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洗完澡,用過晚餐之後,白念恩抱著筆記型電腦來到客廳的茶幾邊,進行她每天的例行公事。
其實也不是加班,只是在確認他明天的行程,確認每一場會議的報告,還有每一季的評估報告。
這些事,她習慣帶回家做。
而今,盡管住所已改,但是習慣未變。
靜謐的客廳只傳來她快速的敲打鍵盤聲,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听到身旁傳來腳步聲。
「喂,-怎麼不開電視?」
「現在沒有我想看的節目。」她依舊盯著電腦螢幕。
「我有啊!」他走到她身旁,拿起搖控器隨便轉個節目,再把搖控器丟到她身旁。
白念恩不以為意,但卻突地有水滴不斷地滴到她的身上,甚至是她的電腦螢幕上。
「你在搞什麼?」抬眼,她一臉不悅地睇著他在旁擦拭頭發的動作。
「擦頭發啊。」
「你不能到旁邊擦嗎?」這麼大的客廳,同時要擠進二三十個人都不是問題,他沒必要硬是站在她的旁邊吧。
「這里剛好正對電視。」他強詞奪理道。
「那我走。」她索性移動電腦到最旁邊的位置。
華千謀見狀,不由得停下動作。
這女人到底懂不懂他的用意啊?
華千謀赤果著上身,底下只穿著一條海灘褲,露出精實虯結的體魄。他是刻意的,是打算讓她有所意識到他的存在,意識到他的性別,然而這女人像塊石頭,根本無動于衷。
要知道,並非只有女人的曲線才能夠挑逗男人,男人完美的體魄也可以騷動女人的芳心的。
有多少女人看見他這模樣,是垂涎地趴在他腿邊求他憐愛的,哪像她這麼薄情?
不多看他一眼就算了,居然還敢嫌他?!
是他的魅力褪色了,還是他在她的眼里真是那麼地不值一看?
「-在忙什麼?」她會走,難道他就不會黏哦?
他刻意學她席地而坐,手臂往茶幾一擱。瞧見了沒有?肌肉,完美的肌肉。
她瞧也瞧他一眼。「確定你明天的行程。」
「這種事不用那麼忙吧!」拜托把眼楮轉過來,好不好?
「你是我的老板,你這麼跟我說是想要告訴我,你只需要一個米蟲秘書嗎?」她正視著他,看著他未干的濕發緩緩淌下水滴,一路滑過他俊俏的臉龐,滴落在他厚實的胸膛,再輕輕地朝肌理虯結的月復部而去。
哦,在瞧了,在瞧了。
「我只是要告訴-,現在是下班時間,不用一心掛著公事。」輕松一下嘛,況且今天是他們同居的第一天耶。
他盯著她的視線,再次確定她的視線果真是停留在他身上。
太棒了,今晚的猛男計劃,果然還是有點效用的。
正思忖著,卻發覺她竟朝他靠近,而且她的臉非常地接近他的胸膛。
不會吧,難不成她很偏愛猛男,而他今天算是下對了猛藥?
他屏息以待,甚至可以感覺她的氣息吹拂在他敏感的胸膛上;這女人到底想做什麼?她不像是那麼開放的人啊!況且,他也感覺不到她對他有半點的遐想和企圖,怎麼她現在的舉動會如此大膽?
該死,她要是再挑逗下去,他可沒有信心控制自己了。
就在他天人交戰的當頭,她突地說道︰「喂,你是洗哪一種沐浴乳?」
啥?他垂眸瞪著她天真的表情。
「這味道不錯,跟我洗的不一樣。」她只帶了簡便的行李,她所使用的沐浴乳也是他供應的,但味道卻跟他身上的不同。
只是想問這個?他閉上眼,深呼吸一口,倘若只是如此,她湊那麼近做什麼?!
難道她不知道男人是很感官的生物嗎?要不是他自制力不錯,老早就把她給撲倒在地?!
「喂,你藏私哦。」
他張眼瞪著她,「是,我就是藏私!-想洗,自己去買!」話落,他抓著浴巾便走回房里。
「莫名其妙,沒事發這麼大的脾氣做什麼?」她咕噥著。
在听見關門的巨響聲後,她再度把視線投注在螢幕上頭,卻在螢幕里瞧見自己的倒影。
有點羞、有點不知所措的小臉。
他終究是個男人,月兌去衣服就是那個德性,其實她也沒必要感到震驚,畢竟她底下有兩個弟弟,一到夏天也都是打著赤膊,她早就見怪不怪了,根本就沒什麼好稀奇的。
但就在剛剛,她確實是有點被嚇到了。
突然有點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女人等著成為他的入幕之賓。
他確實是相當有賣相呢!除了那張臉,還有著毫無贅肉的身材,應該是一般女人極為喜愛的,就連她都能感受到他不同凡響的魅力,更遑論其他沒有免疫力的女人。
正思忖著,听見開門的聲音,她沒回頭,便聞到他身上傳來快要把他燻昏的古龍水香味。
很好,他大概是要出門了吧。
也好,這樣一來,她倒是比較能夠靜下心。
白念恩調回心神,專注在最後一份評鑒報告上頭,卻察覺身後的沙發椅一軟,有股奇怪的存在感重壓在她身後。
她回頭,發覺他依舊打著赤膊,且坐在她身後的位置,長腿分列在她的身側,拿著搖控器很隨意地轉著台數,另一只手則拿了罐啤酒。
「你沒有要出去嗎?」她有些意外。
「我一定要出去嗎?」
「當然不,只是我聞到了古龍水味,我認為你應該要出去的。」
「在家里就不能抹點古龍水嗎?」是誰規定的?
華千謀不悅地灌了一大口啤酒。
「你開心就好,只是依你的個性,這麼美好的夜,你居然沒出門,讓我有點意外。」不再理會他,她決定做最後沖刺,把工作完成,早早上床睡覺。
嘖!說到睡覺,就只有一張床耶,怎麼睡?
算了,床到橋頭自然直,總是會有辦法的。
「總不可能每次都被-猜對吧。」哼,怎樣,他這一回偏要反其道而行。
剛才被她一氣,原本真是打算到外頭走走的,但是再怎麼說,今天可是值得慶祝的同居第一天,他怎麼可能丟下她一個人到外頭逍遙?況且,他現在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待在有她的地方。
盡管她老說些蠢話,做些蠢事氣他。
「那倒是。」她頗為認同地道。「只是你怎麼不出去?」
「我為什麼要出去?」他沒好氣地道。
難道他真的那麼礙她的眼?
「你不是待不住家里的嗎?」她隨口問著,敲下最後一個鍵,等著電腦關機。
「那是華宅,不是這里。」待在那幢大房子里,他沒有歸屬感,總覺得那個地方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事實上,這幾年要不是有她在身邊,他的想法絕對會更偏激。
她的存在,讓他適時地發泄掉心里的不安和憤恨。
「是這樣子嗎?」闔上螢幕,她回頭睇他。「我听說你已經好幾天沒出去玩了。」
「因為我在忙啊,-應該知道的。」這幢房子他是老早就看中了,只是里頭的裝潢和擺設,多少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所以我才認為,你應該會選在自由的第一天到外頭狂歡。」然後她就安穩地獨佔一張大床。
他翻了翻白眼,拒絕再跟她對話下去。
這女人完全不懂她的心思啊!他是不是應該要改變計劃?
他原本打算來個日久生情,但想想也不對,他認識她已經十五年了,她要是能日久生情,早就生情了吧,哪會等到現在?
所以他才決定來個假扮未婚妻的名目,藉此達到同居的目的,再慢慢地感化,一步步地將她蠶食鯨吞。
但是他老覺得這一招,似乎成效不佳。
該怎麼做才能夠引起她高度的注意?讓她慢慢看見他的好?
還是干脆直接告白算了?那可不成,她要是翻臉,甩頭就走,他可就虧大了。
沒了老婆,丟了玩伴,還損失了知己,他可輸不起。
「喂,你是不是在煩惱什麼?」她的臉突地出現在他的視野範圍內。
「-看得出來?」要這麼順理成章地把她引導到問題核心嗎?
「嗯,不只是我看得出來,連你那干女友也看得出來。」事實上,這件事也是她們告訴她的。
「是嗎?」他眉頭微攏,疑惑自己的表現有那麼明顯嗎?突地他又想到,「等等,-還在跟她們聯絡啊?」
他都已經跟她們斷了關系,也清楚的告訴她們,他將要娶念恩,所以照道理說,她們應該會仇視念恩的存在才對啊,怎麼還會打電話給她?
「不是我跟她們聯絡,是她們跟我聯絡的,你又沒告訴我你打算要戒情人。」她頓了頓,仔細地察言觀色一番,才有些遲疑地道︰「我認為,你要是真的有那方面的困擾,找醫生會是最好的選擇的。」
「這種事也可以找醫生?」有戀愛門診嗎?
「當然啊!」她謹慎地睇著他的表情。「一定要在狀況還輕微的時候,趕緊處理,要不然等到狀況愈來愈嚴重的話,那就糟了。就跟你說了,別靠著自己年輕就透支太多,早晚會出事的,你偏不听,看吧,吃苦頭了。」
華千謀听到最後已經一頭霧水。「等等、等等,-到底在說什麼?」
他哪有什麼毛病?就算有,也是戀愛病,這種病會愈來愈嚴重嗎?
「你不能啊。」她小小聲地道,就怕隔牆有耳被人听見,壞了他的名聲,傷了他的自尊。
「什麼我不能?」
「就是……」她靈機一動,轉了轉手,再將掌心向下。「不能啊。」
華千謀呆怔半秒,恍然大悟地轟的一聲,火焰直往腦門竄去。
「-說誰不能?」他猿臂一抓,把她像是拎小雞般地拎到身旁,桃花眼輕-,惡狠狠地瞪著她。「-倒是說說看,-是哪一只眼楮看見我不能的?」
有哪個男人能夠受得了這種質疑?受得了這種侮辱?
到底是誰說他不能的?!
「小川說的啊!」瞧他氣得臉紅脖子粗,她不禁覺得好笑,「她前幾天打電話給我,跟我說你跟她在床上摩蹭很久,結果最後就……」
華千謀動作飛快地擒住她那一只很欠揍的手。
「-听她在放屁!」他立刻為自己辯白。「我不是不能,是不想!那個渾蛋她干麼連這種事都跟-說?!」
好樣的,那家伙立即被打入冷宮,老死不相往來!
居然來了一記回馬槍,企圖讓念恩誤會他,這手段簡直是卑鄙下流!
「正常的啊,她們偶爾會跟我聊到這方面的問題,我早就見怪不怪了。」她一臉正經地道。「她們會跟我套點交情,希望我把她們排進你的行程里,感覺上我好像是後宮的太監,專門負責安排帝王每晚臨幸的對象。」
唉!有一陣子,她還真厭惡自己的工作。
華千謀聞言,疲憊地松開手。他在她的心里還有沒有形象可言啊?
她並不喜歡他吧?沒有一個女人能夠漠視喜歡的人在外頭捻三惹四,甚至還忍受抓耙仔在她耳邊歌頌他的豐功偉業。
她從沒提起過這些事情,嗚嗚……她到底還知道了多少?
她一定不喜歡他,不然她的得態度不會這麼風淡雲輕,說的好像是別人的事,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怎麼了?」見他往椅背一縮,她不由得上前。「還是听我的話,趕快去看醫生吧,這可是關系到你和你未來另一半的幸福呢!」
「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不能,是不想要!」他火大地將她摟進懷里。
到底要他說幾次啊?她到底有沒有在听啊?
那是因為他突然萌生了罪惡感,感覺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好像背叛了她,所以才會在中途鎩羽而歸。
這家伙,一點也沒發覺他的痛苦,還以為他不外出只是因為他不能,他到底是哪里不能了?!
「我就知道跟你提這種事,你一定會覺得不舒服,你大概也不會承認,但沒關系,記得看醫生就好。」白念恩給了他一個體諒的眼神,想要離開他的懷抱,卻發覺他摟得很緊,緊到她的臉頰離不開他厚實的胸膛。
「-要不要試試看?」扣在她腰間的力道似乎不肯松懈。
「試什麼?」她努力地欲離開被她貼熱的胸膛,才一抬眼,他的吻隨即熱烈地奉上,在她微愕的瞬間,他霸氣地竄入她的唇舌之間。
彷若遭電流侵襲般,她打了個寒顫,想要推開他,卻發覺他一手扣在她的後腦勺,讓她不得動彈,只能僵直地任他為所欲為。
濕熱的唇舌接觸,讓她嘗到了酒精的味道,令她腦袋一片空白,溫熱急促的氣息吹拂得她渾身顫栗酥癢,耳邊傳來他低沉而粗啞的低吟,教她不由得心頭怦跳、面紅耳赤。
他在搞什麼?惱著,可卻又感覺到他身上那股令人心煩意亂的費洛蒙,幾乎快要迷昏她的心智。
心頭燒出的火和被他挑逗起的火相抗衡,瞬間,他的大手滑入她的衣服底下,溫熱的掌心如電似掣,全身的血液驀地逆流而沖。
「你發什麼瘋啊?!」她用力地推開他的臉,用力抓出那一只不安份的手。
渾蛋,吃豆腐吃到這種地步,她是可以告他的!
「-不是想知道我能不能嗎?」他粗嘎地低喃著,桃花眼里滿是氤氳。
「你能不能關我什麼事啊?」她毫不客氣地給他一記鐵拳,痛得他立即縮成一團。「喝醉了就回去睡覺,不要騷擾我,再有下次,你信不信我會打斷你的腿?!」
撂下狠話,她扭頭就回房,啪的一聲關門立即上鎖,不讓他再有機會可趁。
「誰喝醉酒了?一罐啤酒都沒喝完,怎麼可能醉?」他沒好氣地吼著。
發現吧、發現吧,趕快發現他的感情吧,她這個愛情低能兒!
他怎麼會那麼倒楣?誰不愛,偏偏愛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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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辦公室里彌漫著凝滯的低氣壓。
華千謀坐在辦公桌前,轉動著他的筆,什麼事也不做,而白念恩則在外頭忙得跟個陀螺沒兩樣。
接近中午的時候,她才進到辦公室里,不悅地瞪著他。
華千謀瞄了她一眼,轉開眼,打算來個相應不理。
「你很閑哦。」她冷笑著。
「還好啦。」在他的行程里,今天是自修。
「還好你個屁!你在搞什麼?董事長是你還是我?為什麼事情都是我在做?」居然把她轉進去的電話再轉出來,里頭甚至有兩通國際電話,難道他就不怕得罪客戶嗎?!
受害者到底是誰?是她好不好,他憑什麼耍脾氣?
一大早起來就擺張臭臉,以為她會因此屈服嗎?別傻了,她認識他已經十五年了,足夠讓她模清他的底細。
今天公司是他華家的,要是他都不擔心了,她還有什麼好在意的?
「我今天不想接電話。」怎樣,這就是她得罪他的下場。
先是挑誘他,而後又推開他,甚至給了他一拳,這些他都認了,但是最最過份的是,她居然把他鎖在門外。
這麼一來,他刻意只留一間房的用意何在?
留一間房的用意,是希望兩人沒有冷戰和吵架的機會,因為只有一間主臥室,而為了能讓兩個人都休息到,就算有一方在賭氣,也得要讓另一方加入,再慢慢地消弭火藥味、溝通。
豈料她竟把他甩在門外,還有沒有人性啊?
「你是不想,還是不能?」她戲謔笑道。
「-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拍桌而起,惱怒地瞪著她。
都什麼時候了,她還打算跟他聊這個沒有營養的話題嗎?
「沒什麼意思,只是因為有兩通國際電話,也許你的語言能力不夠,所以不能。」她語意深遠地點到為止,點在剛剛好的地方。
「-!」氣一收,他隨即咧嘴笑著。想激他?別以為每次激他,他都會上當嗎?「我就是不接,怎樣?」
「無所謂啊,公司是你的又不是我的。」好笑,他都不急了,她急什麼?「沒用的男人。」
扭頭欲走前,撂下了一顆震撼彈。
「-說誰是沒用的男人?!」他惱火的咆哮著。
「誰呢?在場只有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你說,會是誰?」她咧嘴笑得更冷。
「把電話給我!」他幾近歇斯底里地吼著。
男人最恨人家說他不能和沒用!他會用實力證明,他不僅能也很有用,而且很好用!
「請稍候。」她得逞笑道。
她一走,他立即發覺自己上當,無力地跌回椅子上。
他這個笨蛋,怎麼會這麼沉不住氣?
沒關系,他會扳回一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