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做什麼?」這句質問如平地一聲雷,突地打在她的耳里。
水繪猛然轉向來聲處--是太後?!她竟然在太後面前……天啊.....
允霆很開心的看到太後震驚地張著憤怒的大眼。他可是賣力表演了好久,才等到她這麼震驚的表情。
「水繪……你……」看著跪在面前不停發抖的水繪,太後心里震驚不已。
「允霆,這是怎麼一回事?」再看到笑得一臉燦爛的允霆,她立刻察覺到事有蹊蹺。
「怎麼一回事難道您不會看嗎?難道是太後太久沒有接觸男女之事,所以忘了一個低賤的宮女,衣衫不整的趴在一個阿哥身上代表什麼?」他生平最大的樂事就是激怒她。貴為太後又如何?如果她以為從此就能舒舒服服的過日子,那她就大錯特錯了!
低賤的宮女?!水繪愕然的抬起頭,看向允霆那殘酷的俊顏,心里被用力的刺了一下。原來造就是他對她的感想,一個妄想飛上枝頭的烏鴉,一個不知羞恥的宮女……
「放肆!這是你對我說話的態度嗎?」
「太後是六宮之首,而那個下賤的宮女,似乎是太後身邊的人,這一點我沒猜錯吧!」今兒個他要是不讓這個老太婆下不了台,他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你的意思是她這些行為都是我教的?」
這幾天她早就察覺到水繪不對勁,老是一個人發呆,活像個犯了相思病的閨女。她還想找個機會問問她,想不到……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我只不過是奉太後之命來到這里,怎知水繪馬上對我投懷送抱,大送殷勤。」
水繪愈听愈心驚。她真的是低估他了!想不到他連她的名字都查得出來……那他早料到太後會從這里經過,剛剛那一切都是設計好的?!
「水繪是個規矩的宮女,她不會做出違背我的事,更不會厚顏無恥的毀掉自己的名節!」看著跪在地上不停發抖的水繪,太後心如刀割。
「這可很難說。有的人嘴上是一套,背地里做的又是一套。」允霆別有深意的道。
「我身邊的人個個手腳干淨、潔身自愛!你難道沒听過梓宮里的規矩是最嚴的?」太後擺起了臉色,大聲駁斥。
「事實就擺在眼前,太後難道還想把過錯推到我的身上?若是這樣,允霆也無話可說。誰教您是太後呢!」他語氣不屑。
呵呵呵!老太婆已經氣得臉紅脖子粗了。一個小小的宮女,功用竟是這麼大,真是太妙了!
「你……水繪,四阿哥說的可是真的?」太後問著身子抖得如枯葉的水繪。雖然她明知道水繪絕不會做出這種事,但事實擺在眼前……
「我……」要叫她說什麼呢?說她從頭到尾都沒有反抗?說她從第一眼看到他起,便莫名的想著他?說她下賤的期待他的踫觸、再三回味他的吻?
火璃趕緊飛奔到她的身邊,小聲的在她耳邊說道:「水繪,你別怕,有什麼委屈就說出來,太後會替你做主的。」
「是啊!你就大聲的說出來,那些下流把戲是否都是在梓宮里學來的?」
水繪這時才恍然大悟,她只是被他利用的一枚棋子,他只不過是藉著羞辱她來侮辱太後!而太後不但不怪她,還處處護著她。
火璃搖了搖眼神渙散的水繪,「水繪,你說話啊!」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那一天我也是因為她送上自己的身子,我才勉為其難的收下大氅。想不到太後訓練宮女還挺有一套的。」
水繪用忿忿不平的眼光看著允霆。他實在太過分了!她自己的名節不保無所謂,但他怎能如此污辱太後?!
「榮公公!大氅不是你差人送去的嗎?」憶起水繪那天堅決要替她送大氅去允霆那兒,太後心里不免一涼。
「啟稟太後,奴才並沒有差人送往四爺府上。」
「那薄子里怎麼會有你的名字?」太後在心里祈禱,水繪啊!可千萬別是你,要不然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是……水繪……送去的。」
「水繪!你……你怎麼能私下出宮去?!」火璃驚訝的低叫。
「我是為了太後才扮成小太監去的……但我沒有送上自個兒的身子!太後一定要相信水繪!」
允霆用力的抄起滿布淚痕的水繪,抓緊了她縴弱的玉腕暴吼著,「你敢說沒有?!太後送來的東西我什麼時候收過?你以為不靠你的身子,我會收下大氅?!你只不過是一名低賤的宮女罷了,我要多少就有多少!」
水繪的手腕就快被他擰斷了,她忍痛咬著牙,還要承受他在耳邊的暴吼。站在一旁的火璃實在是瞧不下去了,她將水繪從允霆的魔掌中搶下,再也忍不住的對著允霆叫道:「就算只是一名低賤的宮女,但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水繪哪有力氣跟四爺對抗?四爺能高抬貴手放過水繪,就是水繪的福氣了!」
允霆的怒氣凝聚在緊皺的眉心中,他冷冷的說:「好個牙尖嘴利的臭丫頭!太後,你瞧見了,你身邊的人對阿哥都能面不改色的數落,更何況是其他人?我倒是見識到了你的管教方式!也難怪水繪會仗著後台硬,下賤的勾引阿哥!」
「火璃……掌嘴!」太後握緊了拳頭。這個命令下得軟弱無力,但她不得不下。
「不……不是火璃的錯!太後要罰就罰水繪……」水繪大聲求饒。
火璃自知不對,她面無表情、左右開弓的打著自己的臉頰,一下又一下的巴掌聲,在水繪的心頭猛鞭。
「別打了!太後,拜托您叫火璃別打了……」水繪抓著太後的裙角哀泣。都是她!要不是她,這一切都不會發生……火璃是代她受過,該死的人是她啊!
允霆則在一旁大笑。原來整太後是那麼有趣的一件事!看那個老太婆氣得臉色發白,一副快斷氣的模樣,他總算是出了口氣。
太後比了一個手勢,火璃停止了動作,不過身子也支撐不住的跌坐在地,水繪趕緊接住她,兩人緊緊的抱在一起。
「火璃,你要不要緊?我對不起你……」為她擦去嘴角的血跡,水繪的心里好痛苦。都是她這個掃把星害的。
「算了……都別說了……」火璃閉起雙眼,疲憊的說道。
太後長嘆了一口氣。「是我管教無方,四阿哥就別為難下人了……你們兩個還不快下去!」
「這樣就想算了嗎?」允霆不肯罷休的朝太後惡笑。
「允霆,你堂堂一個阿哥,跟個宮女過不去,難道不怕失了風範?」太後也火了。她明白允霆是故意找碴,但凡事總有個限度。身為太後的她都已經拉下老臉來道歉,難道他還嫌不夠?!
榮公公看到太後在背後的手勢,趕緊派了兩名小太監帶著水繪和火璃速離現場。
「風範?哈哈哈……」允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接著他全身散發危險之氣,走到太後的身旁,緊抿著唇,「早在我跟阡草格格大婚時,就沒有什麼風範可言了!」
「這……那是一個錯誤……」原來這件事他一直惦記在心……這也是她自認最對不起他的地方。
「錯誤?你一個錯誤的指婚,卻讓我成為全北京城的天大笑柄!你倒說說看,我還怕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當時阡草格格已經……」本來她還想阡草溫柔嫻雅,跟允霆又是青梅竹馬,驤王也是允霆的舅父,兩家結親是再好不過的;誰知阡草格格早有意中人了。
「夠了!你的一句不知道就毀掉了我的人生!想來這也是你的目的吧!毀掉了我額娘,接下來就是鏟除我……你就是見不得我好,不把我折磨死是不會甘心的!」允霆睜著暴紅的怒眸對著她大吼,才不管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後。他最恨這種凡事來陰的人,有本事就正大光明的干掉他!
要不是榮公公及時扶住了太後,她恐怕會跌坐在地上。「允霆……你怎能這樣說?這件事難道全是我的錯嗎?」
見允霆不語,她深吸了一口氣,「好吧!就算這個錯誤是我一手造成的,那就由我來結束它。我會補償你的……」
「怎麼補償?送幾件破大氅,假意的噓寒問暖?如果是那樣,你可以省了!只要是梓宮里送來的東西,我統統都不稀罕!」
「允霆……如果阡草的事真讓你這磨難受,我可以做主解除這場婚約,往後你可以自由的選擇……」
「哼!解除這場婚約,讓我再一次成為京城的大笑柄?」
「不會的……你听我說,只要解除了這場婚約,你可以娶任何一位格格為你生下子息。」
「笑話!只要我願意,多得是女人為我生下子息,根本用不著你多事。」
「允霆……」
「我不會休掉阡草,我更不會讓你好過的!就算阡草的心不是我的,我也要困住她一輩子!我要讓你明白,我跟阡草的幸福,全被你一手摧毀了!」
「你……這又是何苦?你也是在折磨你自己……」
「你用不著再多費口舌了,這輩子我是不會再娶任何女人的!如果你良心發現,真的願意補償我,那我就要了水繪。」允霆嗜血的笑著,等著太後的決定。
「水繪……你要娶她做側福晉?」
「哼!一個低賤的宮女配做我的側福晉嗎?她只不過是一個填房的丫頭!我是一個正常的男人,總有我的需要。」
「你的意思是……不,你要誰都行,就是不能要水繪。」她才不會讓水繪那樣的好女孩毀在允霆的手里!
「如果我說我就是要她呢?」愈是她舍不得的人,他就愈要折磨她!
「你……她只是一個單純又無辜的女孩,你不能因為她是我的人,就把所有的怨氣全出在她的身上……」
允霆眯起了雙眼,「我就是要把氣出在她的身上!只要是你身邊的人,我對她都不會客氣的!」他特意加重語氣。
「你不能這樣做……」
「這事就這樣說定了!一個填房的丫頭也不用什麼儀式了,今天晚上就讓她直接來伺候我!」說完,允霆冷冷笑著,踏著勝利的步子離開。
榮公公扶著身子搖搖欲墜的太後,嘆了一口氣間道:「難道真依了四阿哥,把水繪送給他?」
太後哀傷的點點頭,「我看得出來水繪喜歡允霆。水繪是個好姑娘,我只能求老天保佑,希望允霆能看到水繪的好……」
「太後,我先扶您回宮去吧!」今天真是不宜出門啊,還沒到佛堂就鬧出這麼大的事來。
「嗯!」太後點了點頭。
沒想到,水繪竟是被允霆收了去……難道這一切都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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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太後這麼喜歡你,怎麼會……」火璃不敢置信的搖著頭,拒絕相信眼前的事實。
水繪只是不發一言的整理著自個兒的東西;相較于火璃的激動,她倒是十分淡然。
「水繪!你怎麼不說話?」火璃看著異常冷靜的水繪叫道。
她怎麼一臉沒事樣?難道她不知道她就要到那個殘暴、冷血的四阿哥那兒,做一個連妾都不如的填房丫頭嗎?
「這是太後的旨意,做奴才的只能接受。」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怨不了誰。太後不判她死罪已經是網開一面了。
「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填房丫頭啊?」真是皇帝不急,倒把她這個太監給急死了!水繪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水繪將頭上的簪子拔下交給火璃,「這給你吧!以後……我恐怕再也用不上了。」
火璃看著她遞過來的東西,淚意瞬間涌了上來。「不應該是這樣的……」
「將來我的身分……也不適合這樣東西。」這是太後賞給她的,就讓它留在這里吧。
「你是在跟我訣別嗎?」火璃心驚的審視著她。
「我……你想到哪去了!我就要到四爺那兒,到時會有更名貴的首飾……」
「你用不著說這些讓我心安的話,我們心底都明白,你這一去凶多吉少……」火璃將簪子重重的扔在桌上。
「不會的.....」水繪心里千頭萬緒,眼淚忍不住逼了出來。
看到水繪這個樣子,火璃咬著牙,拉起了她的手,「走!我們去向太後求情,只要我們去求她,她一定會想辦法救你的!」
水繪只是一個勁的搖頭,「不……就是太後對我好,我更不能不替她想。我當然明白太後一定會心疼我,但你要太後如何面對四爺呢?我犯的可是死罪啊……」不能報答太後的恩情,如今她又哪有顏面去見太後?
「你替太後想,誰又替你想?你會犯這種錯,還不是為了太後……」火璃抓著她的肩膀輕搖。
而水繪只是搖頭,「是我的錯……我不該擅自做主的……」
「這算什麼?!就算只是個宮女,我們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兒!上次太後指個禁衛軍給惠姊時,也是對方抬著花轎來迎娶,如今你就這樣隨隨便便的走到四爺府里……這算什麼?!」
「你別說了……我求求你別再說了……」水繪捂住了耳朵,拒絕再听下去。
「一個填房的丫頭,往後主子不要你了,還會有哪個正經人家肯要?為了讓太後好做人,難道就得賠上你的後半輩子嗎?」
「你別怪太後……這一切都是我的命,是我對不起她老人家……」
「我才不相信宿命!太後是個好心腸的人,她不會親手推你下地獄的。你不去求,我去!」說完她前腳就要踏出去。
水繪趕緊拉住她,「火璃姊,不可以……這事已成定局了,無論如何都不能改變的,到時候怪罪下來,連你都會被波及的。」
「我不怕!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去受罪,那才是比殺了我還痛苦!」火璃想甩開她的手。
水繪抓住她的手,頹然的滑坐下來,「就算水繪求你……你就別再為了水繪的事受罪了.....水繪寧可自己受罪,也不要再看到姊姊受罰……」
「你這個傻丫頭……姊姊是舍不得你啊!」火璃忍不住抱著水繪放聲大哭。
水繪拿著手帕為火璃擦去眼淚,「人說傻人有傻福,所以我一定會好好的。你不要擔心,不管水繪以後變成什麼樣,我一定不會忘了姊姊曾對我的好。」
「要是那個允霆欺負你,你盡管回來,我就算是拚上了性命,也會說動太後收留你的。記得,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眾多的好姊妹。」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這樣就夠了。往後哪怕日子再難過,她都會堅強的挺下去的。她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