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轻点。”
“痛死你最好,省得我还要费劲杀你!”
宋心宁为他伤口搽药,手劲大,一点也不留情,这一剑没刺到他的要害,但也伤得不轻。
大半夜的,两人待在青楼屋中,她忙了一夜,到头来还得帮他上药。
本来她不想管他,但这厮抵死白赖的非要她负责收拾残局,否则宁可流血致死也不去看大夫。
宋心宁告诉自己,她不是心软,而是他死了会给她和娘带来麻烦。
“你放心,爷娶了你,便不会再碰其他女人,也不纳妾,更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你别吃醋——嘶!”
宋心宁故意在他伤口上用力,疼得他磨牙。
“少自作多情!”她气得也磨牙,觉得自己被耍了,大半夜跟着他上青楼,结果被逼着跟他一块滚床下,被占了大便宜,脖子上的吻痕这一、两日恐怕不会消。
“这些女人都是自愿的,想卖艺或卖身自己挑,爷可没逼她们,白纸黑字签了契约,想赎身不做都行的,不信你去问她们——
“爷今日听说那邓焦进城了,在打如烟的主意呢,爷怕这家伙白吃白喝吃霸王餐,所以才过来看看——
“爷娶了你,当然要赚钱养老婆嘛!爷的产业就是你的,以后还要传给咱们的儿子——嘶!”
宋心宁从头到尾都冷着脸,上完药,收拾干净,走人,不想再听他废话。
郑寻欢却不肯放她走,牢牢抓住她的手,脸上收起笑容,转成了阴沉。
“爷看不到你,就会怀疑你去找其他男人,万一走火入魔,爷就拿其他女人来采补。”
“……”宋心宁被他一身邪气弄得心惊肉跳。当时她也看到了,她不过是怕如烟危险,所以将人抢过来,郑寻欢当时的模样简直就像魔鬼上身,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最终,她留下来陪他,她的手被他大掌包覆,握了一夜没松开过。
两人在天亮前,悄悄回到郑府。
经过这一夜,宋心宁发现郑寻欢似乎与她想的有些出入。
他有很多秘密,却不瞒她,只要她问,他就一定回答。
“爷在钱庄存了大笔银子,都是爷这几年辛苦赚来的,南北各地的钱庄都有——”
是黑吃黑赚来的吧?黑到哪就存到哪,才会南北各地都存了银子吧?
“爷在别处还有铺子和田产,郑府那些没用的家伙只晓得花银子,迟早败光家产,爷这是未雨绸缪——”
纨子弟嫌其他人败家,听起来怎么这么有喜感?
“这是爷的识别玉牌,你保管一块,别丢了。出门在外,看是去住爷的青楼,或是去爷的别院铺子也行,保证比客栈安全。”
狡兔有三窟,难怪九大门派怎么追杀都找不到他……
宋心宁突然想到疑点。
“你名下有这么多商铺、田产,如何瞒得了郑府的人?”光是每年课税就是一大笔金额,怎么可能不惊动郑府?
郑寻欢忽然勾起魅惑众生的浅笑,模着她的手,温柔保证。
“你放心,爷早想过了,爷有好几个不同的假身分,改日爷也帮你弄几个假身分。江湖险恶,万一被人追杀,也方便些——”
“……”她一阵无语,怎么突然有种与人勾结、同流合污的感觉呢?
她抽回手,神情冷漠,把话挑明了说。
“郑寻欢,你别想收买我,我是不会跟你狼狈为奸的。”
郑寻欢直直盯着她疏离的表情。“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跟你不是一路的。”
郑寻欢沉下脸,阴郁的眼中闪着癫狂之色。
“你嫁给了爷,还打算离开,出去找别的男人?”
“……”等等,她是想离开没错,但这跟找男人有什么关系?
英俊的脸庞缓缓移近,眼中邪芒闪烁,他身上多了一股邪魅慑人的戾气,阴恻恻地把话挑明了说。
“宋心宁,你要是敢抛夫弃子,爷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不会放过你。”
抛夫她懂,但弃子是什么鬼?
明明是她追杀他,怎么变成他不放过她了?
望着他深邃不见底的眼,她一颗心突然跳得有些快。
这是威胁吧?应该是威胁吧?为什么听起来像在告白呢?
宋心宁又被郑夫人派嬷嬷请了去,对她敲打一番,因为云屏和华容向郑夫人告她的状。
她们说她心生妒意,阻挠丈夫去碰她们,让她们到现在还是处子,连伺候二爷的机会都不给。
宋心宁不跟她们计较,因为她知道,后院女人的视野就拘泥在一方小院子里,成天只想给自己挣一个前程。
郑寻欢不碰她们,她们就一天不安分。
其实,她们就这点心思,再闹也闹不出什么大阴谋来,宋心宁看得很清楚,她们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棋子罢了。
“媳妇明白了,媳妇今夜就让相公给她们两人开脸。”
见她答应了,郑夫人这才放过她。而宋心宁之所以答应,是因为她突然改变心意了。
郑寻欢若真想碰云屏和华容,其实机会很多,她防得了一时,也防不了终日。他不碰,是因为他不要。
她去查过了烟波坊,坊里的姑娘都是自愿的,也没听过哪个女子被郑寻欢玩死过。
她突然有个奇怪的感觉,他似乎不像江湖传言那般嗜血,也没见他对哪个女子采补过。
当夜,当郑寻欢沐浴更衣时,她把两个丫鬟送去浴间伺候他。
这一夜,丫鬟没被送回来,郑寻欢也没过来,宋心宁一个人在屋里坐到半夜,才熄灯入寝。
隔日,她见到两名丫鬟已经梳了妇人髻,脸上是被男人狠狠疼爱过的媚态,领子没遮住的地方,露出被吮咬过的点点青紫。
宋心宁神情淡然,赏赐了她们一些珠宝,便允诺会抬她们做姨娘。
她若是细心点,便会注意到云屏和华容脸上有着异样,但宋心宁移开了眼,没去看她们,因此也错过了她们眼中的不甘和畏惧。
待两人走后,宋心宁一人待在屋中,嘴角扯了抹自嘲。
是她高估他了。
男人的甜言蜜语果然当不得真,面上装得再深情,骨子里也改不了他是摧花魔人的事实。
送到嘴边的肉怎么可能不吃?她脑子坏了才会相信他,可笑的是,她竟然还对他有些期待,期待他对她是真的入了心,生了情。
宋心宁无比鄙视自己,她告诫娘别再犯错,自己却差点失了心。
幸好,她及时看清了。
门外传来骚动声,拉回她的注意。她拧眉推门出去,发现传来吵杂声的方向是郑夫人所在的院子。
宋心宁派了管事嬷嬷去打听情况,管事嬷嬷很快回来禀报。
“禀少夫人,太尉大人昨夜给两个丫鬟开了脸,今早跟郑夫人说,要抬两人做姨娘,郑夫人正在闹呢……”
任宋心宁平时淡定自持,此时也不禁听得瞠目结舌。
“两个丫鬟?谁?”
“一个叫云屏,一个叫华容,都是郑夫人高价买来的,昨夜被太尉大人收了房,听说大人很满意,非要抬她们做姨娘呢。”
宋心宁一阵沉默,问完了话,便让管事嬷嬷退下。她回到屋子里,将门关上,一人坐在案前发怔。
在无人瞧见时,她的唇角不自觉扬了起来,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原本脸上的冷意已然褪去,眼底的笑意渐渐有了温度。
郑夫人想安插眼线进来,却被郑寻欢倒打一耙。
她敢在郑寻欢屋里塞人,郑寻欢就把人塞到他爹屋里,让她尝尝丈夫被人分享的滋味,这算不算是自食恶果?
江湖魔人不是好惹的,郑寻欢连一根指头都不用,就让郑夫人院子里闹得鸡飞狗跳。
好笑的是,花钱买女人的还是郑夫人自己,到头来却给自己添堵。
也不知云屏和华容那一夜受了什么惊吓,从此见到郑寻欢时吓得胆战心惊,看到他都要绕道走,早没了当初思春的眼神。
宋心宁很好奇,但她绝口不问,免得这厮以为她吃醋。
她虽然不问,但郑寻欢却是一定要告诉她的。
“爷知道你心地好,同情她们,所以爷给她们选择的机会,一是去伺候太尉大人,当爷的眼线,吃穿用度不缺;二是直接打死,草席包了送到乱葬岗去,没名没 分,死了都没人祭拜,她们立刻就自愿去伺候太尉大人了。”
宋心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可以想象当时两个丫鬟被郑寻欢威胁的情景,肯定吓死了,才会现在见到他就像见到鬼似的。
“爷这么乖,娘子是不是该赏爷一些甜头,奖赏爷一下?”他缠着她,死皮赖脸地邀功。
宋心宁想甩却甩不掉,冷道:“不关我的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爷可是为了你,勒紧裤裆,死守清白。”
“滚!”
“遵命!”
郑寻欢立即抱着她滚到床上,欺吻她的唇,抵死要缠绵。
一番缠斗后,郑寻欢脸上照例又肿了,嘴角也被咬破了,但宋心宁也没好到哪儿去,她的颈子上多了点点青紫。
怒红的脸上多了不该有的羞赧,不知是不是她多心,他模人的功夫好像进步了,教她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