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了,我请-吃晚餐?」
「我不饿,谢谢。」
「我知道最近有部电影满好看的,我们一起去看?」
「我很累了,想休息。」
「那我送-回去?」
「我自己有开车,不用麻烦。」
「芷清,我们一定要这样吗?我们之前不是都好好的,难道-就不能接受我的解释?」
这几天以来,严火不知道已经碰了多少次钉子,在人前,芷清对他还是客客气气的,但那种客气就像面对一个没有任何私人交谊的客户,即便露出笑容也只是社交上必要的礼貌,根本没有一点温度,没有别人在时,她连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吝于投注在他身上,就连必要的交谈,她的回答也都尽量简短。
「严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芷清,我承认一开始我是居心不良,但我已经说过,后来我对-的感情是百分之百真实的,跟夜明珠没有一点关系,为什么-就是不肯原谅我?」
「我想你言重了,我们的关系仅止于度假村的合作,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所以你的动机和目的,甚至是后来的改变都跟我没有关系,只要不影响到度假村的进行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情我不想过问。」芷清还是面无表情。
「-何必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我们就不能好好坐下来谈?」
「严先生,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如果有公事的话,等明天上班时间再说,如果是私事的话,我没兴趣。」
「芷清……」
「我很累,先走了。」说完便不再理他,径自走出去。
严火原本想追上去的,但此时手机突然响起来,让他不得不先接电话。
才听了一下,他便脸色大变,匆匆挂断手机追出去,想找到芷清,但却已经不见她的人影。
「糟了!」严火低咒一声,连忙快步跑向停车场,想要尽快找到芷清。
刚刚打电话过来的人是他的属下,回报说工地意外的幕后主使者已经查出是谁了,而这个人这么做的目的,不是因为利益冲突,而是有其它原因,这个原因让他非要致芷清于死地不可。
虽然前几次的行动被破坏,但并没有让他打消念头,他也已经知道芷清回到台北的消息,所以这几天应该会有所行动。
「不行,一定得赶快找到芷清。」用力踩下油门,让车子往前快速奔去。
沿着芷清回家的路找过去,却还是一直没有见到她的踪迹,正当心里焦急时,突然看见前面眼熟的车子。
是芷清,她在那里!对面是一家便利商店,她可能是停下来买东西吧。严火在路旁找个空位,停下车跑过去。
马路上车子来来往往,他左顾右盼许久,就是找不到空隙过去,他看到对面便利商店的自动门打开,芷清提着提袋走出来。
「芷清、芷清……」严火高声呼叫,但路上的车声掩盖住他的呼喊,对面的人对于他的喊叫一无所知。
芷清猛然抬起头,似乎听到严火的声音,但他怎么可能会跑到这里?
自嘲的笑了笑,芷清将零钱包收进皮包里,根本就没有去注意到旁边,甚至是对面的景物及人。
突然,芷清的面前驶来一辆箱型车,窗户都贴上了暗色的窗纸,从外面根本看不清楚车里的人,然后车门打开,跳出两个穿著黑色衣服的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架住芷清,将她往箱型车拉去。
「放开我,你们是谁?你们到底想怎样?」突然被架住,芷清吓了一大跳,但他们的力气很大,她根本就挣扎不开。
严火在对街看到箱型车挡住他的视线,心里便有种不祥的预感,那辆箱型车似乎形迹可疑,芷清可能有危险了。
顾不得可能会被车撞到的危险,严火迈开步伐跑过去,迎面而来的车子为了要闪避他,还发出剌耳的煞车声。
可才跑到一半,就见到那辆箱型车砰的一声把门关上,然后加速离去,车子离开后,便利商店前已经没有芷清的踪影。
模模糊糊睁开双眼,芷清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样子是间木屋,空间不大,里面只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桌子上有些倒放的啤酒罐和几个空的便当盒,还有几只苍蝇在上面飞来飞去。
靠近天花板的高度有一个窗户,望出去是漆黑一片,时间应该是晚上,吹进来的风含着清新的味道,窗外除了虫鸣外,就没有别的声音,看来离城市有一段距离了。
芷清试着动动四肢,发现自己的双手被反绑在背后,就连脚也被绑起,连坐起身来都花了她好大的力气,更别说要站起来了。
才稍微挪动一子,就觉得自己后脑像是被重物敲过般疼痛,她依稀记得那两个人似乎要把她抓上车,因为她不断挣扎,所以有人朝她后颈打了一下,她就失去知觉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又是谁把她绑来这里的?
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为财、还是寻仇?
问号不断在心中浮起,但是却没有答案,眼下也不是探究这些的好时机,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再说。
她靠着墙壁好不容易站起,想向窗外求救,却发现窗户比她想象中来得高,就算她努力踮起脚尖也看不到窗外。
向四周张望了下,搜寻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眼光瞥见旁边的几张椅子,如果可以想办法把椅子挪到窗户旁边,应该就可以站上去求救了吧。
可是双腿被绑得很紧,就连想要小步向前挪动都不可能,芷清只好用跳的,才往前跳一小步,就差点因为重心不稳而摔倒,费了一番力气才恢复平衡,短短几公尺的距离,寻常人只要走几步便可到达,她却移动得满头大汗。
终于来到椅子旁边,却因为双手也被绑在身后,所以芷清只能用推的,但因为手脚都被束缚着不能灵活运用,一个用力不当,椅子便被推倒在地,发出砰一声好大的声响。
糟了!芷清心里暗暗喊了声,希望屋里其它的人都睡了,或是没人听到才好。
但天不从人愿,椅子倒下没有多久,原本紧闭的门就立刻被打开了,一个个头不高,有些瘦弱的男人就站在门口。
男人看了看倒在地下的椅子,和站在椅子旁边的芷清,嘴角扯开一抹冷笑。
「想跑?-以为有那么容易?」
「你是谁?你到底想怎样?」芷清迅速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个男人,更不用说与他结怨了,他今天绑架她又是为了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确定你没有抓错人?」
「凌芷清,-不认识我,并不代表我就不认识-,-那张下贱的脸就算被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你到底把我抓来这里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们家所有的钱和公司的资金都拿去投资了,就算你想勒索也拿不了多少,如果你现在放了我的话,我可以当做从来没有见过你,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芷清告诉自己要镇定下来,只有冷静才能想出对策,但随着男人一步一步朝她逼近,她的心跳也紧张得越跳越快。
「哼,钱?-以为我会稀罕-那几个臭钱,告诉-,钱我还不看在眼里,想用钱解决事情,-作梦!」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好商量,难不成你要一直把我绑在这里?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的。」芷清试着弄清楚他的动机,也好想出个对策。
「我要什么?我要什么-都愿意给我?」
男人向芷清俯近身,两人的距离不到十公分,他讲话时的气息就喷在芷清的脸上,让她全身泛起阵阵寒意。
「你、你说说看,我能给的我一定给,只要你赶快放了我。」芷清强迫自己直视着他,不让他看出自己内心的惧怕。
「啧啧啧,-倒还满舍得的嘛!」男人伸出手箝住芷清的下颚,将她的下巴用力抬起。「如果我说我要-的命呢?」
「呵呵,你别胡说了,杀了我,你什么都得不到,还要坐牢的,你应该不会那么傻才对,你还有大好前途,何必因为踏错一步就毁了自己?」芷清愣了一下,干笑几声,假装他是在开玩笑。
「少在那里给我长篇大论,要不是-,我不会什么都没有,什么都失去了。」男人用力甩开她,把芷清摔在地上。「我什么都没有了,-以为我还会在乎什么,反正我这条命也不打算要了,不过我一定要拉一个人当垫背,那个人就是-,我要让『他』知道,我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得到。」
男人蹲,狠狠看着地上的芷清,猛地伸出手紧紧圈住她的脖子,然后越缩越紧……
「咳咳……你、你放开我……放开我……」芷清感觉到自己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几乎没有办法呼吸,却又无法挣月兑他的箝制。
「哈哈,-去死吧,-去死吧,哈哈……」男人红了眼,芷清痛苦的表情看在他的眼里,只让他感觉到一股发泄的快感。
「放……放开……我……」不能呼吸到空气,芷清的意识渐渐模糊,全身的力气像是瞬间消失,连声音也变得无力。
突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迷迷糊糊中,芷清只见到有个人影冲过来,用力推倒那个掐住他的男人,迅速解开绑住她手脚的绳子。
男人的手一离开她的脖子,能够正常呼吸,芷清立刻大口大口的吸进空气,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般,觉得能够呼吸是多么幸福的事。
氧气进入体内,她的神志也慢慢恢复正常,视线也变得清楚,当她抬起头来,想看清楚到底是谁救了她时,眼前的人竟让她像被雷劈到般,整个人呆愣住,久久反应不过来。
「芷清、芷清-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芷清……」
听见有人在叫她,那人的面孔在她眼前放大,甚至还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好一会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国、国栋,你怎么……」
「芷清-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冯国栋焦急的上下检视着。「来,我送-回去。」拉着芷清站起身。
刚才接到王维泰的电话,电话中说他要一次解决他们的问题,他的语气让冯国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才连忙赶来两人常相约的地方,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你想这样就把人带走?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的存在?」男人挡住他们的去路,对着冯国栋大声说着。
「维泰,不要这样,有什么事情我们好好说,何必一定要搞成这样?」冯国栋把芷清推到身后。
「你到现在还护着她?」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王维泰更是气愤。「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你宁可选择她,也不选择我?」
「维泰……」见到他伤心气愤的表情,冯国栋态度软下来,不忍的看着他。
「你不是说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今生今世我们都要在一起,还约好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都要在一起,难道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我承认我说过这些话,但是……」
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芷清心里又是一惊,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是什么?我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你爱我。你跟这个女人过去曾发生什么事,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肯回到我的身边,我们从头开始,我们从头开始好不好?」王维泰拉住冯国栋的手,说得声泪俱下。
「维泰,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冯国栋抽出自己的手。
「为什么--」冯国栋的话让他激动起来。「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你根本就不爱这个女人,你跟她在一起只是为了钱啊,不然这样好不好,我们叫她的家人拿一大笔钱来赎她,这样我们就有钱了,我们可以远走高飞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不可能就这样放下公司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我父亲毕生的心血,我怎么可以让它败在我的手上?」
「所以你就拿你自己的终生幸福去换取金钱?你根本就不爱女人,你要怎么跟她过一辈子?真正爱你的人是我啊!」
听到这里,芷清总算约略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怎么也没想到事实真相会是如此,一时间,她不知道该为自己曾经交往过的男友,原来是个同性恋而难过,还是为他和自己在一起,只是因为钱而难过。
「维泰,不要说了。」看见芷清的脸色变了,像是有些不可置信,有些失望,冯国栋连忙要王维泰闭嘴,以免影响到他和芷清复合的可能。「反正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了,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反正这就是我最后的答案。」决定不再和他继续痴缠下去,还是快点离开得好。
「站住--」王维泰挡在门口,让冯国栋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走到芷清面前,冷不防重重甩了她一耳光。「都是-这个贱女人、都是-,我和国栋本来好好的,要不是-,他也不会这样对我,都是---」
「你在做什么?」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冯国栋来不及挡下那一巴掌,当他反应过来后,连忙推开王维泰。「我警告你,你不要乱来喔!」
「只要-还活着,国栋就不会回到我身边,这个世界上我和-只能存在一个,我今天绝对不让-有命走出这个门,我要-死,我要-死--」
王维泰的眼神已经陷入疯狂,露出凶狠的精光,从口袋里抽出一把早准备好的水果刀,朝芷清逼近--
「-去死,-去死,我今天一定要-死……」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亮晃晃的尖刀在芷清眼前晃着,有好几次离她只有不到几公分的距离,吓得她不住一步步往后退。
「不要怕,痛一下就过去了,乖,过来……」王维泰早已没了理智,脸上出现诡异的笑容。「-一个人死就可以让我们两个人快乐,这点牺牲是值得的,别怕,我答应-,我下手会很快很准,能让-在最短时间里就没知觉,不会痛的。」
芷清一步步向后退,没一会就退到屋子的角落,再也没有地方可以退了,她看着王维泰手里的尖刀在她眼前逐渐放大,吓得闭上眼睛,等待刀子落下。
没想到还没等到预期中的疼痛,便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张开眼睛一看,只见冯国栋把王维泰推倒在地,压在他身上想要夺下他手上的刀。
「把刀子给我,维泰,不要这样……」
「放手,我今天一定要杀了她,只要她死了,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我们也可以快快乐乐在一起。」
两人扭成一团,一下子冯国栋压住他,一下子又换成王维泰压在冯国栋身上,两人僵持着谁也不愿意先放手。
芷清看到这副景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戒备的看着他们。
原本被压在地上的王维泰,用力踢了冯国栋一脚,让他吃痛的收了些力气,王维泰趁这个机会推开他,拿着刀子又朝芷清冲过去。
「芷清,-快走、快走--」冯国栋来不及爬起身,连忙抱住王维泰的脚,阻止他继续前进。「快走啊,还愣在那里做什么--」
被冯国栋一喝,芷清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慌乱的点头后,快步往门的方向跑去。
「我今天绝对不会让-活着出去!」
王维泰用力拔出自己的脚追上去,慌乱中芷清被地上的椅子绊倒,立刻让王维泰追上--
心想这次真的死定了,芷清心中突然浮现严火的身影,好想再看他一眼,如果能让她在死前见他一面,她绝对不会再怪他,一定要跟他说,她也喜欢他,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想杀她?得先问过我同不同意!」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芷清定睛一看,只见严火挡在她面前,伸手阻止了王维泰即将落下的刀。
「芷清,-没事吧?」严火抓住王维泰握刀的手,一面转头问芷清。
芷清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摇摇头。
严火这时才看清楚,芷清脸上有一个清晰的掌印,那红肿的巴掌印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怵目惊心,他大怒:「你竟然敢伤她!」
手一翻,将王维泰的手臂反转,王维泰手中的刀也因为吃痛而落下,严火膝盖往上一抬,狠狠撞了他的肚子一下,然后再往他的背上重重一击,让他应声趴倒在地。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伤我的女人,要是我今天不给你一点颜色瞧瞧的话,我就不叫严火。」
王维泰虽然已经趴倒在地,却不能消除严火的怒火,他又一把将他揪起,朝他一拳挥过去,王维泰的嘴角立刻流出鲜血,严火却还不想放过他,正准备再给他一拳时,有只柔软的手拉住他。
「算了,他都已经不能反抗了,你就不要再打他了。」芷清说道。
「这个家伙打了-,还想杀-,怎么可以就这样算了?」
「他也是个可怜人,你就放他一马吧,我想赶快离开这里。」
见芷清脸上的疲态,就算严火还打不过瘾,也只好算了。
「哼,这次就放过你,要是让我知道你还想伤害芷清,就绝对不只这样而已,你最好记清楚我今天说的话。」
严火将王维泰用力一推,狠狠瞪他一眼后,随即带着芷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