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 第五章 作者 : 杜枫

可怕的沉默浮在两人中央,由南向北而行,漫长的旅途并没有让龚擎与陆慎言再交谈半句,自破屋里清醒起,陆慎言看得出来龚擎在尽可能地躲避他,非无怨恨,而是满满的自责,那压在眉上的重重愁思,让原本在恢复正常时少言的他更加寡言了。

「龚大哥,来,喝些热汤!」从不气馁是陆慎言的铭言,凑近龚擎,贪看着眉间唇角的微许变化,只是看他张嘴吃进自己精心料理的药汤,心里便不由泛起一阵甜蜜,连带的脸上也不由越发轻松起来。

喝完药汤,感觉有异的龚擎回头一看,只见陆慎言有些傻傻地望着自己在笑,眉上,嘴上,皆是欢喜。

「发生什么喜事吗?怎会如此开怀?」

「什么喜事?」

被问得愕然,陆慎言有些呆呆地回答着,半点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正挂着灿烂的笑容以致让人误会。而在片刻后,意会到这是龚擎这些日子以来首回的发声,更是欣喜不断。

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龚擎也懒得再追问,这些日子专心用内力以及千年人参,这才勉强将寒气压下,不再发生「强迫少年」之事,只是两回的错误,实在让他在陆慎言面前抬不起脸来,也只得再端出自己冷漠的面具,以挡一切风雨,只是这陆慎言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手足无措啊!

再次无声一叹,生平与之长期相处的孩子不多,晨鸣为一,莫笙为一,陆慎言为一,都各有特色,难以一言盖之。只是越是有特色,便越难捉模。莫笙以武艺见长,心机虽有可是浅薄易被人看出,反倒容易相处;而晨鸣身为亲弟,血缘天性总能让灵犀相通,不解全部也能窥得一二,对他心底称得上是为难与疼惜各半;只有陆慎言,这个与自己有着亲密得让人难以启齿关系的少年,却总让他觉得此子心若深渊,难以把握,处处量度,却总是出错。

苦恼地思索,仍旧未得解决之法,正怔忡着,额上便贴来了温热的手掌,让神智为之一惊。龚擎抬头,看向一脸关怀的陆慎言,见他毫不忌讳地半跪在自己面前,手紧紧贴上自己额端,好一会才收回。

「还好,毒性没有发作,看你发呆,真会吓坏人!」

不经意所展露的温柔体贴让龚擎莫名心底一暖,稍稍放松了脸部,化出一个浅淡的微笑回以谢意,哪知这一笑展出,却是轮到了另一人化为石像,半刻动弹不得,只能痴痴望望,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你笑得真好看。」不吝于赞美,陆慎言以收拾行装来掩饰自己的失态,虽说龚擎笑容难得,却也不用如此惊讶,为何就是移不开目光呢,实在失礼,只是忙于掩饰自己失态的他却没有注意到,听闻他话语后的龚擎换下了温柔地惊人的微笑,挂上了让人心怜的苦笑。

这句话似曾相识呢!当年与花非语交手时,似乎他也说过这句话,一直以为那只是花非语的调笑之言,却未料到因这句话,他丧掉了一生……

下意识探向腰间,母亲遗留下的木簪早已留在花非语身上伴他步入黄泉,却不知九泉之下的他会否后悔,以着一生只换来一支木簪相伴!

这生,他是负定他了!

再叹一声,站起陪着陆慎言一同步出留宿的破庙,江湖上这几日早已风风火火布满了各式流言,以及那画得七分相像的画像,不只自己,连慎言也被一同归入叛徒之列,承受被人追杀的命运,拣着荒径小巷走避,一路走来,辛苦万分,他自不会在意,只是慎言初出江湖,他有着大好的人生,实不该陪着他一起受难,他必须尽快恢复完好的身体,不然,他无法保护慎言,更无法查出谁在后面推波助澜,欲借刀杀人。

决心一下,脚步也添上几分力度,带着陆慎言再次潜在了市井小巷中,慢慢地朝着那藏在记忆深处的地方而去。

一旁的陆慎言并没有多予置疑,全然信懒地跟随着龚擎的脚步,似是天经地义,以着在背后守护的姿态,踏上他未曾踏足过的路途。

一路走来,遇上几次小险,都让陆慎言以武艺解决掉了,龚擎这才发觉,陆慎言虽然为人不如莫笙处处夸耀自己,可他的武艺并不在莫笙之下,甚至有些莫笙使出仍显青女敕的招式,陆慎言却是非常老道地使着非常合宜的招式,实在让人惊奇他的训练方法。

「也没什么,武堂的训练到一定程度便是要跟武堂各位师父过招,他们可不仅仅是过招如此简单,若无法战败他们,我便很难在武堂立足,于是只能卯足劲向上爬了,况且他们为了让我能赢莫笙,什么稀奇古怪的训练都能想出,几管齐下,即使我没有在江湖上闯荡过,也不会逊色到哪去,反正只要心狠,江湖便不会显得太可怕。」

火堆燃起,顾着火势与料理火上食物的人如此说道,龚擎窝在火堆旁,被厚厚的棉衣覆着,神智渐渐开始被睡魔侵袭,跟与莫笙同行不同,也可能是他身上毒势所致,陆慎言每到一处必定揽下所有劳作,让他能有充分的休息,甚至将他照顾得有些无微不至的感觉,实在让人容易变得懒散,闲聊下的气氛更是容易让人醺然入睡。

「那慎行呢?你弟弟又如何?」接口问着,在陆慎言强烈的要求下勉强捧场,龚擎向来习惯只做壁上客,向来不轻易搭话的。

「他啊?好命地很,他的头脑比较适合记帐,早早就被剑门瞧上拿去训练成掌柜,每天只须与帐本打交道,不用在江湖上恬血。」想到弟弟,心里着实轻快,嘴上更是说个不停,恨不得将自己与弟弟的种种往事倾出以做回忆。

「他其实不爱练功,只是不练的话,怕没饭吃,才撑了下去。想起来也真难为他了,呵呵,他每次练功练到苦时,总是两眼含泪,喊着哥哥的。」

「看来每个弟弟都差不多啊……晨鸣,以前也很爱粘我的,只是自从跟了上代的黑道修罗修练后,就变得陰阳怪气起来了,唉,当初为何就不阻止他呢!」

被陆慎言的笑谈勾起了回忆,不知不觉间,龚擎放开了心防,首次将自己的回忆与人分享,左晨鸣,那个与自己息息相关的兄弟,曾以为再无缘叫他一声弟弟的,曾以为所有一切都只能尘封不作回想的。

「那左晨鸣真是你的亲兄弟啊?怎么你们姓氏?」

「他跟随上代黑首修罗姓左,自然与我不同。当年让他选择时,他硬要选择当个叱咤风云的霸主,而他的脾性又与上代黑道修罗一拍即合,却想不到,比起上代来,他更为偏执,做事的手段更是狠毒。」忆起花非语之死,语气上添了几分怨尤,却没有半点痛斥之意,不管左晨鸣再如何,他是自己兄弟这个事实不变,而他对左晨鸣的兄弟情谊也永不会变,即使他杀遍了天下所有人,自己也还是会原谅他的。

他也明白这点才敢肆无忌惮吧!

有时候有一位太明白自己的兄弟,想克制他便难了。

摇摇头,宠溺一笑,两位有担当的兄长交换了一个只有做兄长才懂的眼神,在这一瞬间里,龚擎眼里的陆慎言忽然有了与他一样的高度,而不是在心目中需要别人提携的小孩子了。

「慎言,你自问武艺如何?」饶有兴趣的问着,龚擎拢了拢快要滑下的棉衣,陆慎言见状放下手里的挑火的森木枝走了过来。

「怎么像个小孩似的,也不会好好盖着。我的武艺你这些天也都看到了,你说如何便是如何了。」

「那你自问对上少林的三大武僧,有没有胜算?」

「你在说笑吗?这个问题并不好笑。」陆慎言敏感地左右张望,在寂静的山丘上并没有发觉异样,只是有一点点的萧瑟之感让人略感寒意。

「我只是未雨绸缪罢了。」一笑,推开了身上的棉衣,站起整理了一下仪容:「平静总是用来被打破的。贵客这会上门,慎言,你可要打醒精神好好应对,这次我可顾不上你了。」

一拍陆慎言肩膀,龚擎向着空旷的荒野一掬手:「来者是客,以三位少林高僧的身份,怕且不会藏头匿尾,惹人笑柄吧。」

话声一落,三声「阿弥陀佛」平空响起,随之而现的是三条黄色身影,不知何处来,不知何时来,只是声落人影现,这份轻功让陆慎言暗暗咋舌,心生了几分怯意。

「空寂、空无、空圆三位大师降临,龚擎脸上真是生光,没想到竟能让三位离开少林,来到这个荒芜之地。有失远迎,敬请恕罪。」龚擎踏前一步,掩去了陆慎言的视野,单薄的衣裳迎风而飞,显出了久病在身的青白脸色。

「龚施主,老衲们这次来并无恶意,只是想请施主予骆帮主死法一个解释,也好向武林同道交待。」为首一位老僧回以执礼,同时道出了此行的来意,只是龚擎听后并没有礼貌回声,他只是冷冷地望着一字排开的三位高僧,眉尖挑动了一下。

「若无恶意,为何派人包围这里,三位高僧武艺已是高超,又何必做些低作之事。传出去,联手围攻一个身有毒疾的人,对少林的声响可不会太好哦!」

「包围?」似是不解龚擎话语,但一顿后,三位高僧也不皱起了双眉,沉声向漆黑夜下无法辩明的方向喝道:「是谁人跟随老衲们来到此处,为何不显身?」

话音一落,四周陆续浮现了人影,高高矮矮竟是不只一人之数,三位高僧脸色不由难看了起来。

「各位可是信不过老衲们?」

「三位高僧切莫误会,我等前来并不是信不过高僧,而是因高僧眼前这贼人龚擎实在太过狡诈,我们深怕高僧被他所骗,这才前来协助的。」

站出来一人高大威猛,口若洪钟,身上穿著华丽的衣服,却在衣角下打着几个补丁,不多不少,正是九个,这正是丐帮帮主之下的唯一的九袋净衣长老谭长老谭末林。

「说得实在是好,难怪谭长老会是率众前来,皆是因龚擎实在太过狡诈,让各位劳累了。」龚擎说完竟向四周一抱拳,像是对劳动众人来此,实感抱歉,只是这一抱拳后,平地竟无风而起,数十道指风由摊开的五指陆续射出,瞬间便定住了大半人影,只除了武艺非凡的几位领头人物躲开后,其余无一幸免。

「龚擎,你竟敢偷袭?」意料不到龚擎竟会突然出手,谭末林厉声喝道,旋即又向三位高僧诉苦:「三位高僧,你可看到这贼人的奸诈,竟是当着三位的面,偷袭啊!这人如此下流低作的手段,又怎么会有清白呢?」

「龚擎,你这……」

似是没有料到龚擎竟出这招,三位高僧皆是一叹,身影闪动,三人成角将龚擎围在中央,齐齐念了一声:「施主,回头是岸!」

「那也要是岸才行吧!」陆慎言调皮搭上一句,无意让众人忽略他的存在,龚擎在,便是他在,如今这势态,他与龚擎是不可能全身而退的,既然如此,倒不如苦中作乐好了。

「施主何以认为不是岸呢?」三僧不解地望着看似稚气的少年,静候一个答案。

「龚大哥并没有杀人,即是没有杀人便不须回头,不须回头那自然就没有岸了啊!」一番话说下来,逗笑了龚擎,尴尬了三高僧,气歪了围观的数人,只听到不断的低语唾骂声传来,其言语之难堪,也让三高僧紧皱了双眉。

「言下之意,龚施主是说自己没有杀害骆帮主了?」

「这个自然。」再次抢先响应,陆慎言仍妙语连珠:「龚大哥并不是丐帮门下,杀了帮主也无法篡位,反而被骆帮主留下一个『擎』字,自此成为武林公敌,受万人唾骂,你说这样的买卖划算不?况且当时龚大哥与花非语掉下深渊染上毒疾,即使他要杀骆帮主,也该挑个自己实力雄厚的日子来,而不是冒着毒发的危险,日日被正派人士追赶,这是否很不合情理?再来,即便大伙都觉得龚大哥这是活该,中了毒还要杀人,可是往利益方向想去,杀骆帮主能得什么?名?利?论名,只得遗臭万年,论利,又有谁富得过剑门门主之位?若真要杀,也该杀我家门主才对!」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一出,众人倒怞一口冷气,人群中一派哗然,陆慎言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后,更是得意万分:「名利皆不可求,你说,这骆帮主,龚大哥杀来何用?况且以龚大哥的武艺,真要杀骆帮主,又岂会容骆帮主写下『擎』字!」

「哼,骆帮主神通盖世,一个区区的龚擎又岂能轻易杀他,剑门下的弟子休得口出狂言!」被陆慎言一再出言污辱,谭末林岂能容忍,身形一动,手中打狗棒就向陆慎言敲来,雷霆之势似要将陆慎言一棒击毙在棒下。

「哎呀,你可是你说的,剑门一个弟子又岂能轻易杀骆帮主?这其中,必定有隐情,对不对,你隐情没查到就将罪行推向龚大哥,是不是太过草率了呢?」轻易闪过一棒,陆慎言再一语点到要害,「若说毒死,骆帮主没中毒,若说杀死,现场没有打斗痕迹,若说偷袭而死,凶手又岂能让骆帮主有空写下『擎』字,我说这分明是栽赃,你们却说是谋害,这各人说各的话,三个和尚,你们觉得谁有理?」

将众人眼光踢回三个高僧身上,陆慎言继续轻松地闪避打狗棒,只是额上开始滴落的汗水让龚擎与挥散打狗棒的那人皆知,陆慎言的轻松纯粹是装出来的。

「哼,我先将你这个胡言乱语的小子打死再追究龚擎的谋害之罪,任凭你们二人舌绽莲花也难逃此劫!」加紧催功,谭末林又高声叫道:「各位别听这小子胡言,想想这龚擎是怎么在君山月兑逃而去的,他的镜花水月功夫可是学假的,那可是连唐前辈也骗过的功夫,想想丐帮弟子在渊下探到的消息,这龚擎与花非语是夫妻,这样与黑道修罗有着耐人寻味的关联的人,他又岂会是无辜。」

一番列举,又让被陆慎言哄得有些迟疑的人尽数释怀,争相表示要除黑道贼孽,听得陆慎言一阵恼怒,这群顽固不化的侠客们,实在是让人恨不得狠狠敲打他们的脑袋,看他们装的是不是石头,轻斥出声,理性逐渐被恼怒所控,陆慎言不再闪躲,手中执着的宝剑一挑一格,便与谭末林争恃一方,互不相让。

「今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打狗棒强,还是剑门的剑利!」

不信自己半生苦练竟被一年初出茅庐的小子用剑挡住,谭末林赌上自己的面子,今日誓诛陆慎言。

内力激发,一棒一剑擦出星样火花,复又分开,有着内力加持而越发坚硬的竹棒,有着剑门镇山之宝之称的潇湘宝剑,在主人的挥舞下连连撞击,一是内力深厚,一是剑芒锋利,两人一时之间竟分不出高下来。

「慎言,你内力不足,要尽快结束此战,否则容易露出败象。」密音传来,陆慎言一顿,明了是龚擎关心,心情不由大震,剑势越发凌利,就要将剑门所学全力施为。

「慎言,你敢伤谭末林前辈一根头发,我便唯你弟弟是问!」

尖叫出自场外奔腾的马蹄声中,听清内容差点失神的陆慎言险险被一棒打中,虽是饶幸躲得快,可那活生生受下一棒的手臂仍传出轻微的裂声,几不可闻的声响让龚擎耳朵一动,身形一闪,竟由三位高僧的包围下月兑出,一手接下了再要敲下陆慎言脑袋的一棒。

「对一个初入江湖的小子,谭前辈似乎过于狠毒了。」淡淡的话语,由开始变得青紫的唇上吐出,配合着四边的萧瑟风声,竟让人觉得寒入筋骨,谭末林被冷得一时反应不及,原该丧生自己棒下的陆慎言便被龚擎拖了开去。

撕下衣裳下摆的布条,龚擎小心地替陆慎言的伤处包扎好,然后一拍陆慎言肩膀:「一会好好看着我的招式,这才是剑门的不秘之传。」

「啊?」

未等陆慎言反应过来,龚擎便站回场中央,凝视骑马闯进战圈的来人,那曾经非常熟悉的脸容,那曾经非常熟悉的语调,却从未像今日一般撩起他心中的怒焰,莫笙,这个也被他一手宠大的师弟,今日,他是该好好教训一下了。

「莫笙!」仍旧是淡漠的声响,却声如钟响,一时竟在所有人心里重重敲了下,三位高僧一声「阿弥陀佛」虽解开场里人心里突生的郁结,但也让众人明白,眼前这个淡雅的青年并不如想象中好欺负。

「龚擎!我奉师父之命,要抓你到武林大会公审!你还是乖乖就擒吧。」虽是被那一声莫名的叫唤吓了一跳,但是莫笙仍旧自恃武艺,不放在心上,话出之语气,仍是一如平常的骄惯。

龚擎摇首,侧脸望向了三位高僧:「请恕龚擎今日无礼,他日定当上少林寺谢罪。」

「龚施主,莫做傻事!」

发觉不对劲的三僧才高声叫完,眼前便是一片血红,在红艳中一抹寒光飞溅,褐色人影手持寒剑立在了被他砍死的马前。

快,快得不可思议!

在场众人无人能看到龚擎的出手,就在转眼中,莫笙已由马上掉在地上,任由那马血沾湿了自己的白衣,眼前的龚擎不再是平常任由他打骂不回声的无用之辈,手上的寒剑闪着利芒,而那双淡薄的眼中,闪着的却是——杀意!

敏捷一闪,勉强躲开了刺下的一剑,莫笙只觉血液深处的嗜斗本能在咆哮,似在告诉他,眼前这人就是生平仅存的敌手,战胜他,与他战斗,这才是自己这一身武艺该用之处。

「龚擎,好样,我倒要看看,到底剑门,谁才是第一高手!」豪气一笑,手上翻飞得意的宝剑虞歌,片片寒光下,如蝶翼飞舞,剑走轻灵,挑刺砍杀,尽展平生所学。

剑门内斗,各人自是不便加入,而观看到莫笙所展出的绝顶武学,即使是好战的江湖分子也不由赞叹,十年后,此子必定称霸武林!只是……

若说十年后,莫笙能称雄,那如今的龚擎却是帝王之相了!沉着的剑并不如莫笙一般快狠准,他的剑并不如先前让人看不清速度的狠劲,却独有一番风情,每每在莫笙招式展开时,剑尖直指莫笙剑招的每一破绽,不快不急不忙乱,每一剑恰到好处,似是在教导小孩盘的戏耍,似是漫不经心的一场剑舞,相舞的两把剑一把只见寒芒,一把却是连剑身也能让大伙看个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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