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你們暫時別告訴她。」
在海邊暈倒事件後,楚楹-的視力徹底的變壞了。
這幾天,他還是以平常心與奧-相處,並且騙她說是因為自己太累了,才會中暑暈倒。
她是沒想太多的相信,不過,奧爸爸和奧媽媽,卻十分擔心他的狀況。
「以你們現在的交往情況,你真的認為她不必知道嗎?」
奧-那孩子一向很直,而且很拗,萬一她知道自己是最後一個知情的人,肯定會捉狂。
「我曉得我這麼做並不是最恰當的,但,我希望將最美好的一面留給她,之後我會開始與她疏遠。」
听到楚楹-這麼說,奧爸爸十分的生氣。
「既然如此,你當初干麼招惹她?」
是呀,沒錯,他原本沒打算招惹她,可是當愛情來了,人也變得自私起來。
「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
「光是一句抱歉,就能解決任何事的話,我何必站在這里生氣?」
奧爸爸顯然已經情緒失控。
奧媽媽連忙安撫他,因為支開奧-去買東西,她應該快回來了。
「楹-呀,我和奧-她爸爸並不是想指責你,而是……既然你們已經相愛,那麼你就該讓奧-勇敢的去面臨人生的生離死別才對,而不是一味的欺瞞她,然後莫名其妙的讓她結束一場戀情,一輩子痛苦的把這段感情當成一場遺憾。」
楚楹-知道奧媽媽說的很有道理,他是不該這麼殘忍的對她。
可是要她親眼看著他死,他做不到。
「我會巧妙的安排這一切,事實上,我曾有一個未婚妻,我們並禾公開戀情已結束的事,最近她不斷的想找我復合……」
楚楹-還未說完,奧爸爸已生氣的給了他一巴掌。
「你干麼這樣?」
看著兩個男人把情況搞得這麼僵,奧媽媽一顆心懸在胸口上,忐忑不安。
「有什麼事好好商量,怎麼可以動粗?還有楹-,我不許你用惡意遺棄來了結這件事,如果你沒有好好的解決,我肯定將一切真相通通告訴奧。」
听到這樣的警告,楚楹-的壓力更大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逃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去,然後安靜的死去。
可是正如奧媽媽所言,如果他真的那麼殘忍的對待奧-,那麼等他死去後,奧-不就得一輩子活在痛苦的深淵之中?
只是,讓她親眼目睹深愛的男人死在她面前,難道她就不痛苦嗎?
不,他不要她有絲毫痛苦。
如果真要痛的話,那麼,長痛不如短痛。
他會以快刀斬亂麻的手法來處理這件事。
「我覺得好痛苦喔!」
「廢話,喝那麼多酒,當然會痛苦,笨蛋。」
「他為什麼突然不見我?是因為我做錯了什麼嗎?還是……」
「-別亂猜了,他之所以沒來找-,是因為他急著處理楚楹光接任總裁位置的事務,-別想太多了。」
「是嗎?那他為什麼連電話都不接?」
這個嘛……奧蒙也回答不出來。
自從楚楹-上個星期一帶回奧-後,奧蒙就不必再去皇朝集團代理業務,不過,他曉得奧詹汀曾接獲奧-的父母一通長途電話。
他們幾乎講了三個多小時,當時他就覺得不對勁,之後奧詹汀便找上他,並告訴他,楚楹-必須結束他和奧-之間的關系,
結果,奧-在打不通他的電話,也找不到他人的第十天,便像個失戀的人喝起悶酒。
「要我給-找飛飛來嗎?」
奧蒙才說著,飛飛已經悄悄的走上前。
看到奧-趴在桌上失魂落魄的鬼樣子,他驚呼了一聲。
奧蒙拉著他到一旁,小聲的提醒他,「我現在有點事先離開,你替我看著她,小心,不要亂說話。」
「嗯,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他都知道,卻是無法幫好友什麼忙。
奧蒙這才放心的走開。
而看到飛飛出現,奧-並未露出驚奇或訝異的表情,她只是兩眼呆滯的看著酒杯,然後一口一口的喝下酒。
「女人爛醉的樣子,絕對沒人愛。」
「反正我是沒人愛了,有什麼關系?」
說完這句話,奧-苦笑了幾聲,但才一會兒,她的笑容變成了愁容,在第一滴眼淚輟出眼眶後,再也忍不住肆無忌憚的哭了起來。
「哥以為我都不曉得……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他只是跟我玩玩的,我早就從別人嘴里得知,他要和孔德馨結婚,我是那麼地喜歡他……他卻……背叛了我。」
哭啞了嗓子,趴在桌上,奧-只能手拿杯子,不斷的敲打桌子來發泄她不安的情緒。
她真的很痛苦。
她不明白澳洲行是哪里出了問題?
他們在回程的飛機上明明還甜蜜得很,怎知一下了飛機,情況全改觀了。
就算奧蒙刻意把報紙收起來,電視轉別台,她還是可以從別人口中得知楚楹-即將結婚的消息。
「誰告訴-的?」
「小蘭。」
原來是那個大嘴巴,她老早就看奧-不順眼,沒想到她終于逮到一個機會,給她徹底的難看。
「其實那也沒什麼,小蘭她可能只是講幾個重點,真正的實情是楚楹-的眼楮全瞎了,所以他才會選擇跟-分手。」
全瞎?
奧-迅速從吧台上抬起頭來,一臉吃驚的看著飛飛。
不曉得為什麼,飛飛有種自己是大豬頭的感覺。
剛才這妮子所說的,該不會是想套他話吧?
天呀,如果是這樣的話……
「呃,小-,我有點事要忙,-想繼續喝酒的話盡量喝吧,我絕不阻撓-的好興致。」
說罷,飛飛準備落跑。
只是,奧-的手更快。
她雖然已有幾分醉意,但腦袋瓜還清醒得很。
「飛飛大哥,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我父母要求楹-離開我?」
拉緊他的後領,奧-突然恍然大悟。
飛飛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擔心自己這次恐怕無法全身而退。
萬一被奧詹汀那位大老爺得知是他泄漏了消息,他恐怕會死得很慘。
「呃,應該不是。」
「那,他為什麼要離開我?」
「這……-這個當事人都不曉得了,我是個局外人,又怎麼可能知道?」
「少來,听你剛才所說的,明明知情。」
拉緊飛飛讓他轉過身看著自己,奧-今天非得問個明白不可。
「沒那回事,我只是亂猜的。」
「飛飛大哥,你真的想跟我絕交嗎?」
絕交……
飛飛就怕她這麼說。
只是,看她覺都沒睡好臉色十分難看的樣子,他真的也于心不忍。
「其實……一個瞎子,又有什麼好爭的?」
「我不準你叫他瞎子,他會好的,一定會好。」
「小姐,沒那麼容易。」
「他有錢,他可以找名醫替他爭取眼角膜、」
飛飛都不曉得該怎麼勸她了。
「總而言之,我老實告訴-好了,-最好趁早死了這條心,-詹汀伯父已經在辦-的就學資料,再不久-得出國念書,而楚楹-也即將迎娶他原來的未婚妻,事情就這麼簡單,-听懂了沒?」
「我才不相信他會這麼做。」
奧-一點都不想面對現實。
「他會的,他本來就是一個殘忍的人,因為他的失算,所以股權不夠讓他中意的堂弟當總裁,所以他只好回過頭找有股權的女人。請問,小姐-持有皇朝集團的股權嗎?」
沒有,她一張都沒有。
奧-遲疑了一下,然後搖搖頭。
「對呀,那-到底有什麼利用價值?沒有嘛,對不對?所以他去娶別人,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奸商、奸商,無奸不成商嘛,-跟他初見面時,不就常跟我抱怨,他那個人很難相處嗎?」
「是沒錯,但後來……」
「那就對了嘛,想想那個人有多壞,經常叫-接送到這兒、接送到那兒,還故意給-難堪,換了我的話,我早就甩了他。」
事情的經過都不重要了,最要緊的是結果。
飛飛不斷的提起楚楹-與她的陳年舊帳,想引起她的憤恨,沒想到她怎麼樣也恨不了他,而且,越想這些往事越是懷念兩人相處的時光,到後來,她終于崩潰的痛苦失聲。
「我愛他,我真的很愛他嘛……我才不在乎他眼楮看得見或看不見,如果沒有我在他身邊牽著他的手指引他怎麼走,他該怎麼辦?」
女客人在酒吧里放聲大哭並不是奇怪的事,因為來酒吧放縱情緒的女生他看多了,可是從沒見過奧-這副德行的他卻嚇壞了。
「小-,跟那種人……」
他再也講不下去了,索性陪著好朋友一起哭。
「他怎麼能……丟下我不管……我是他的宅急便……」
奧-說著說著,干脆與飛飛抱頭痛哭。
她以為事情就像飛飛所講的那樣,卻沒想到,痛苦的絕對不只她一人。
皇朝小築。
「想什麼?茶都涼了還不快點喝?」
為了躲開奧-,楚楹-搬來這個地方居住,不過,隨行的還有孔德馨。
她是自願前來。
「我有點累,暫時不想喝東西。」
「是嗎?還是你想上床休息?」
「不用了,我只想安靜的坐在這里。」
短短十天的時間,他已經將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移交給楚楹光,而之前孔德馨原本要賣給楚楹宗的股權,在她仍保留一半的情況下,扭轉了所有情勢。
當楚楹-找上她時,她真的很驚訝,而他提出結婚的事,更讓她受寵若驚,也開始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
然而,就算她時時刻刻緊跟著楚楹-,並且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楚太太頭餃,卻完全掌握不到這男人的心。
「楹-,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可以。」
看著他依然俊俏的臉龐,卻少了意氣風發的精神奕奕,孔德馨的心也跟著難過起來。
「我們的關系……再也不能恢復了,對不對?」
「沒這回事,我既然要娶-,這表示我們還是像過去一樣。」
「是嗎?那我為什麼感覺你的心總不在我身上?」
有這麼明顯嗎?
楚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沒想到眼楮看不見之後,真的無法掌握任何事。
「-多心了,我現在不是一直待在-身邊?」
「那是因為你看不見。」
听到她這麼說,他有點惱怒。
「就算我看不見,我依然可以四處走走,但我並沒有那麼做,不是嗎?」
「那是因為你的心已經死了。」
「我沒有。」
楚楹-拒絕承認。
「事實便是如此,你的心早在澳洲時死了。」
天殺的,她居然這麼指責他。
「我說沒有就沒有。」
「好,如果沒有的話,那麼我要你做一件事來證明。」
證明?
這種事有什麼好證明的?
「要做什麼?」
就在楚楹-心存疑之時,孔德馨的唇已經湊了上前。
「我要你用行動來證明你已經不愛奧-了,而是全心全意屬于我一個人的。」
雖然不想跟她有任何親密的動作,可是她要他證明,他不得不有所表示。
「這有什麼難。」
而且,他認為自己可以做得很好。
然而就在兩人纏綿悱惻的擁吻之際,楚楹-的腦子里不斷浮現奧-的笑、奧-的嗔、奧-的怒、奧-的嬌媚……想到懷中所抱的人不是她,他立刻像個彈簧一般,彈得老遠。
而被推開的孔德馨則苦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我今天身體不適,改天我們再做那檔事吧!」
她苦笑得更大聲了。
這男人從沒在她面前露出窘態,為了一個毛丫頭,居然變得如此別扭?
這全都得怪她自己,如果不是當初自己假戲真做的出軌,奧-怎可能有此機會?
「楹-,難道你真的無法再愛我了嗎?」
握緊他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龐,孔德馨盡可能的取悅他,可是卻怎麼也無法靠近他的心。
「老實告訴我,我是個成熟的人,絕對承受得了。」
「德馨,我們這樣不是很好嗎?單純的生活、單純的人生,當初我們的約定不就是如此?-明白我的身體狀況,也願意承受即將面對的死亡,不是嗎?」
「不公平,為什麼你願意讓我看到你的性命一點一滴的流逝,卻不肯讓她知道真相?因為你愛她對不對?」
她早該領悟到這一點,卻仍執意接受這個殘酷的條件。
楚楹-對她是有些抱歉。
「如果-想選擇離開,我不會介意的。」
「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
冷不防地將一個抱枕丟到他頭上,孔德馨真的覺得自己好卑微。
他簡直只把她當做一種交易的條件,他的感情與美好的一面,早就全給了奧。
她恨奧。
那女人到底有什麼條件能得到楚楹-的青睞?
不,她不甘心。
她得下到的幸福,別人也休想得到。
「德馨,我很抱歉,我想,-可以尋找其它男人,追求更美好的未來……」
楚楹-還沒說完,便听到門被用力關上的聲音。
她走了嗎?
這樣也好。
也許讓她稍稍冷靜一下對彼此都好。
不過,他思念的奧-過得可好?
他突然好想知道,所以模索著電話,想要撥給奧蒙。
只是電話撥了幾碼,他就突然撥不下去了。
他似乎忘了,他的宅急便情人是個年輕又有活力的漂亮女生,要遺忘一個瞎子眼的男人應該不是那麼困難。
想到這一點,楚楹-緩緩把話筒給放下。
原來最放不下的人,是他。
他開始明白,情侶分離之後,最痛苦的莫過于愛得最深的人。
現在他終于知道,自己是多麼地深愛著奧。
但,知道了又能如何?
他只希望自己能快點死去,也許那種無法相愛的折磨心情,就不必再繼續延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