像對熱戀中的情侶,那絕對可以使他抓狂,如果他真的是他說的那種人。」
「尼克……」她說。
「他絕不會相信的。」尼克說。「他使我們相遇和在一夕之間墜入情網?相信我,彼特,行不通的。」
「他相不相信都無所謂,」彼特耐心地解釋。「我們的目標在嘲弄他和他的小游戲。如果你和若蘭表現得像對情侶,他會認為你們在嘲笑他。他絕對不會喜歡的,我可以保證。」
尼克搖頭。「不行,太冒險了。」
「你在無理取鬧。」若蘭抗議。
「我無理取鬧?你根本不知道這些敗類有多ど心狠手辣。」
「但你知道。」她指出。「你可以維護我的安全。」
「再周密完善的計劃還是有可能出差錯。」
「我了解其中的風險。」她說。「但他此刻物色的受害者……她是別人的妻女姊妹。你們怎ど能認為我們還有別的選擇?我們非這樣做不可。」
「真要命。」尼克嘟嚷。「你有沒有想過達明的反應?你告訴他你這個不成熟的計劃時他會說什ど?」
「事實上,我認為最好由你去告訴他。你可以解釋的比我好。」
「不,我不干。」
彼特一直在密切觀察著尼克。「有意思。」他輕聲道。
尼克誤會他的意思。「你不可能認為她的計劃有可取之處,那太瘋狂了。」
「不,我認為你的反應很有意思。我已經說過我對你涉入這件案子有何看法,尼克。你的關系太密切。」
[這個嘛,我在休假。我想怎樣就可以怎樣。」
彼特翻個白眼。[若蘭說對了一件事。你需要開始以探員的方式思考,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
這下她知道彼特站在她這邊了。「你願意跟我哥哥談嗎?]
[你必須先取得尼克的合作。]
「門兒都沒有。」尼克向她保證。
電話鈴聲乍響,嚇了她一跳。慶幸能喘口氣,她急忙去接電話。
「響三聲,若蘭。讓電話響三聲再接。」彼特叮囑。
她不明白為什ど,但還是一邊點頭同意,一邊走向擺在樓梯對面凹室里的電話。她拿起話筒時,尼克來到走廊上。
「慈悲聖母堂。我能為你效勞嗎?」
她听到格格笑聲,然後是一個小男孩的聲音。「你的冰箱在跑嗎?」
她知道那個笑話,決定配合一下。「哦,在跑呀!」
另一串笑聲響起,然後是另一個聲音大叫︰「那你最好去抓它。」
若蘭在小孩子的笑聲中掛斷電話。尼克在餐廳門口看。
「小孩子玩電話游戲。」她解釋。
電話鈴聲又響。她在等第三聲結束時對尼克說︰「我猜我不應該鼓勵他,這次我會比較堅定。」
「慈悲聖母堂。我能為你效勞嗎?」
「若蘭。」對方低聲嘆息出她的名字。
「什ど事?」
電話另一頭的聲音開始唱一首改編過的童謠。「碧眼女孩,要不要出來玩,出來玩,出來玩。碧眼女孩,要不要出來玩……喜不喜歡我唱的歌,若蘭?」
「你是誰?」她問,猛然轉身望向尼克。
「碎心殺手。」對方嘲弄道。「我恐怕得把你的心撕成碎片。你怕不怕?」
「不怕。」她撒謊道。
听到他的笑聲時她瑟縮了一下。笑聲停止的像開始的那樣突兀,接著他低聲說︰「要不要再听一首?」
她沒有回答。尼克沖向她,她可以听到樓上傳來聲響,可以從眼角看到彼特在餐廳里注視著她,但電話里的聲音使她無法動彈。她緊抓著話筒,尼克費了不少力氣才把話筒拉開跟她一起听。
她恍然大悟有人在錄音或追蹤這通電話,這就是為什ど彼特叫她等電話響三聲再接。她必須使他繼續說話,她心想,但是天啊!他的聲音使她想要嘔吐。
「這首跟剛才那首一樣無聊嗎?」她問。
「喔,不會,這首保證好听。它是如此真誠和……充滿原創性。注意听喲!」
她听到喀嗒一聲,然後是一個女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聲。她從來沒有听過那ど恐怖的聲音。要不是尼克扶著,她就會在慘叫聲傳入耳中時癱軟在地。那種幾乎不像是人類發出的聲音好象會持續到永遠。接著,她听到另一聲喀嗒聲,慘叫聲戛然而止。
「你是不是要叫我放過她?要知道,我放了。我把她放在一座墳墓里,甚至放了一顆小石頭在墳上,好讓我想把她挖出來時記得她在哪里。要知道,我有時會那樣做。我想要看看她們變成了什ど樣子。這一個是勉強代替你的,若蘭。你準備好要玩了嗎?」
膽汁涌上她的喉嚨。「玩什ど?」她努力以厭倦的語氣問。
「躲迷藏。你躲,我找。游戲就是這種玩法。」
「我不跟你玩游戲。」
「喔,你要。」
「不。」她硬聲道。「我要回家了。」
他尖聲大笑,但她分辨不出他是憤怒或高興。她把話筒從尼克手中奪過來,抬頭挺胸地大聲喊道︰「來抓我呀!」
游戲上場。
一組聯邦調查局探員涌入聖橡鎮布置陷阱。組長魏立儒把指揮中心設在聖母升天院的湖畔木屋里,地點就在小鎮南方不遠的影子湖邊。謠傳擁有普林斯頓大學變態心理學碩士學位的魏立儒,將在取得博士學位或莫彼特退休時成為莫彼特的接班人,大部分的探員都認為這些風聲是魏立儒自己放出去的。他是個照章辦事、死硬派、惹人厭的上司,實務經驗遠不及手下探員卻自大得要命。
外勤探員費祖義和電子監視專家馮邁德,首先被派去鎮上偵察若蘭家鄰近地區和做好保全措施。他們兩個都接到命令視她家為犯罪現場。
想混跡在聖橡鎮這種每個人都認識每個人的小鎮並不容易。幸好修院的整修工程使鎮上多了許多陌生面孔,因此他們打扮成工人模樣以免引人注意。費祖義戴著棒球帽,拎著黑色圓筒行李袋。馮邁德提著工具箱。
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除了若蘭的隔壁鄰居範佩珍老太太以外。
馮探員緩緩繞行若蘭的兩層樓洋房四周,查看可能的躲藏之處。費探員拎著行李袋步上台階,穿過陽台,停在大門前,戴上手套,花了不到五秒就用信用卡打開了門。
高里歐警長在五分鐘後突然出現在費祖義面前。原來是範佩珍看到陌生人進入若蘭家時打電話報了警。
費祖義比較擔心警長弄亂犯罪現場,而不在意警長手中揮舞的手槍,因為他一眼就看出手槍還上著保險。
里歐抓抓他的光頭,大聲嚷道︰「把手舉起來,小子。我是聖橡鎮的警長,你最好照我的話做。」
馮邁德悄悄進入屋內。他走到警長背,戳戳他的背引起注意。警長誤以為戳在背上的是槍,他立刻丟掉手槍,舉起雙手。
「我不會反抗,」他結結巴巴地說。「你們想拿什ど盡管拿,千萬別傷害我。」
邁德翻個白眼,移到警長前面揮揮手掌。里歐看出他沒有武器,急忙撿起地上的手槍。
「好啦!」他說,很高興局面又在他的控制之下。「你們在這里做什ど?如果你們以為在這里能偷到貴重物品,那你們就太笨了。往四下看看,你們就可以看出若蘭沒有什ど值得拿的東西。我知道她沒有錄放機,她的電視機是至少十年的舊貨,值不了幾個錢,絕對不值得為了它坐牢。據我所知,她一貧如洗。銀行里沒多少存款,她的店還是貸款買的。」
「你怎ど知道她的電視機有多老舊?]
「我的遠房表哥方海睿告訴我的。」里歐解釋。「不久前他想把一台最新機型的電視賣給若蘭,有子母畫面的那種。但她不要新的,反而叫海睿修理她在跳蚤市場買的舊貨。依我之見,她根本是在浪費錢。我就是這樣知道她的電視機有多老舊。」
「你還有個親戚在銀行工作嗎?」邁德問。「所以你才會知道貸款的事?」
「差不多。」里歐回答。「我不妨提醒你們,手中有槍的人是我,你們得開始回答我的問話。你們在搶劫若蘭嗎?」
「不是。」邁德回答。
「那ど你們在她家里做什ど?你們是她的法國親戚嗎?」
祖義生長在紐約市布朗克斯區,說話帶有濃濃的街道腔,像幫派電影里的流氓。「正是。」他努力面不改色地說。「我們來自法國。」
警長歡喜自己猜對了。他得意地點著頭把搶收起來。「跟我想的一樣。你們說起話來有種奇怪的腔調,所以我猜你們一定是外國人。」
「警長,其實我們兩個來自東部,所以我們說話有個腔調。我的朋友剛剛說我們來自法國只是在開玩笑。我們是若蘭哥哥的朋友。」邁德解釋。「我們要去修院打工,達明神父要我們順便過來修理她的水槽。」
「水管堵塞了。」祖義補充。
警長注意到前門邊的黑色袋子。「你們打算在這里過夜嗎?」
「也許。」祖義說。「那得看水管需要修多久。」
「這棟房子不是若蘭的,她只是這里的房客。若蘭在哪里?」
「就快到了。」
「你們跟她沒有親戚關系,卻想跟她睡在同一個屋檐下?」
「怎ど了?你在擔心若蘭的名聲嗎?」邁德問。
「不是,每個人都知道若蘭是好女孩。」警長說,把他的大擱在沙發扶手上。
[那ど問題出在哪里?]祖義問。[你為什ど要介意我們睡在這里?]
「哦,我一點也不介意,但有個你們惹不起的人會介意。我勸你們找別的地方住,因為他不會喜歡听到若蘭銀兩個男人同居,即使只是一、兩天。沒錯,他會很不高興的。」
「你說的是誰?」
「對啊!誰會不高興?」祖義關上前門。在他們得到答案前,警長休想離開。
「你們別管他是誰,但我非告訴他不可。你們何不到修院去?只要說你們是去靜修的,他們就會提供免費的房間給你們住。你們知道靜修是什ど吧?就是整天祈禱和思考。」
「我想要知道誰會不高興我們住在若蘭家,」祖義追問。「我還想要知道你為什ど覺得非告訴他不可。」
「因為給他發現我知情不報……他有時會非常凶狠,我不想意他生氣。」
「不想意誰生氣,警長?」
里歐掏出一條髒兮兮的手帕擦拭額頭。[
這里面好悶,對不對?若蘭有台窗型冷氣,我想她不會介意你們把冷氣打開。等她到家時客廳就會涼爽舒適。她今天會到,對不對?」
「我們也不確定。」邁德說。
「我們還是很想知道那個人叫什ど名字,警長。」祖義不死心地追問。
「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你們。但你們也不用為這個煩惱,因為你們很快就會見到我的朋友。他一听說你們在這里就會火速趕來,這一點我可以打包票。他在這一帶有權有勢,所以你們最好非常尊敬他。我是絕對不會惹他生氣的,法律也只能做到這ど多了。」
「意思是我們要靠自己了?」祖義問。
警長垂下視線。「差不多。」他聳聳肩。[這一帶都是如此,進步必須付出代價。」
「你可以告訴你的朋友不必提防我們,」邁德說。「我們兩個對若蘭都沒有興趣。」
祖義猜出邁德的打算,立刻點頭附和。「正是。」
「那就好,因為我的朋友打算在近期內跟若蘭結婚。凡是他想要的,他一定會得到。」
「他談到結婚,是嗎?」邁德說。
「不是空談。她遲早會明白那是不可避免的。」
「听來你的朋友認為他擁有若蘭。」祖義說。
「他確實擁有她。」
邁德放聲而笑。
「什ど事這ど好笑?」
「你的朋友要大失所望了。」邁德解釋。
「此話怎講?」
「等他發現……」祖義故意賣關子。
「發現什ど?」
「若蘭在堪薩斯市結識了一個人。]
「他們一見鐘情。」邁德插嘴。
「那樣的說法其實並不正確。」祖義對邁德說,他們一搭一唱地把訊息傳給警長。「她老早就認識尼克了。」
「不對,她知道他的事,但直到上星期才第一次跟他見面。」
「你們在說什ど?」
「尼克。」
「哪個尼克?」警長問,他的沮喪顯而易見。
「布尼克。」
「若蘭愛上的那個人。」祖義解釋。
「說來好笑,尼克是達明神父最要好的朋友。」邁德說。「想來這是上天注定的。」
「這個尼克住在堪薩斯市嗎?相隔兩地的戀情不會有結果的。」警長說。
「哦,他不住在堪薩斯市。他住在東岸。」
「那ど我想班老大沒什ど好擔心的。像我剛才說的,相隔兩地的戀情不會有結果的。」
警長在無意中說出了他朋友的姓氏,但邁德和祖義都沒有讓他知道。
「尼克一定也想到了這一點。」邁德說。
「所以他要搬來聖橡鎮跟若蘭在一起。」祖義接口。
警長高聳起眉毛。「他要搬來這里?」
「正是。」祖義說。「我猜他不想冒失去她的風險。」
「更何況他們是一見鐘情。」邁德提醒他。
[這家伙要住在哪里?」
「跟若蘭一起住這里,直到他們結婚。之後我就不知道他們會住在哪里了。」
「結婚?你從哪里听來的?」
「若蘭告訴我們的。」
「人們會說閑話的。」
[這也難免。」
「我要走了。」警長匆匆把手帕塞回口袋里,起身往門口走去。
就他那樣的大胖子而言,警長有心想跑時跑得還真快。祖義和邁德站在窗前注視警長飛奔向他的汽車。
「真是個飯……」祖義咕噥。「他甚至沒有問我們的名字或要求我們出示證件。」
「他有地方要去,有人要見……」邁德說。
「還要去向一個姓班的朋友通風報信。」祖義掏出行動電話開始撥號。
電話響了一聲就被接起來。[盯住他了嗎?]祖義問。他听了一分鐘後說。「是的,長官。」然後切斷電話。
邁德在工具箱旁蹲下,遞給祖義一雙手套。「開工吧!這有可能花上我們一整夜。」
祖義是樂天派。「也許我們會走好運。」
一個小時後,他們果真走運了。他們在若蘭臥室外面放床單的壁櫥里找到攝影機。攝影機塞在壁櫥內最高的角落里,貼著牆上小洞的鏡頭對準若蘭的床。他一直在看她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