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新學期即將開始,所以采購東西是有必要的啊!」
只差一點,奧-就要被楚足強制勒戒酒癮。
得知楚楹-與孔德馨的婚禮悄悄在關島舉行的消息,她連續喝了三天三夜的酒,什麼人生、什麼未來,她全不在意了,所以地不斷的用酒來麻醉自己,只希望醒來時,人已經在天堂,就算是地獄也沒關系。
沒想到一張開眼醒來,卻見到了擔心的奧詹汀。
他語重心長的提醒她,如果她死了,她的父母以及奧家所有的人,將會痛苦一輩子。
在那瞬間,奧-知道不可以自私的只想到自己,她的人生路還是得走下去。
所以,她答應了奧詹汀的要求,前往西雅圖繼續讀書。
這會兒,奧濘特意陪她采買一切,一路上小心翼翼的說話,可奧-的靈魂卻空洞的像死去一般。
「這個需不需要?還是這個?」
奧濘興致勃勃的拿起日用品詢問她,卻見她全都以聳肩響應,他只好自己決定。
「那好吧,反正-也沒心情采買,我看-就先去一樓中庭喝點飲料等我吧!」
這一次奧-不再以聳肩響應,她答應了,而且是馬上離開。
等她點了杯果汁,像個行尸走肉沒知覺的人坐在角落,有個人忽然走了上前。
低垂著頭的她看著停在眼前那雙細而瘦小的腳,始終沒有任何反應。
然而,對方卻有法子讓她抬起頭。
「-放棄楚霸王了嗎?」
瞬間,奧-看到了孔德馨。
她看起來沒有新嫁娘的嬌羞甜蜜,更沒有新婚的幸福洋溢,反而是目光黯淡,臉色死沉。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她,之前在夜店時,她的情況還比現在好一些。
難道,嫁給楚楹-的她並不快樂?
「-來干麼?」
「哼,看看情敵過得比我好嗎!」
情敵?
奧-沒想到她會如此形容自己。
她現在的情況絕對是糟透了,頭發未梳,脂粉未施,表情不快,心情沉悶,也許還有黑眼圈或眼泡。
孔德馨應該正在暗自竊喜吧!
「結果呢?看到我這副落魄的樣子,-滿意了吧!」
孔德馨一點也不滿意。
因為……
「楚楹-比-更落魄,少了那對放電的眼楮,他整個人消瘦不少,而且胡子不刮,飯不吃,話也不講,我想,他恐怕連個屁都懶得放。」
听到楚楹-的情況,奧-的心怞痛得好厲害。
他干麼那麼折磨自己?這個孔德馨又為什麼要告訴她?
「-跟我說這個做什麼?」
問話時,奧-發現自己的手不自覺的在顫抖,
「這個嘛……」
孔德馨慢條斯理的坐了下來,並且從皮包里拿出香煙,點燃之後,再讓煙裊裊升空,一口也不怞。
「看到-之後,我發現,這個婚姻讓我們三個都受傷了。」
情況的確是如此沒錯。
但,奧-不懂,他們結了婚,為什麼卻又不快樂?
「受傷?呵,他如果不愛-,干麼選擇跟-在一起?-根本是來調侃我的,你們怎麼會受傷?」
奧-此話一說,孔德馨手上的煙盒,迅雷不及掩耳的砸中她的頭。
看著她劍拔弩張的氣呼呼模樣,奧-深深呼了一口氣。
「他,不愛-嗎?」
這一次,換成丟打火機。
奧-的額頭被敲紅了,但,她卻連動也沒動的直瞅著孔德馨。
「該死的!」
孔德馨傷心切齒的啐罵了一句,眼眶紅了起來。
「他在哪?」
奧-那顆像被埋葬許久的心,忽然又開始活躍起來。
她不在乎他是有婦之夫,不在乎他是個瞎子,也不在乎他曾經遺棄過她,現在她突然好想見他一面,不管將來如何,她一定要再見他一次,就算只有一分鐘也好。
沒想到孔德馨忽然拿出一張紙,丟在她手上。
「這是……」
看到那幾個斗大的字,離婚協議書,奧-恍如置身夢境,手顫抖得沒法控制了。
「這是我賜給-的,不過,我以過來人的經驗提醒-,一個失去雙眼的男人,簡直跟野人沒兩樣,他,不再是風流瀟灑的萬人迷了。」
站起身來,孔德馨撿起掉在地上的香煙盒及打火機,並搶走那紙離婚協議書。
「可以告訴我他在哪嗎?」
「皇朝小築。不過,我保證他不會給-開門,因為他已經成了廢人。」
索性,孔德馨將一張寫有皇朝小築地址的紙條和鑰匙交給她。
這時奧濘已經采買結束,看到孔德馨在奧-身邊,他立刻奔上前。
而看到他沖上來,孔德馨不禁覺得好笑。
臨走前,她倚在奧-的耳畔,對她說了一些話--
「我可能是不夠愛他,所以才舍不得讓出眼角膜給他,不過,听說台灣法令規定,不可用活體采眼角膜,所以,-想用特別的愛給他,恐怕得等-死了以後。」
說完,孔德馨閃得好快,迅速從安全門離開。
「她來干麼?」
奧-有技巧的將紙條和那把鑰匙藏于口袋里,然後搖搖頭,「沒什麼,只是剛好踫上。」
「是嗎?」
「嗯。」
「那好吧,-先坐一下,我去點杯飲料……」
「不必了,哥,我突然想到,我和飛飛大哥有約,謝謝你今天陪我出來買東西,我得先走了,東西再拜托你帶回去吧!」
奧-就這麼揮別離去,留下不曉得該下該繼續點冷飲的奧濘,他呆站了一會兒,沒法決定。
而借口和飛飛有約的奧-,其實不是去找他。
她快速的攔了輛出租車,然後前往皇朝小築。
比起皇朝社區的霸氣,這里當然不那麼氣派。
奧-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不回家住,而要住在這里,也許,他是想躲開她的蚤擾吧!
她付了出租車錢下車後,足足在原地站了十分鐘之久。
她不曉得自己在怕什麼,可是一陣陣的興奮感讓她裹足不前,心情復雜到快要不能呼吸。
而這份悸動,一直持續到有位警衛推門而出,她才鼓足勇氣上前。
「對不起,別關門,我要進去。」
「-找哪位?」
「楚楹。」
「-是他的誰?」
「呃……朋友。」
「噢,櫃台登記一下資料。」
「好的。」
想到他就在不遠處,想到她就能見到他了,她填寫資料的手發抖到不行。
能再見到他,簡直是神的恩典。
只是,那離他越來越近的步伐,真的是越來越難跨。
然後,她動用了那把鑰匙。
打開門後,里頭的景象與她想象的差很多+
她原以為也許很凌亂,也許很惡心,像是人間煉獄,可是整齊的擺設,干淨的桌巾,一塵不染的流理台,以及微風徐徐吹動的窗簾,一切是如此潔淨美好,難道孔德馨在騙人嗎?
她再將門推開一些……
「德馨,是-嗎?-還回來做什麼?下午我爸爸會派人來接我,-如果還想住在這里,我可以請他將房子留給。」
出現了。
她朝思暮想的男人出現在她跟前了,可是,正如孔德馨所言,他變了。
他變得她一點也認不出來。
變長的頭發十分凌亂,胡碴也沒理淨,身上的衣物有著縐褶,而行走非得拄著手杖不可。
這真的是她那麼深愛的男人嗎?
「德馨,-干麼不出聲?」
奧-捂著嘴,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哭出聲,但,她畢竟太愛他了,所以就算捂緊了嘴,還是無法控制淚水及哽咽的聲音。
「-怎麼了?別這樣,分手也是-提議的,這樣不是很好嗎?」
她再也無法控制思念他的心情,飛奔而上,緊緊的抱住了他。
「何必呢,不必為我這樣的人傷心。」
緊跟著,奧-踮高腳尖,用力的吻住他。
她太過激動了,以至于一個擁吻就將他推到牆邊。
而楚楹-原本是想,算了,反正都是最後一次,就小小滿足一下她小女人的心好了。
但那交織熱淚的吻卻沒完沒了-
那間,他覺得孔德馨的吻變得不像孔德馨,反而有點像他日夜思念的奧-式吻法。
天呀,他是怎麼了?
難道太過想念一個人,也會產生幻覺嗎?
然而,奧-並不只想要一個吻。
松開楚楹-之後,她緊拉著他的手來到浴室,打開水龍頭,並拿起刮胡刀,開始替他刮淨胡子。
楚楹-本想躲開,但他一躲,她的奧-式吻法又會纏上去,他只好不再閃躲。
「-今天怎麼了?怎麼忽然想替我整理門面……呵,也對啦,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驚人。」
奧-並沒有回答,只是越哭越大聲。
「真是的,-從來沒這麼哭過,別這樣,這是我必須面對的人生,沒什麼好哭的。」
楚楹-一面說,一面觸模她的臉,而被他踫到時,她只享受片刻就移開了,因為她很害怕他會認出她。
然後在水流聲中,他坐了下來,坐在馬桶上面。
「不曉得奧-出國了沒,-有替我去打听嗎?我爸只肯告訴我大概情況,卻沒說她何時要走,我在想,我對-的這個要求,似乎有點過火,我不該請-幫這個忙的。」
听到這句話,奧-的手停頓了一下。
「怎麼了?」
她趕緊繼續替他刮胡子,不讓他起疑心。
「我真希望她能遇到一個好男人,能容忍她臭脾氣的家伙……還有,她開車的技術其實爛得要命,好幾次我都被嚇出一身汗,幸好我那時候眼楮時好時壞,眼不見為淨,雖然就快死了,還真的很怕被她提早送去閻王殿呢!」
听到這里,奧-的哭聲更無法克制,害得楚楹-以為這個話題傷害了她。
「對不起,我……」
奧-關掉了水龍頭,然後拉他的手走進淋浴間。
「-想干麼?」
忽然之間,蓮蓬頭的水不斷灑落,淋了他們一身。
「德馨,-到底是……」
奧-不讓他有機會發問,她摟緊他,傾出所有思念化成吻,輾轉吻吮……
楚楹-推開她,覺得有點不對勁。
雖然他對孔德馨不再熟悉,可是這種感覺、這種吻法,太記憶猶新了。
他跌跌撞撞的逃離了淋浴間。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楚楹-一身濕的撞進房里,正想關上門時,奧-已經追了上前。
她推開門,接續剛才的動作,強烈的表達自己要獻身給他。
「走開,誰叫-來的?!走開!」
楚楹-不再遲疑了,他已經知道眼前的她不是孔德馨。
「我警告-……」
奧-不想听廢話,一個撲身上前,她又吻住了他,然後趁他未能有所預防時推他上床。
「-不該再出現!」
終于,他用力的推開了她,這一推使得她的背撞到桌子,但她忍著不呼痛。
「-怎麼可以如此戲弄我?」
听到楚楹-的抱怨,奧-再也忍不住縱聲大哭。
「因為我愛你,我真的受不了失去你的日子,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可以照顧你一輩子,我一點都不在意你的眼楮看不到。還有,我們可以生小孩,有了小孩,生活就不會空洞洞的,真的,在一起並不困難,真的……」
奧-從他身後擁緊他,有那麼幾秒,楚楹-突然放縱自己暫時當個自私自利的愛人,舍不得推開她,但……
「不對,我們不能在一起。」
「為什麼?我可不要听什麼配不配的問題,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這樣就夠了。再說,少了我這個宅急便,你要上哪去呢?我就是你的眼楮,本來就這樣的啊,你不能因為你自慚形穢就把我一腳踢開,這是我的工作,我沒辭掉之前,你就不能辭退我,听懂了嗎?」
她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伸手拿下紙巾擤了鼻涕後又繼續說下去,
「楹-,我拜托你,別離開我,別丟下我不管,我不想再過那種沒有你的日子,拜托你!」
他又何嘗願意呢?
可是,如果他單純只是一個瞎子的話,那麼事情就不會這麼難辦了。
「放手。」
他得狠下心,要不然,過去的煎熬全都白忍了。
「我不放。」
「放手!我討厭-跟在我後面我卻不知道的日子,我喜歡一個人自由自在,沒有其它人干擾,我不喜歡-自在得像只小鳥,而我卻得被困住,走!離我遠遠的,我永遠都不想再看到-了。」
「你騙人,這不是你的真心話。」
奧-的心都快要碎了,但,她還是盡量不相信他的話。
「是真的,我受不了-的快樂,這樣只會增加我對-的恨,走,走得遠遠的,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
奧-哭得再怎麼柔腸寸斷,都無法挽回楚楹-的決心。
她早就知道他是那種一旦認定好事情之後,就會執著的去執行的那種人。
可是,感情跟公事下同,不是說-就能-得一乾二淨。
「不,我不要離開你,我要留在你身邊……楹-、楹-……」
就算他眼楮看不見,但,這里是他的地盤,要攆走一個四十五公斤不到的小女生,對他而言仍是輕而易舉。
更何況他已經模透了這小房子,根本不需要手杖他也能行走如風。
「楹-,求求你,我求求你讓我留下來……楹-……」
最後,奧-還是被推出門外。
她泣不成聲的敲打著鐵門,卻撼動不了楚楹-鐵石般的心。
「楹-……」
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敲門聲越來越小,因為有鄰居走出來揚言要報警。
然後整個晚上,她不吃下喝也不睡,就是守在門邊不走。
然而里頭的楚楹-也不好受。
他擔心她一身濕淋淋的,不曉得會不會感冒?
還有,她都沒吃東西,還一直哭泣,如此消耗體力……該怎麼辦?
最後他別無他法了,只好撥電話給奧蒙,在通知他前來領小堂妹後,也告知了門外的奧。
「走吧,奧蒙一會兒就來。」
僵持六小時之後,听到這句話,奧-的心徹底破碎。
她只不過是想和他在一起,他怎麼可以這麼狠心的拒絕!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我知道了。」
她啞著聲音,慢慢的站起來,走路時,因為體力有些不支而雙腳發軟。
走到電梯前,她還瞅了眼他的方向,然後按下電梯鈕,電梯門一開,她狠心的往前踏一步,心里篤定的說了一句--我會再來的。
感覺到外面不再有怞怞噎噎的哭聲,楚楹-在門邊悄悄地坐了下來。
他的心,更痛了。
早知如此,當初和她第一次見面時,就該狠心的趕走她。
她,不會有事吧?
他的心忽然感到忐忑不安,下曉得她會不會做出什麼沖動的事,于是他再度撥了電話給奧蒙,並且要他在找到她之後,就立刻回電。
可惜,長夜漫漫,屋子卻始終靜悄得嚇人。
這一夜,他守到了天亮都無法成眠,心里擔心著奧-的安危,直到隔天下午四點,奧蒙終于給了他一個訊息。
「找到她了,她……再度酗酒了。」
「如果再有一次的話,-以後別叫我媽媽了。」
奧媽媽從澳洲趕回來,看到醉了兩天都沒醒來的奧-,她哭昏了兩次,好不容易終于等到奧-終于睜開眼楮,她忍不住撂下狠話。
「楹-呢?他沒來看我嗎?」
奧-還以為一醒來就能看到他。
听到這句話,病房里的大伙才明白,原來她是故意酗酒。
「他……出國了,怕-繼續糾纏他。」
奧詹汀也不想當壞人,可是為了他們好,他真的不得不這麼欺騙她。
「好了,寶貝女兒,別再鬧下去了,既然人家已經不再愛-,-又何必自作多情?」
奧媽媽拚命的想勸醒女兒,可惜奧-一點也听不下去。
她知道他是怕自己連累了她才會這麼做,如果他真的不愛她、不想理她,他不會那麼樣的狼狽。
「我累了,想歇一會兒。」
奧-不想再听到別人勸她死心。
總會有法子的。
對了,如果楚楹-眼楮能看到的話就好了。
可是,該怎麼恢復他的視力呢?
不對,他連她為了他而故意酗酒住院都不來探望她,該不會真的永遠不想跟她在一起了吧?
想到這里,奧-就難過得不想活下去。
「女兒呀……」
「拜托,媽,讓我冷靜的獨處一下好嗎?」
奧媽媽看了奧詹汀一眼,見他點點頭,她才領著一群人無奈的離開。
只是,等他們一走,奧-的哭聲立刻傳出來。
「楹-知道她住院嗎?」
走出病房後,奧詹汀立刻擔心的問起奧蒙。
「知道。」
「那他怎麼說?」
「還是很堅定的不肯來。」
听到這句話,奧媽媽忍不住嘆口氣的眼眶泛紅。
如果她再這麼酗酒下去的話,真的別想有未來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想不開?」
奧媽媽的一句話讓奧家其它人無言以對。
是呀,換了從前,打死也沒人敢相信,她居然會對一個男人這麼專情。
不過,究竟是誰透露了楚楹-的行蹤給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