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似又相异的剑招,能让人辩出两人师出同门;相异又相似的能让人辩出谁是真正的高手,莫笙的平生所学似被龚擎牵引,交锋到最后,只见龚擎剑尖指向何方,莫笙的剑式最后收势必在哪方,这是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这也是一场能将莫笙毁掉的战斗。
从未想过龚擎竟能如此残忍,他将莫笙剑式的缺点一一点出,他将莫笙自豪的武艺逐个践踏,他让莫笙活生生明白了自己的有限,他也让莫笙活生生明白了被人耍弄在五指中的屈辱。
这就是龚擎,那个从来任由莫笙嘲笑,任由莫笙质骂的无用龚擎!
在场凡见过两师兄弟相处的人都不由为这一场无声的残酷之战而唏嘘,莫笙这战败得彻底。输了武艺,输了自尊,也输了奋起的毅力。
「明白了么?这就是我从不与你争的原因,你与我,实力相差太远!」
最后一击,伴着最后一招华丽收场,青紫的脸上没有半分武打过的扉红,龚擎仍旧显得冷漠,而莫笙,那跪在地上承受着自己彻底失败的事实的莫笙慢慢地抬起了头,望着这个他从未认识过的龚擎。
「你何时达到这个高点?」
「十六岁时!」
「你骗我骗了六年!」
「我无意骗你,只是不懂收敛锋芒的人,是注定爬不上最高峰的。你在剑门里的弟子中确实天资独厚,可惜你心魔太重,冲不破,便成空。在这三年中,你的武艺进展多少?而你又花了多少心思在武艺上?提前进入江湖是好,提前进入勾心斗角的斗争中,却是注定了你的败。」
「你要杀我?」
「你经已死了。身为剑门年青代第一高手的莫笙,身为剑门下任门主的莫笙经已死了,你无权再对陆慎言兄弟做些什么!」一语道出为何自己突然下得如此狠手,陆慎言闻言,泛出了满足感激的笑容,皆是因为那一句「唯你弟是问啊!」,同样是爱惜自己手足的人,又岂会容忍一个拿出别人手足来威胁别人的恶徒,莫笙或许不算是坏,但在负有护弟重责的兄长前,他罪大恶极。
「慎言……」仿徨回头,只见曾在心底留迹的人笑得如此开怀,自己的失败在他眼中似是活该,生生的刺痛发自心房,刺入眼底,激出了成串的泪珠,只是不肯掉下,在场上的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他不能在这里掉泪,转头,突然站起狂奔,来时的嚣张更显对比,那消失在苍穹中的背影徒留唏嘘。
「莫笙经已离开了,你们若不想死的,也可离开,我不想大开杀戒。」展现了自己的绝代武艺,也震慑了全场,龚擎冷眼慢慢扫过那些自许正义之辈的江湖人,只见他们一步步地往后退,在自己冷冽的眸光下纷纷逃走。
「阿弥陀佛,龚施主,请控制自己!」
一声佛呓,三位高僧重新布阵,挡住了那似欲杀人的眸光,只余下场上的几人皆为不用与龚擎相对而轻了一口气。
龚擎侧头,严肃问道:「三位高僧,今日是为谁出头,又为谁出战,为谁奔忙?」
「为龚施主!只要龚施主与我们回武林大会一趟,将事实说清,便好。」
「要求得合理,只是时不我与,我身上的毒快要发作了,所以恕我难以从命。」
「唐门是毒家,可请他帮忙一治。况且唐门与龚施主有些恩怨未清,是否也该与唐门和解,让唐门撤消追杀命呢?」为首的空寂解释道,对上龚擎了然的眼光,顿时有些心虚起来。
「出家人不打诳语,空寂大师立心虽好,却仍挟着了私心,唐门要来便来,我龚擎从未怕过,毒唐门是治不好的,我也无意欠唐门天大的人情,所以如今的我是要去『神医』家里医治,若你们有事,皆可到那找我,我绝不逃避!」
「你认识『神医』?」被这意料之外的消息吓到,一时,三高僧面面相觑,无法做下决定。
「自然认识,不然我能如此准确地向北而行吗?」挑眉,一派相熟之态。
「老衲明白了。等施主毒素解开,定要前来武林大会一趟,将误会解释清楚。」空寂做下决定,示意两位师兄弟闪开,让出通路与龚擎,三人再次合掌行礼:「望施主别令老衲们失望。」
「若三位高僧仍不放心,我可以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请看!」龚擎一笑,手上寒扉缓缓地在三位高僧面前晃了一圈,惹来三位高僧同时惊讶地「啊」了一声。
「三位能放心了吗?」
「若施主是那人高徒,我们自然放心!」
双掌合什,四人各自施礼,便要向相异的方向行去,只是未走上几步,耳旁突闻奇异的声响,龚擎急时回头喊声:「小心!」
三位高僧也察觉有异,凝神以对,但见原本晕茫的夜色下,那模糊的边界竟层层迭迭起来,随着奇异的响声越来越响,四周的气氛也开始严峻了许多。
「这是什么东西?」突来的一声惊叫划破了长空,只见一匹匹野兽慢慢踏步前来,两目的利光,挟着让人怯弱的气势,衬上口里露出的尖锐牙齿,似是将这战场上的众人当成了猎物!
龚擎心一凛,虽说荒地多野兽,但是成群的狼群出现仍旧让人起疑,慢慢退走,站至了火堆前让火势为自己体温加温,手上已开始束势待发,只欲寻找一个可以瞬间杀出重围的法子。
「龚大哥,这便是传闻中的狼群么?」从书里看到过,却从未在现实中见过,陆慎言有些好奇地问道。
「对!我失策了。我不该杀马!」恼恨喊道,在三僧与其它人也不计前嫌地退至火堆时,龚擎终于看清了为何这堆狼群会出现的缘由。
铺洒在地面的死马血液慢慢流至了狼群脚下,低头恬去,熟悉的血腥味让狼群开始隐隐蚤动起来,看来贪婪的食欲已起。
「龚施主,此次不及平常,我们可能要联手才能逃月兑。」见着如此大群的狼,即使是圣人也胆怯三分,奇异的压抑感不断传来,似要将人撕碎,原本对恃的双方不由放下架子临时整合了起来。
「也好,我们不能分散逃亡,看到那个领头的狼没有,那匹应该是狼王,我们便朝着那个方向聚中攻去,狼王身边应该是狼群里最厉害的狼,我们不能怯,一战便要挑上最强的,这样才不容易受到弱狼的攻击!」
「说得有理,不过,龚擎,你的武艺你的学识你的智能实在是让人太意外了。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谭末林赞成龚擎的提案,一个能如此深思熟虑又武艺高强的人,他真的有必要杀害帮主吗?正如陆慎言所言,害死了帮主,对他又有何用呢?
这样一个从来不被考虑进内的问题,终还是在谭末林心里烙下了印。
「先别管我是怎么样的人,目前只能聚中精神闯关!」没有再搭理谭末林,龚擎示意陆慎言背上行囊,两人并肩而行,双双领头杀向狼群了。
未料到龚擎与陆慎言如此英勇打了头阵,场里其它人立刻士气大涨,也随之挥舞兵器随后而至,人兽之战在这荒郊展开,刹时刀光四射,剑气纷纷,伴着狼群凶猛的嚎叫,造就了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浴血而出,杀得性起的陆慎言在剑尖刺空后总算有闲思注意四周,不知何时,该是一队的友人敌人已然分散,自己独立旷野,身旁除了狼群的尸体后居然是不见一人,心里一时竟觉被什么狠狠抓住,远比身上抓伤咬伤还痛的疼意漫延,差点便让他无法开声,只能紧紧地抓紧襟口好让自己舒服些。
浓重的血腥味下,让人宛如被血包团,宛如窒息般难受,即使大口大口的呼吸,仍旧让人透不过气来。
「龚大哥,你在哪?」
寂静中传来苦涩的叫唤,陆慎言张着嘴,一声声的呼唤传向远方,旷野上的回音让人沮丧,那像是失去了一直紧握物品的空虚,犹如凌迟酷刑。
「龚擎,你在哪啊?出来见我啊!龚大哥……」
顾不上止血,跌跌撞撞地行走,沿途的尸横片野,他不在意,借着微弱的曙光寻找着那熟悉的身影,一遍又一遍的翻找,手上已是又累又重,可是心仍急如焚烧,只恨不得立刻将这方圆五百里都掀翻开来,就这样,不断地持续那毫无理性的行为,直到将触目能及的尸体全部翻遍,他才终于死心地跌坐了下来。
「没有,没有,找不到是否代表他还活着?是的,他的武艺这么高,又怎么会轻易死去呢!」自问着,又自答着,陆慎言毫不觉自己的傻气,只认为找到了答案,心情稍稍松懈了下来。
自己能活着,龚擎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倒下,自己该相信龚擎的能力的。
如此在心里重申几遍,便觉心情舒服了许多,也才有了闲心打量四周来:「让途人看到这般恶梦的景象终是不好,我还是卖力收拾一下残局吧。只是这收拾残局前,我可要先收拾一下自己。」
以剑撑起自己,一步一步挪到一棵枯树下,跌坐下来,只觉全身一片火辣,伤口的刺痛这时扑天盖地的袭身,就算想假装一下硬汉,却也是难如登天啊!
双目疼得挤出了泪水,陆慎言干脆狠心撕下已与伤口粘在一块的布料,挖心掏肺的刺痛一瞬过后,便是血涌翻飞,新鲜的血液又从被撕开的伤口流出,难受得不断流泪,却也是醒心的良药,疲惫的身体被这一刺激竟又挤出了力气,让陆慎言迅速地包扎起伤口。
用力扎紧用来包扎最后一块伤处的布料,陆慎言感觉到了日光的暖意,抬眼望去,日出东升,光芒万丈,让过于酸涩的眼睛差点又流出泪来。
「幸好无人经过,不然我这丑模样岂不全被看光了?」苦中作乐,嘲笑自己的狼狈,陆慎言再次抓起「潇湘」准备站起,只是可惜力气花光,这回是怎么也爬不起来了,挣扎再三,终于认命,倚在树下,透过没有繁叶的秃枝望向明亮的天空,晴空是白云朵朵,惹人瑕想。那一份消遥又有谁能想到同一蓝天下,竟有着地狱般的景象,遍地的红腥,遍地的尸体,显出的是杀戮,显出的是残酷。
支撑不住清晰的思绪,晕晕沉沉的脑袋容不得陆慎言再作任何打量,眼前发黑的景象中,明明暗暗地闪耀着一条人影,辩不出是谁,却直觉认定就是那个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陆慎言勉强扯起笑容,只是力有不逮地任由笑容僵硬挂在唇边,人慢慢地晕厥过去,到底眼前那人影是真是幻,已无从得知。
耳边听到有人在叫唤,尖锐地,担忧地,一声声催促自己,龚擎勉强挣起,却发觉自己被那只领头的狼重重地压在了身上,尚有一息尚存的它与己对望,透出强烈求生的眸子美得让人叹息。
「你想活对不对?我也想活呢!我们暂时休战如何,等你我伤势恢复,可以再来一次大战。」似与人交谈,龚擎不顾兽类与人类的区别,温柔地询问着。
没有发声,只是眼眸的杀意渐渐褪去,原本重重压在龚擎身上的躯体也开始慢慢的挪动,虽无法立刻让龚擎自身上月兑出,却也免去了他几近窒息的痛苦。
「谢谢狼兄。」有礼回谢,龚擎慢慢地一步步地爬到了一棵树下,借由那树干的硬直站稳了身体,目光四处扫量,触目的竟有一个眼熟之极的包裹,那正是陆慎言与他失散之前所背的家当,如获至宝,龚擎又一步一步地挪到包裹处,快手地撕开布料,显出他用以替换的衣裳,四处探模了一会,龚擎笑了。
「狼兄,看来你我皆算幸运,如此伤势竟能及时找到疗伤圣品,怕且阎罗也不会收留我们二人在他殿里打架了。」似是好友般,模了模一拐一拐来到他身旁的狼王,龚擎先拿出刀伤药为狼王止住血势,然后自己掏出一颗人参丹吃下,又将余下的半瓶药倒向伤处。
触及皮肤的火辣刺痛瞬间转化为冰凉,原本低刨着地,以泄痛意的狼王惊奇地抬头望着这个胆敢与他说话的人类,侧头的模样似乎想思考龚擎对他是否构成障碍,只是看到龚擎又由包裹里掏出制好的肉脯时,狼王放弃这过于高难度的思索,转而向龚擎撒起娇来。
「明白你饿了,否则也不会召集狼群来伤人吧,来,吃一下,虽然没有血腥,却也有相当滋味哦!」似将狼王当成了自家宠物,龚擎宠溺拍拍,换来狼王的一个不悦回眼。
「你慢慢吃,我看看这儿到底是哪,我还有一位小兄弟,一定得找到他呢!」按住也想跟随自己一起走的狼王,龚擎环顾了一下四周被他用寒扉杀害的狼只,心里暗叹,嘴里也显歉意:「杀害你的兄弟实是情非得已,我晚点为你兄弟们掩埋黄土,也省得被秃鹫分吃。」言一出,换来狼王的连番点头,似是在说,如果龚擎真的肯帮他葬埋兄弟,他便与龚擎一笔勾销前帐。
「你实在是一只有趣的狼,若不是我身有毒疾一定要赶去雪山,我实在是想将你也一并带去啊!」为自己的童心未泯笑了笑,龚擎一步一拐地探视了四周,顺手也掩埋了一些惨死狼爪下的江湖侠客,死因如此,真是说出也不觉光彩,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前世尽空吧。
这样跌来拐去,来来回回直至日出三竿,龚擎总算是将人、狼分别安葬好,虽有人参吊气,这时也未免有疲累感,缓缓坐下,打坐聚气,在发觉三脉尽塞后,龚擎苦笑连连,以如今这个光景想到雪山求神医救治,竟是比登天还难,难道自己命该如此?
思到死字,龚擎缓缓看向两座无名孤坟,没有余力的他只能将众人葬在一起,只是若自己死在这里,又有谁能替自己收尸?
这样一想,脑里自然浮现了那个自信却又自谦的少年来,慎言,这个名字实在有趣,他母亲是要他慎重言行么?可是看他模样,却又与名字完全相异,名叫慎言,却常常妙语连珠的少年,自己不知晓是否还能再见他一面呢?
有些怀念地望向先前一直背在少年身上的包裹,眼光在触及包裹的血迹时突然醒起,方才葬下死亡的侠客时,他并没有看到陆慎言的身影,或许他已经逃出了狼群的攻击?那他应该会很快寻来的。
不知名的信任让他坚认陆慎言的寻来,龚擎又打起了精神,决定先打坐聚神,一则阻止毒性发作,一则消磨时光,说不定再睁眼时,便能看到那少年的愉悦模样。
心念一动,人也爽利了许多,闭目静修,不久便进入忘我境界的龚擎并不知晓,身边那匹骄傲而又懂性的狼王正半跪在他身旁为他默默守护,此情此境,实在会让路过的人惊讶万分。
于是,当龚擎终于气转三周深归丹田后睁眼,眼前虽无那少年寻来,却有着一个好奇地与狼王瞪眼的女子,身上一片清绿的她让阳光刺眼的涩痛缓解了不少,而那张似笑非笑的容颜,也让这暴日下打坐的人,瞬间丢失冰窖,不用毒发,也能成为冰条了。
「月师父?月姑娘?」刺探式的称呼里没有半点喜悦,只有满满的不信不解。
「十年前你称我作师父,我接受;十年后看我相貌怎么也就跟你差不离,再叫师父,可就把我叫老了哦!」女子笑道,与龚擎初识便从未变过的容貌称不上美丽,却独有一番韵味,潇洒中露出强者的神态,可见此女的非同一般,而面对着龚擎的满身是伤,眉宇间的黑线聚集,她只是得意地赞了起来。
「能让几乎百毒不侵的你中毒,看来这毒必定非同小可?让小唐看了没?」
「唐钰大哥若是听到月姑娘如此叫他,他怕且会在家门里哭着死不出门吧。」想到那个正在广发追杀令追杀自己的人,龚擎便是一阵头痛。
「看他广发追杀令,看来你是没让他帮你治了。难怪他如此气愤,你不让他治,表明这毒他治不好,这气他怎么能吞下,连雪山也能收到唐门的追杀令,这可是头一回呢!」摇摇手中的纸条,同时也表明了自己为何会远离雪山出现在此,月姑娘的眉眼更弯了。
「他是解不得,若他能解下你做出来的毒方,怕且唐钰大哥已能登上唐门首位宝座,过着拘束无味的生活了。」点明这毒来源,果然看到眼前女子的神色一变,探手过来,冰冷的五指搭上只稍有温度的手腕,被江湖人尊称了一个甲子的月洛神医认真地把起了脉来,不一会,便放开了龚擎的手腕。
「嗯,没料到当年我做的这小东西,黑道修罗居然给偷学了。你家弟弟我初见便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原本想传他医术,偏偏他爱权,结果我又丧失了一个好良材当徒弟。每想来就觉可惜!如今的他将药理升华做出这样的药来,也确实了我当年的看法。只是他竟将药用到你的身上,这倒是让我非常好奇他怎么下得了手呢!病发时的你一定是满身冰霜,却不知与我家的星随哪个更冷一点了。」
「我冷在身,寒公子却是冷在心,两者的不同,又何从比较。况且,寒公子对别人冷,对月姑娘却是情深一片啊!」
点明雪山藏着的那人对眼前女子的心思,龚擎眼神眺望北方,似乎只是这样讲,那人便能在遥遥的北方奔驰过来。
「别看了,星随不轻易下山,你也是知道的!何必再盼。」月洛拉回了龚擎的注意,又抚了抚他眉间的黑线,「只是好歹你也是星随难得称赞的练武奇才,别这么轻易将生死置于度外行不行?你死了,他一定会遗憾的。」
「我死了,能换他一个遗憾吗?怕且他只会冷冷说句话该吧!」熟知某人性子,想得到他的关注,倒不如先做好被打击透彻的准备。
「你学他是越发惟妙惟肖了。说回来,你怎么撑这么久也没有毒侵心肺,顶多也就漫延到了经脉之处,看来是找到方法压抑这毒吧,是什么样的法子,告诉我一声,我好去记录起来。」
调皮笑着,一脸捉狭的她哪有半点享誉几十年威望的神医姿态,龚擎明白,也就只有在她信得过的人面前,月洛才会这般真性情,也便没有在意那误打误撞的问话正踏在了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欠疚。
「只是有人以邪功过了大半寒毒,我才撑得下来,别想太多,你来时有看到别的生人吗?我大概数了一下死掉的人,好象少林寺的三位高僧,丐帮的长老,都没有在内,看来他们应该月兑险了。」
「他们我是没遇上,倒是遇上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孩!他见我走过,居然喊出你的名字,然后就晕倒在地,实在是不知这是巧是局?」先前的调皮在最后一句话后转成了凌厉的杀意,心情转变之快,实在让人咋舌。
「小孩?叫出我的名字,那我大概明白是谁了,别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那人是我的小弟弟,很乖巧的。」
「你何时又收了小弟弟?我明白为何你家弟弟要对你施毒了,就你这性子,想得你注意难以登天,如今居然出现一位能让你为小弟弟的人,他不妒忌死才怪呢!」了然于心,对于左晨鸣那奇怪的独占欲,凡是与他们兄弟交往过的人,都能一目了然,根本不用多做猜测。
「别乱说,晨鸣只是一时的胡涂,他早晚会明白,自己人生并不是为我而存在的。倒是慎言,你有没有救他呢?他如今在哪,见着你便晕厥,看来他的伤势频重,有没有生命危险?」
一轮问话尽显关心,月洛觉得有趣了,她抿嘴一笑:「我留人在看着他了,不知他是友是敌,所以暂时没有动他,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留人?你这次不是一个人前来?」
「雪山虽美,呆久了,仍旧是闷,自然是要出来走走了。唐门的追杀令只是我下山的一个契机,难得入江湖,总要看看江湖又出现了什么新鲜的人和事吧。」
「那你与谁下山?寒公子他独自在雪山岂不……」
语未毕,眼光已被一条蓝色的人影扯去,光影的影响下显得格外耀眼的长发随风而动,虽没有了让人惊艳的银白,可仍旧有着让人惊艳的容貌,只是脸上的神情冷若冰霜,平平化掉了不少让人想亲近的感觉,这人,正是自己当年逃亡到雪山时所认识的寒星随寒公子。
「寒公子,你的发?」转念一想便也知道顶着一头白发下山,的确让人惊异,以这两人心态,都不希望别人注意他们太多,染成黑发下山,确实能挡去不少好奇。龚擎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眼光随着那满头黑发而下,落在了男人的臂弯之中。
躺在男子臂弯的陆慎言扯去了他全部的注意,一时竟未发觉,这是首次,寒星随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眼里镶进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