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明天,將會如何呢?
此刻的柳昱悠來不及思考任何關于未來的事,只能專心在與韓光糾纏的吻上。
心口很熱,全身的血液仿佛沸騰了。
韓光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因為柳昱悠並沒有拒絕他邀吻,也因為他終于再度品嘗到那副誘人紅唇的甜蜜,比想象中更甜的味道,他果然是糖做的……
赤果的胸膛,隔著衣服包圍著他,熱力不斷穿透中間的屏障,與體內澎湃的熱潮交匯,柳昱悠只覺得閉緊的眼前,連結成一片絢麗奪目的熱烈。
韓光覺得自己就要迷醉在這甜蜜的吻中,令接下來的動作顯得有一些顫抖。
親吻,,再親吻……不知何時,他們已轉戰到臥室的床上,柳昱悠的衣服被全部解開,散落了一路。
和想象中的一樣,他有一副縴細的腰肢,看起來似乎可以輕易折斷,讓人忍不住想要緊緊纏住他,與他結合為一體。
剛一接觸空氣的熾熱肌膚有一些刺癢,柳昱悠向韓光的懷中縮去,被渴望接觸的人抱了滿懷。
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他們就只是這樣擁抱著,感受著彼此的心跳,交融著彼此的體溫。
然後,不知道是誰先開始,他們再度親吻,再度……
柳昱悠只記得,韓光看著他的眼神是那麼多情,就像他想象過的那樣。任由有力的大掌撫全身,任由多情的眼神看透心底,恍惚間,仿佛置身天堂般飄然若仙。
一切正如韓光早就預料到的,他們的關系是從床上開始。可是現在,他沒時間考慮那麼多,只能隨著那雙含情眼眸的吸引,傾盡全力取悅身下的人,掏出自己的熱情,果斷而堅決。
柳昱悠盡量表現得成熟老練,他不想讓韓光知道這是他的第一次。一個即將步入24歲的男人,現在才經歷第一次的成人體驗,連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說不定會被嘲笑的……他這樣想著,不禁輕笑出聲。
沉醉在中的韓光顯然沒留意到柳昱悠的生澀。此時此刻,面對柳昱悠的大膽誘惑,他甚至覺得生氣,氣他是不是經常這樣誘惑男人?
他都是這樣勾引他的模特嗎?想到有這種可能,韓光用力啃咬嘴……
「啊……」柳昱悠不住地顫抖,說不害怕是假的,可事情到了這種地步,就算他想撤退也沒有撤退的余地了。
此刻,他只有堅信明天的自己不會後悔,是的,他柳昱悠做事從不後悔,就像他當年毫不猶豫地離家出走……
不知過了多久,當體內的騷動在一陣劇烈抽搐下終于緩和下來的時候,柳昱悠緊閉的眼中終于忍不住涌出熱淚。
他覺得好累,好想睡,可下半身的不適讓他無法休息,而依舊緊緊擁住他的韓光,顯然還沒從激情的渦流中逃離出來。
「昭陽,昭陽……」韓光忘情地吻上柳昱悠的頭頂,嘴里習慣性地喚出另一個人的名字。
柳昱悠微愣,繼而蹙眉。
原來,他只不過是替身罷了!他還以為韓光真的會自己痴迷瘋狂……真可惜,他只是孟昭陽的替身罷了。
柳昱悠第一次討厭韓光對孟昭陽的深情,可如果他是這麼容易就見異思遷的人,那麼他說不定會更加討厭他。這樣的矛盾,就像是輪回不止的魔咒,不斷地啃嗜著一顆寂寞憂郁的心。
不論如何,他做到了,他把他的熱情獻給了他最喜歡的人,雖然有違世俗倫理,但他仍舊覺得這是一件十分幸運的事。
茫茫人海,天下數十億人口,能遇見一個讓你如此喜歡的人,能讓他如此熱烈地擁抱著你,這樣的遭遇,難道不能說是一種幸運嗎?
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好疼?就像他下半身某個部位一樣,灼疼不已。
柳昱悠用盡全力退開自己身上的人,再用盡全力爬下床想去清洗。
腳一沾地就軟得幾乎無法支撐,是一種更勝的精神力量硬是撐著他艱難地挪動。
目標是幾米外的浴室,通常只用幾秒鐘就可以到達,可今天,他卻仿佛花費了一輩子那麼漫長的時間,才接近浴室的門口。
好痛!每一次動作,下半身都炸開撕裂一般的疼痛。這就是懲罰吧?他偷嘗了不屬于他的禁果,果然是要受罰的。
當熱水終于滑過布滿歡愛痕跡的肌膚時,柳昱悠終于再也支撐不住地倒在浴室的地板上,靠著冷硬的牆壁,將自己在水流觸及的範圍內縮成一團。
蒸氣很快就模糊了視線,緩緩滑下臉頰的,不知道是水還是他的淚。
媽媽!耳邊又想起致女敕童聲,以及一個女子毅然決然的表情——
「媽媽再也受不了了,你爸爸心里只有工作,根本沒有媽媽,媽媽已經找到更美好的幸福,求求你放我走吧!」女人哆泣著,無比悲哀的眼神在年幼的心靈中烙下暗色的印記。
媽……你走的好,把我丟給管家,難道你就不覺得後悔嗎?童年被母親拋棄的畫面再度浮現在眼前,淚水更加洶涌地流淌了。
他是連母親都不要的小孩,他沒有獲得幸福的資格……柳昱悠哭得雙肩顫抖,心痛欲絕。
「你在干什麼?」浴室門口出現高大的人影,韓光已經套上了長褲,只是拉鏈仍然敞著。
隔著水霧,他看不清他的眼。
柳昱悠慌忙抹去臉上的淚水,想要扶著牆壁站起來,卻怎麼也使不出力氣,徒勞無功地扯疼了患處。
「昱悠?」韓光的聲音恨溫柔,可听在柳昱悠耳中卻是一種近乎殘忍的溫柔,因為他知道他的溫柔其實是屬于另一片陽光的……
哽咽著,剛剛哭泣不止的人說不出任何話來。
「還是很疼嗎?」韓光關上淋浴,蹲到柳昱悠的身邊,面帶歉意,「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賠罪的聲音很誠懇,幾乎令柳昱悠無法思索他究竟對不起他什麼。
「來吧,抓著我。」韓光盡職盡責的抱起地板上縮著身子的人,幫他清洗身上的痕跡,再用浴衣把他裹住,最後抱回到柔軟的床上。
他的動作一氣呵成,熟練到讓柳昱悠不禁咋舌猜測他究竟這為多少男人這樣服務過?
韓光覺得現在的柳昱悠又變成了那個充滿憂傷的藝術家,憂郁的眼眸毫無焦距地看著前方的某處,只是那澄清的眸子里,此刻完全映不出他的影子。
他究竟在想什麼?究竟為何憂傷?這一刻,韓光再度感到自己對懷中的人一無所知,即使是在距離他最近的地方,他卻覺得自己和他相隔很遠,遠到令他望塵莫及,遠到讓他無法接近。
柳昱悠依舊保持著沉默,或許是因為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愛出聲的人。
他想從新思考他們之間的一切,可疲憊的大腦卻不听使喚地開始混沌,讓他只能沉默著接受那份無法釋懷的茫然。
越過韓光的肩膀,他看見窗外難得的一彎新月,明亮而清澈,仿佛在嘲諷他的痴和他的傻。
他突然意識到,太陽沒有消失,而是地球轉到了另一邊,當現在這里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地球的另一邊,其實依然是艷陽高招的明朗。
會變的不是事物,會變的,只能是人的心。
他們……明天將會如何呢?
***
第二天早上,韓光破天荒地比柳昱悠早起,忙著張羅著他們的早餐。
柳昱悠動也不想動,悄悄聆听著韓光在廚房里造成亂七八糟的噪音。
火腿、煎蛋、牛女乃,用小桌端到床上,韓光這輩子第一次親手做的食物。
柳昱悠盯著那些奇怪的顏色看了一會兒,然後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
敢嘲笑他?韓光做勢撲上柳昱悠的身體,用眼神威脅。
「哪有人威脅人家吃奇怪的東西的?」柳昱悠依舊不怕死地笑著。
「好小子!」韓光開始搔他的癢,非要教訓一下這個不領他情的壞小孩。
「哦……別……」無意的拉扯掙疼了他的身體。
「還很難過嗎?」韓光停下動作,雙手支撐著俯視身下臉色潮紅的人。
柳昱悠別過頭去,把含羞的目光投向一側,咬了唇,無法開口。
「對不起……」韓光將頭埋進他的頸窩里,低沉的聲音溫柔無比,「我太粗暴了,都是我不好,對不起……」
「那麼……下次要溫柔一點兒。」柳昱悠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
下次?還有下次?!韓光的身體明顯一振。抬起頭來,看見柳昱悠含笑的眼眸,似脈脈濃情,不斷地流淌出邀約的訊息。
我喜歡你——柳昱悠又一次做出口形,然後雙手拉下韓光的頸子,主動覆上自己顫抖的唇。
老天!這小子的舉動總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以為他會氣他怨他,他以為他會好幾天不再理他,可他卻一反常理的向他主動示好!?而他竟然該死的喜歡他這樣的出乎意料……
這小妖精一向都是這樣釣男人上鉤的嗎?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連韓光也不得不佩服他在的這方面的智謀。
「我是你第幾個帶回家的男人?」一吻方歇,韓光喘息著問得半真半假。
柳昱悠微愣一下,然後扯開一朵美麗的笑容,眨眨眼楮,「秘密,不告訴你!」
「好啊,我看你敢不告訴我!」
兩人笑鬧著纏成一團,小桌上顏色怪異的早餐早就被遺忘到太平洋去了。
整個冬天,他們就像兩個發現寶藏的孩子,窩在老屋的那張床上,嘗試各種各樣的激情與心跳。仿佛遠離塵世的喧囂,仿佛已經淡忘曾經的傷痛。
「光,你喜歡我嗎?」柳昱悠總在歡愛過後這樣問著。
「傻瓜!」我不喜歡你能跟你上床嗎?韓光總是拍拍他的頭,然後溫柔的哄他入睡。
韓光,我可以認為你是喜歡我的嗎?
是的,你一定是喜歡我的,不然為什麼對我如此溫柔?
第一次之後,韓光再也沒在床上叫出孟昭陽的名字,也再也沒在激烈忘我的時候叫出過任何人的名字。
韓光,我可以認為你是喜歡我的嗎?
你總是說我傻,我的確是傻呀!傻到即使你對我不像我對你那樣喜歡,也無怨無悔地想要永遠陪在你的身邊,守著你,一輩子……
幸福的時間總是轉瞬即失,快的讓人來不及食髓知味。
韓光覺得,這座老屋越來越有「家」的味道,盡管他仍然記得柳昱悠曾經跟他說過這里只是他住的地方,而不是「家」。
最後一場大雪的時候,他做了一個決定,如果明天不下雪了,那麼他就要走出門去,重新開始尋找工作,哪怕是在工地出賣勞力,他也要靠自己的力量賺錢,因為他想養柳昱悠一輩子,讓他畫畫,讓他在他身邊微笑,在他身邊憂郁。
雪,停了。
今天韓光出門了,整個上午,柳昱悠無聊地看電視打發時間,直到敲門聲想起,才把他自忘我的傻笑中喚回,其實他根本不知道電視里演了些什麼,他只是在回想和韓光在一起時的點點滴滴而已。
沒帶鑰匙嗎?柳昱悠愉快地沖到門口,深吸一口氣,打開門——不是韓光,是孟昭陽,那個他逼迫自己忽略並且幾乎已經成功遺忘的人。
這是韓光最愛的人,他靜靜地打量他。
「韓光不在家。」禮貌的拒絕,冷淡的聲音,柳昱悠不知道自己一向引以為傲的涵養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我不是來找韓光的,我是來找你的,柳昱悠,不,我想應該叫你孟顏。」孟昭陽表現得一樣冷淡,面對情敵,他同樣無法好言相對。
柳昱悠眨一下眼楮,無奈的聳聳肩,「你等我一下。」
轉身,穿鞋,拿外套,他清楚地記得出門前的每一個細節,因為此刻的他,有一種接近終結的預感。
韓光,也許我們該換個住的地方了,心里默念著,鎖門,跟隨孟昭陽高挑的背影離開他們的老屋。
來到一間適合談話的咖啡廳,坐落。
「沒想到你就是孟家下落不明的獨子。」孟昭陽出口不善。
如果柳昱悠回到孟家,那麼他辛苦多年的努力將全部付之東流。
「是父親拜托你來當說客的嗎?請你回去轉告他,我現在不想回去,我只想安安靜靜的跟韓光過一輩子。」柳昱悠抬眼,黑亮的眼眸流露出堅定。
跟韓光過一輩子?那曾經是他最重要的夢想啊……孟昭陽忍不住皺眉,那個口口聲聲說愛他的韓光,現在竟然在和別人商討一輩子的事!
「我不想欺騙你,所以我要告訴你實話……」停頓,輕啄一口咖啡,「韓光曾經是我的戀人,我們非常相愛……所以,請你不要再搶走韓光之後,又回來搶走我在孟家的地位,可以嗎?」
柳昱悠覺得可笑,可他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我從來沒想過要和你掙什麼……」低頭,看著杯里翻動的黑色液體。
孟昭陽嘆氣,轉頭看向窗外。濃眉,大眼,五官挺立,就像童話中走出來的王子殿下般,氣息明亮,人如其名,仿佛天然的發光體。
這樣優秀的男人,難怪韓光會喜歡……柳昱悠默然地想著。
「韓光跟你說過他愛你嗎?」利劍一般的聲音深深刺入心中最在意的痛處。
看見他臉上來不及收拾的狼狽,孟昭陽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他輕笑出聲,仿佛勝利者一般的炫耀,「韓光很棒,特別是在床上的時候……」勾起唇角,微笑,狀似回味無窮。
柳昱悠知道孟昭陽正試圖激怒他,讓他失態,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想爆發,放在桌子下面的手握成了拳。
「你知道韓光坐過牢嗎?」
什麼?柳昱悠睜大眼楮。
「過失殺人,在他我們18歲的時候。」孟昭陽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麼了,只是不斷地想向柳昱悠炫耀自己參與過更多的韓光的人生,因為他依然愛著韓光,就像當年一樣地愛著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男人。
「真可惜……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敢說韓光是個專情的男人。」
「我知道……」柳昱悠垂下眼,他從沒問過韓光的過往,因為他希望韓光有一天會主動告訴他,就像有一天,他會把自己的一切都親口告訴他一樣。
灰暗的過去,是不希望被外人踫觸的傷痛吧?
外人?沒錯,相較于孟昭陽來說,他只一個外人罷了。
是夢,就總會有醒來的時候,只是他的夢太美,美得讓他不忍醒來,卻不得不再度面對殘酷的現實。
柳昱悠不記得孟昭陽後來又跟他說了些什麼,只知道自己的心在不斷地流血,就像那天的晚霞,火紅火紅的,令人感到炫目不已。
「希望你考慮清楚,要不要回家,決定權在你的手上。」孟昭陽走了,帶著勝利者的微笑。
柳昱悠知道他和韓光曾經或者現在仍然是彼此相愛的一對,只是自己的存在,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他是連母親都不要小孩,他果然沒有獲得幸福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