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学剑!
暴风雨后的清晨,阳光空气显得比平日清新。
潮声,风声,海鸥-叫……
楚恨天恶狠狠的瞪着墙上那把锈剑,一脸臭黑。当年她一直不肯将它丢掉,即使他后来给了她一把新剑,她还是坚持将这把破烂剑留着。
枕边,无人。
他果身半坐在床上,全身肌肉皆因愤怒而纠结紧绷。
视线,仍定在墙上那把生锈的铁剑上。他怒气冲天的瞪着它,眼前浮现十四年前那倔强小哑巴炯炯坚决的黑瞳——
该死的女人!
他下床,愤怒地将被褥砸到挂着锈剑的墙上!
“砰!匡!”两声闷响,厚重的床被带着铁剑一起掉到地上。
为了学剑!
他紧握着拳头,恨不得那该死的女人此刻正在眼前,他好纠正那一天自己的错误,将她丢回海里,让她自生自灭!
她跳海,为了学剑!她追船,为了学剑!她留在海盗船上,为了学剑!
这十四年来,她所做的一切一切,全都是——
为了学剑!
忿忿不平的瞪着那一团床被,他面目狰狞,几乎是咬牙切齿,但眼中除了燃烧的怒火,却还有着更深的挫败感。
一直以来,他都在等她自动和他说学剑的原因、告诉他所有的事情,但她从来没提过,一个字都没有!
甚至连试都没试过!
而今,她拍拍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这样在暴风雨的夜晚中溜走!
楚恨天瞪着那仍留有她余香的床被,胸中火气越烧越旺!
好,她要走,他就让她走!
他绝不会去追她,绝不会去找她!既然她觉得她够坚强、够厉害,能一个人去报仇,他就看看她一个势单力孤的女人能在这腥风血雨的江湖上活多久!
血,艳红的血,漫天飞洒的鲜血!
小女孩躲在陰暗的大桌子下,只能从垂下的桌帘下看着那恐怖的景象,听着人们凄惨的尖叫,完全无法动弹。
突然间,一切静了下来——
不,不是一切,只是没了刀剑交击声而已。
她还是不敢动,自从方才娘将她塞进桌子底下后,她就没动过一下,因为娘叫她不要动、不要出声!
砰!
一个人被-甩到她所藏躲的大桌上,小姑娘因为突来的巨响骇了一下,她苍白着脸,紧抱着膝头,却在下一瞬发现那从桌上垂落,近在眼前正在滴血的绣鞋是娘的!
乖,等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出来、不要看、不要听,也不要发出声音,知道吗?
她想冲出去,却想起娘交代的话,所以又缩回了手脚。她原本也不想听、不想看的,可是,就算她再怎么捂住双耳,那一声声惨绝人寰的惨叫还是透进耳里,而双眼,却在不小心睁开看见那艳红的血水时,惊骇地忘记该重新合上!
桌子前还站了好些个大汉,更远一点,是爹的长袍,他被人压跪了下来,从她这儿望去只能看到爹的腰带,仅仅是膝头到腰带的地方,那上头便已染满了鲜血。
“姓任的,识相点就快把秦皇图交出来!否则别怪咱们兄弟不客气了!”
那发话的贼子滢笑道:“若是你不肯说也没关系,咱们会好好疼惜嫂子的!哈哈哈哈……”
“放开她!放开她——”
她看到爹挣扎着想往前,听到爹悲愤的声音,然后是衣帛撕裂声。
“你这禽兽,放开她——”
“说!秦皇图在哪?”那人大喝一声,再问。
“我不知道!”
“哼,不识好歹!”一声冷哼,那黑靴上绣有山猫的坏人走到爹身边,甩了爹一巴掌,随即对着手下道:“老二,上!”
“谢大哥。”一人滢笑回答,突然走到桌前。
蹲缩在桌子底下的小姑娘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眼前那人的里裤就已落下堆积在马靴上,跟着顶上的桌子突然剧烈的摇晃起来。她既惊又恐,虽然不知道那人在干嘛,却知道他正在伤害娘。
“你们这些禽兽!放开她!”
被压跪在地的爹爹再次咆哮起来,突然间他冲破了被封的袕道,挣月兑了压着他的人,长剑飞砍而出,剧烈摇晃的桌子突然停了,跟着一个头颅滚落了下来,断颈处还喷着血,然后那原先站在她前面的人突然往后倒下,这时她才发现他没有头,他的头已经先掉了下来。
她还没发出尖叫,就看见爹被人打飞到墙上,不少人围攻过去,每一个人脸上都蒙着黑市。
不一瞬,鲜血飞溅,从爹的颈项飞洒出来,她甚至能听到那血水喷洒到空气中的嘶嘶声。她看着爹倒了下来,看着爹睁着赤红的双眼砰然倒地,他脖子上的开口流出了汩汨血水,一直一直的漫流过来,来到了桌下,来到了她的脚边,染红了娘前日才帮她绣好的新鞋。
她瞪着大眼,看着不远处的爹,看见他脸上狰狞的表情,看见他眼中的不甘,看见他眼中的愤恨,看见他瞪得老大的黑瞳中,反映着她缩在桌下的身影——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没有尖叫出来,只像是旁观者一般,无法出声,无法动弹,只能瞪着冤死的爹爹。
隐约中,她听见那坏人愤怒地责备手下杀了爹,因而断了秦皇图的消息,但那声音彷佛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瞪着爹爹的眼,突然间所有东西变成腥红一片,她才发现血水从顶上的桌案漫下,先是染红了桌布,然后开始滴落地上,跟着忽然像血瀑一样,从桌子的四面八方涌下,她只觉得自己被那艳红得几近恐怖的血水包围,像是沉到了血红色的沼泽之中——
她不敢动、不能动,甚至无法呼吸。她抓着自己的喉咙,奋力的张开口想吸口气,却在张嘴时,彷佛看见那些艳红的血水漫淹进她的口鼻,她气一窒,便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多久,当她在那摊干涸的血液中醒来,桌布外早没了恐怖的黑靴,坏人们终于撤去。
她没去查看自己身上的血腥脏污,甚至记不太清楚方才发生过的事,只是僵硬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却在看见摊在桌上被人开膛剖月复的娘亲后,一切的记忆突然撞进脑海清楚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
她当场崩溃,只是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用两只血红小手抱着头,张着嘴,一次又一次从胸肺发出凄厉的哀叫,直到声嘶力竭,直到喉咙干哑,直到干裂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她仍满身是血,张着嘴嘶叫——
满身大汗的她猛然在黑暗中惊醒。
默儿全身紧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直至那阵恶心的感觉过去,方抹去脸上的汗。当她回身想寻求他给予的温暖,却没模到人时,才猛然想起她已不在船上,想起她已经离开了他;而这里,是岭南的一间客栈。
缩回冰凉的小手,她整个人曲起,抱着膝头蜷缩在床角,一脸苍白的瞪视着一室黑暗。
离开黑船,已经十天了。她几经辗转,好不容易才来到岭南,来到了那恶人所在的地方。
当年,她因娘的交代躲过了那场屠杀,却被另一批赶来的盗贼逮住,将她送往北方。途中,她曾靠着娘玩笑着教她的开锁术月兑逃过几次,但因为不会功夫,每每跑没多远就又被逮了回来。
后来,那些盗贼们不敢再小看她,不但改走水路,还将她戴上手镣脚铐,关在舱底一个大木笼中,层层防范;若不是后来遇到大小姐救了她,她可能早被人严刑拷打至死了。
秦皇图。
就为了一张秦皇图,她全家竟惨遭灭门之祸,可笑的是,在事情发生的那天之前,她甚至连听都没听过秦皇图这三个字,她爹只是岭南小有名气的剑士,而她娘也只是一个锁匠的女儿。
到现在,她还是不懂,为什么那些人会以为秦皇图在爹娘手上,他们只是一个平凡的家庭呀!
默儿紧咬着下唇,眸中泛着泪光和恨意。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请大小姐帮忙调查,但因为当年她从头到尾躲在桌下,只看见那双编着山猫的黑靴,线索太少,所以很难查到;如今,好不容易事情有了曙光,她终于知道当年带人来她家屠杀的仇家是谁,她一定要替爹娘报仇,要那禽兽血债血偿!
蓝天、白云,帆未垃起,黑船仍停泊在岸。
黑龙楚恨天有着一头长发,又黑又直的长发。
在这片大唐海域中,比起其它披头散发、污衣披身的海贼头子们,楚恨天这位传奇的黑龙可是干净多了。
他的干净,更为那不败的传说增添了几许传奇性。
他是海盗,杀人越货的海盗,海盗中的海盗!
他是黑龙,十年来纵横四海、所向无敌的海盗黑龙!
黑龙楚恨天,着黑衣,驾黑船,专干黑吃黑的生意!
所有海上的船只都知道不能招惹黑船,所有海上的海盗只要远远见到这艘所向披靡的黑船,便立即转舵回避;没人敢试试自己的运气,因为试过的船都已永沉海底!
而此刻,楚恨天那一向干净、整齐的长发,却不知为何有些毛躁……韦剑心盯着老大身后那胆敢翘起来的一绺黑发,张口欲言。“老大,默——”
才开口,他就收到一记冷眼,吓得顿时住了嘴。
楚恨天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的海平线。
这几天,三不五时有人来替默儿讲情,就算不敢开口,也是眼巴巴的望着他,希望他能帮她;而其中话最多的就是韦剑心。只见才过没多久,韦剑心又不怕死的再接再厉,“老大,难道你真的忍心不管——”
脸一寒,楚恨天一手搭在船舷上,冷声道:“那女人是死是活不干我的事!
从今以后,谁要是再提到她,或是想帮她,现在就给我下船!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废话!懂了吗?”
包括聒噪的韦剑心在内,所有人皆噤声,不敢再说什么。
松开搭在船舷上的手,楚恨天转身进舱,风一吹,船舷上方才他手搭的地方竟然化为木屑粉末,大伙儿一见,更是头皮发麻。
赌鬼张打了个寒颤,担心的咕哝着,“惨了,这次默儿真的把老大给惹火了。”
“阿弥陀佛。”兰生顺势低喃了声佛号。
“你这假和尚还有心情念经?快帮忙想想办法啊!”胖叔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
“你叫他——想办法?”韦剑心夸张的拉长了音,怪声乱叫,“要叫这个荤腥不沾的童子鸡想办法,还不如叫我想比较快!”
兰生双手合十,对着韦剑心鞠了个躬,微微一笑。“阿弥陀佛,韦施主舍身为人,实是难得。”
“咦?”韦剑心张大了嘴,一脸傻样看着兰生。
赌鬼张跟着拍了拍韦剑心的肩膀嘿笑着,“全靠你啦,韦老弟!”
“-?”他提高了音量,不可思议的瞪着赌鬼张。
胖叔笑咪咪的搓了搓手,“既然老弟你如此盛情,那大伙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啊?”韦剑心仍搞不清楚状况,满脸茫然的问:“请问一下,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胖叔见状,好心的露出肥嘟嘟的笑脸,活像个笑弥勒,说出来的话却让韦剑心从头凉到脚心——
“给你三天,三天你给我想出办法来,否则你就给我下船去追咱们的宝贝默儿。”
“啥?!”韦剑心跳起来大叫一声,这下才知道自己自投罗网,被这三个好兄弟当成了替死鬼。“喂喂喂!这这这……有没有搞错啊?”
前面那一个胖老贼、一个假和尚、一个死赌鬼竟然异口同声的微笑回道:“没有。”
韦剑心闻言怪叫,“这算什么?!如果我一个人想办法,那你们要干嘛?”
“睡觉。”
“赌博。”
“念经。”
他们一人一句,个个回答得理直气壮。
“啥?”韦剑心眨了眨眼,再度呆了一呆。
“好了,还有问题吗?”胖叔一拍手,没给韦剑心反应过来的时间,迅速驱散周围的大伙儿,“没问题是不是?既然没问题那大家就散会啦!”
“什么?!我——”反应慢半拍的韦剑心才要举手抗议,甲板上的人一眨眼便全作鸟兽散,跑了个精光。
他举到一半的手僵在半空,嘴仍张着,海风一吹,顿觉凄凉……啪挞!
热呼呼黏稠的液体滑落额头,他向上一看,正好瞧见那只落井下“屎”的可恶笨鸟在空中滑行远扬而去。
“啊——可恶!我的弓呢?你这只笨鸟,别跑!”他大叫一声,抹去额上鸟屎,恶狠狠的翻出弓箭,又蹦又跳地对着空中那只早已飞远的海鸟叫嚣。
剑光,在林间闪耀。
没两下她便打跑了两个拦路要财、干无本买卖的山贼。没有取了他们的性命,是因为不到必要,她不想杀人,不想再增添恐怖的梦魇。
剑尖还滴着血,鲜红的血珠在阳光下有一种通透异样的美丽。
她注视着那滴血,无端想起十六岁那年第一次伤人的情景……甲板上刀剑交击声不断响起,她在舱底听见上头的吆喝和打斗声,当她拿了剑冲上去时,两船海盗早已厮杀混战成一片,教人分不清敌我双方。
才探出头,一把大刀就当头砍到,她拿剑架挡,随即跳上甲板,没有多想便使起他教的剑招。她方使到第二招,那名大汉就被她削去了一只手臂。
望着对方右肩断臂处喷洒而出的鲜血,她脸瞬即变得死白。那人发出野兽般的号叫,屁滚尿流的去捡拾自己的手臂。
她吓呆了,这是她第一次和外人对打,她从没想到楚恨天教的招术是如此狠绝。她掌心仍能感觉到长剑砍肉削骨的-那,好恶心、好恶心……思及此,她手一软,几乎握不住手里的长剑,甚至忘了自己正身处打斗的中心点——“小心!”韦剑心一箭射出,替她了结身旁偷袭的王八。
看见韦哥儿替她宰了一旁要砍她的盗贼,她才恍然回过神来,一抬眼却撞上楚恨天冒火的黑瞳。
“发什么呆!”他一剑挡去左边砍来的一刀,猛地抓着她的手臂,暴喝道:“找死就给我下船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他长剑一挥,轻松又宰掉另一名找死的家伙。
她看着那人颈上飞溅出来的鲜血,身子不由得一僵,但这时候哪来的时间给她发愣,只见前后左右又有四把刀砍来。
“笨蛋!”楚恨天火大地把她往后一扯,再打退眼前敌人,但一回身就见后面又有一人一刀欣向还在发呆的她。来不及回剑阻挡,他只能松开她的臂膀以掌迎刀,虽然及时拍开了刀身,他的手仍被锐利的刀身划伤了。
他手上的血终于让她清醒过来,见他身后又有人攻来,她几乎是反射性的便抬剑阻挡,但剑招一出,周围的人非死即伤。
她白着脸,知道没有时间犹豫,也不能心软,四周的每个人都在浴血奋战,杀得眼红流汗。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了解这艘船是战场,一直都是。
在这上头,不是伤人,就是被伤,没有第三种选择;她想活下去,就只能选择反击。
她要活下去!
漫天鲜血在空中飞洒,她像只浴血的蝴蝶飞舞着;她看见那些人眼中的惊恐,感觉到对方的血飞溅到她的脸上,她很害怕,持剑的手却稳定异常,清楚的感觉到由剑身传来切肉划骨的震动。
战斗在半刻中便结束,他们这一方胜了。
那一天,阳光也是这般灿烂,剑尖上的血珠通透明亮,那样的艳红,诡谲美丽的让人心颤……默儿擦去剑上的血珠,将软剑收起缠回腰上。
这么多年来,她始终记得他曾说过的那些话。
“这艘船上没有废物!要是你只会呆呆的让人砍,就给我趁早下船去!”
“在这里,你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我不当女乃娘!”
“不要以为你是女人就有特例,想留下来吃饭就得工作!”
“这是海盗船,不是商船,想舒舒服服的过日子,你最好回战家去!”
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语,她都记得。这些年来,她总听到他不断的强调,他们是海盗,他们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在这里不能心软、不能犹疑,因为即使在风平浪静的海面下,依旧存在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在大海上,只有强者才能存活。
她抬起头,仰望万里晴空,深吸了一口气。当她闭上眼,脑海中依然只盘旋着他说话时,瞳眸中的冷酷无情。
“我想到办法了。”
第二天晚上,韦剑心在自个儿舱房召集了那几个没良心的哥儿们,严正宣布。
“什么办法?”赌鬼张把玩着手中骰子,靠在墙边问。
“要老大自己甘愿去把默儿找回来。”他胸有成竹,笑咪咪的说。
“去!我还以为你有啥好办法哩。”赌鬼张翻了个白眼啐道。
“不可能,不可能!”胖叔闻言也猛摇肥脸,“要老大自己去找女人,除非天塌了!”
兰生没说什么,但蹙起了眉。
“这你们就不懂了。默儿是老大的女人,相信这事儿大伙儿都知道,对吧?”韦剑心咧嘴笑问。
几个人点了点头,对此事皆无异议。
“那你们知道老大有多喜欢默儿吗?”他一脸贼笑,指着自己的鼻头,得意的道:“我知道!”
胖叔皱了下眉头,“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老大每回下船就会带些梁记的胭脂花粉,我知道老大特地托了在扬州的大小姐找人订制玉琢发簪,我还知道老大从五年前就开始暗地里调查默儿的身世!”话至此,他脸色一正,问道:“你们想想,跟了老大这么多年来,有哪一位姑娘曾让咱们老大费那么大的心思?”
三人互看一眼,对方才所闻有些惊诧。这么多年来,他们的确没见老大对姑娘那么用心过。
他们知道从好几年前,默儿便和老大睡在同一间房,但也仅止如此,大部分时候,根本看不出老大对默儿有特别的待遇或呵护,默儿和船上的其它人一样,必须工作。
平常出海时,船上的每个人皆需到主桅上的-望台轮班守夜,那上头既窄小又寒冷,要是遇到下雨或冬季就更惨了;原本大伙儿是想默儿是姑娘家可以免了,但老大却仍要她照规矩来,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
其它诸如此类的事还多着呢。
所以老实说,的确没人想到老大对默儿如此在乎,直至听闻韦剑心方才所说,三人顿觉讶然。不过……胖叔像想到了什么,突然-着小眼问道:“我说韦老弟,咱们大伙儿都不知道的事,为什么你会知道邢么多?”
“呃……啊?哈哈……”韦剑心闻言装傻的干笑两声。
“说啊!”赌鬼张也狐疑的盯着他催促。
“这个……那个……其实是……大家也知道我很努力练箭的……”韦剑心眼珠子上下左右地转啊转的,最后才认命的看着大伙儿傻笑道:“练啊练的,有时候不小心就……呃,把信鸽给射下来了。”
“什么?!”胖叔一听脸都绿了,气得直掐住韦剑心的脖子用力摇晃,大叫道:“可恶!原来我那些宝贝都是让你给宰了!你这个小王八蛋,把我宝贝们的命还来!我掐死你、掐死你——”
“啊……咳咳……救……救命啊……咳咳咳……兰生……老张……”韦剑心被掐得满脸通红,忙吐着舌头,哑声向另两人求救。
见要出人命了,兰生和赌鬼张忙一人一边抓着胖叔的手。
“你们别拉我!让我掐死他!”胖叔双目赤红,气急败坏的咆哮。
“胖叔,你冷静点,事有轻重缓急,你掐死他前,也让这小子先将默儿的事儿解决了再说。”兰生微笑安抚着。
赌鬼张露齿一笑,补充道:“是呀,等事情过了,到时你想把这家伙煎煮烤炸,咱们都不会反对的。”
“哇……咳咳……”韦剑心一月兑离胖叔的肥手,立刻闪到一边去喘气,闻言又怪叫道:“你们两个有没有良心啊?!”
赌鬼张眼一瞪,松了抓着胖叔的手,指着自个儿鼻头,“说我没良心?你这个不知感恩图报的臭小子!”
没了赌鬼张的箝制,胖叔松月兑的右手又向韦剑心伸去,活像恶鬼般张牙舞爪的,吓得他贴在墙壁上鸡猫子喊叫,“老张,我错了,我错了!兰生你抓紧点啊!老张,你人最好了……拜托,快抓住他,帮忙劝一下啊!胖叔,你大人大量,原谅我吧!我有办法让默儿回来,真的真的,拜托你老人家给咱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以慰鸟儿们的在天之灵呀!”
这最后一句终于让胖叔停了下来,他气喘吁吁的瞪着韦剑心这小王八蛋,半晌回过气,才一拍木桌道:“还不快说!”
“是是是!”韦剑心见状松了口气,忙涎着谄媚的笑脸说:“是这样的,亲爱的胖叔,我今天收到消息说默儿她……”
他叽哩咕噜的说了一长串计划,其它三人越听越觉得此计可行,便开始讨论起来;于是韦剑心的房里,就见四颗黑色头颅凑在一起,一块儿商量陷害楚恨天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