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还是不去?
整整一夜,东方问菊辗转反复,都在这样问自己。
明天与卫子阶的枫叶亭之约,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去?一个深深伤了自己的人,为什么还要去。那么可恶的笑容,那么可恶的声音:“我明天还会在这儿,等你的答复。”那么自信,他就算准了她一定会来吗?
不去?要是他真的在那儿等,一直等下去怎么办。再说,她也有一点点的心动,也渴望再见到他,不去,就失去这次机会了,她肯定自己会后悔的,
她恨死自己的窝囊,没见面时恨得他要死,见了面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怪不得让人家看轻自己了。从明天起,她一定要拿出刑部大侠方知白的威风来才行。
翻来覆去也没拿定主意,到凌晨才模模糊糊地睡着了,一觉醒来,已是正午时分了。问菊吓了一跳:“不好,迟了。”来不及想去还是不去,匆匆起来,换了男装,一阵风似地赶到枫叶亭。
问菊赶到枫叶亭,果见卫子阶早已在亭中了。问菊“对不起”三字已到了口边,忙咽下去了,板起冷面孔,爱理不理地说:“你还真的来了?”
卫子阶聪明过人,早在她来到时就已经看到她的神情,不是讨厌自己的,而且还是对自己颇有好感的,只不知为什么要蓄意掩饰。他聪明地不说话,取出一块手帕递给她道:“擦擦汗吧。”
问菊接过手帕,不禁脸一红,幸好她及时转过头去了。手帕上有一股淡淡的男人气息,令她的心怦怦乱跳。昨天红玉教了她许多怎么报复卫子阶的招数,此刻她一样也用不出来,她不是红玉,这些花招教她做她也做不出来。面对着卫子阶,她一点火气也没有,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太聪明了,自己还得小心不要被他识破真相。
问菊又想逃开了:“我要走了。”
“等一等。”卫子阶温柔地拉住了她:“昨天你救了我,我还没谢谢你呢。你可否容我表示一下心意。我想请方大侠到酒楼喝一杯,方大侠意下如何?”
问菊只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叫人难以拒绝似的,只好点点头,就这么傻呼呼地跟着他来到城中的太白楼,第一杯酒到了唇边,才回过神来。她看着卫子阶,心想:“昨天红玉不是说要东要西都应该是我作主吗,怎么自己会这么傻傻地跟着他走到这儿来了。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她喝了几杯酒后,豪气又生,道:“卫公子,要是我今天不来,你是不是就一直等下去?”
“会,”卫子阶笑道:“我更相信你会来。”
问菊脸一红,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这么容易脸红,忙岔开话题道:“啊,卫公子,这酒不错,你品品看,可是三十年陈的梨花白酒……”
接下来,他们就开始谈天说地。卫子阶读过万卷书,问菊行过万里路,这本身就是聊不完的话题。
卫子阶在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他都是很自然地成为最出色的人,但是此刻,在问菊面前,他却一直在听她说话。
卫子阶入神地看着东方问菊那神采飞扬的脸,听她说到河西八百里走廊的风光,“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就是指这儿的河套,祁连三州土地肥沃,西凉兵马强盛,就是以此为据。这里民风彪悍,问菊说到自己当年三入祁连山区,在茫茫雪原中追捕大盗雪上飞,踏平七大寨的事。再下去到嘉峪关,过玉门关之后就是戈壁大漠;接下去安西都护府,就是大风库,飞砂走石,对面不见人影;安西之面是敦煌千佛洞,飞天壁画,美不可言;西南下去就到阳关,过了阳关,下到星星峡,就是西疆地界。再下去,就是丝绸之路。在西域各国,她曾帮楼兰女王打败横行西域的戈壁狂风盗,还差点被楼兰女王招作了附马。还有她与大漠十八骑的从敌人到朋友,经过无数场的比斗等等。
卫子阶不禁听得心驰神移,忍不住抓紧了问菊的手道:“我真羡慕你,可以去这么多的地方,经历这么多的事。只恨我生在世家,每日陷在这种地方,来来去去只在两京之地,哪儿也去不了。要是有一天,我能够和你一起闯遍天下,行侠江湖,那才叫不枉此生。”
东方问菊道:“卫公子,其实你要是想去你随时可以去,你要是想走遍天下,为什么只是希望,你现在就可以去呀。”
“现在?”卫子阶怔了怔:“可是现在我走不开,还有许多重要的事。”
问菊问他:“做那些所谓重要的事情,能让你觉得开心吗,觉得不枉此生吗?为人行事,率性而行,贵在适意,你为什么不去作你最想要作的事,却要让自己拘于一时一地一事?”
卫子阶象是忽然愣住了,好半天才忽然醒悟过来:“为什么不去作我心里最想要作的事,而让自己拘于一时一地一事?”他忽然觉得心中有说不出的欢喜:“谢谢你方兄,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人生贵得适意,这句话,我自己说过无数次,谁知道竟在今日,你却让我此时才真正明白这句话。人说我洒月兑,其实我比起你来真是差远了。人生得一知已方兄你,真是卫子阶之大幸。来,方兄,我敬你一杯。”
问菊笑着饮下一杯酒,但是卫子阶下面一句话却使得她差点把酒从鼻子里喷出来。卫子阶说:“方兄,我给家里留一封信,我决定了,从现在开始,我跟你一起闯荡江湖。”
问菊第一个感觉就是想笑,忽然脑中冒出一个奇怪的想法:“卫子阶原来这么容易就被我拐走?”但她马上就反应过来了:“卫公子,不可以。”
卫子阶问她:“为什么,你不是说人生行事要率性而行吗?”
“因为……因为……”问菊忙想出理由:“因为我这段时间不会离开洛阳,你要闯荡江湖,还是以后吧!”
卫子阶问:“你要在洛阳住多久,住在哪儿?”
问菊瞪起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卫子阶含笑道:“因为我想多去找你,多和你见面。”
问菊吃吃地道:“我、我住在……不告诉你!”
卫子阶显出委屈的神情:“为什么,我又做错什么了吗,你为什么这么嫌弃我,我就真的这么讨人厌吗?”
问菊一看到他这样的神色,立刻又心软了:“不是,嗯,是这样的,我抓过许多江洋大盗,因此我住的地方不是随便让人知道。”
卫子阶点头道:“那是要防着的,可是我呢,难道你也当我是江洋大盗吗,这什么不让我知道?”
问菊正在想着如何回答,忽然邻桌的三个公子哥儿似的人的问答引起了她的注意。
“冯兄,你听说过没有,胭脂楼最近来了一批胡姬,歌舞一流,身材一流,姿色更是一流。”
“是啊,不知老鸨从哪儿找来这么多胡姬,不过胭脂楼就算没有胡姬,也是一等一的好去处,许多官员都常去呢。”
“说起这个老鸨千岁红,何止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简直风韵更胜于那些小姑娘哪!”
“去胭脂楼,不管哪种女人都能找得到。要找琴棋书画,年轻美貌的是花魁彩茵姑娘;胡姬中最美貌的是丽姬姑娘,虽然不会说汉语,却是精通音律,改一句诗那叫‘若教解语能倾城,任是无语也动人’哪;千岁红更是风骚入骨;再加上十二金钗,所以胭脂楼才是洛阳城的第一青楼呀!”
“唉呀,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与其在此谈论,不如我们直接上胭脂楼去。小二,结帐,大家走。”
问菊也站起来,道:“我们走。”
“走?”卫子阶问:“去哪儿?”
问菊道:“你刚才没听见他们说吗,当然是去胭脂楼了。不过,我不知道怎么走,你来带路。”
卫子阶疑惑道:“怎么好端端地,去那种地方?”
问菊微微一笑,右边有一个小小酒窝,不注意还真看不出来:“就当我心血来潮,你刚才说过的,要和我一起闯江湖,这就是第一步,你去不去?”
卫子阶犹豫道:“青楼这种地方,我是从不涉足的。”
问菊笑道:“我也没去过呀,不过你是洛阳的地头蛇,只好让你带路了。”
卫子阶犹豫了一下,问菊不耐烦了,站起来道:“不去算了,以后别跟着我。”卫子阶无奈道:“好好好,我带你去。”
卫子阶带着问菊进入胭脂楼。所有的姑娘,不管是不是有应酬别人的,都不由地停下手来,探出头来,看着这两位无比俊美的公子走进来。
一阵阵的窃窃私语,惊动了老板娘千岁红。千岁红亲自迎上来,笑问:“两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胭脂楼?”
只听得楼上传来一声惊呼:“卫公子——”顺着声音望上去,只见一位最美貌的女子惊愕站起来,却是胭脂楼的花魁彩茵姑娘。
千岁红也吃了一惊:“难道您就是卫公子,卫子阶公子?那么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卫子阶正要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方……”
问菊打断了他的话:“我姓方,行二,别人都叫我方二。”
就在说话的时候,彩茵姑娘已经亲自走下楼。美人下楼,步步生娇,引得胭脂楼中所有人的目。问菊看着美貌的彩茵,不禁心中一阵醋意,轻轻地在卫子阶耳边说:“好一个从不上青楼的卫公子,人家花魁怎么都记得你呢,哼!”不理卫子阶,走上前对千岁红道:“要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酒,最红的姑娘。”
千岁红笑道:“最红的姑娘,我们这儿有十二金钗,还有胡姬七公主……”
问菊打断她的话:“这些我都不要,我要丽姬姑娘。”
千岁红笑道:“对不起方公子,丽姬姑娘今天身体不适,不能见客。”
问菊看了一眼卫子阶,见彩茵姑娘含情脉脉地倚着卫子阶了。心中有气,摇着折扇慢慢地说:“卫公子来了,花魁姑娘亲自出迎,怎么丽姬姑娘就闭门不纳,我方二哪能与卫公子相比呀,红姑你说是不是?”千岁红一听,就知道这个方公子难侍候,陪笑道:“方公子,丽姬姑娘真是的身子不适,您看这么多位公子要见丽姬姑娘,都没见着不是?”
卫子阶听得出问菊话中的骨头,忙着推开彩茵道:“方兄,就让彩茵姑娘陪着你好了,何必弄得不开心呢!”
问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彩茵姑娘的眼中,可是只有你卫公子呀!就只有你卫公子才能讨姑娘的喜欢,我就只有被让的份儿。哼,你看着好了,我一定会约到丽姬姑娘的。”转身问千岁红道:“红姑,你带我到丽姬姑娘房中,我亲自去请,不见得丽姬姑娘会不给我这个面子。”
千岁红嫣然一笑:“方公子,要是您能让丽姬姑娘出房,今天两位的花用,就由我红姑请了。”说着,袅袅地在前引路。
问菊在她身后,闻到千岁红一阵香气,若有若无,十分诱人,叫人恨不得贴在她身上仔细地闻上一闻。问菊轻笑道:“红姑的身上,好动人,好香啊!”却见千岁红身子轻轻一震,回过头来,妩媚一笑:“方公子,你真会哄人开心。”伸出纤纤手指,指着前面道:“这就是丽姬姑娘的房门,约得出来约不出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一扭身走了。
大伙儿在楼下一起向上望,看这方二如何能让丽姬姑娘出房。千岁红心中有数,丽姬今天早上头疼,就说绝不见客,以丽姬的脾气,天王老子也休想让她出房。
问菊微微一笑,上前敲门道:“丽姬姑娘,你在房里吗?”没人理会她,她也不急,却中袖中取出一支短笛,吹了起来。
她吹的是胡曲,可是这支曲子,却没人听过,只是曲中有无限思乡之情,在这曲中,有父母之爱,游子之情,人在天涯,虽然日日思乡,却有无法归去的无奈。几个嘻笑的胡姬,停下脚步,垂首静听。
曲子继续在吹,又换了一首轻快活泼的,听上去象是童谣,有一两个胡姬,已是轻声和唱起来。
忽然又换了一首曲子,只吹了一会儿,就停下来了,过了片刻,却听见丽姬的房中,有一个女子在轻唱胡歌,曲调和笛声一样。唱了一会儿,歌声停下,笛声又起,如此一来一去,歌声与笛声向是一对情人在互相对话似的。又过了一会儿,丽姬房门忽然开了,就见一个黄衣美女扑进问菊的怀中,两人走进房去,房门立刻关上了。
顿时楼下嘘声叫声口哨声四起,几十个方才约不到丽姬的公子哥儿一齐拍着桌子大叫:“方二,出来,方二,出来。”楼上却毫不理睬,好半天不见动静。千岁红不放心,忙自己上去轻拍房门询问。问菊在房内高声说:“红姑放心,丽姬姑娘打扮好了,就会下楼。”楼下众人挤眉弄眼,想着方二在丽姬的房中看着丽姬穿衣打扮时的旖旎情景,大有不胜羡艳之感。
过了好一会儿时间,丽姬的房门大开,丽姬打扮得明艳照人,问菊拥着她得意洋洋地出来,楼下众人一起鼓起掌来。
当下两人一起入席。彩茵倚着卫子阶,问菊抱着丽姬,两人十分亲热。卫子阶本是潇洒之人,但今日不知怎地,彩茵却令他十分不自在,更不自在的是他觉得问菊虽然和丽姬在一起打情骂俏,但锐利的眼光,却似乎老是注意着他这儿。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黑了,胭脂楼里点上了盏盏华灯,卫子阶站了起来道:“太晚了,方兄,我们该走了。”
问菊仍软在丽姬身上,似不想动了,丽姬的手紧紧地拉着问菊。彩茵柔声道:“卫公子,今晚就不要走了,好不好?”问菊却忽然跳了起来:“好,我们走。”还不等彩茵向卫子阶说些惜别的话,拉着他匆匆就走了。
走出胭脂楼,卫子阶只见问菊手中拿着一个荷包,面露微笑,问她:“怎么,还舍不得丽姬姑娘?”问菊笑道:“不错,这是雅丽仙送给我的。怎么,你的彩茵姑娘送了什么给你?”
“雅丽仙是谁?”卫子阶问。
问菊半真半假地道:“雅丽仙就是丽姬。我才不象你这么假正经呢,什么从不涉足青楼,还不是和那位花魁姑娘如胶似漆的。”
卫子阶连呼冤枉:“我真的从未涉足青楼,你也知道我家教甚严,今日若不是为了你,这种地方我是不去的。是上次我朋友的生日,叫了几个姑娘作陪,其中就有这位彩茵姑娘,我真的不认识她。”
问菊低低地说:“人家见了你一面,就一见倾心,你的眼里却根本没有人家,人家待你再好,你也不放在心上,只不过是别人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她口中说的是彩茵,心中想的却是自己。
卫子阶竟然点头道:“你知道就好了。”问菊听了他这一句话,如万箭穿心,一怒之下,“啪”地扬手就是一掌打在卫子阶的脸上。
两人同时怔住了。问菊看着自己的手,一时竟不敢置信。卫子阶无缘无故挨了一巴掌,一股怒气也上来了,抓住问菊怒道:“你为什么打我?”正要还手,却见对方神情凄苦,双目含泪,心中怒气,竟不知不觉消失了。
问菊低声问:“你为什么不还手?”
卫子阶模着脸颊,道:“你救我一次,我就让你打一掌算了。”问菊不由地一笑,伸手抚着他的脸道:“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你疼不疼。”她的手温柔纤细,卫子阶给她这么一模,忽然觉得疼痛全消,剩下的那一点点不豫,也全然没了。
卫子阶叹了口气道:“好了,刚才的事就算没发生过。天色晚了,你住哪儿,我送送你。”
问菊笑道:“我现在要去刑部衙门,你自己回去吧!”
卫子阶奇道:“你去刑部衙门做什么?”
问菊道:“我去点齐兵马,明天一早去抓人。”
卫子阶立刻来了兴趣:“你要去办案,我也一起去。”
问菊笑道:“去胭脂楼,你也一起去?”
卫子阶吃了一惊:“胭脂楼,抓谁?”
问菊收敛了笑容,道:“前几天,胡商首领查哈来找我,这几年来,最少有十几户胡商全家都无故失踪,他怀疑他们都已经被害了。这些胡商都有共同的一点,就是他们失踪前都娶过一个三十多岁的美艳女人作妾,不久就对邻居说他们要搬家。这样他们一失踪,别人都以为他们搬家了,也就无人追究他们的下落。直到和他们有生意来往的人问起时,才知道他们都失踪了。其中有一户,是查哈的朋友叫班图,在失踪前半个月,还跟查哈说他们要娶了一个小妾,要在本城安家,谁知过了几天,就全不见了。”
卫子阶恍然道:“所以,你在太白楼听到那些人说话,你就怀疑到胭脂楼了。”
问菊点头道:“我也只是试试运气罢了。我在胭脂楼吹了几支曲子,都是他们胡人从小就会唱的民歌童谣。但是最后一支曲子不是,想不到丽姬居然会唱,我就明白我找对人了。”
卫子阶问:“这支曲子有什么特别?”
问菊说:“班图的独生女儿雅丽仙长得很美,而且精通音律,会自己谱曲。这支曲子,就是她送给查哈的儿子的定情曲,会这首曲子的,就只有她和查哈的儿子。红蝎子,这次终于让我抓到她的狐狸尾巴了。”
卫子阶问:“红蝎子是谁?”
问菊道:“千岁红,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女贼红蝎子。雌蝎子在交尾之后,就会吃掉雄蝎子。江湖传说,红蝎子用美色迷惑一个男人之后,就会把对方杀了,谋夺他们的武功和财富。那些胡商都是她害死的,因为雅丽仙长得美,她要让雅丽仙作她的摇钱树,才幸免于难。”
卫子阶听得毛骨耸然,天下竟有这么恶毒的女人,他恍然大悟:“原来刚才你和丽姬在房中,就是说这件事?”
问菊点头道:“为了不引起红蝎子的怀疑,雅丽仙强颜欢笑,又和我演了一场戏给大家看。我现在要赶到衙门里去,为防红蝎子察觉,我们要在明天早上动手抓人。”
卫子阶不解地问:“既然要越快越好,为什么不现在就去抓人,而要等到明天早上?”
问菊解释道:“妓院中有许多人晚上在那儿过夜,这些人中,有许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现在去抓,他们会被红蝎子抓住当人质。一般他们会在早上离开,而一夜荒唐,早上是红蝎子她们最松懈的时候,那就一网成擒了。”
卫子阶大喜:“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两人到刑部衙门,点齐兵马,果然不出问菊所料。早上,胭脂楼里,个个都在睡觉。
众人冲入楼中,千岁红得报,披头散发,只披一件外衣冲下楼来,惊问:“出了什么事?”
东方问菊喝道:“刑部办案,捉拿女贼红蝎子。”
红蝎子吃了一惊,仔细看着东方问菊,阴恻恻地笑道:“好一个方公子,昨晚你还在这儿风流快活,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东方问菊冷冷一笑:“昨晚我要是不来,又怎么会知道大名鼎鼎的红蝎子,会是胭脂楼的老鸨!红蝎子,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拒捕反抗,罪加一等。”
红蝎子媚眼又冷又狠:“想要抓老娘,小子,看你有多大本事。”双手一甩,扔掉外衣,她里面竟只穿一件胸衣,近乎半果,雪白的身子就扑了上来。
众人尚在错锷间,东方问菊却大喝一声:“小心——”顺手拣起地上的一件衣服挥去,卷走数十枚毒针。这边红蝎子却已经向门外冲去,双手连扬蝎尾针,已经冲到门口,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东方问菊笑了,她早就算准了这一招:“红蝎子,你再跑一步,就变成红刺猬了,外面有几十支弓箭等着你呢!”
红蝎子忽然笑了,笑得妖媚无比:“我为什么要走,我一个正当的生意人,我又没罪,我为什么要跑?”
东方问菊冷笑道:“你没罪,那几十宗胡商遇害,是谁做的?雅丽仙和那几十名胡姬就是人证,你拒捕,打伤官差,就是大罪。红蝎手双手沾满了别人的血,你敢说你没罪?”
红蝎子咯咯地笑着,笑得花枝乱颤:“方二爷,您是公门之人,办案要讲证据。我杀害几十名胡商,尸体在哪儿,用什么凶器杀的?那些胡女说话,堂上大老爷听得懂吗?你们大清早地冲进我家里,我怎么知道你们是官是匪,我又打伤了谁了?”
问菊左右一看,倒真是没有人受伤。她冷笑一声:“红蝎子,我能抓你归案,就一定能将你绳之以法。任你口灿莲花,也洗月兑不了你的罪名。”
红蝎子干脆躺在地上,妩媚地摆个姿势:“我说方二爷,你知道这城中有多少达官贵人,上过我的床,说不定还有你刑部的大员呢!你找不到证据,不出十天半个月,你怎么送我进去,就怎么把我送回来。”她放肆地大笑起来。
问菊大怒,喝道:“带走。”众捕快一拥而上,带走了红蝎子。她亲自带人,救出雅丽仙等众多受难的女子,将胭脂楼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搜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