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社區--
「不管是誰,事情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再去責怪也于事無補。」
奧詹汀最終還是找上了楚朝琴。
他看起來蒼老不少,而坐在一人沙發上,始終不多說一句的楚楹-,則臉色始終很難看。
「她……還好吧?」
「嗯,比較穩定了,不過,情況一度不樂觀,現在幾個哥哥在輪流照顧她,說客氣點是照顧,事實上是在監督她。」
「我很抱歉。」楚朝琴真的覺得很過意不去。
「-,說什麼抱不抱歉,總歸一句話,那丫頭太想不開了。」說到這里,奧詹汀忍不住瞅了楚楹-一眼,「楹-呀,你呢?最近身體狀況還行嗎?」
「還好。」
楚楹-才一語帶過,楚朝琴立刻否定了他的話。
「什麼還好?他的身體明明越來越差。」
看老友擔心得眼眶發紅,奧詹汀實在心有余而力不足。
「听你爸說,你明天就要出國……其實,也沒必要為了我家那個瘋丫頭舟車勞頓的跑這麼一遭,我們會看好她,不讓她繼續胡鬧下去。」
「沒關系,反正是出去走一走,累了自然會回來的。」
這是一勞永逸的方法,卻也是最殘忍的辦法。
「你真的不去看一下奧-?」
「不必了,她身體上傷痕可用藥物治療,而她的壞心情,就交給時間來治愈吧!」
深深嘆了一口氣,奧詹汀不認為事情會這麼簡單。
突然,佣人急急忙忙的從外面帶進來一個人。
「爸,事情不好了。」
是奧濘。
奧詹汀皺起眉,他怎麼會突然跑來?
「什麼事情不好了?」
「奧-又出事了。」
一提到奧-,楚楹-立刻慌張的站起來,「她怎麼了?」
「她……被車撞了。」
楚楹-驚得當下跌坐下去。
「怎麼會被車撞?她不是在醫院嗎?」楚朝琴也忍不住想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奧承說她騙他要去地下室買冰淇淋,結果就偷跑掉,再回來時,是救護車送回來的。那個肇事的車主說,奧-是自己從路邊突然闖出去撞上,其它路人也都看見了。」
自己去撞車?
怎麼會這樣?
「還有……」
「還有什麼?」奧詹汀就快要急死了。
「因為情況一度危急,你又未帶手機,我們找不著你……」
「你到底要說什麼?」
奧濘遲疑了一下,然後看了楚楹-一眼,才又繼續說道︰「醫院的人說她昨天有簽下眼角膜捐贈,危急的時候,曾經有人過來關切她的病情。」
這些話嚇傻了在場所有的人。
眼角膜捐贈?她以為楚楹-只欠缺一對眼角膜嗎?
想到此,楚楹-的心情蕩到了谷底,並且立即走出去。
「楹-,你要上哪去?天呀,奧濘,去幫幫他,一個看不見的人,走路別那麼急呀!」
楚楹-完全听不見父親擔心的叫聲,此刻的他心情糟透了。
如果說,他對這件事的決定有錯,那麼,老天爺懲罰的人應該是他,為什麼要讓他心愛的女人受苦?
「血壓正常,脈博正常,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撞車事件嚇壞了眾人。
奧-被車撞了之後,因為腦震蕩而情況危急,不過,最終還是月兌離了險境,這會兒睜開眼楮,看見周遭依然是那些人,她的眼神不自覺的落寞起來。
那家伙還是狠心的沒來。
而原本以為醒來之後,所有人一定會用力發狠的指責她,沒想到除了關心她的身體狀況外,竟然沒有一個人斥責她的不是。
三天後,她的情況更加穩定,只剩下一些皮外傷仍需處理,醫生也通知她明天就可以出院。
「奧-,-先在這里一下,我去樓下買個冷飲,對了,-想吃什麼嗎?」
奧-搖搖頭。
這三天以來,她變得更沉默了。
等到奧蒙離開之後,她緩緩起身,走到窗邊,兩眼無神的看著外面。
如果說,連她病危的消息都還喚不回楚楹-的心,那麼,這表示他真的不再愛她了。
既然如此,她也覺得這人世間沒什麼意義。
就在她心灰意冷的陷入低落的心情時,病房的門突然被人給打了開來。
她本以為是護士或是奧家的其它人,所以並沒有回頭,也不想理會,等她听到除了腳步聲,還有另一種金屬敲地的聲音時,不禁猛地回頭。
而這一回頭,把她給嚇壞了。
「過來。」
來人竟然是楚楹。
今天的他,干淨俐落,墨鏡及手杖的打扮,讓奧-陷入回憶,回到初相見的那個時候……這麼清爽的樣子,她很久不見了。
「還不過來!」
他吼了一聲,她立刻從恍惚問清醒過來,並且順從的走上前,此刻,她眼里已經盈滿淚水,心情是復雜的。
而等她一定到他跟前,他放掉了手杖,用雙手慢慢地觸模,直到雙手能夠捧著她的臉,才停了下來。
「楹-……」
沒想到她柔情的叫喚,換來的卻是響亮的巴掌聲。
天呀,他怎麼可以打她?!
「听著,不準-再為了我,做出任何讓我或其它人都傷心難過的事。」
她不服氣。
為什麼他可以棄她于不顧,而她卻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管不著我!」
第二個巴掌再度落下,奧-的右頰有兩道紅色的掌痕。
「我要-好好的活著。」
「要不要活著是我的事,反正你不是不要我了嗎?我干麼還听你的話?」
第三道響亮的巴掌聲響起,而這一次奧-被打得眼冒金星。
他雖然是個瞎子,可是,卻準確的甩了她三個耳光,還毫不手軟。
「我不管-要怎麼活下去,總之,就是不許再給我玩其它不要命的把戲。」
「為什麼?反正……」
「因為我就快要死了,我比誰都更想珍惜生命,更渴望延續性命。」
楚楹-的話叫奧-整個人呆掉了。
「什麼?!」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好小,因為她著實嚇壞了。
楚楹-幾乎感覺得到,她听到這個消息有多麼震撼,可他還是得說。
「我會瞎掉,不是眼角膜有問題,而是腦腫瘤造成的失明,惡性腫瘤。我會死,而且就快死了,所以我才會毅然決然的離開-,我的最愛……-還那麼年輕,未來的日子還很長,陪我一起送命是最對不起我的一種方式,如果能苟活著,我何必放棄一切?只是少了雙眼楮又算什麼?」
奧-不曉得自己什麼時候會崩潰,不過,听到這句話,她心里的嫉與恨,全都一消而散,因為他不是因為不愛她而離開她,他是因為愛她,所以才離去。
可是,心中取而代之的傷心與痛苦,卻讓她難過得說不出話來。
「過來。」
楚楹-霸氣的再度傳達命令。
恍然之間,奧-如同行尸走肉地走向前,而感覺她在跟前時,他突然一把抱緊了她。
「天知道我有多麼愛-,可是-卻把自己搞成這樣,我因為看不見,所以會更加的難受,我該怎麼說服-?我該怎麼做?」
「楹-,你為什麼會得那種病?為什麼不告訴我?」
兩個人的傷心全化成了淚水。
楚楹-拿下了墨鏡,撫著她的臉龐,找到了她的唇,然後輕輕的吻上。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子,我怎麼會知道,天底下原來有個比我還固執,卻又那麼可愛、那麼愛作弄人的女人,而且,她是那麼地愛我!」
奧-緊摟著他的腰,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為什麼不去做手術,或者是……」
「為了-,我什麼都願意冒險,可是,我又貪心的想多活幾天,看著-找到-的幸福。」
「我的幸福就只有你了。」
奧-哽咽的發起脾氣,現在的她,根本看不上任何人。
「不,-應該……」
「是真的,我找不到別的幸福,我試過了。」
奧-拭去他的淚,然後狠狠的咬了他好幾下,懲罰他的隱瞞。
「其它男人總是那麼愛巴結我,總是對我百依百順,我討厭哈巴狗似的男人,全天下對我凶的人就只有你……和詹汀伯父,可是我又不能愛他。」
听到這里,楚楹-忍不住先笑。
「-這個呆子,誰對-凶-就愛誰嗎?」
「你管我?還有,沒人叫我做宅急便的工作,我很不習慣。」
他再度噗哧而笑。
「-那麼愛當讓人使喚的宅急便司機嗎?天底下哪有人這麼笨?」
「那你比我更笨,因為你沒眼光,才會雇用我這個笨人,你以為我不曉得,每次我在轉彎或倒車時,你都緊張到暫停呼吸。」
被她發現了。
她總是有辦法逗笑他,只是,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听我說,我們沒法跟惡化的細胞爭斗,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願意陪-過完這一生,只是,我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所以-得听我一次。」
「不行。」奧-毫不猶豫的拒絕。
「奧-……」
「除非你答應我三件事。」
啊?她居然還想交換條件?
「可是……」
「不然我死都不听你的話。」
她可是說了就會去做,楚楹-不敢輕忽。
「哪三件事?」
奧-揚起笑,然後她飛快的拭去自己的淚水,並且吻干了他的淚痕。
「你別問那麼多,反正,你先答應我。」
該答應她嗎?
楚楹-似乎無法不那麼做,不然,這妮子又隨便搞個什麼恐怖自殺事件的話,他會承受不了。
「好,我答應-,可是……」
「我知道,我不會再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了。」
她開心的又吻了他好幾回,原來拾回戀情的感覺,竟是如此的浪漫與開心。
只是,楚楹-心里仍有疑惑。
這又哭又笑的妮子,該不會故意刁難他,做些什麼奇怪的事吧?
「可以了嗎?」
「應該沒問題。」
「楹-,你可以吧?」
「嗯,沒問題。」
此刻楚楹-和奧-人在旋音練團室里。
他沒想到她那個鬼靈精的第一個要求,竟是如此的貼心。
她很清楚他十分懷念學生時代的合唱團體,沒想到,她居然找到了所有的團員。
他們多半都從商或在大學授課,而今,卻一個個的被她捉來陪他回憶那段快樂的往事,更令人驚訝的是,當時的團員之一孔德馨,也被她給找來了。
「好了,你們這些過氣的音樂人廢話還真不少,快點開始吧!」
「喂,那是誰的女朋友,不會帶到一旁,好好的教訓一番。」
「是呀,竟敢罵我們是過氣的音樂人!她會什麼?會樂器嗎?會唱歌嗎?」
大家你一來我一往的,全沒把楚楹-放在眼底,可是,他卻一點也不生氣。
等到大家喧鬧了一陣子,終于在鼓手前四拍前奏下,正式開始。
演唱中間當然偶爾有些小突槌,比如說有人彈錯音,有人打錯拍子,但,拿著數字攝影機拍下這整個畫面的奧-,卻是激動得雙眼含著淚水,高興的拍完全程。
而在演唱終于結束之後……
孔德馨趁著大伙兒與楚楹-聊得正起勁時,來到了奧-的身邊。
「他終于又恢復了。」
奧-本來在調整數字攝影機的焦距,听到孔德馨的聲音,她的肌肉緊繃,整個人立刻嚴陣以待。
回過頭看著剪去長發的孔德馨,她隨意的擠出一句話,「呃……謝謝-來。」
「他變得很快樂。」
奧-愣了一下,然後點點頭。
「我也是。」
听到這句話此刻的她身體不再那麼僵硬,孔德馨沒再多說其它話,只是對她點了個頭,便黯然的走遠,這時,奧-總算松了口氣。
沒想到她才回過頭,專心的搞她的數字攝影機,楚楹-突然從後頭抱緊了她。
「厚,嚇死人了,你怎麼會過來我這兒?」
「我的耳朵變敏銳了呀,我听到德馨跟-說話的聲音,很不放心,所以循聲而來-在干麼?」
「想你呀!」奧-嬌嗔的說,整個人賴在他懷里。
「少來,-肯定對別人說了我的壞話。」他故意摟緊她的腰,讓她喘不過氣來。
「別瞎猜了!是不是瞎子都很愛亂猜,所以人家才會說『瞎』猜?」
「-一天下消遣我的眼楮會死嗎?」
楚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然後開始搔她的癢。
「人家不是故意的嘛……哎呀,別鬧了……小心我發狠揍你一頓喲!」
「來呀、來呀,我都快等不及了。」
他們抱在一起又笑又鬧,看在孔德馨的眼底,真的只能用情何以堪來形容她的感覺,但,她跟楚楹-是絕對不可能了。
昱日--
「起床了,大懶豬,-不是說要我答應-三件事?我的時間不多了,-最好趕緊把握時間-要我答應的第二件事是什麼呢?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清晨一大早,才五點多而已,這家伙怎麼跑來她家了呢?
「誰載你來的?」
柔柔眼楮,努力的睜開惺忪的眼皮,奧-被楚楹-的出現給嚇到了。
「昨天搭小鄭的順風車送-回來後,就沒回家。」
「啊?」奧-沉重的眼皮一下子全打開了,「我怎麼不知道?」
「誰曉得,所以我說-是豬呀!」
奧-听得咯咯作笑。
「那你睡哪?」
「客房。好了啦,-別問太多,我們今天要做什麼?」
楚楹-從沒這麼迫切的想知道一件事,
「等我睡飽了再告訴你。」
她賣關子的故意不說,又趴回床上想睡回籠覺,可是,楚楹-不容許她這麼做。
「不準-再睡了。」
「啊……滾一邊去,人家真的好困。」
「敢叫我滾?-不想活了嗎?我命令-馬上說出其它兩件事,要不然,-現在不準睡,中午也不準睡,晚上更不準睡。」
「楚霸王,你真的很霸道耶,我還不想起來嘛!」
奧-氣得大聲罵,不過,她一罵完,兩人全都笑了出來,他寵溺的抱著她,滾到床邊。
「-到底要我做什麼?」
「說了不能罵我喔!」
「嗯。」
「真的不能罵人喔!」
「好啦,快說!」
奧-這才將唇附在他耳旁,說出她的第二個計劃。
「哦呵,-這個變態的小浪女!」
「哎呀,說好不能罵人的。」
「我只說不罵-,又沒說不修理。還有,-要我的精子干麼?」
才說完,楚楹-立刻搔她的癢,她最怕他這麼做了。
「啊,你騙人……騙子……啊,別搔我癢……只不過要你捐精子,你在生氣什麼……萬一哪天我太思念你,想生個兒子來教訓一下……救命呀……奧蒙,快點進來救我……」
奧-被他搔癢到直喊救命,她沒想到,楚楹-的力氣居然這麼大。
「既然-想要當未婚媽媽,不如跟個活人一起受精會真實點。」
楚楹-提出建議,嚇得她直想逃開。
「哼,-別想逃離我的手掌心。」
奧-閃躲不及的被他給攔腰抱緊,兩人糾纏在一起……
一個小時後,他們已經筋疲力盡的癱在床上,完成了兩人的終身大事。
而在楚楹-感覺自己快要睡著之前,他忍不住問--
「還有一件事是什麼?我可不想欠-這個小蕩女任何事。」
奧-聞言後,輕盈的露出小女人的表情,並且將他的手攬緊在懷里。
「我要一個正式的頭街,我要別人叫我楚太太。」
楚楹-將她抱得更緊了。
她明明知道他們不可能白首偕老,卻願意為他披上婚紗!
「這……」
「給我一個婚禮,不然,我就告你,」
他笑出來了,而且是滿心歡喜的笑了出來。
原以為這三個條件里,總有一個是要他住院或開刀,沒想到,這個自私的丫頭,居然只顧著名聲和自己的幸福未來。
「好吧,那,-想要什麼樣的婚禮呢?」
奧-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從她均勻的呼吸聲听來,她大概累壞了。
本來,他還想叫這個宅急便載他去逛逛呢,不過既然她睡著了,就稍晚再說吧!
他在她耳畔輕道了一句--
「我愛-,我的宅急便。」
楚楹-不曉得自己還有多少時間,但,他確信自己將成為這女人的唯一,感覺到無比的幸福。
現在的他只有一個願望,就是老天爺再多給他一點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