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相信,有這麼一天,自己得舍棄滿衣櫃的漂亮洋裝,穿著保守暗色的套裝來參加熱鬧繽紛的喜筵。
她也不敢相信,有這麼一天,自己得把嫵媚飄逸的長發綰在腦後,並且戴上老氣橫秋的珍珠項鏈,拘謹的端坐在一群歐巴桑面前。
不過她最不敢相信的還是,有這麼一天,她的身份居然會從美麗無雙、風情無限、人見人愛霹靂無敵超級大美女暴跌變成,保守端莊、毫無行情、人見人驚謠言滿天飛的局長未婚妻!
看著同桌的四名歐巴桑,她討好的試著彎起一抹最端莊的微笑,想要先從笑容挽救自己的形象,誰知道歐巴桑們一看到她的微笑,竟驚嚇似的迅速的別過頭,並低頭竊竊私語了起來。
她們的眼神不斷在她和刑天杞的身上來回梭巡,對于他們坐在一起的事實,至今仍表示震驚。
她知道她的身份改變得太快,尤其「未婚妻」的頭餃更是讓她們跌破眼鏡,但是她們有沒有必要驚訝到已經在吃第五道菜了,都還在議論紛紛?
而且重點是,她耳里很好,她們說的閑言閑語她全部都听見了!
放下手中的筷子,花琴染優雅的怞了張面紙佯裝擦嘴,但其實只是想乘機動一動笑僵的嘴角。
雖然這群歐巴桑不買帳,但她可不會這麼容易打退堂鼓,只要一逮到機會就猛獻殷勤,又是遞茶水又是獻笑,讓她們不理她都不行。
只要有付出,就不怕沒收獲,一向是她的座右銘,更何況伸手不打笑臉人,她有自信,這些婆婆媽媽遲早會被她收得服服貼貼!
「累嗎?」忽地,一抹熱燙的氣息無預警的噴向她敏感的耳廓,酥麻的電流竄過了她的全身,讓她不禁縮了下頸子。
轉過頭,瞪著近來動不動就往她耳邊噴氣的男人,她有些氣惱,但卻有更多別扭的嬌嚷抱怨。
「你可不可以別老是在我耳邊說話?」她用面紙繼續搗著嘴,防止他人听見自己的抱怨。
「音樂太大聲,我怕你听不到。」聳聳肩,刑天杞指著前方的康樂舞台。鄉下地方,婚喪喜慶事是少不了歌舞助陣。
「那你也別一直靠過來啊,很擠耶!」
「我也沒辦法,雨下得越來越大了。」這是一場傳統的流水席,照理說,像他這種壯漢應該負責端菜,但是由于今晚天候不佳,在傍晚時下起了下小雨,因此身為在座唯一的男性,他義無反顧地直接坐在外邊。
只不過雨勢越來越大,雖然已經拉下了事先準備好的帆布,但還是有不少雨水自縫隙間噴了進來,每個人為了躲雨,紛紛把椅子往里頭挪,空間縮小,十人坐在一起當然擠,更何況他手長腳長、肩寬如山。
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他也只好僅僅的往自己的「未婚妻」身邊挨去。
「那你就任命一點,多淋點雨阿!」噘著紅唇,她開始用手推拒著他的手臂,不希望讓別人誤會是她太粘人。
她是來扮演好媳婦,可不是來繼續敗壞名聲的,而且他的提問那麼高,有他粘在身邊,她不但不好動作,連整個身體都熱了起來,根本就無法專心。
「別再推了,我身邊時一根鐵柱支架,要是不小心被我撞垮,那可就糗了。」他提醒她。
「最好你是撞得垮啦!」他自以為他是誰,無敵鐵金剛嗎?
不屑的哼了兩聲,她繼續用力將他往外推,可眼角余光卻讓她發現鄉里中最八卦的張太太,正睜大了眼楮,直勾勾的盯著她們的一舉一動。
就在那一瞬間,嫵媚的水眸里閃過一抹詭光,仿佛是期待已久的獵物終于出現。
「張太太你好。」看著坐在後方的張太太幾秒,花琴染臉色一整,瞬間露出一抹端莊的微笑。
「呃……花小姐你好。」不愧是鄉鎮中的八卦王,雖然偷看被抓包,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你也來喝喜酒阿?」
「是啊,不過瞧我真糊涂,入座這麼久才發現你,真是抱歉阿!」
「哪里,是我來晚了,剛剛才入座。」張太太客套的假笑了兩聲,然後看了眼她身邊的刑天杞,又假笑了兩聲。「對了對了,剛剛我听見一件超夸張的八卦,有人說你們訂婚了,真的假的?」
「喔,真的啊!」眨著無辜的大眼,花琴染露出羞怯的微笑。
「嘎?」饒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張太太,這下也傻了眼。「真、真的?可是我們以為你們並不熟。」
「本來是不熟,可是一個月前,天杞忽然和我告白,當時我嚇了一大跳,實在好為難,畢竟那時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花琴染羞答答的說,至于刑天杞則是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尾。
他向她告白?怎麼他這個當事人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知道,就是那個謝先生嘛!」張太太很快就反應過來,記憶力好得嚇死人。
「是啊,所以當時我馬上就拒絕了天杞,可是他並沒有死心,還是很努力的追求我,並幫我調查出,原來我的男朋友其實是個雙性戀,和我交往只是為了讓他父母安心,他根本就沒有真心愛過我!」
說到最後,花琴染不禁搗著小嘴,唱作俱佳的擠出一顆晶瑩的淚水,我見猶憐的模樣看得張太太不禁也心疼了起來。
而坐在一旁的刑天杞,卻只是默不吭聲的凝望著她。
又是裝笑又是假哭,這小女人就是非得把人騙得團團轉就是了。
這樣的行為太過惡劣,他實在應該阻止的,但是他發現,如此活靈活現、多變的她,實在有趣極了。
「雙性戀?謝先生是雙性戀?」太夸張了,這種超級新聞她怎麼到現在才知道!「那後來呢?你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我愛的男人不愛我,我傷心欲絕,當然只能選擇分手阿!」接過刑天杞遞過來的面紙,她幽幽的繼續敘說著。
正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個月前,她讓那個男人從眼前溜走,並不代表她打算原諒他,相反的,她可是一直在等最佳的報仇時機呢!
這個張太太的嘴巴可是除了名的大,她保證用不著三天,那個混蛋肯定連門都不敢出。
敢對她下藥,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然後你就跟延平街上那個吳工程師交往?」張太太幾乎不用回鄉,就能正確地說出她的每一段情史。
「是啊,因為我實在太傷心了,正好吳先生也追得勤,所以我就答應跟他交往。我以為這一次我終于找到了真愛,可是誰知道吳先生也不是真心愛我,他之所以追求我,竟然是為了滿足他的虛榮心,在他眼里,我只是一個可以拿來到外頭四處炫耀的美麗花瓶……」
「不會吧?我看吳先生斯斯文文的,沒想到竟然那麼膚淺。」听著花琴染唱做俱佳的敘述自己的情傷,張太太听著听著,不禁也入了戲,一听到男人的無情,立刻義憤填膺的叫罵了起來。
不過在此同時,她也不禁扼腕自己消息不靈通,漏掉的新聞竟然不止一樁,實在是太傷她「八卦王」的封號了!
「每一段感情,我都是全心全意付出,可是為什麼每個追求我的男人都不是真正愛我?我我真的好傷心啊!」花琴染繼續哀怨的抱怨男人,完全無視身邊的男人眉尾愈跳愈高。
「唉,女人不就是這樣嗎?命好一點的,一輩子不過就痛那麼一次,命不好的,得痛幾次才能找到真愛,想當年我啊,也是痛了兩次才遇到我老公。」身為過來人,張太太不禁惺惺相惜的安慰道。
「那麼說來,我是苦命的女人嗎?」話才說完,兩顆晶瑩的淚水瞬間又自眼眶滑落。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張太太不禁慌了手腳,想安慰,卻又怕自己多說多錯,幸虧邢天杞鎮定,適時的又遞上一張面紙,並將大手環上她的細腰,無言的給與安慰。」
他的這個舉動看似溫柔體貼,卻讓某人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僵著身子,藉著面紙遮掩,花琴染迅速的轉過頭,並在一瞬間,用眼神砍了他七七四十九刀。
她真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吃她豆腐!
「別傷心,有我陪著你。」
這個男人竟然還有膽說!
她要是不把他扁成大豬頭,她就不姓花!
就在花琴染緊握拳頭,決定把邢天杞揍到亞得里亞海的瞬間,一旁的老太太卻適時的開口插話。
「對啊對啊,你現在有邢局長了,他可是個好男人,決不會讓你難過得。」
「呃!」緊握的拳頭瞬間停住。
意識到張太太還在一旁,花琴染一股怒氣上不去,也下不來,最後只好咬緊牙關,露出「破涕為笑」的表情。
「是啊,只有他始終沒有放棄過我,在我人生最不堪、最不如意的時候,都是他在我身邊陪著我,他是我這輩子遇過最好的男人了。」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是啊是啊,雖然邢局長這個人沉默寡言,木訥耿直,但還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這一次你可要好好的把握啊!」
張太太鼓吹道,可惜花琴染還來不及回答,一旁的刑天杞倒是先開了口。
「不,應該是我要好好把握才對,小染是我遇過最美好的女人,這輩子,我都不會放她走的。」在歌舞喧天的吵雜聲中,他忽然執起手邊的一雙玉手,柔情告白。
他的語氣堅定,聲嗓低沉,灼熱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的神魂燃燒殆盡。
咬著下唇,花琴染幾乎是狼狽的撇開視線,才能阻止自己不聲吟出聲。
該死的!這場戲她才是主角耶,他沒事干麼跳出來插花?
還有,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吧?要不是她早知道這是一場戲,她可能真的會以為……以為……
撲通撲通撲通!
雖然是這麼抱怨,但花琴染卻無法阻止自己心跳加快,某種摻雜著慌亂與期待的矛盾感覺攪亂了她的理智,讓她再也無法平靜。
「你們感情真好。」張太太總算回過神來。
認識刑天杞兩年,她從沒看過他如此溫柔的一面,果然是愛情萬歲,就連百煉鋼也成了繞指柔,可見這花小姐必定有她的過人之處,才會讓邢局長如此疼惜。
「小染是值得任何人去珍惜的女人。」說話的同時,黑眸也流露出溫柔。
「也對,像花小姐這樣美麗專情的女人,可算是世上無雙,看來以前都是大家誤會了。」
「誤會什麼?」花琴染趕緊插話。
只見她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楮,佯裝不解地問,盡量逼自己不去注意,放在腰上的大掌是多麼的熾熱,以及那雙注視著自己的黑眸又是多麼的讓人呼吸困難。
「也、也沒什麼啦,總之就是這樣,呵呵……啊!新郎新娘來敬酒了,待會兒再聊啊!」自知自己說錯話,張太太連忙借口轉身。
呵呵呵,看來這場喜宴還真是來對了。
原來她們口中愛勾引男人的狐狸精,竟然只是個天真無知的傻女孩,不但老是遇人不淑,還容易被男人欺騙利用,實在是太可憐了!
身為鄉鎮中最善良的新聞台,她一定要幫她澄清清白,同時撻伐那些混蛋壞男人,讓他們了解,她們女人可不是好欺負的!
***
曲終人散,夜晚九點,人手一包菜余,開開心心的回家去了。
走在大馬路上,花琴染大大方方的挽著刑天杞的手臂,無視于鄉民們驚訝的眼神,先是走過大街跑到7-11買了份晚報,然後又穿過小巷走到一間雜貨店買了瓶礦泉水。
確定整個鄉鎮,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人都親眼看到他們出雙入對後,她才小鳥依人、含羞帶怯的回到「貼心便利社」。
只不過大門才關上,前一秒小鳥依人、含羞帶怯的她,卻在下一秒立刻翻臉無情的揪起某人的領口,將人狠狠的推壓在一旁的沙發上。
「王八蛋,你竟敢吃我豆腐!」
「什麼時候?」刑天杞露出不解的表情。
他模著冒著青髭的下巴,陷入思考,一點也不在意她的動作有多粗暴。
「是你挽著我,含笑看著隔壁王太太摔下腳踏車的時候?還是你靠著我,竊笑沈先生從梯子上跌下來的時候?抑或是,你把臉埋到我胸膛,抱著肚子狂笑許先生摔到大水溝的時候?」
這小女人就是非得讓全鄉鎮的人知道他們成為一對,所以才會在散席後,還拉著他到處趴趴走。只不過為了她的計謀,那三個人可真是摔得不輕啊!
「都不是!」想起剛剛為了配合演戲所做的舉動,她不禁有些難為情的紅了臉。「我是說剛剛在喜宴的時候!」
「喔,原來是那個時候。」他恍然大悟的應了一聲。「我早就解釋過了,因為雨下得太大,所以我才會靠近你——」
「你還在給我裝傻!」更加用力揪緊他的領口,她氣憤的打斷他的話,並單膝跪到沙發上,咬牙切齒的往前傾壓過去。「剛剛在張太太面前,就在我演戲演得正高興的時候,你竟然把手環在我腰上!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不,我熱愛生命。」坐在沙發上,他愜意的將手臂外攤搭在椅背上,一雙深邃的黑眸不著痕跡的從眼前那張嬌艷的容顏,緩緩的下移到胸前那對誘人雙峰上。
「尤其是現在。」
如果這個時候他忽然頭暈往前倒,會不會太假了?
屏著呼吸,刑天杞非常認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
「熱愛?你這是什麼意——」察覺到他的眼神似乎變得很不對勁,她立刻順著他的目光往下望。「啊!你……你不要臉!」幾乎是發現彼此靠得有多近的瞬間,她也迅速放開他的領口,並退了三大步。
捂著自己的胸口,她臉紅的站在桌子旁,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那麼大意。
就只差那麼一點,她的胸脯就要踫到他的……天啊!
「啊,可惜。」就在花琴染悔不當初的時候,刑天杞竟然還大大的嘆了口氣。
「你王八蛋!」花琴染幾乎是當場失控,看著桌上裝飾用的水果盤,她根本沒有多想,便拿起一顆塑膠水梨朝他丟了過去。
「你這是公然襲警。」他笑著提醒,並輕松的接下暗器。
「誰管你,你這個,我這就替天行道!」話才說完,她又朝他丟出了好幾顆水果,芭樂香蕉頓時滿天飛。
可惡可惡,為什麼以前她會以為他是個正派的男人?
剛剛他看她的眼神,簡直就像是饑渴的狼,要不是她及早發現,她的豆腐就真的被他吃光了!
「殺了我,你就沒有老公了。」閃過那一個比一個快的暗器,他忽然自沙發上站了起來。
「你才不是我老公!你只是我‘名義上’的未婚夫!」想到剛剛的狀況,她紅著臉,又朝他丟了顆隻果。
借助隻果,他露出微笑。「不可能永遠都是名義上的。」
從頭到尾他都是認真的,所以這絕對不只是一場戲而已。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他故意賣關子,然後迅雷不及掩耳的來到她面前,單手扣住她殺傷力十足的雙手。
「你想要做什麼?」沒料到他會突然靠近自己,花琴染幾乎還來不及抵抗,就被他擒拿在手。
意識到彼此的實力太過懸殊,她不禁慌張了起來。
糟糕,她怎麼會這麼粗心大意,竟然忘了他是個深藏不露的男人!
這下該怎麼辦?她是不是惹怒他了?
「只是問你幾個問題。」他露出慣有的微笑,那種笑,總是讓她搞不清楚他真正的想法。「當然,我絕對不會效法某人,把人粗魯的推到沙發上,為所欲為。」他這絕對是做賊的喊抓賊。
「你王八蛋!」
無視她橫眉怒目的暴怒表情,他臉色一整,整個人忽然嚴肅了起來。
「我可以接受你為了捍衛名聲而說些小謊,但是為什麼要誣蔑謝先生和吳先生?」身為人民的公僕,他無法做到公私不分。
早在她主動開口邀他一同參加喜宴時,他就明白她的目的。
正所謂擒賊先擒王,與其一個一個解釋,不如先博得鄉鎮里最八卦的張太太的信任,然後再由她幫忙,把自己「可憐」的遭遇傳送出去。
她的辦法很好,而且相當聰明,但為了達到目的,她竟不擇手段的誣蔑他人,他就無法坐視不管。
「我哪有誣蔑他們?我說的都是事實。」一听見他問的是這種問題,而不是對自己的暴力行為感到生氣,她不禁松了口氣。「謝先生本來就是雙性戀兼王八蛋,吳先生也是個欠扁的自大狂,我又沒亂說。」
「你有證據嗎?」口說無憑就是誣蔑。
「怎麼會沒有?他們看我的眼神就是證據!謝先生謊稱是同性戀,卻在我杯子里下藥就是證據;吳先生說要載我去看星星,卻在車里對我毛手毛腳也是證據。」
刑天杞臉色一沉。「下藥?毛手毛腳?」
「沒錯,雖然摻有迷藥的飲料被人踫灑了,但吳先生對我性蚤擾的經過,我倒是偷偷的側錄了下來,證據就在這里,怎麼,你想看看嗎?」這男人竟然懷疑她說謊?實在是太可惡了!
「你有沒有被怎樣?」他哪里還顧得了證據,拉起她的手,他連忙上上下下打量起她,就怕她哪里受了傷。
「當然沒有,如果有的話,那兩個人早就人間蒸發了!」原本該是生氣的,但是一看到他那焦急的臉色,她不禁噗哧一笑,大笑了出來。
原來他也會有緊張的時候啊,她還以為他是那種泰山崩于前,還能面不改色的男人呢!
「你竟然還笑得出來?你差點就發生了危險!」雖然確定她沒有受傷,但刑天杞的眉頭卻沒有因此而松開,反而越皺越緊。
「你以為我願意啊?如果每個男人都是正人君子的話,我會發生危險嗎?明明就是你們這些男人愛制造危險,你還敢說!」她嬌嗔的瞪了他一眼。
他無法否認她的話。
「以後別再做這麼危險的工作了。」松開她的雙手,他牽著她,回到沙發上坐好。
「不可能,我就是靠這——」驀地一頓,像是捕捉到什麼可疑的字眼,她立刻狐疑的看向他。「等等,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
他露出耐人尋味的微笑。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我們也認識四個多月了,該是你的事,我從來沒有少注意過。」他語帶玄機,故意不將話說破,一雙幽深難測的黑眸,在日光燈的照映下更顯神秘。
看著如此神秘又俊帥的他,花琴染不禁有些恍神了。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個很有看頭的男人,但是這樣近距離的凝視,卻還是讓她看呆了。
其實到現在,她都還氣著他吃豆腐的行為,但是她卻發現,自己忽然不想跟他計較了。當然,她也氣他不信任自己,但同時,她卻又覺得公事公辦的他,實在是帥呆了。
撇開過去的恩恩怨怨不談,他真是無可挑剔的好男人。
他俊酷有型,卻不是空有外表的草包;他氣度溫和,待人和善,但卻身手不凡,精明過人。
相親了那麼多次,他到底在尋找什麼樣的女子?還有,他為何願意扮演她的未婚夫,他不是很討厭她嗎?還是一切都如小喬所說的,都是她誤會了?
他說,該是她的事,他從來沒有少注意過,這是不是代表,他對她其實有那麼一點的喜歡……
「啊!」意識到自己一不小心竟對他有了「遐想」,她不禁低叫一聲,自沙發上跳了起來。「我,我上次給你的車牌號碼呢?你查到了沒?是不是贓車?」捧著發燙的臉頰,她做賊心虛的轉過身,不敢讓他發現自己的異樣。
「是贓車。」他點頭,對于她忽然背對著自己的舉動,感到有趣。
「我就知道……」她泄氣的垮下肩膀。「那家伙就是這麼狡猾,這次會找上門,肯定是做了完全的準備。我是無所謂啦,可他的目標若真的是翔翔,那我一定饒不了他!」握著拳頭,她對空氣中的想象圖揮來揍去,氣得牙癢癢的。
「你不用太過擔心,從前天起,我就已經請局里的幾名員警組成小組,二十四小事輪流保護梁太太他們。」
「可以這樣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不禁興奮的轉過身,但當她發現他正用一種興味盎然的眼神瞅著她發紅的臉頰看時,又慌張的轉回身。
「捕捉通緝要犯是我們的責任,另外,我也開始著手追查那個男人的行跡,這幾天應該就可以查出他的藏匿點。」忍著笑,他輕聲解釋,輕易的便將她擱在心頭的煩擾去除。
「好,一旦找到那個王八蛋,你一定要告訴我。」
「唔。」他不清楚的咕噥一聲,沒有給出確定的答案。
其實為了保護她和梁太太一家人的安全,早在事發當日,他就調閱了附近的所有監視錄像帶,並針對車輛駕駛的路線,推敲出幾個可能的藏身地點。
或許在他不在警局的這個時候,他的伙伴們早就捉到了那個男人,不過關于這個可能性,他並不打算告訴她,免得她又做出一些危險的舉動。
沒錯!其實早在那之前,他就發現她這個人「危險」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當每個人皆惋惜她這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時,就只有他看得出來,她根本一點都不愛她身邊的男人。
當時,他直覺的以為她是金光黨,所謂的「貼心便利社」有可能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因此處處密切注意著她。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注意到,她總是會偷偷拿著廚余喂養附近的流浪貓狗,並趁著發傳單的時候,悄悄的注意獨居老人的安全,更甚者,她還會假扮成社工人員,到鄉里一些貧困家庭發放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
「工作時」,她看起來嫵媚動人,風情萬種,但卻從不真心,只有在人們不注意的時候,她才會像個孩子般,露出最天真、最美麗的笑容。
愈是看著她,他就愈移不開目光,而隨著她每一次的「角色扮演」,他的心就會跟她身邊的每個男人一樣,隨著她每個生動的表情而劇烈震動。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四個月……幾乎每一天,他都想著該如何接近她?
如今,好不容易有人助他一臂之力,將她推向自己,他一定,絕對會好好的把握這個機會的!
「小染。」他突然叫她。
「干麼?」花琴染正在假裝忙碌,因為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很可疑,只不過他這一叫,卻讓她的動作不禁有些僵硬了起來。
可惡,他怎麼可以用那麼溫柔的語調叫她「小染」?他們什麼時候那麼熟了?
轉過身,她還是有些臉紅的瞪著他。
「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他看著她,溫潤的嘴角,緩緩的勾出說不出是奸詐還是性感的笑弧。
她翻了個白眼。「廢話!我當然知道你是說真的,雖然我對你這個人的品性一直有很大的疑問,但還不至于會懷疑你說話不算話!」她直覺的以為他說的是梁太太和翔翔的事。
「我指的不是這件事。」
「啊?」
「我是說,我跟張太太說的話,都是真的。」
這輩子,他絕對不會放她走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