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仙妻 第十二章 收回铺子遇阻碍 作者 : 陈毓华

随着晓修罗在徐闻为儿子奔走寻找名师,长平侯被削爵、跋涉回雷州老家,却在湛江徐闻定居下来,正一心替家中庶子找先生的消息很快散播开来。

连带的,晓家大姑娘被今国公府退亲,得罪贵人,种种顽劣不堪的行为成了酒馆茶楼的谈资,街头巷尾甚至市井妇人在唠嗑家常的时候也能说上两句,毕竟侯爷的名号对一个小县城的百姓来说实在太遥远,就像一个传说,亲眼见到传说落魄了、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白身,总会有不真实的感觉,所以总忍不住嘴巴上落井下石个几句,难道官府会因为你说了旁人几句闲话就拿你去问罪吗?

“啧啧,抢面首,郡主……这郡主什么的也是贵女吗?还当街为了抢一个男人打架,这比府城那戏班子的演出还要精彩,我改天要回乡下娘家给我爹过寿,要是把这事说给老人家听,不乐坏他才怪了。”三姑说道。

“说的也是,老娘长耳朵跟眼睛也没看过、听过这么胡天胡地的姑娘,那京里到底是什么地界,姑娘家敢当街打架,皇帝老爷不管管吗?这是只要长得俊的男人就往家里搬啊,这么多人要吃饭,哪养得过来?”六婆应声。

“这样的姑娘别说嫁妆一牛车,就算要倒贴给我儿子我都不敢要!”七婶也有话说。

“真要了,我看你得早晚替她端洗脚水,侍候她三顿饭顿顿不落,到时候她要看你不顺眼,一脚把你踹到天边去,你啊,还是别想太多了。”八姨嗤之以鼻,说得活灵活现。其实也不要小看了这些小老百姓,嘴上痛快归痛快,可他们深知老虎老了犹有余威在这句老话,人家一根指头就能把你压扁,平常过日子都不容易了,何必自讨苦吃去招惹那些人?说完了,一哄而散,死无对证。

不管外头议论纷纷的声浪,晓家人该大口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一觉到天亮,虽然难免从下人那里听到闲言碎语,可总的来说墨氏买的这批下人口风紧,不太乱嚼舌根,偶而买菜的婆子说上个两句,也就仅仅这样了。

这样的闲话,老爷、姑娘都没听说吗?

才不,他们心理强大得很,对谣言提出反驳什么的根本不屑,连让人出去查一查谣言的出处都不曾。

老爷可说了,谣言止于智者,他们何必自乱阵脚?

其实也难怪下人的态度不一样,苏暮一家和另外一房的人在被发卖的途中都吃了不少苦头,有几度都以为小命要交代在路上了,如今来到这个家,除了吃饱穿暖,居然还能有自家的小院子可以住,就算还没盖好,但泥瓦匠都来过了,也划好了地,就算以前的主家也不曾这么大方过。

人心都是肉做的,两房人知道他们遇上了好主家,不维护,难道还要不知道好歹的倒打一耙?那就不是人,是畜生了。

是的,晓星星为了让他们住得不那么逼仄,在后罩房的后面推展了一块正方形的地,准备盖屋,等屋盖好再把后罩房纳进来,几间小院互有夹道,也设了门,方便出入,也能保有隐私。

只不过这么一来她要去海边就显得有些麻烦了,她索性从四箴院的后院开了个门,往后想去海滩散步,想看夕阳,推开院门就能到。

也就是说,现在要去海边有两道门可以出入,这不只方便了她自己,下人的孩子要是想去海边玩,有自己的门可以进出,大家都方便。

但同个时间,风评也不是一面倒的,也有人传出来,那日县城大街制伏疯马救人的便是晓家那位风评忒差的大姑娘。

晓星星一无可取的流言徐闻县的人都是听说来的,可她因为把疯马引到城外,救了不少人命的事情却是许多人亲眼目睹,两相比较,县城里的人也回过味来,这位大姑娘也许没有这么不堪,一切都是谣言害的。

几日后,晓修罗亲自带着晓银河,投师嘉所好的送了两锣九蒸九酿的罗浮春酒去了元府别院。

师嘉是个圆滚滚、头圆脸圆身子圆,无处不圆的老头,穿着一身锦袍,如同乡下富贵翁,也不是说为人师表就非要仙风道骨不可,只是他很不像一般的夫子就是了。

一开始看得出来他是看在元璧的面子上,很应酬的问了晓银河都学了什么?读了什么书?启蒙老师是谁?

晓银河不卑不亢,不急不躁的说道:“《大学》、《中庸》,《朱氏集注》看过一些,《六韬》也看,只不过不是很懂。”

师嘉压根不信。“小小年纪口出狂言,什么《大学》、《中庸》都看过了?《六韬》兵书也有涉猎?这般胡嚼乱吞,没得带歪了路,文有文道,武有武略,莫非你还想做个文武全才不成?心忒大了。”

不说那些贵家世族,一般以诗礼传家的家族,孩童三四岁入学,开蒙书籍一般是《三字经》、《千字文》……而四书应该依照《大学》、《论语》、《孟子》的次序来读,基本上读到这里也能知天下事了,而学了根本的四书五经,想由科举出仕的士子还要读历史、诸子百家……而这些非得要十年寒窗,一辈子勤学不辍不可,可见科举之路遥又遥。

晓银河却无视师嘉的讥讽。“不敢,弟子只是以为以文佐政或是以武辅国,想着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这才大胆去模索。”

“哦,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有想法的。”

师嘉门下弟子众多,私心实在不想再收徒弟,本来就存着敷衍了事的心态,但是与晓银河你来我往的对谈间,见他对答如流,有见地、有看法,没有一味阿谀谄媚,是一棵百年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不禁有些动摇。

晓银河在家寡言沉默,可在师嘉面前却能侃侃而谈,可见他喜欢读书不假,一谈到文章便能言之有物。

这些日子他看着晓星星忙里忙外,却没少关心他的功课,只要他列出书单,晓星星几乎是有求必应,从来没打过折扣,书房里的书叠得越高,越发坚定自己科举之路的心。

他以为就算师嘉大儒看不上他也不打紧,府城也有学院,他可以去旁听,再不然,不是还有自学一条路?就算艰难了些,只要有心,他也能做得到!

一旁聆听的晓修罗也听得津津有味,这才发现自己以前的确是太忽视这个儿子了,要不是女儿提醒,这孩子还真被他耽误了。

师嘉对晓银河的印象从一开始的不看好到最后的十分满意,简直就是十级跳。“丑话先说好了,我不会在徐闻久留,倘若这小子要拜我为师,将来可是得随我四处游历吃苦的,要是不愿,趁早一拍两散,去寻别的名师。”

非常名士派的作风,合则来,不合则去。

晓修罗的确没想到这点,不过他对儿子可没有半点舍不得。

儿子又不是婆妈,前途比什么都重要,何况能跟着这样的大儒师傅到处游学,学到的东西绝非课堂上能有的,所以毫不考虑的点头了。

拜师一事到这里也算是有了结果,晓家父子客气的从元府别院告辞出来。

从头到尾作壁上观的元璧把人送到门处,恍若不经意的问道:“大姑娘没一道过来?”

她不是很重视这个弟弟?弟弟拜师她居然人没到。

晓银河对元璧的印象好极了,他知道自己能拜师嘉大儒为师都是这位王爷的功劳,而元璧这么认真为他介绍名师,晓银河也知道和自己的姊姊月兑不了关系。

“姊姊说城外的花户出了事,没办法陪我过来。”

去了城外啊,不是因为他昨日的孟浪避开就好了……但他不后悔,昨日的吻太甜蜜,要不是一丝理智尚存,他还想要得更多。

元璧沉吟,点点头,送走了晓家父子。

元璧的脚刚踏进大厅,只见师嘉还两腿盘在宽大的紫檀木圈椅上,一脸的“你终于舍得回来了”的神情。

他连珠炮似的抱怨元璧替他找事,他都老大不小了还要带徒弟,忒累,叨叨絮絮,絮絮又叨叨,足足抱怨了一个时辰。

元璧也绝,不为所动的直到师嘉满意了,当晚就把两壶玉卮醪酒送到了他那里,师嘉欣喜之余却还是嫌弃元璧太小气,既然要送,他要的也不多,一绰总可以吧……

元璧听到黄泉回报,眉头也没皱一下,让人把酒窖剩余的两绰珍贵玉卮醪酒都送到了师嘉住的小院。

没想到自己随便叨絮个两句,却轻易到他之前怎么要都要不到的美酒,师嘉终于闭嘴彻底安静了。

他也不傻,很快想通一些关节,以前任他撒泼耍赖都要不到的美酒,那小子居然痛快的说给就给,还给了那么多,又瞧他一副心神不属的思春德性,莫非……是看上人家的姑娘了?

也罢,他那年纪再不娶妻,就只能打光棍了。

所以师嘉很心安理得的收下那两锣美酒。

晓星星和晓修齐一下马车就叫眼前的景象给懵了眼,不知道该气还是该哭。

这是县城郊外一处花户的花圃,花圃不大,充其量不过五、六分地,空荡荡的屋舍,一个雇工也不见,花圃里原本该是精心培育的各种花草一片枯槁,也不知道多久没浇水了,遍地植栽连枝花带盆随意丢弃一旁,和废弃的荒地差不多。

这家花户不是旁人,是晓家那租赁铺子的行户之一,这姓辛的族人颇为狡猾,一得知晓家要把铺子收回来,两日间便把放在铺子里卖钱的花草都以低价卖光,还把花圃里完好的花都搬空糟践,这摆明了要给晓修齐难看。

你不是想讨回铺子?那就还给你啊,空荡荡铺子、什么都没有的花圃,看能起什么作用?你行,那就从头来过啊!我呸,你想喝汤吃肉?我连渣渣都不给你留。

越往里走,里面更惨不忍睹,晓星星冷笑。

他们在徐闻的十家铺子有七、八家生意都十分顺遂,生意这般顺利,自然离不开商家经营有道,也少不了曾是侯爷的父亲这东风的功劳。

人嘛,总会搭着现成的东风发展,单单是因为这些便利也就罢了,这些人这些年没少打着这些旗号为自己牟利,牟利也就算了,甜头尝多了也不要紧,起码吃相不要太难看。

现在,她不过是要把那些盈利不佳的铺子收回来自己经营,这姓辛的心有不甘,便整出了这一出戏。

也罢,她没想过能什么事都不发生的就收回这些铺面,不过就是多花些银子和时间罢了,至于被糟蹋得不成样的花圃,她也不是没有办法。

“五叔,这里看着得请几个能侍弄花草的人过来,咱们先把这些破掉的花盆全换掉,这些花树也许还能活过来说不定。”

“看起来也只能先这样了。”

“我去提水来浇花,我瞧着这些花树也不知多少天没喝水了。”她说得随意,把跟来的苏暮和大石叫过来,与晓修齐一同整理起环境来了。

美貌见晓星星往里走就跟了上来,力气活是她的事,万万没有让姑娘动手的道理。“姑娘,水奴婢提就好了,您就别管这些了。”

“你要是想帮忙,不如去附近的花户家问问他们有没有现成的盆栽花树可以卖?芍药、牡丹、春兰有多少就买多少。”刚接手的铺子要是连盆花都摆不出来也太难看了,她不想如了小人的心意。

“知道了,这个我会!”对于买东西美貌最兴趣了,她转头就走。

晓星星往后头去了。

已经动起手拔草的苏暮对亲自动手提水的晓星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从他进了这家门开始,他就没见这位曾经的侯府千金手里没事,有半刻的清闲。

大石像是知道苏暮在想什么,也跟着回头看了晓星星一眼,然后便专注自己手上的事。

“大姑娘在京城的时候就和别的贵族千金不一样,我是不知道旁人怎么想的,可我觉得这样的姑娘是活的。”

苏暮好一下才明白大石指的“活”是什么意思,他在廉州时经常跟着郡守外出,有机会见过不少郡守、知府、县官的小姐夫人,没有一个例外,不是知书达礼、笑不露齿、动不摇裙的大家闺秀,就算见着了客人笑都得用团扇遮着脸,十指不沾阳春水,更别提让她们下地劳作了。

那些千金淑女们就像用尺量好了的模样,一个个都差不离,可这位大姑娘完全颠覆了他对官家小姐的印象。

晓星星不介意被人评头论足,她转到屋子后头,从水源处找到好几个木桶,一一的装了八分满水,见其他的人都在外头,暂时不会有人过来,悄悄把手指的灵力源源不绝的注入水里,等到她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收回来。

她不让美貌过来帮忙,因为她想在水里做点手脚,哪能叫人看见。

她不知道自己的灵力对这些明显已经枯死的花树盆栽有没有用,但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反正也没有坏处,能救一棵是一棵。

她把留在花圃那些植物都用黄铜细嘴壶都浇了水,大石过来也提了桶水,用葫芦水瓢浇树。

虽然在苏暮和大石看来,那些花花草草明显都没得救了,大姑娘给它们浇水只是做了无用功,但是姑娘做事有她的道理,他们只要照做就是了。

没多久美貌领了一个中年的汉子过来,因为长年劳作,背有些佝偻,又因为长年累月在太阳下做事,面色黝黑,脸上的沟壑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还要大。

“姑娘,这位孟老板说你要买花他得直接跟你谈,奴婢只好把他带过来。”美貌说道。

孟姓老板热忱又不失礼貌的颔首,他一边打量晓星星一边也把辛家花圃的凌乱收入眼底。

这辛家花户他是知道的,毕竟是同行竞争,两家花圃距离不远,但是因为不苟同辛家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的抢生意、打压同行的作风,加上自家的花木大多寄在花行拍卖,和辛家自家有铺子贩售不一样,所以与他并没什么来往。

然而看见辛家花圃一片的凌乱残败,“姑娘莫非……”这是易主了?

晓星星看见汉子眼中的了然,本也没有遮掩的意思。“是,这花圃刚由我收回来经营,孟老板以后请多指教了。”

“不敢不敢,我听说姑娘想买花?”收回来?他虽然住在城郊看顾花树,但家人都在县城内,生意人之间消息流通这一块是最迅速的,他也从家人的口中知道晓家要收回铺子的事。

“孟老板你也看到了,花圃现在的情况是没法给铺子供货的,所以我想先从你这里买花摆着,也不至于让客人以为我们关门不做营生了呢。”

“不知道姑娘除了牡丹芍药兰花还需要些什么?”一盆花要从无到有可不是一两天的事,若是要长期从他这里进货,那绝对是一笔进项。

“不如我们去孟老板园子看。”

“欢迎欢迎。”他满口答应。

晓星星去孟家的花圃并没有多买,她仍旧只买了牡丹芍药兰花和菊花,但其他不论,牡丹就分了金谷春晴、黄花魁、大胡红、葛巾紫、二乔、冠世墨玉,单单姚黄、魏紫就买了六盆。

这年头一株好的牡丹抵得上十户中等人家一年的赋税,更别提晓星星出手的这些牡丹芍药没一株是凡品。

大户人家一掷千金的手笔孟老板不是没见过,但是砸在自家脑袋瓜子上却从来没有过,他晕陶陶的,一整天都没回过神来,直到小厮来问他客人买的花都装上所有的骤车,要送到哪去,问孟老板要地址,他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吩咐下去。

回到花圃的晓星星抱着一盆含苞的夏菊和一盆只见绿叶不见花苞的牡丹回家,这两盆花老实说连孟老板都不知道是什么花,也许因为种得不得法,看着还有些焉焉的。

因为孟家人要送货过去,晓修齐便领着人去了铺子,至于后续安排人手什么的他心里也有数。

那姓辛的既然能把铺子和花圃都清空,也别寄望他会留下什么得用的人手,就算留下来他也不敢用,所以他还有得忙。

晓修齐临走的时候,晓星星在他手里塞了个荷包,荷包平平无奇,就是晓府里平常用来打赏下人用的绢丝荷包。

她不等晓修齐询问,就俏皮的说道:“侄女最近太忙了,忘了把回收铺子的一应开销支给五叔,让您帮忙总不能还让您一直垫钱,下回我去院子找五婶玩,她就不给我凉糕吃了。”

“哪能呢?这个家的兴旺我也是有责任的。”这话要是以前,他不敢说也不会说,但是星星给了他底气,所以他敢了。

“那侄女也不再和五叔客气,铺子收回的损失和花销支出咱们都走公帐,将来,几间铺子要是有了盈利,总帐的三分给我爹,五分入公帐,二分则是给五叔。”她没有问晓修齐这样好不好,只是告知。

晓修齐骇了一跳,二分利看着不多,可那么多铺子,这还不包括雷州那边的产业。“这太多了。”

“不多的,五叔,您别怪侄女心大,如果徐闻这些铺子料理得好,我也想把雷州的铺子庄子和田产都做一番巡视整理,将来要让您辛劳的地方更多了。”

这些琐碎的事情以前可以不放心上,随便族人一年往京城送多少钱都无谓,侯府也不差这点银钱,只是风水轮流转,家中的处境不如以前,她要不做一些努力,晓家迟早会败落,就算她不是晓星星本人,也不乐见这种情况的发生。

晓修齐对晓星星的远见十分有感,他也不想看着晓府没落下去,他能做的绝不会推辞。

“这里可要留个人看守?”

“暂时还不用,过两天找到能侍花弄草的人再雇几个长工吧。”

“还是星星思考的周到,这会儿花圃里什么都没有,偷儿恐怕还不屑一顾呢。”晓修齐轻笑,神色自若,以前的懦弱渐渐从他身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这年纪该有的精神风姿。

晓星星不着痕迹的话题带到他的身子。“五叔的身子可大好了?”

“多谢星星关心,应该是没事了,饭都能吃好几碗。”

“我回家后让人把养元丸的方子给您送去,您让大夫多炮制两瓶回来,那方子对身子有益无害的。”

晓修齐称谢,心里却咂舌,一瓶养元丸要上千两银子,炮制个两瓶回来,那银子也只有星星花得下去,他真的不敢。

随后两人分头坐上马车,分驰而去。

晓修齐坐上马车,见到手里还拎着晓星星给他的荷包,打开一看,居然是五颗圆滚滚,晶莹剔透、完美无瑕,每个都有拇指大的珍珠,珍珠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五颗都是南珠,珍珠中的极品。

这价值,别说要大刀阔斧的整理几家铺子,就算把十家都收回来,修缮整顿雇人手到能上轨道赚钱都没问题。

这些珍珠看着不是假货,至于出处,可能都是晓星星的私房,也就是说,随便用一颗珍珠买养元丸回来都还绰绰有余,难怪她让自己可劲的花,一点不心疼。

对这侄女,他越来越模不清了。

晓星星的马车还不到甜水巷,巷口居然满满都是人,里三层外三层,有的因为看不到,非要往里头挤,双方还因此起了口角。

坐在车辕上的美貌跳下车,大声就喊,“你们这些人在做什么?”

根本没人理会她一个小姑娘,因为他们的眼光都专注在晓家门前的男人和女人身上。

男人四仰八岔的躺在木板上,衣着凌乱,女人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边槌着木板上的男人。

“死鬼,你这死没良心的,你一根绳子就这样走了,留下孤儿寡母的,你叫我怎么办?呜呜呜,我知道你这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啊,醐口的铺子就叫这没良心小鸡肚肠的晓家人给收回去,连一条活路也不给走啊……孩子的爹,你叫我一个女人怎么办……没血没泪……”她哀哀哭道,神情凄楚,让人同情心油生。

只不过这一回两回,怎么翻来覆去都是同一套话,对一个新丧的寡妇来说会不会太没新意了,毕竟柴米夫妻那多年,感情多少总是有吧。

包田仲站在门口,脸色紧绷,他这一生还未曾碰过这样的事,以前这些老百姓哪敢来侯府门前闹,人还没到就被护卫赶走了,现下他还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急出了一脑门子的汗,但有件事他知道,都把人扛到家门前了,这种闹法,这是打探过他们家,来讹钱的。

“我家老爷为人最是大方,从不为难下人,你说你家男人为了铺子被收回一根绳子吊死了,至于吗?几乎是不要租金的铺子自我家老太爷就给晓家族人使了两代,说没有赚钱,生意做了五、六十年跑不掉,怎么可能因为我家五爷说要把铺子收回来,就断了你家生计?这道理你就算搬到公堂也说不通。”

那妇人充耳不闻,声嘶力竭的哭得震天响,哀哀的哭求着乡亲父老替她一个女人家做主,要求一个公道,摆明了非要把这盆脏水往晓家身上泼。

“我当家的被你们害死了,我们家穷,拿你们没办法,我就去买棺材,抬到这里来,我看晓老爷要不要还我们一个公道!”

竟然要把棺材抬到家门口来,这是多晦气的事,也只有泼皮无赖做得出这样的事了。

“让让让,你们都让一让,给我们家姑娘让个道!”力大无穷的美貌随便一拨,人群便不由自主的让出一条路来。

少女素衣淡裙,也没有太多的装饰打扮,此刻眼波幽微,更衬得容颜冷清,她五官清灵秀丽,平时虽然也不一定都挂着笑脸,但这会儿冷下脸来,整个人都冷清了起来。

她是侯府那锦绣之地娇养出来的一朵奇花,不说话的时候,一身的气势也是很能唬人的,何况这一县的县民又有多少机会和千金小姐打交道?

“大姑娘,您可回来了。”包田仲赶紧上前。

“怎么回事?”

“那木板上躺着的是县里天下居酒楼的李老板,李太太一早带着一帮闲汉上门说要给她夫君讨公道,还说她家老爷因为咱们要把铺子收回来,一时想不开,悬梁自尽,闹出人命了,要咱们赔!”包田仲苦着脸,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既然死了人,看着是无法私了了。”晓星星的声音不大,但足够众人都听见。“这位天下居的老板我算是认得,为了让他好走,你去衙门把仵作请来,还有,美貌,你去请一位大夫过来。”

分头办事,才不会让那些存了不该想法的人有机可乘。

包田仲和美貌立刻去了。

“你请仵作和大夫来是想做什么呢你?”那妇人有些慌,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这是叫什么官官相护吗?就算是这样,她也没在怕,她后面也不是没人!

晓星星微微笑,声音像冷珠飞溅,“你把李老板抬上这儿来,不就是为了要个公道?公道需要证人,仵作和大夫便是人证。”

晓星星这话说得那妇人哑口无言,可眼珠骨碌碌的转,嘴里还硬辩,“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的?”

晓星星也不恼怒,嘴角依旧喰笑。“我不反对李太太也去请证人来。”

李太太没想到晓星星这么大方。“请就请,我还怕你一个小丫头!”说完,她便让后面的家人也照章行事去请证人。

一个县城差不多一到三个仵作,晓星星并不反对多请个人来,再说这大热天的,做人家妻子的似乎不在乎丈夫的屍身在阳光下直接曝晒,会不会腐败得更快,连伞都不撑一把,看起来这夫妻感情也不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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