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叔说得没有错,真的很热闹耶,我们去吃那个好不好?」芷清朝臭豆腐的摊子走过去。
「没想到我们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想吃的东西竟然一样。」严火附和着。
一到村里,芷清便眼睛一亮。村里一年一度的庙会,除了有野台戏的表演外,还聚集了许多摊贩,卖着各种风味小吃,到处都可以听见鼎沸的人声,闻到四溢的香味。
「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的,我们还是走吧。」和芷清的兴奋不同,冯国栋皱紧眉头,一脸嫌恶。「这里人那么多,空气怎么会好?还有那些摊贩卖的东西,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吃了会不会有问题。」
「不会有问题的,不是有句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吗?坐吧。」芷清不想和冯国栋起冲突,假装没听懂他的话。
向老板点完东西后,严火和芷清两人便爽快的坐下,只见冯国栋还是皱着眉,嫌弃的看着简陋的桌椅。
「这个桌子那么脏,椅子也干净不到哪里去,真的可以坐吗?我今天穿的可是亚曼尼的西装,凯文克莱的裤子,要是弄脏了,他们怎么可能赔得起。」他扭扭捏捏就是不肯坐下。「我们还是离开这里,我请你们去饭店吃,一定会比这里好吃上千百倍。」
「难得来一次就将就一点嘛,那些高级餐厅在台北早就吃腻了,来这里换换口味也不错啊,你就不要再挑剔了。」芷清捺住性子,好言劝着。
「唉,好吧,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冯国栋见寡不敌众,周围路人的眼光也渐渐朝他们这里聚集,只好勉为其难坐下。
一坐下来,冯国栋就连忙掏出面纸,把自己面前的桌面擦了又擦,把卫生筷打开后,再用另外一张面纸仔仔细细擦一遍,像是上面沾有许多细菌,如果不擦干净就会有危险似的。
芷清见冯国栋在清理桌面,连忙把手肘和放在桌面上的皮包移开,以免妨碍到他的动作,没想到冯国栋擦完眼前桌面后便停下动作。
原本要说出口的「谢」字梗在喉咙,芷清没想到他竟然只顾自己。
突然间,芷清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这其实只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要说生气并没有那个必要,但她却又有那么一点在意。
还厘不清自己的思绪时,只见严火已经帮她把桌面清理好,筷子也摆在她的面前了。
「来,先来一盘,其它两盘马上就好。」老板端上一盘刚炸出炉的的臭豆腐,金黄香脆令人食指大动。
老板把臭豆腐一放到桌上,冯国栋便抢先伸手,将盘子拉到自己面前,也不管其它两人的东西还没有上,就开始大口吃起来。
他毫不礼让的行为,又让芷清一愣,再怎么说严火也算是外人,关系不若他们亲密,总该礼貌性的问一声啊。
芷清尴尬的看了严火一眼,希望他不要介意,严火只是耸耸肩,笑了下。
用完食物后,他们继续走走逛逛,芷清看见前面围了一大群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也挤到人群中。
「是射水球耶,我已经好多年没有玩过了。」勾起了童年记忆,芷清也跃跃欲试拿起飞镖,想大展身手一番。
「拜托,这有什么好玩的,-又不会射,只会像个呆子一样胡乱丢,何必浪费这个时间和金钱,不如我们赶快回旅馆,还可以上个健身房,泡个三温暖,不是高尚得多?」冯国栋又鄙夷的说。
从一踏进夜市开始,冯国栋就不曾说出什么好话,芷清也习惯了,他说让他去说,她不要理会就得了。
拿起飞镖对准一个水球,芷清用力射出去,可惜偏了一点,没有破。
她不死心,一定是手感还没有抓到,她再射出一只镖,这次是力道不够,虽然有碰到水球,但却没有射破。
「唉呀,好可惜,不行,我就不相信我射不到。」
她再拿起第三支镖,把镖举到与眼同高,跨马步,左眼-起,瞄准目标,用力射出--
镖一离手,便彷佛可以听到飞镖破空而去的声音,笔直的朝着水球飞去,五十公分、三十公分、二十公分……飞镖离目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后不甚锋利的镖尖正中水球……
「啵』!水球应声而破,里头的水狂泄而下。
「射中了、射中了。」芷清兴奋的跳起来大叫。
突然间,严火的寒毛竖起,感觉空气中彷佛有些微妙的变化,隐隐有个微弱的声音朝他们而来。
「小心!」
他抱住芷清往右转了一圈,她的长发旋转成圆……
就在他们闪过去的同时,一支闪着冷光的飞镖,刚好钉在芷清方才站的位置,从它插入木桌的深度看来,镖尖一定有特别磨利,出镖的力道也不小。
站稳后,芷清面色铁青的看着那支原本该射进她身体的飞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严火则是抱着芷清,将她护在自己怀中,全神贯注审视四周,搜寻可疑人物。
在旁的冯国栋看到这一幕,早就吓得说不出话来,躲到一旁去了。
「到底是谁?为什么他要这么做?我根本跟他无冤无仇。」芷清惶惶的问。
「这里人多危险,我们还是先离开。」
「跟我回台北。」一回到旅馆房间,冯国栋便强硬的要求。
「我不能就这么跑掉,这里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
「难道-看不出来-现在有多危险?那些人是存心要致-于死地,-留在这里只是更让他们有机可乘而已。」
「那些人是冲着度假村来的,如果我走的话,他们会以为我害怕,临阵月兑逃,到时他们就更无法无天,如果影响到度假村那怎么办?」
「度假村度假村……-口口声声、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度假村而已。」冯国栋气极了。
「国栋,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虽然对他的一些举动感到不满,但看见他为了她担心的样子,她还是觉得有些感动。「你知道这个度假村对凌氏来说有多重要,我不可能放手的。」
「如果只是生意问题的话,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嫁给我以后根本不用再管凌氏的事情,一切都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它有问题的。」
「嫁给你?我们什么时候说要结婚?」
芷清大惊,虽然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她总是觉得两人不管在个性、价值观都相差甚远,不要说心灵相通了,就连相处都有些问题,更遑论要结婚,两个人绑在一起一辈子。
而且她早有和冯国栋分手的念头,只是苦于不知该怎么向爷爷交代,也找不到适当的时机提出。
「这种事情还需要说吗?反正我们一定会结婚,家里也都认定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冯国栋走过去,环住芷清的腰。
「我们结婚以后,-就不用在外面-头露面,那么辛苦了,只要在家当我的好老婆,以后当孩子的好妈妈,做个少女乃女乃就好了。」
在冯国栋的观念里,女人本来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服侍丈夫、照顾孩子,这才是一个女人的本分。
听到他的话,芷清的心就凉了半截,他们交往的时间也不算短,他怎么还是不了解她的个性,她不是那种可以整天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那种女人,她喜欢和人接触,喜欢接受各种不同的挑战,喜欢从工作中获得成就感,就算再辛苦也无所谓,但他就是不仅。
「国栋,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谈谈。」她不着痕迹的月兑出他的怀抱。
看来事情还是该早点解决,否则再继续拖下去,对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好处,只会浪费精力浪费时间而已。
「-愿意跟我回台北了?」
「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除了彼此门当户对之外,价值观和个性的契合也是很重要的。」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话讲得极婉转。
「嗯?」
「不知道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两个在一些观念上,差距是很大的……」
「有吗?」
「当然有,你每次都以自己的方便为主,你有事的时候,就不要我烦你;但你想找我时,从不管我有没有事;还有你每次都擅作主张帮我决定一些事情,根本就没有事先问过我的意见,就拿刚才来说好了,你觉得度假村不重要、凌氏不重要,但是对我来说,它们比什么都重要,还有我根本就不是个当贤妻良母的料,我喜欢工作,但你却要我结婚以后待在家。」
「-因为这些事情生气?」
「我不是生气,我只是觉得我们俩的观念差太多了。」
「如果-觉得生气的话,-怎么不马上说出来,现在才来翻旧帐,不觉得这样有点情绪化吗?」
「国栋,我没有生气,也没有在翻旧帐,我只是就事论事。」
「如果-想要要小脾气我没有意见,但是分寸要拿捏好,不要太超过了。」
「我没有生气,我没有!」
对于冯国栋的一口咬定,芷清真的有些动气。
刚刚说了那么多,他一点也不觉得两人相处出现问题,需要好好的讨论沟通,反而觉得她在使性子、闹脾气,两人的交谈根本就没有交集。
「我想,我们真的不适合,分开对彼此都会比较好。」
「-说什么?-要跟我分手?」
「其实男女在一起不一定要当情人或夫妻,当朋友也不错啊,少了这层束缚,你才可以找到真正适合你的女孩子。」
「-下用把话说得那么好听,是不是严火那家伙叫-这么做的?我就知道,他根本就是居心不良,芷清,那种人对-是不会有真心的,-不要傻了。」
「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根本不知道我要跟你提分手,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没有其它第三者,你不要胡乱猜测。」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他总是不懂得检讨自己,所有的问题都出在别人身上,什么都是别人害的,他自己一点错都没有,一开始还勉强可以忍受,但这种推卸责任的次数多了,她只觉得他太自大、没有担当。
「-不要替他隐瞒了,要不是他介入,我们明明交往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说要分手?我要-离他远一点,-就是不听。」
「我说跟严火没有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不管你相信还是不相信,总之和他一点干系都没有。」见冯国栋还是一脸不为所动,芷清只觉得有理说不清,心里无奈极了。「算了,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等你冷静下来再说吧。」她转身想离开这个让人有点窒息的房间。
「-要去哪里?不准走,我不准-去找那个男人。」冯国栋突然紧紧抱住她,力气之大让芷清一时间无法挣月兑开来。
突如其来的搂抱,让芷清吓了一跳,便想挣月兑。「放开我,快放开我。」
「我不放,芷清-知道我爱-,我不能没有-,我更不能眼睁睁看着-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说着,冯国栋把嘴凑上去便想吻她。「是我不好,我没有尽快让-变成我的人,-才会三心二意……」
「不要这样,放、放开我!」
芷清见他似乎失去理智,想要强吻自己,双手还粗鲁的扯着她的衣服。
「芷清-是爱我的对不对,我知道-一定爱我,两个相爱的人这么做是很正常的啊,下用怕,我一定会负责,一定会娶-的。」
冯国栋双手用力一扯,芷清胸前衣服的钮扣顿时松落,露出大片白皙的胸脯。
她急得抓紧衣襟,想要遮掩自己外露的春光,但一面要推开冯国栋的欺近,一面还要拉住衣服,让她左支右绌,顾得了这边,就顾不了那边。
敌不过他的力气,芷清不由自主向后退,退到床边脚步一个不稳,便向床铺跌下去,冯国栋也顺势压上她的身……
「放开我,不要啊……」
芷清又慌又乱,一只手向旁模索着,却什么都没有模到,她几乎就要绝望了,旅馆的隔音设备不错,从外面根本听不到里面发生什么事,不会有人来救她的,害怕泪水顺着脸庞滑下,声音也由一开始的强烈抗拒转为嘤嘤哀求。
冯国栋早就被愤怒和冲昏头,根本不顾她的反抗,只想一逞自己的兽欲。
拼命伸长手,芷清模到旁边就是床头柜,然后再往上模,有个硬硬的东西,似乎是烟灰缸,她用手指将烟灰缸勾过来,然后抓紧它朝冯国栋用力一砸--
「啊-」顿时,冯国栋发出一声哀号,停下手上的动作,从芷清身上爬起,抚向头部被砸的地方。「血、血--」
方才的凶狠退去,剩下的只有惊慌。
「流血了、流血了--」他不住的哀叫着。
趁着冯国栋松开对她的箝制,将注意力放在自己受的伤,芷清连忙翻身下床,寻找刚刚被踢到床下的鞋子。
「-这个女人竟然敢打我,看我怎么教训。」
血流如注,加上凌乱的头发、半敞的衣服和疯狂的眼神,让冯国栋看起来可怕极了。
他-着伤口,踉踉跄跄朝芷清走过去,吓得她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上,便夺门而出,朝外面狂奔--
芷清没命似的想逃离这里,她穿过旅馆长廊,按了电梯后又等不及电梯门开,转身就往安全梯跑去。
一面跑着却又下放心的往回看,害怕冯国栋趁她下注意时会追上来,就算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她还是不敢停下来,直到……她撞进一堵坚实的肉墙。
「是谁这么不长……芷清?!-怎么了?」
刚从外头走进来的严火闪避不及就被她撞到,原本咒骂就要月兑口,但一抬眼发现是芷清,而且她脸上泪痕交错,眼神惊慌失措,外表狼狈不堪的模样,把他吓了一大跳。
「放开我、放开我……」芷清没有心神去分辨眼前的人到底是谁,只想离这里越远越好,双手挥动着只想把眼前的人推开。
「芷清、芷清,-看清楚,是我,我是严火。」见她歇斯底里的样子,严火只好用力箝制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往外跑。
「不要、不要,快放开我……」她想挣月兑,手还是被严火紧紧握住。
「芷清、凌芷清--」严火朝她大吼一声,才总算得到她的注意。「看清楚我是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被突然的大喝震慑住,她猛一抬眼才发现眼前人是严火,他正担心的看着她,知道自己安全了,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整个人也跟着失去力气,双腿无力的跌坐下去。
「严火、严火……」她紧紧抓住他,在他怀里颤抖着,像是溺水的人终于可以抓住一根浮木。
见她身上衣衫不整,严火连忙月兑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替她遮住外泄的春光。「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搞成这样?」
见她一身狼狈,严火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什么揪紧,有些惶然有些疼痛,彷佛她的情绪也传染到他的心中。
最初的不舍消逝后,心中继而升起的是一股怒气,到底是谁把她弄成这个,瞧她的样子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要被他知道谁是那个混蛋,他绝对不轻饶!
芷清说不出话来,只是摇着头,紧抱住他,想从他身上得到一点力量和勇气。
此时电梯门打开,冯国栋从里面走出,来到他们面前。
「芷清,跟我回去。」朝她伸出手。
没有说话,芷清只是摇摇头,又往严火怀里靠一些。
「不要闹了,快点跟我回去。」冯国栋加重语气。
芷清将头埋进严火的胸膛,双手揪紧他的衣领不肯放开,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严火见到他们两人的态度相反应,心里也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环住芷清的肩,给她无言的支持和安慰。「她不想和你回去,你就不要勉强她了。」
「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没有你这个外人插嘴的余地。芷清,-跟不跟我走?」他伸手去拉她。
严火将芷清拉到自己身后,挥开冯国栋的手。「我说过,她不想跟你回去,如果你要硬来的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芷清不跟他回去,严火又一直挡着他,让冯国栋面子有点挂不住,冲动得一举朝他挥过去--
严火弯下腰,闪过这一拳,还顺势用力在冯国栋的肚子上揍一拳,这次他出尽全力毫无保留,一下就让他疼得直不起身来,缩在地下。
严火本来想多补上几拳,给他一点教训,但芷清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罢手,他才勉强收回拳头。
「你最好赶快给我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下次就不只这样而已。」
严火冷冷撂下话,带着芷清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