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将天花板瞪出洞来,韩骥之躺在床上根本没办法合眼,这辈子活到现在,他从没一夜像今晚如此难以入眠。
身边的人儿似乎睡得很沉,匀称且短促的呼息纠缠着他的耳,鼻端闻嗔到的是她身上自然散发的馨香,就像一个无形的牢笼将他紧紧束缚住,不断刺激着他的感官,让他的身体持续保持在亢奋的状态。
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何等天大的折磨,讽刺的是,这折磨还是他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
僵硬的侧转过身,凝着蓓沛的睡颜,他不觉看得痴了。
其实在刚离开台湾时,他曾想过自己这段青涩的感情,必然会因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消失,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对她的思念,不仅没有受到空间的影响,甚至还因时间的增长而加深,导致他无法和任何女往,因为那些女人都不是她倪蓓沛。
其中当然不乏比她漂亮、火辣,甚至比她有气质的女性,但那些女人却完全挑不起他想和她们交往的。
他也想过,自己或许这辈子就这样过了,直到总公司决定将触角延伸到台湾,他平静的心便不由自主的起了波澜,只因这块土地有她。
然后一切就像老天爷安排好了似的,遍寻不到的她因他的员工借款潜逃而现身,巧妙的让他拥有这绝佳的机会接近她、触碰她。
为了得到她的心,他用计将她拐到自己身边,无所不用其极的讨好她、疼宠她,问题是,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会明白他的心意?
突然,身畔沉睡中的人儿似乎被什么惊动了,不安的蠕动了下,像寻求保护般无意识的往他挪移。
他惊愕的瞠大双眸,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就怕吵扰了她的睡眠。
可是那人儿显然不肯轻易的放过他,她开始蹙眉、身体打颤,接着竟然毫无预警的轻泣出声,差点没让他因过度惊讶而跌下床。
救郎喔!刚才不是还睡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哭了?
韩骥之不知所措的瞪着她眼角的泪,举起手想拍抚她又怕唐突了佳人,就在这迟疑间,她的泪滑下脸庞,迷蒙的水眸随之睁开,我见犹怜的凝着他。
“蓓、蓓沛?”这还是他头一回见识到她的泪,那透明的水液像会灼人似的,让他心口一阵窒闷。“发生什么事,你怎么哭了?”
“我作恶梦……”她轻泣着,眼角和鼻端都红红的,看起来可怜极了。“好可怕的梦……”
“不过是梦嘛,没什么好怕的。”他心疼的安慰道:“况且有我在,别怕,快睡吧!”
“可是……我怕又作那个梦……”她吸吸鼻子,似乎真的很难过的样子。
其实她根本没作梦,因为她根本没睡着,从她躺上这张床开始就无法真的安心入睡,因为他就和自己躺在一起,她只能紧闭着眼、揪扯着棉被,细数自己的心跳,甚至害怕自己略快的心跳声被他听了去。
只是这么数着数着,数到后来也不晓得正确的数目是多少,她却开始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跟他一起躺在床上,但他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她,谨慎的和她保持安全距离;这是他的男人风度,可对她这个女人来说,却觉得自己超级没魅力,即使和他如此并躺着,他都不为所动。
这阵子以来,她享受着他无尽的温柔和疼宠,就算她再怎么迟钝,也很难不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将心系在他身上,即便心中明白这场闹剧再过几个月就要落幕,她仍控制不住的对他动了心——
是的,她爱他,纵使重逢后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才短短的一个多月而已,她的心就全然不受控制的往他贴近。
就因如此,当韩伯母强悍的要她换房,她没有犹豫太多便答应了,她根本不愿去想未来会变成怎样,她只想把握剩下的时间好好爱他,但他今晚的反应,只证明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不会啦,我就在这里啊!我会保护你,你安心睡吧,嗯?”他哑声失笑,只能轻声安抚她的情绪。
“韩骥之。”她抬头凝着她,还好房里只点着一盏床头灯,他应该看不清她脸上的灼红。
“嗯?”
“我……可以抱着你睡吗?”她的声音好轻,轻得像一阵轻风滑向他的耳膜。
“啊?”可那阵轻风在他耳里成了飓风,在他心头掀起惊涛骇浪!
“不行吗?”她闭了闭眼,自我嫌恶感油然而生。“对不起,你当我没说过。”
“蓓沛!”就在她放弃的想翻身之际,他终究伸手握住她的肩。“要是这样能让你安心一点,就……来吧!”
第六章
来什么来?来你个香蕉番石榴啦!
打从倪蓓沛偎进怀里后,韩骥之不下上千次,不断在心里咒骂着自己,因为他把自己推入更糟的万丈深渊。
软玉温香在怀,应该是件极尽享受的事,适时的保护欲也是男人英雄主义的表现,重点是他什么都不能做,还得小心的不能让她发现自己的亢奋,免得被误会自己是大一只,着实令他苦不堪言。
倪蓓沛蜷着身躯紧偎着他,除了感觉到他呼吸似乎沉重了些、身体变得僵硬了点,其余的就跟之前没两样,他还是不动如山,更加深她心头的郁闷。
她都这样主动投怀送抱了,他还不为所动,该说他定力十足?还是自己没有半丝女性的魅力?
自从察觉自己不由自主的爱上他之后,她十分珍惜与他独处的时间,虽然时间不长,但即使仅有几分钟都能令她感到开心。
原以为他也和自己有一样的感觉,可是实际情况却逼得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这样躺在他身边,甚至主动要求抱着他睡,他还是像个木头人一样动都舍不得动一下,证明自己对他没有半点吸引力……
她自怨自艾的浅叹一口,轻到自己几乎都没察觉,不过他却注意到了。
“怎么了?还睡不着吗?”韩骥之闭着眼轻问,他一样全然没有睡意。
“嗯。”她轻应,声音有点抖,她实在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我好像老是给你制造麻烦……”
“哪有?”霍地睁开眼,他搞不懂她怎么会这样想。“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很会安慰人。”她轻笑,眼眶微微灼热。“本来你一个人可以自由自在的,因为我,你还得接送我上下班,现在又因为你爸妈突然回来,不得不跟我挤在一起睡……”
“那应该是我要说的吧?”要不是老爸突然给他出难题,要不是上天突然丢了这个机会给他,他也不会让两人的关系变得如此复杂。“我没想到我爸妈会突然飞来台湾,加上我妈那种个性,逼得你受这种委屈……”
“我没有委屈……呃!”她抬起头,头顶撞到他的下颚。
“该死!”哇咧——怎么突然对他发动“攻击”?虽然幸运的没咬到舌头,可下颚还是受到不小的冲击,他立即痛咒了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忙不迭掀被坐起,小手轻揉他的下巴。“都怪我笨手笨脚的,真的很对不起啦。
她完全不晓得,自己这无心的举动挑起何等漫天大浪,床头灯的晕黄灯光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段,加上她小手的揉抚和温柔软语,瞬间让韩骥之的理智绷断——
“韩骥之?!”耳边传来她微颤的气音。
“嗯?”感觉好舒服,他一点都不想动。
“你在做什么?”她的声音似乎抖得更厉害了。
“什么?”他睁开眼,随即狠抽口气,总算注意到自己做了什么。
该死的!他什么时候抱住她,脸颊还贴靠着她跪在床上的大腿?难不成他的已凌驾在理智之上,毫无意识的变成大色|狼了?!
“呃……”他迅速弹跳开来,深邃的眼瞳却离不开她诱人的身段。“那个……哈哈,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嘴角微微抽搐,额上黑云罩顶,尴尬的干笑两声。
倪蓓沛低下头,身体还感觉得到他环抱自己时的温度。“我还以为你对我产生冲动呢!”
“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彷佛有支利箭直接穿刺过他的心脏,他差点没因此中箭落马……不,落床。“我们是战友,对,战友,我怎么可能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
该死的!他竟有种越描越黑的错觉,天杀的该死极了!
“是吗?”她闭上眼,问了个自己有生以来最大胆的问题:“难道我就那么没有魅力,完全吸引不了你吗?”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都不管了——若他愿意要她的话,她甘愿无条件的把自己奉献给他,为漫长的未来添上一笔瑰美的回忆;若他不要,至少让她看清现实,自己和他永远只能是两条并行线,即使如现下这般碰撞在一起,也擦撞不出任何火花。
韩骥之瞠目结舌的瞪着她,惊讶得连呼吸都要停止。
她那么问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她在怨他什么都没做?!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难熬,她久等不到他的响应,一股酸楚由胃部漾开,直冲她的脑部、四肢,就在她咬住下唇,难过得想逃离这个房间时,一双有力大掌霍地攫住她的手臂。
“你……”她错愕的抬头凝着大掌的主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想说什么?”凝着她眼角的水光,他的心跳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及速度跳动着。
“我没有想说什么。”她摇头,闪躲他的视线。
“看着我。”这种时候怎能让她逃避?他更进一步将她拉到身前,伸手捧住她的脸。“你以为我是圣人吗?我不是圣人,当然也会有,更何况你就躺在我身边。”
“可是……”你什么都没做啊!她赧红了脸,无法再说得更为露骨。
“可是我不能。”他深吸口气,她那欲言又止的娇俏模样,让他体内的更为嚣张,已然将他逼迫到疼痛的境地,他的口气不禁粗鲁了起来。“要是我对你做了我此刻脑子里想做的事,你不吓死才怪!”
“吗……”她咬了咬唇,眸光左闪右移,就是不敢看他。“你不试看看怎么知道?”
短短几个字,却拥有惊雷般强大的力量,话一月兑口,两人同时怔住,各自在脑子里形成不同程度的震撼。
噢——天啊!她真的说出口了?!她竟会如此不知羞的向他索爱?
倪蓓沛小脸胀得火红,开始担心他会不会看轻自己。
相较于她的无措,韩骥之则是惊讶得头晕脑胀。
她的意思是,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吗?那他从刚才到现在,到底在坚持、挣扎些什么?简直可笑至极!
“你确定吗?一旦我开始,不论你如何求我,我都不会放过你喔!”他困难的吞了下口水,不甚确定的试探她的意愿。
倪蓓沛沉默半晌,直到他以为她坐着睡着了,她才极轻的点下头。“嗯。”
难以置信的喜悦在胸口爆炸开来,他舌忝了舌忝自己干燥的唇,紧盯着她娇女敕的唇瓣,感觉全身像着火般难受……
他终究受制于的牵引,低下头衔住她颤抖的红唇。
才感受到他的贴近,鼻端立即汲入他的鼻息,全然是雄性动物强焊的气味。
他一手圈绕着她的背,迫使她往前挺进,将她固定在自己的怀抱里,掠夺她每一口呼吸。
寂静的夜里,两具身躯的周围,开始散发一种炽热紧绷的暧昧氛围。
他火热的身体、吮咬的唇齿,形成一种勾魂摄魄的力量,让她陷入一种陌生的晕陶感之中——
……
她终于是他的了,这一刻彷佛等待了千年之久,却美妙得尽数消除等待之苦,在她躺在自己身下轻喘的此刻,一切磨人的等待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