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歡這樣!
他只覺得離譜!
在海灩破天荒喊他「夫君」又主動吻了他之後,辛忍自認無福消受美人恩,他面色發青地拋下她奔向辛勤的寢宮。
「父王!她……她戴上鐲子了!」
「是嗎?」
辛勤淡瞟了眼兒子手腕上的玉鐲,點頭嘉許。
「那很好呀,那是月老送給你們的禮,你也戴上了不是嗎?很好很好,原先父王瞧你們倆鶼鰈情深,還想著用不上了呢,真沒想到你還是讓她給戴上了。」
「不是我要讓她戴的!」辛忍幾近抓狂,「是她自己好奇戴上的。」
「不管是誰要戴的,總之就是戴上了不是嗎?」辛勤不解地瞪著兒子,「戴上就戴上了嘛,你干嘛那麼緊張?」
辛忍在心底嘶喊,因為他們之前在人前的恩愛僅僅是在作戲罷了,可現在,這場戲已經演不下去了,女主角已經不知道自己只是在演戲了。
「父王!」辛忍用力抹抹臉,試圖抑下心里的煩躁。「當初那月老是怎生交代的?鐲子戴上之後可以再拔下嗎?」
回想起當時,辛勤心虛滿懷。
月老因著眾人態度不夠虔誠恭敬,一怒之下遁海遠去,仙諭指示不明,但管他的,反正戴上了就不許再拔下,那他就可以等著抱孫了吧?
想了想,辛勤端肅了臉色。
「月老吩咐過,一旦戴上就絕對不可以再拔下的。」
「否則?」辛忍眸中出現了些許絕望。
「鐲毀人亡!」
哈!此等咒語夠恫嚇人了吧,看誰還敢不領受月老好意?
辛忍仰首無聲,恨自己沒能早點將這對爛鐲子用錘子敲爛,還有,因為他畢竟並非親眼所見,也不曉得那所謂的月老是否真有其「仙」,但既然那人給了如此警語,他又怎能妄然拿海灩的命,去賭此話真假呢?
既然不能拔掉玉鐲讓她清醒,那他也就只能用躲著的了。
他開始逃避海灩,逃避她那總是對他粲放著深情款款的大眼楮。
這並不容易,他知道,因為他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她,這樣的認知是在那天他們乘轎游行,她在人前大嚷著「沒人逼我,我會嫁給他,是因為我愛他!」的時候。
很可笑,他明明知道那只是一句謊言,他的心卻莫名其妙的因這話而淪陷。
不過,也或許是因為他對她的感覺堆累已久,那句話,純然只是一個導火線,逼得他不得不認清楚事實罷了。
他喜歡她,她也喜歡他,這原該是樁兩情相悅的美事,只可惜那只是表面,她對他的感情,不過是受了法術蠱惑。
那對鐲子帶有法術,會讓一對分別戴上了的男女共墜愛河。
他是因為本身內力深厚,再加上對于佛道玄學略有涉獵,更因為他早已對她萌生愛意,所以實際的影響並不大,反觀海灩卻是不一樣,她根本是遭法術蠱惑,誤以為是愛著他的,她甚至忘了她的心上人,還以為打開天闢地起,她就是愛著他的了。
這對她並不公平,對他也不,所以他只能躲著了。
但,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在這海禹國里人人都知道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除了他們自己,沒人知道真相是──他們根本什麼也不是。
他開始拉長早朝的時間。
他開始借故說要探討海寇問題,整日流連在議事館里,夜夜外宿。
他甚至開始秘密策畫著一項出海遠行,他計畫先到中原幫她尋到心上人,和對方商量該如何來喚醒她,他原已計畫好了一切,卻在出發前三天讓她的出現給打亂了。
那天他在議事館里同著一批海事官員研商著遠航路線,他的行程很是隱密,別說海灩,他就連父王、母後那邊也都先擱著沒提,想在出發當日再來個揮手告別、先斬後奏的。
外頭大雨滂沱,眾人討論得正是起勁時,突然一名被雨淋濕了的內侍沖了進來。
「啟稟王,王妃來了。」
眾人有些不安地將視線投往辛忍,只見那端坐于堂上的辛忍蹙眉抬眼,跪在地上的內侍正是他安排在海灩身旁的親信之一。
「你在王妃面前嚼舌了嗎?」
他的嗓音很冷,內侍聞言全身起顫。
「王,不……不關小的事,是齊侍統的妻子,她們一群人來找王妃茶敘,一不小心漏了口風,提到了齊侍統近日內將隨王出海訪巡的事情。」
此話一出,堂下一群人里有個男人連忙垂首認錯,千防萬防,偏就是枕邊人難防!
辛忍還未出聲便先傳來砰的一聲,廳上門扉遭人使勁撞開,門外站著的,是他那剛剛躍下快馬還在氣喘吁吁中的王妃妻子。
海灩站在門檻外,雙手緊握成拳。
她那向來妝點得宜,引以為傲的美貌已遭大雨摧殘,發絲紊亂、神情狼狽、艷容全無,她看來只像只很不開心地,剛剛才從河溝里爬出來的落水狗。
「王要出海?王要遠行?王要離家?」
一句話一聲責難,她直直瞪著坐在堂上的他,看得辛忍很是心虛。
「為什麼臣妾什麼都不知道?」
辛忍嘆口氣站起,手一揮讓眾人先行退去,在廳里安靜下來後,他踱下階梯走近她,伸手不舍地搓柔著她的發絲。
「都濕了,妳真是不懂得照顧自己,快去弄干了吧,妳這個樣子會生病的……」
「王為什麼不要臣妾了?」
海灩沒理會他說什麼,泫然欲泣地看著他。
她楚楚可憐的嗓音讓他心弦猛地怞緊,他收回手,端凝著臉色。
「瞧妳說的這是什麼傻話?我只是有事必須出門一趟……」然後設法在不傷害妳的情況下讓妳回復正常。
「你撒謊!」她傷心地控訴,「你根本是在躲著我!」
「我沒有。」他有些不自在地轉開視線。
「你有!你不回寢宮,你不敢正眼瞧我,也從不曾好好地喚過我一回。」
「喚妳什麼?」他蹙眉將視線移回她身上。
「喚我灩兒、喚我愛妻、喚我……」
「灩兒!」他知道她的固執,索性讓她如願,省得她出更難的題。「現在妳開心了嗎?」
「再喊一次。」
她咬咬唇,臉上終于泛出了幾許甜甜笑絲。
「好灩兒!」他說得有些無力。
她正想笑,卻猛地讓個哈啾聲音給打斷。
「瞧!真的著了涼吧。」
辛忍听了心疼,忙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牽起她邊摩挲她的小手邊往里走,「這兒後頭有座大浴池,我讓人在浴池里為妳準備熱水,妳浸一浸祛祛寒吧。」
「好,可王得陪我。」
她在他懷中軟軟嬌語央求,他聞言瞬間漲紅了臉,「這……這個樣子不好,會讓下人說閑話的。」
「說什麼閑話?」她噘著瀲灩菱唇,「我們是拜過堂的夫妻,又不是什麼奸夫瀅婦來著。」
「可為夫是王。」
「就因為是王那就更沒話說了,中原的皇帝三宮六院、妻妾滿地,有哪些荒唐事沒干過?又有誰敢在背後嚼舌根了?」
「那是中原不是海禹,咱們有咱們的規矩。」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海灩鼓高了腮幫子,瞪大了媚眼,「一句話,王不陪我,臣妾就不洗了!」
話剛說完她又連打了三個噴嚏,弄得鼻子紅通通的,他瞧著心疼,只得先應了她並趕緊差人去放熱水。
熱氣蒸騰如火,燒在池里也燒在辛忍臉頰上。
他在池畔盤腿正坐,想著佛祖當年成佛前在菩提樹下讓艷女戲弄遭的劫。
劫數哪!劫數!
沒想到當初只是突起的一個貪玩戲耍念頭,竟惹來劫數如此?因果循環,還真是報應不爽。
「夫君!」
嬌滴滴的叫喚聲由氤氳池中傳出,還有戲水聲,還有嬌笑聲,還有讓他呼吸怞緊的水珠子撞擊,水珠子落在池里,落在她身上,也落在他心頭上。
「你下來陪陪人家嘛!」
「為夫的……今天不太方便。」
池里傳出了大笑,「夫君又不是女人,也會有不方便的時候?」
「只要是人都會有不方便的時候,我今天……呃,腸胃不適。」
一道道調皮水珠潑上了他的俊容。
「臣妾听人說呀,腸胃不適時就更該要浸泡熱水了。」
辛忍站起身,神情很是狼狽,感覺出了對方攻勢,他決定得快點逃了。
「呃……妳慢慢洗,我肚子疼,想到茅房……」
他走沒兩步就讓後頭一雙環緊而上的柔荑給抱住了。
「別走!今兒個我絕不許你走!」她的聲音里夾著蠻。
他咬緊牙關,冷汗涔涔,他垂眸直覷著那雙緊箝著他不放的柔荑,光果如玉,柔膩如雪,他竟提不起僵硬的腳逃走。
「別鬧了,灩兒,放開我,妳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又是吸氣又是嘆氣,「將來等妳清醒,妳一定會後悔的。」
「是呀,我是會後悔的……」
他的背後出現了她的綿綿嘆息。
「如果今天我放開了你,我一定會後悔的,因為你就快要逃走……就快不要我了,是灩兒不夠好?不夠漂亮?不夠懂事嗎?王為什麼不要灩兒了……」她的聲音里夾雜著怨懟,「王有不滿意的地方就該明明白白的跟灩兒說,而不是這樣躲著不理人的……」
「妳听我說,灩兒,其實這一切都只是……」
他咬咬牙、心一橫,不管她信或不信都想要全盤托出時,她卻陡然旋過身,還來不及閉眼的他瞬間瞠目結舌,因為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具全果的、奪人魂魄的完美嬌胴,那傲人的峰巒及誘人的溝壑,都在他面前毫無遮掩地盡情展現,誘人欲死。
辛忍回過神來的頭一件事情就是趕緊閉上眼楮。
「快回到水里去,妳這個樣子會著涼的……」
閉緊眼楮的他觸覺卻是更加敏銳了。
他感覺得到她嘆了口氣,也感覺到她踮高腳尖,伸長雙臂環緊他的頸項,她向前傾,將那軟膩香馥的身子貼緊了他,一分一寸都不肯放過,他的剛強與她的柔膩,幾幾乎要被熱氣給融蒸了一體。
「我知道王有辦法……」海灩在他耳畔嬌嬌誘語,「可以讓灩兒不會著涼的。」
「妳……妳不懂的……灩兒……我不能踫妳的……真的不能……妳會恨我的……一定會……」
「我是不懂,也不想懂……」
她抓起他那比她大了兩倍的大掌。
「我只知道這會兒如果你不踫我……我才要恨你的……」她將他的掌擱下,放在她的胸前。
他全身一震想要怞手,她卻不許,甚至還更加施壓了力道。
她用另一手環緊他不許他逃,更不許自己退卻。
她的動作雖然大膽,她的心卻不,她的臉埋在他懷里紅霞滿布,可她是真的不懂,她那麼愛他,他又明明不討厭她的,兩人既是夫妻,可為何他就是不願意踫她?
不但不踫,甚至還想逃走?逃到天涯海角?
但她才不許呢!
她皺鼻哼氣,他是她的夫君,身居其職就當守其分際,她既是他的妻子,就該得他眷愛寵顧,並且為他傳承子嗣的,難道不是嗎?
海灩偎在他胸前,听到了又急又猛的心跳節奏回蕩在耳際,是來自于他的,她暗自竊喜,因為她能確定自己對他是有著影響力的,頭頂上傳來他沉重的呼吸聲,她知道他在掙扎、知道他在困擾,她只是緊抱著他,不許他有後路……不,她不許!
陡地,一聲困獸似的嘶吼在她頭頂響起,在她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之前,身子已然騰空被抱起,他的臉上全然失去了平日的儒雅冷靜,替換上了是有些瘋狂、有些暴戾的掠奪剽悍神情,她好像……終于把他給惹毛了。
他的表情有些駭人,但她卻不怕,因為她知道他不會傷害她的,她媚媚一笑,一雙玉臂更加環緊,臉兒也更貼進他懷里。
辛忍抱緊她快步疾行,往的是浴池後方的休憩軟鋪那兒,一路上,他橫行無忌,任何擋著了他路的東西都被一腳踹進池里,一路上叮叮咚咚、乒乒乓乓,聲勢有些嚇人。
他終于停下了。
他將她扔上軟鋪,再以驚人的速度剝去了自己衣物,他猛地沉壓住她,放縱著自己隱忍已久的唇舌順沿著她雪白頸項快速下滑,所經之處,點燃了一簇簇滅也滅不盡的火焰。
他用唇齒在她的嬌軀上烙下紅印,一個紅印代表一個領地佔有的宣示。
很快地,她全身上下布滿著他的吻痕。
海灩讓他的狂肆惹紅了臉頰,有些不敢相信眼前這個霸氣邪肆的男子,就是她那平日冷靜理智的夫君。
但很快地她已無法再生思索了,他的動作,逼出了她一聲聲誘人的聲吟。
他用雙掌將她壓制在他身下,他們雙掌交握,十指交扣……
他瘋狂、她迷醉,兩人盼著最後的真正互屬,眼看著他就要進入她了,卻在此時鏘鏘脆響,是他和她腕上那兩只玉鐲互擊所發出的聲響,聲音並不大,但對辛忍卻如同轟然雷鳴。
下一瞬,他眸光陡然暗下,伸指如電,點向她的暈袕,看著她軟軟的倒下,倒在他赤果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