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映入房间,倪蓓沛的眼睫颤动了下,缓缓睁开酸涩的双眼,随即感受到腰上一阵压力,她伸手一探,发现腰间横亘着一只较自己手臂粗壮的男人手臂。
她侧过脸望向身侧,韩骥之趴着睡的睡颜映入眼底,昨晚的记忆立时翻涌而上,霎时赧红了双颊,连头顶都要冒烟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竟真的做出勾引男人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来,而且对象还是以前跟自己不对盘的韩骥之——虽然是因为她恋上眼前的这个男人才决定委身,但想想还真教她害羞得蜷起脚趾。
男女间的欢爱,原来就是这么回事,课本上的知识和小说里的形容,都远不及亲身体验一遭来得震撼。
想起他数小时前的勇猛,她紧闭上眼,身体似乎还感受得到他残存在自己体内的喜悦及骚动……
“大清早的在想什么?”横在她腰间的手霍地移往她的胸口。
“啊!”她霍地睁开双眼。“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扯开慵懒的浅笑,大手放肆的在她身上肆虐。“脸这么红,是不是在想我?”
“才、才没有!”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直觉想避开他带笑的眼眸。
她试图翻转过身,却在来不及行动前就被他以蛮力搂进怀里。
“你做什么?”她只差没惊叫出声。
“干么这么紧张?”他轻笑,轻浅的吻落在她耳侧。“经过昨晚还那么怕我?嗯?”
“我才没有怕你。”她咬牙否认。“你有什么值得我怕的?”
“是喔?那昨晚到底是谁不断求饶?”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坏心眼的拿她不敢面对的糗事揶揄她。
“韩、骥、之!”她俏脸羞红,恼火的拧了下他的腰侧。
“喂——”他立时弹跳起来,忙不迭的扯紧她使坏的小手。“你想谋杀亲夫喔?”
“别乱讲啦!”她羞恼的以脚踢他,却被他利落的闪过。
“说,昨晚舒不舒服?”他闻嗔着她身体的馨香,爱极了一早醒来有她陪伴在侧。
“你不要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啦!”吼——实在会被他气死,老是问这种人家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实在讨厌死了。
“一点都不奇怪。”他正色的申明,更进一步将她往自己身下带。“我总得问清楚你的感觉,不然以后要是不能满足你该怎么办?”
“你——”还以后?才一夜她就快受不了了,他到底还想怎样?“讨厌啦你,别乱模。”
“欸?难不成我的表现你不满意,不然怎么如此冷淡?”害他有点小受伤呢。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她气极,差点想拿枕头闷死他。
“好啦,别对我那么凶嘛!”他撒娇似的在她身上磨蹭,不着痕迹的挑动她生涩的情|欲。“偶尔对我温柔点,我会更爱你。”
“你别这样磨磨蹭蹭的……”身体泛起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热潮,她难耐的想推开他,却又想要他继续,着实矛盾极了。
……
激情过后,他搂着她躺平休息,指尖勾划着她细女敕的手臂。
“宝贝,我的表现你还满意吗?”男人也很在乎女人对自己的评价,尤其是心爱的女人,教他忍不住一再追问。
“哼……”她轻哼,疲累的窝在他的肩窝喘息。
“哼是什么意思?”他眯了眯眼,感觉她有点挑衅的意味。“要是你不满意,我可以再接再厉。”
“不!”她差点没惊跳而起,害羞的将脸埋进被窝里。“很满意,我很满意啦!”
他得意的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这还差不多”的笑脸。
“你累坏了吧?要不要请假休息一天?”心疼她初尝情|欲,还得承受他的孟浪,他体贴的提议道。
“不,我要领全勤奖金。”她闭着眼低喃,身体酥麻得令她想睡。
“这么拼?”他轻笑,赞许她的认真。
“嗯哼——”她轻哼,意识逐渐月兑离。
凝着她酡红的小脸,他怜爱的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睡吧,晚点我再送你去上班。”
幸福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与韩骥之同床共枕以来,倪蓓沛一心只想把握仅剩几个月的光阴,为自己的生命留下不悔的回忆。
或许是专心沉浸于享受韩骥之的疼宠,她全然不察自己眉宇间闪动着幸福的喜悦,整个人毫不自觉的散发出成熟女人的性感,耀眼得几乎让身边的人闪到眼。
“女人喔,果然还是需要爱情的滋润。”在没客人的空档,望着书写业绩报表的倪蓓沛,周小晴不由自主的感叹了句。
“什么?”耳边听到周小晴的声音,却没注意她说了什么,倪蓓沛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睐她一眼。
“我说,女人果然还是需要爱情的滋润啦!”周小晴翻了翻白眼,稍稍提高音量重述一次。
倪蓓沛瞠大双眼,吓得原子笔由手中掉落。
“小声点啦!你是怕人家没听到你说什么喔?”她忙不迭的要小晴放低音量。
“对啊,谁叫你心不在焉。”
老天爷真不公平,像她经常和男人出游,可游了半天也游不出一个象样点的男朋友;蓓沛就不同了,从来不接受男人的邀约,突然就蹦出一个顶级的男友,对蓓沛极尽疼宠,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温馨接送情,瞧得她挺心酸的溜!
“我这不是认真听你说了吗?”倪蓓沛哑声失笑,放下未做完的报表,将椅子挪到小晴身边。“怎么了你,长吁短叹的?”
“人家也想交男朋友啦。”白了蓓沛一眼,她的心事谁人知啊?“你有没有好男人可以介绍给我?”
“什么叫好男人?”她好笑的盯着小晴。
“就像你男人那样啊!条件好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对你好得不得了。”讲到这个,周小晴精神都来了,双眼瞬时发亮。
“是吗?”她的眼黯了黯,直觉回避小晴晶亮的眸光。
要是小晴知道她的幸福是有期限的,不晓得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羡慕她?
如果可能,她宁可不曾享受过这样的幸福,那么在未来漫长的日子里,或许就不必承受失去的痛苦;可是偏偏她又无法说服自己,在期限未到的现下,毅然离开韩骥之,只因她贪心的想多留在他身边些许时日……这样的矛盾、拉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宿沛?宿沛喔——”
“嗯?”小晴的叫唤拉回她飘远的神智,她眨了眨眼后回到现实。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周小晴横眉竖目的盯着她。“所以我才说你老是心不在焉。”
“抱歉,突然想到别的事情,所以……”
“想你的男人吼?”周小晴贼兮兮的笑了。
她小脸一热,连忙否认。“没有的事。”
“最好没有啦。”周小晴摆明了不相信。“晚点下班就看到啦,晚上还可以亲亲热热的,好幸福喔——”
“周、小、晴!”她胀红了脸,拿这个天兵的同事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好好,不闹你,不过你得想办法帮我介绍男朋友喔!条件随便啦,月入十万左右,有房有车,最好没有兄弟姊妹,这样才能继承遗产啊!还有还有,要身材瘦削型的,别给我找个胖子喔……”
这样的条件还叫随便?!
倪蓓沛哑口无言,耳里听着小晴“落落长”的条件清单,心想小晴还真是……有够不随便的啦!
“骥之。”
推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林智杰踏进办公室的脚尖明显一顿。
他的总裁大人正站在落地窗前凝着窗外,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竟然还能发笑?是他的眼睛有问题,还是总裁大人转性了?
最近他越来越常看到韩骥之这样没来由的傻笑,简直像个呆瓜一样。
注意到他的到来,韩骥之敛去唇边的笑意,转身面对他。
“嗯?什么事?”
“有人找你。”那个人该称为客人吗?林智杰摇了摇头,主动去掉“客”字。
“什么人?”韩骥之挑眉,不记得今天的行程有任何人预定来访。
“陈玉琪,她说要跟你商讨还款事宜。”
一脚踏进接待室,就见陈玉琪立即站起,毕恭毕敬的样子教韩骥之暗自发噱。
她不是包袱款款、拍拍走人,丢下烂摊子让心软的蓓沛帮她擦屁|股了吗?
他派出去的调查人员还来不及找到她,这会儿她倒是出乎他意料的主动出现,还真是奇迹。
“总裁你好,我是陈玉琪……”陈玉琪神情紧张的对他弯腰行礼。
“我知道。”他老实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大刺刺的在沙发上坐下。
他没必要给欺瞒自己心爱女人的家伙好脸色看,更何况她不找上门,他还等着找上她呢。
“你今天来有何贵事?”
“我今天是带钱来还给公司的。”面对他的酸言酸语,陈玉琪没敢变脸,匆匆忙忙的由皮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毕恭毕敬的放到他面前。
“怎么?良心发现了?”韩骥之挑眉,突然觉得那个牛皮纸袋很碍眼。
他完全没想到这女人会突然跑来还钱,这下子公款的缺额是补齐了没错,但他到底要不要把这事儿告诉蓓沛?
说了,或许能卸下她心头的重担,不必再为这五十万烦心及内疚,可万一没了这五十万的烦恼,她会不会就此拍拍走人,离开他身边?
不会的,她都已经是他的人了,应该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就离开他吧……该死!为什么他会因这笔钱而感到如此不安?
“……我很感谢公司没有告我,是我犯傻做错了事,请总裁原谅我。”陈玉琪低着头,紧盯着自己的鞋尖。
“还有,请您不要找我担保人的麻烦。”
是她识人不清,在男友的怂恿下,用老爸开刀的名义向公司借了五十万,结果没想到那个坏男人竟拐了那些钱,丢下她一个人逃跑。
她担心又害怕,一时鬼迷了心窍,索性跟着卷包袱,硬着头皮逃回老家——还好当时她也是跟家人吵架才跷家,所以公司留的老家数据都是假的,公司应该找不到她才对。
只是再怎么说,她都不是狠心肠的坏女人,一方面害怕公司的人法力无边,万一哪天真的地毯式搜索找上门来怎么办?另一方面也担心室友倪蓓沛受她牵连,庞大的心理压力造成她镇日惶惶难安,终于被家人发现她的异状。
在家人的逼问下,她哭着说明自己被男人骗,且牵连到室友的真相,虽然双亲十分愤怒,却也主动拿出钱财让她还清债务。
所以今天她特地北上,就是为了偿清积欠公司的借款,解决这个问题。
而她也欠蓓沛一个道歉,所以她先拿钱来还给公司,然后打算回去之前的住处找蓓沛,真心诚意的向她道歉。
“现在才想到你的担保人,不会太迟了吗?”韩骥之眯起眼,想起蓓沛受的委屈,他就不免感到一阵心疼。
“是我对不起她。”陈玉琪欲哭无泪的反省。“我真的很抱歉,要是公司还是无法原谅我,要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刹那间,韩骥之有股想告诉她蓓沛行踪的冲动,但他随即忍了下来。
在他还没决定要不要告诉蓓沛这件事之前,还是别让她和这女人碰面才是。
盯着她懊悔不已的神情,韩骥之沉吟半晌,指尖轻点着沙发扶手,好半晌才开口回应:“既然款项已还清,我就不可能再找你担保人的麻烦,不过你应该很清楚,公司不可能再雇用你了。”
“是,只要公司肯高抬贵手放过我,工作的事我会另外想办法。”陈玉琪破涕为笑,感激的一再向他鞠躬。
“嗯,你可以离开了。”韩骥之不想再看到她那谦卑的模样,挥了挥手赶人。
“谢谢,谢谢。”陈玉琪再三道谢后,才拉开接待室的门离开。
瞪着眼前桌面上的牛皮纸袋,韩骥之迟迟不肯动手去拿——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这钱此刻怎成了烫手山芋,教他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