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清迷迷糊糊睁开双眼,虽然刚睡醒,但她却觉得全身没有力气,像是跑过百里马拉松似的,坐起身,昨晚的片段在她脑子里不断播放……
冯国栋意图对她不轨,扯开她的衣服……
她跑出房间……
在惊慌失措的时候遇到严火……
这些片段到底是真实还是作梦?
惊惶的感觉还在,但发生的事情却让她难以置信,平常看起来斯文的冯国栋,真的想对她做那种事?
如果是她在作梦,梦里面,严火英雄救美的行为好英勇,有他在身边,就算天塌下来都不用担心,让她觉得好安全。
「-醒了?我叫了早餐,刚好可以吃。」严火走进来,便看到芷清坐在床上发呆。
听到声音,芷清才回过神来看见他,心里大惊。
严火怎么会在她的房间?
不对,虽然旅馆的房间都长得差不多,但仔细看了看四周,这不是她的房间!
难道昨天发生的事是真实存在的?
芷清又仔细回想了一下,一想到冯国栋,她的心就很明显的表现出抗拒和害怕的感觉,再加上手上的瘀痕,让她想假装没这回事都做不到。
「我……昨天……」一确定昨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害怕的感觉又回来了。
「没事了,-现在很安全,不用担心。」
「谢谢你。」
「不过昨天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他……」芷清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她想和冯国栋分手。
「事情都过去了,不要想太多,-今天就留在旅馆休息一天好了,工地那边我去看就行了。」
「你要走了?」
芷清抓住严火的手,眼神怯怯望着他。
「放心吧,冯国栋今天一大早就回台北了,他不会再来骚扰-,我也交代过旅馆的警卫,要他特别注意,-现在很安全。」看出她的恐惧,严火软言安慰她。
「喔,好。」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大胆,她——的收回手。
严火笑了笑,拿起自己的外套准备要离开,但走到门口便停下脚步。
回过头来,看见芷清正看着他,发现他转头就连忙调开视线,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但是绞着床单的手,却泄漏出她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仍心有余悸。
在心里叹口气,严火转身回到床边。「工地有平叔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想我去不去都没关系吧。」把外套放下。「我就好人做到底,留下来陪。」
「其实我没事了,你不用留下来。」芷清嘴里逞强着。
「好好好,就当我想偷懒,给我找个借口吧。」
严火故意露出祈求的眼神,可怜兮兮的表情让芷清噗哧一声笑出来,看见芷清笑出来,他也跟着开怀大笑,昨晚的阴霾一扫而空。
来到这里那么久,他们每天都忙着处理度假村的事情,虽然这里风光明媚,观光景点很多,但他们却没有时间可以去。
今天好不容易偷闲一天,他们听从当地人的建议,到附近最负盛名的森林游乐区去。
由于不是假日,观光客并不多,走了老半天都没有遇到什么人,林间小径只听得见他们踩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
「偶尔出来亲近大自然,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芷清深呼吸一口林间的新鲜空气,有感而发。
她脚步轻快的走在前面,被微风吹起的长发飘在身后,偶尔回头对严火一笑,虽然只是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却让他的视线离不开她身上。
他静静跟在后面欣赏着她的背影,并不急着追上去。
「喂,你怎么走那么慢,『老头子』!」见他在后面慢条斯理的走着,芷清忍不住转头糗他。
「什么,-竟敢说我老?看来老虎不发威,-把我当成病猫了,-最好别被我追到,要不然我绝对要-好好看清楚我到底老不老。」严火故做发狠的表情,快步追上去。
见严火追上来了,芷清大叫一声也拔腿往前跑,不让他轻易追上来。
她一面回头,随时注意严火和她的距离,一面加快自己的脚步,丝毫没有察觉到在路中间的一块大石头。
「唉呀!」脚绊到石头,一个重心不稳,芷清脚步踉跄了下,跌坐在地。
严火见状连忙跑过去。「-没事吧?」
模模撞疼的脚,芷清深呼吸一口气。「只是一点擦伤,应该没事。」说着便要站起来。
但一用力,脚踝处便传来剧痛,让她倒吸一口气,重心不稳差点再跌倒,还好严火眼明手快,赶紧扶住她。
「还说没事,连站都站不稳了。」让她站好,手撑在他蹲下来的肩头上,严火将她的腿抬到自己的膝盖上检视,发现她脚踝肿了好大一个包。「-的脚扭伤了,看来是不能再走路,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来!我背-!」他背过身来。
芷清看着他宽厚的背,半天没有动作。
严火见她没有反应,稍微转过头,眼角余光看到她正对着他发呆。「奇怪,-明明就没有摔到脑袋,怎么傻啦?」
听到严火调侃的言语,芷清脸上不禁一红。「你胡说什么?」
「还好,还会说话,证明脑袋还算正常,快点上来吧。」
「可是……」芷清有些迟疑。
「可是什么?不会吧,-竟然会害羞?真是看不出来。」
「谁、谁说我……」她支支吾吾,老半天说不话来。
「没有最好,快点上来,我可不想在这里待到天荒地老。」
「好、好吧。」将手绕过严火的脖子。
她靠在他的背上,让他背着她一步步稳稳的向前走,行进间,她彷佛可以感觉得到他呼吸时胸膛的起伏和微微的喘气声。
林间安静无声,他们走在一条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小径上,天地间彷佛只剩下他们相依为命,连呼吸都缠绵在一起。
芷清把头轻轻靠上去,在他身边,跟着他的动作而起伏,嘴角渐渐弯出一个幸福的弧度……
回到旅馆,到附近医院做了简单的处理后,严火接到电话,说是关于工地发生的事情及幕后主使人到底是谁,已经有了眉目,于是两人赶紧收拾行李,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台北。
「到底调查的结果是怎样?」在途中,芷清忍不住问道。
方才他只是提了个大概,然后说要赶快回去,但关于详细情况,却一个字都没透露,让芷清感到有些纳闷。
严火没有说话,只是瞥了她一眼。
见到他的表情,芷清心中更是疑惑,到底是查到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需要弄得这么神秘吗?
「事情很严重、很难处理?」
「没有。」
「阎集团或凌氏快要倒了,无法挽救?」
「不是。」
「你结婚了,老婆在台北等你?」
「没有。」
「既然什么都没有,什么部不是,那你为什么不说清楚到底查到什么?」
严火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才开口:「-和冯国栋怎么样了?」
「我跟他分手的事情你不是已经知道了,虽然他曾打电话给我说想要复合,但发生那种事情,我们根本不可能再在一起。你问这个做什么?」
「-还爱他吗?」
「我想我根本从没爱过他,会和他在一起,是因为爷爷喜欢他,认为他会是一个值得依靠终生的人,但相处以后,才发现我们个性根本不合,分开是难免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那就好。」他又是没头没脑的一句。
「我和他的事跟度假村有什么关系?你把我搞混了。」
「到时候-就知道了。」
交谈之间,车子已转进台北市区。
「我先送-回去,我还有事要办。」
虽然芷清还想再继续追问下去,但看严火一脸不想谈这个问题的表情,也只好压不满月复的疑问,反正事关度假村,就算他现在不说,总有一天她还是会知道的,不用急在这一时。
回到家,目送严火的车子离去后,芷清转身掏出钥匙,准备开门进去,正当要推门时,背后突然有人一把抱住她。
「芷清,-终于回来了,知不知道我已经等-好久了。」
「冯国栋?!你怎么在这里?」芷清用力挣月兑他。
「我在这里等-啊,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好,都怪我太爱-了,我不能没有-,原谅我吧,以后-说什么我都会听,-要我改我就改,只求-不要离开我……」
芷清心有余悸地往后退一步,莫说昨天不好的记忆尚未完全消失,他现在的模样也挺吓人的。眼眶凹陷,下巴长出未刮的胡渣,衬衫皱巴巴的,眼神有些疯狂,身上还传出一阵酒味,整个人狼狈至极。
「我刚回来已经累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谈吧。」知道现在她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只好先用缓兵之计。
「不,芷清,我只要-的一个答案,花不了-太多时间的,我不要失去-,-给我一次机会,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他向她逼近一步。
「你喝醉了,还是先回去休息,我先进去了。」不想和他再夹缠不清下去,芷清转身打算进屋,不再理会他。
「-这贱女人……」冯国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拉到身前。「我就知道-水性杨花,勾搭上那个姓严的,就把我甩了。」
「你快放开我,你弄痛我了」她想扳开他的箝制,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让她一时之间挣月兑不开来。
「-以为他是真的爱-吗?哈哈哈哈,真不知道该说-笨还是说-天真,他不可能对-真心的,要不是为了夜明珠,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还是赶快认清现实吧,如果-现在肯回头,我还可以接受。」
「你在胡说什么?」芷清愣了一下,心里立刻否定冯国栋的说法。
「我有没有胡说-自己心里清楚。」
「你再不放手,我要喊了。救命……」
听见芷清真的大喊起来,冯国栋才恨恨的放手。「好,-狠,到时候被他玩腻了,就不要再回头来找我,我不穿别人的破鞋。」他恶狠狠瞪她一眼后才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梳洗过后,芷清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盘旋着刚刚冯国栋说过的话:
要不是为了夜明珠,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要不是为了夜明珠……
夜明珠……
尽管她想说服自己,这些话只是冯国栋因为不甘心才胡诌出来的,根本没有一点可信度可言,但她记得并没有向他提过夜明珠的事情,更不可能向他说起,她和严火在拍卖会的过节,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况且有件事冯国栋并没有说错,的确是因为夜明珠,所以他俩才会有交集,可这并不能代表严火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要从她这里得到夜明珠啊!
但若真被冯国栋说中了怎么办?
她对严火渐渐有了好感,从一开始的抗拒、保持距离,到现在的欣赏与喜欢,甚至不排除与他携手共度人生的可能性,要是这一切都是假象,叫她情何以堪?
不,不要胡思乱想。芷清这么告诉自己。
何况冯国栋在气妒攻心下,什么恶毒的话都说得出口,就算他知道夜明珠的事情又怎样,她不应该为了别人的几句话便钻牛角尖,这样非但让自己不好过,也对严火不公平。
所以的事情,还是等求证过他之后再下定论。
芷清一夜翻翻转转,似睡未睡,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匆匆换好衣服,拿了车钥匙便往严火的住所奔去。
虽然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能相信冯国栋挑拨之词,但她总觉得事情若不问个清楚,总是有些不安,与其自己一直猜测下去,倒不如早早问个明白。
如果是真的,他接近她的目的只为了夜明珠,那么趁感情尚未放得深,伤害也不会太大,也可以早认清他的真面目,就当自己做了一场恶梦。
如果这一切只是冯国栋在挑拨是非,自己也不用胡思乱想得那么辛苦,非但苦了自己,也对他不公平。
理智上这样分析,但心里仍是忐忑不安,如果答案果真是自己最不想听到的那个,她该怎么办?
她要维持怎样的表情和反应?
打他一巴掌后匆匆离去,老死不相往来?可是度假村还在进行,就算盖好了,他们还是有合作关系,不可能说不往来就不往来,这样不是会因私害公。
还是要面无表情,当做他的答案根本不能伤她半毫,他只是生意上一个合作对象,他的目的和所作所为,根本跟她没有关系,她一点也不在乎。
心中尚未有定论,严火就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怎么来了,有事?」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的是芷清,严火有些纳闷。
「呃……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一见到他的人,不知为什么刚刚那一股想要问个明白的冲动都消失了,反倒让她不知该怎么开口。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公司说?」
「呃……是一点私事。」芷清瞅着他,想要看清楚他的心。
可是他今天的态度好奇怪,但她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似乎有些冷漠,有些疏离,他甚至就站在门口和她交谈,一点也没有请她进屋内的意思。
「什么事?」严火往屋内看了一眼,有些心不在焉。
「我们不进去再说?」屋子里到底有什么?
「在这里说就可以了。」
他闪避的态度更是让芷清疑心大起,屋子里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让他不但不请她进去,甚至还不想让她知道。
「好,我问你,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芷清深呼吸一口气,把心中的疑惑问出。
「目的?-应该知道的,为了投资度假村啊!」
严火心中有些惊讶,她怎么会突然跑来找他,就为了问这个问题,难道她知道些什么了?
「真是这样?难道你不想要夜明珠了?」
「这个……」
严火的话说到一半,原本关得只剩一条缝的门突然被打开。
「你明明就是为了夜明珠而来,干嘛不敢承认?」林突然出现。
听到林的话,芷清的脸色大变。「你真的是为了夜明珠?你接近我的目的从来就只是为了夜明珠?」
「不是……」严火想否认。
「是啊,要不然以阎集团的规模,这么可能会看上这么一个小小的度假村?」林愉快的插话。
「他说的是真的?」芷清不想随便就定他的罪,话是另一个人说的,说不定他有其它的解释。
「这……」一时间严火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说实话,他的确是为了夜明珠而来,接近她只是想要夜明珠而已,他的确无法否认这个事实,可是事情发展到最后,已经超出他的预料了。
「你不敢否认,就是真的了?」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芷清的心就凉了半截。
如果他不是真的存心不良的话,大可义正辞严的反驳她,甚至怪她胡乱栽赃,这些她都会欣然接受,但是他这种语气支吾的反应,只代表他心里有鬼。
「要夜明珠也不是什么坏事,干嘛不敢承认?」像是唯恐天下不乱,林又在旁边煽风点火。
「林,你还说……」芷清对他已经有误会了,林还在旁边火上加油,严火气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这个举动在芷清眼中看来,无异是做贼心虚,要不然严火又何必大动肝火。
「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
她深深看了严火一眼,原来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包括为她受伤,全部都不是真心的,而是另有所图。
说不定、说不定连那次的意外,也是他事先设计好,想要藉此博取她的愧疚,进而卸除她的心防而已。
「不是这样的,芷清,你听我解释……」顾不得要找林算帐,严火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连忙放开林,拉住转身就要走的芷清。
「放开我。」她挣扎着。
「我不放,除非-听我解释。」
芷清深吸一口气,用手揩去眼中的水雾,强迫自己面无表情的转身面对他。
「你还要说什么?」
「我承认、我承认一开始是为了夜明珠才接近-,但到最后已经不是那么一回事,和-相处的这一段日子以来,我是真的喜欢上-了,-相信我,芷清。」严火急切解释着。
「还有呢?」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对-的感情也是真的,我只是隐瞒了夜明珠这个部分,其它的我没有骗过。」
「你说完了?」
「芷清……」严火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他说了那么多,她看来还是不肯相信。
「既然说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用力抽出被他握住的手,芷清连看都不再看他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