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面追魂魔”跃身而上,口中发出狂笑道:“小子,你呼天唤地也没有用了!”笑声未落,一掌向保坤拍去!
保坤这时真力将要耗尽,哪还经得起“蛛面追魂魔”千斤掌力一击?他只觉眼前一黑,人便向断崖下倒去!
蓦然际空,掠过一道黑影,快如石火似的,一手抓住将要坠崖的保坤,一手向“蛛面追魂魔”,丝!丝!丝地弹出几缕白光。
登时“蛛面追魂魔”被震得暴退了六七步远。
那道黑影把保坤放了下来,低声道:“阁下好好自行疗伤吧!”
保坤从极度的惊惶中醒过来,睁眼一看,只见他面前站立了一个身材不高、黑裳拖地、黑纱蒙面的女子。
保坤怔怔地望了许久,因为看不清对方的面貌,所以无法知道对方是谁。
他想:江湖上从未有过一个黑纱蒙面女子,有如此大的功力,竟能弹出几缕指风,便迫退武功高不可测的“蛛面追魂魔”?
他正在狐疑之际,突听那黑纱蒙面女子响起银铃般的笑声,道:“蛛面追魂魔,凭你那点子武功,竟如此横行江湖么?”
她收敛笑声,又道:“如此看来,证明江湖之上,竟没有什么能人了!可悲!可叹!”
她转面问保坤道:“闻阁下在洞庭大会上,大战万毒宫主,留给武林一段佳话,今天怎么啦?我如果来迟一步、你不是永沦幽壑了吗?”
她这几句话,可见她没有把“蛛面追魂魔”放在眼里,同时也问得保坤赧颜无地自容。
保坤微微一叹道:“姑娘一定用成败两字来衡量英雄么?”
黑纱蒙面女子笑道:“我倒没有这个意思。”
她略顿了一下,又道:“使我百思不解的是阁下武功,据我所知,并非庸手,怎么会被‘蛛面追魂魔’百里穷追,狼狈至此?”
保坤惊讶道:“在下与‘蛛面追魂魔’搏斗的情形,姑娘都看见了?”
黑纱蒙面女子道:“你们在鬼王庄打斗的情形,我没有看到,我赶来的时候,你已被‘蛛面追魂魔’赶出庄来了。”
保坤道:“姑娘过奖了,在下一点子武功,确实平凡得很,不过这一次,如果事先不伤在鬼王庄高手之下,恐怕也不见得败落在‘蛛面追魂魔’手下。”
“蛛面追魂魔”见黑纱蒙面女子连正眼也不瞧他一眼,似未把他放在眼底,不禁大怒,喝道:“女娃儿是哪一派的,为何来此绝峰之上送死?”
黑纱蒙面女子冷笑道:“蛛面追魂魔,你不必问本姑娘是哪一派的,本姑娘是奉上天之意,特来收降你这个吃人的魔鬼,还不快伏首就缚!”
“蛛面追魂魔”哈哈大笑道:“你这位姑娘完全在这里说梦话,你有多大能耐?”
黑纱蒙面女子冷哼一声,道:“放眼目前江湖上的好汉,本姑娘能瞧得起眼的,恐怕没有几人!”
“蛛面追魂魔”纵声长笑道:“算你口齿伶俐,老夫就来见识一下你这千古未有的能手!”话声未落,人已欺身而上,八只手同时向那黑纱蒙面女子抓去。
保坤惊叫道:“姑娘你要小心那魔头的抓招!”
黑纱蒙面女子格格大笑道:“让他抓来吧!不给他一点颜色看,他的凶狠不会收敛的!”她不闪不避,屹立在原地未动。
“蛛面追魂魔”八只手眨眼间便已抓到,突见那黑纱蒙面女子双手在胸向外一分,便把“蛛面追魂魔”八只手挡开,她右手一探,便在“蛛面追魂魔”怀里抓出了“龙眼”,左手“劈拍”一声,打了那魔头一记耳光!
打得那魔头暴退三大步,才稳住身形。
她出手阻挡、抓物、击敌,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得使人难以相信!
黑纱蒙面女子抓到“龙眼”之后,抛向保坤道:“阁下物归故主,免得它等一会碎埋幽壑。”
保坤接过“龙眼”,拱手一礼,道:“多谢姑娘了!”
黑纱蒙面女子笑道:“阁下不必谢了,赶快调息疗伤吧!”
保坤心中一动,忖想:“她怎么如此对我关心?她到底是谁?她是公主,冥谷白衣少女?可是她双眸子都不像……”
“蛛面追魂魔”怀里的“龙眼”被对方抓去,而且又重重地挨了一记耳光,不觉大怒,口中发出一阵怪叫之声,尽全力施为,向黑纱蒙面女子攻了三掌,踢了两腿。
劲力回旋中,宛如巨浪排空,海啸袭至!
山峰之上,四丈方圆之地,掀起满天沙石,地面都为之震动起来。
保坤凝目向黑纱蒙面女子一看,只见她仍站在劲风之中,脚步丝豪未动半步,面色平静泰然……
这几掌是“蛛面追魂魔”全力施为,足足用了十二成真力。
劲风持续约半盏热茶之久,才平息下来。
黑纱蒙面女子格格大笑,道:“老魔头,你再也没有什么新奇的花样了,打了半天,并没有伤到本姑娘身上一根汗毛。”
“蛛面追魂魔”大吃一惊,仔细向黑纱蒙面女子望去,果然见她仍然屹立在原地,神态安详,若无其事。
他不禁惊然心惊,忖思道:“这女子难道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否则……”
黑纱蒙面女子冷冷道:“老魔头,从刚才这几掌中,你该明白,你的武功,比我差得很远,你得承认!”
“蛛面追魂魔”怒道:“承认又该如何?”
黑纱蒙面女子哼了一声道:“本姑娘有三件事要问你!”
“蛛面追魂魔”冷冷地问道:“哪三件事?”
黑纱蒙面女子道:“第一件事,你能不能忆起以往的事?譬如你的妻儿,你的家乡,你的遭遇等等。”
“蛛面追魂魔”苦笑一下,摇头道:“记不得了。”
他幽幽一叹,又道:“对于往事,只是一片模糊,一点也记不清了。”
保坤忙插口问道:“你在潘家霸时,不是对我说过,你姓保,还有一个儿子吗?”
“蛛面追魂魔”又摇了几下头连声道:“没有!没有!”
他八只手一摊开,作个滑稽的姿态又说:“像我这个八只手的怪人,谁会嫁给我生儿子,唉!小子别说笑了!”
原来,“蛛面追魂魔”自潘家霸说出他姓保有儿子之后,回到鬼王庄,李希高又给他喝了一碗迷失本性的药,所以往事完全失去记忆。
黑纱蒙面女子微微一叹,道:“第二件事,谁叫你在外面乱杀人吸人血的?”
“蛛面追魂魔”哈哈大笑道:“当我第一次吸了人血觉得很好吃,而且又增加少功力以后便继续吃下去。”
保坤问道:“是谁叫你第一次吃人血?”
“蛛面追魂魔”呵呵大笑答道:“傻小子,当然是我的主人呀!还用得着来问。”
黑纱蒙面女子怒道:“鬼王庄主实在可恨!如今你的主人已死,以后还再吃不吃人?”
“蛛面追魂魔”嘻嘻几声道:“吃了人血,能增加功力,而且又好吃,以后怎么不吃?女菩萨,你完全说傻话,嘻……嘻嘻……”
黑纱蒙面女子大喝一声道:“不要怪我,小心我马上毙了你!”“蛛面追魂魔”慑于黑衣女子的武功,怔了一下,便收敛笑容。
黑纱蒙面女子厉声道:“第三件事,是两条路,一条是生路,一条是死路,任你选择!”
“蛛面追魂魔”问道:“生路如何?死路又怎样?”
黑纱蒙面女子冷冷道:“生路么?你从此不再吃人喝血,本姑娘废了你一身武功,回到你的故乡云山坡乡——保家霸去,好好做一个良民。”
“蛛面追魂魔”翻了一翻满布血丝的眼睛问道:“死路呢?姑娘!”
黑纱蒙面女子厉声喝道:“死路么?不出十招,我便会把你打下这座万丈断崖之下,永埋幽壑!”
“蛛面追魂魔”冷笑道:“女菩萨,你不要把牛吹破了,老夫并不见得输给你!”
黑纱蒙面女子怒叱道:“如此说来,你是执迷不悟,要选择死路了?”
“蛛面追魂魔”口中发出怪叫之声,一步步向黑纱蒙面女子欺近……
保坤见二人对话一阵之后,便是拼命一搏了,不禁替“蛛面追魂魔”捏了一把冷汗。
黑纱蒙面女子突然莲步轻移,迎了上去,二人相距不到三步距离,“蛛面追魂魔”八只手一齐向黑纱蒙面女子抓去。
黑纱蒙面女子,纤手一抬,突见四周响起呼啸的风声,树木却渐渐摇摆起来,沙石蔽日,山岳为之动摇……
保坤失声惊叫道:“慈光普照——”
那“蛛面追魂魔”也施出一手绝招“遮云蔽日”,以劲风反击黑纱蒙面女子。
黑纱蒙面女子冷哼一声道:“老魔头,你真执迷不醒,不要怪本姑娘手下不留情了!”
“蛛面追魂魔”大喝一声,手上又加了两成真力。显然,他已经尽全力在施为,想把对方击毙!
保坤看得心惊魄动,他希望黑衣蒙面女子能胜,但他不希望“蛛面追魂魔”惨死幽壑之下。
他的心是矛盾的,突然,看见黑纱蒙面女子招式一变,两手如似两条蛟龙,向“蛛面追魂魔”颈子上缠去!
登时“蛛面追魂魔”便矮了半截,黑纱蒙面女子娇叱之声,和“蛛面追魂魔”闷哼之声同时响起——
保坤失声惊叫道:“姑娘手下留情,他是我的父亲呀!”可是他这一声叫晚了,“蛛面追魂魔”的身子已被抛向半空之中。
眨眼之间,身子从半空之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摔到万丈断壑之中去了。
保坤闭目深深地一叹!
当保坤睁开眼睛时,那黑纱蒙面女子,已走得无影无踪了。
只见他坐的地方石头下压了一张白笺,保坤取出打开一看,上面写道:
“抱歉我杀了你的父亲!古人有大孝灭亲之事,妾虽系女儿之身,也略知之。令尊迷失本性太深,不可能再还本来面目,留着贻祸人类,不能不杀了以绝后患!
妾久慕阁下风仪不俗,今日见之,浪名果然不虚,人生得一知己,虽死何憾,阁下愿意和一个久慕心仪的人结为知己么?
冬季风冷,阁下去东海时,须要处处小心……”
下面署名:黑纱蒙面女子留。
字迹娟秀,端正清丽,保坤忖道:“这女子在一刹那间,便写了这许多字,而且走得无声无息,这份武功,真足以惊世骇俗了。”
她为何知道保坤要去东海空空岛?
这黑纱蒙面女郎,到底是谁?……
保坤仰首想了许多,还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现在保坤除了痛思父亲一生不幸遭遇及惨死断崖之外,下一步计划,便是去东海空空岛救他的母亲,他忙闭目调息,开始疗伤。
初冬,天气渐渐地冷!
一个明月如昼的夜晚,东海的海面上,一艘大船在寒风里疾驶,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正卓立在船头之上,仰首望着天上颗颗繁星,俯视海中点点渔火,对吹来的朔风,一点也不觉得寒冷!
这个眉清目秀,丰神似玉的少年,正是大战万毒宫主于洞庭,杀死鬼王庄主,名满天下的保坤少侠!
保坤望着浩瀚的海洋,和无际的苍穹,不禁深深感觉自己的渺小,而喟然一叹!
他回头问问船老板道:“到空空岛还有多远?”
船老板是一个两鬓已斑的老头子,他口中衔着烟斗,缓缓道:“经过汝贞、千山,便是空空岛了!”
夜风越来越大,船老板吸了一口烟,又慢吞吞他说道:“少年人,还早哩!进到舱里来歇歇吧!”
保坤正欲举步回舱,忽然见海中波涛里,突然涌出来一只小船,那小船其快如矢,向大船飞驶而来。
眨眼间,那小船靠大船仅有十多步远了,蓦地,小船上飞起一条黑影,直向保坤这条大船上来。
保坤正欲施出功力,击出一掌之际,那条黑影已在他面前一掠而过,同时看见一点白色的东西向他射来。
保坤以为是暗器,忙伸手一抄,那射来的白色小点,便夹在右手的中、食指之间。
这时,那条黑影,仍飞回那条小船上,刹时之间,小船便消失在烟波浩渺之中。
保坤仔细一瞧手中那白色的东西,原来是一张纸条,折叠成三角形,打开在灯下一观,上面写道:
“高峰一别,匆匆旬余,一日不见,如似千年!
君已来东海,在此浩瀚的海洋之上,你感觉是孤独抑是渺小呢?
妾早已去过空空岛,一探虚实,该岛高手如云,似已风闻君将要去,所以戒备森严……
君之令堂,困居‘愁云洞’已久,身上万毒俱发,去迟了恐今生难有一面之缘了,岛上的教主,其毒有如蛇蝎!
君孤军而入,妾誓作后盾,愿在海上,遥遥对饮三杯,以壮行色如何?一笑!黑纱蒙面女子敬上”
保坤看了那娟秀的字迹,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好一个黑纱蒙面女子,不但兰心慧质,而且才华盖世,可惜使人有神秘之感!”
此时,船正过“汝贞”岛,突然听到岛上金鼓大作,号角齐呜,岛上港湾里,船只一阵蠕动,顷刻之间,便有十艘大船,在海面上一字儿摆开,拦住保坤这艘船只的去路。
那十艘大船之上,为首一个年纪五旬上下的中年大汉,大声喝道:“你们这艘船驶往哪里去?”
船老板忙答道:“我们是往‘空空岛’捕鱼的船只,别无他物!”
那大汉又喝道:“共有几人?”
“驾船连同捕鱼的人共有七个。”
那大汉手指船头卓立的保坤,问道:“那小子不像是个渔夫,把身份详细报出来给老夫听听!”
船老板正欲说话,保坤乃插口道:“小爷乃中土人氏,特去空空岛玩玩!”
那大汉阴阳怪气地笑了一阵子,问道:“小子认不认识中土有一个名叫保坤的小子,要来东海,老夫如果碰到那小子,一定叫他断魂东海!”
保坤心中暗暗生气,口中仍然是哈哈大笑道:“如此说来,阁下的武功,定强过保坤多多了。”
那大汉呵呵大笑道:“中土的武林侠士,能在老夫掌下走过十招八式的人,已经不多,保坤那小子,听说浪有虚名,被‘蛛面追魂魔’百里穷追,最后还是一个女子救了他,你说可笑不可笑!”说罢,又是一阵呵呵大笑。
保坤听得有点作呕,怒道:“你们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意欲为何?”
那大汉厉声道:“我们要检查,而且也须要一点买路钱……”话声未落,他涌身一跃,便登上保坤的大船。
他反身从背上撤出一柄大刀,刀尖指着保坤道:“把你小子身上的金钱财宝拿出来!否则,哼!”
保坤不屑地一笑道:“你们原来是海盗?汝贞、千山、空空、这些岛上都是类似阁下这样的海盗么?”
那大汉怒喝道:“小子胡说!再不拿出来,老夫便要你小子的狗命了。”
保坤冷笑道:“是你一人上?还是十人一齐上?”
那大汉惊讶道:“你小子也会武功?如果接下老夫三刀,老夫便送你出汝贞岛。”
保坤点头道:“好吧,你就向我砍上三刀,小爷不还手就是了。”
那大汉暴喝一声,手中大刀挥起,向保坤拦腰一刀砍去!
船老板惺恐地大叫道:“杀人救命呀!杀人救命呀!”
保坤立展“云海幻踪”身法,身形一晃,便落到船老板面前,忙道:“老板你不要怪声怪气的叫好不好,我没有死呀!”
老板惊喜交集,道:“少爷,你这文质彬彬的样子,也会武功么?”
保坤点头微笑:“会一点子。”
他拍拍脑袋又道:“老板你看,他一刀挥来,我的脑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这时,那大汉已跃了过来,刀尖指着保坤道:“小子是妖道么,怎么一晃眼便不见了呢?邪门!邪门!”
保坤冷冷道:“少啰嗦!还有两刀,快动手!”
那大汉一咬钢牙,喝道:“小子看刀!”说着,手中大刀朝着保坤头上,直劈下来!
船老板见状,忙闭上眼睛,惊叫着:“哎哟!又要杀死人哟!”
那大汉刀一劈下来,便落了一个空,定神一看哪里还有人影,大汉大吃一惊,突听他背后传来冷笑道:“恶盗!转身来看看我!”
那大汉霍然地一转身,只见保坤一脸不屑之色,站在面前不到五尺远的地方。
那大汉在惊惶中,又挥动手中大刀,横扫了过去。
保坤不闪不避,长臂一探,那大汉只觉虎口一麻,手中大刀便被保坤夺了过去。
大汉大惊失色,正欲逃命时,保坤冷冷道:“小爷已让过你三刀,现在接下我一刀就行了!”
大汉没有走到数步,保坤把大刀掷过去,正插在他的背上,大汉惨叫一声,便扑到海里去了。
十艘大船上其余九个人,一齐跃上保坤船上来,另外还有七人跃入水中。
保坤大喝一声,一掌扫去,登时惨叫连天,便有四人被掌风卷入水中。
其余五人都呆了!
保坤这种惊世骇俗的掌力,怎不使他们惊得发愣!
船老板见保坤有这种神力,不禁眨眨眼睛,意思是:人不可貌相,以他这文弱书生的样子,怎具有这样大的神力?
五人呆了一阵之后,其中有一个黑面虬须的大汉,惶惶问道:“你是谁?”
保坤冷笑答道:“小爷便是名震武林的保坤,你要报告空空教主,赶快去发信号吧!”
五人一听“保坤”二字,面色俱变,慌忙返身,拼命逃奔。
保坤哈哈大笑道:“小爷今夜放了你们五人,速去传讯空空教主,小爷明晨去空空岛,血洗该岛!”
五人逃出保坤大船,便放出绿色火焰信号。
蓦在此刻,保坤忽然感觉船身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
船老板面色陡变,急忙说道:“船要翻了,设法逃命吧!”
保坤暗暗吃了一惊,因为他不懂水性,虽然一时能施展“凌浪虚渡”,可是又能支持多久?
在茫无边际的大海中,纵有通天本领,英雄也无用武之地。
保坤正在焦虑之际,突感船身向一侧倾斜起来,一阵大浪登时涌入船上,大船就在这一大浪冲涌中,渐渐地翻沉下去!
保坤忙展开轻功,飞离大船。
突然几声怪啸响起,水中钻出来七个赤果大汉,手执长钩,把保坤围在水中。
保坤全凭一口真气,虚渡水上,现在七个大汉,手中长钩均钩向保坤双脚,保坤就有通天本能,也难施展,他大喝几声,双掌扫出,那七个大汉,见保坤掌风扫至,忙钻入水中,等掌风过后,又从水中钻了出来。
保坤不懂水性,真力仅能支持片刻,经这七人围住,保坤真力一泄,便掉落水中。
有一个大汉举起长索,便把保坤套住,仰面大笑道:“小子,你在陆地上算得是一只虎,在水中则变成一只狗了,哈……哈……”
保坤心中一动,忖道:“不如将计就计,由他们把自己带到岸上或船上,否则,在茫茫无际的海中,敌人不攻也会溺死在水中……”
保坤不再挣扎,任凭那七个大汉把他缚住送到一艘船上。
保坤索性闭上双目,调息行功,不理会那七个大汉。
那七个大汉一阵呵呵大笑之后,便在舱里摆下酒菜,饮酒取乐起来。
坐在上首的一个虎目隆鼻,阔口短须的大汉,哈哈大笑道:“人言那小子有通天本领,其实脓包一个,一根小小的绳索便把他缚住,缩成一团,像个猪啰!”
另外一个大汉嘻嘻几声道:“空空教主,真是小题大作,连日紧张,像临大敌似的,其实这小子不过尔尔。”
保坤心中暗暗好笑,他觉得这些边陲蛮子,如井底之蛙,坐井观天。
蓦然,一阵蚊蝇似的声音,但听起来却清晰异常,在他耳边响起:“阁下暂时勿虑,等这七个大汉把你送到空空岛,我一定设法救你……”
保坤抬头一看,哪里还有人影,保坤骇然,心想:“这人的轻功,高得使人难以置信,闻声便不见人,这种功夫,武林罕闻罕见。”
船在海中航行,七个大汉在饮酒取乐,一切都平静下来。
保坤初时尚感觉很冷,经他一阵调息,便不再冷,他闭目行功,将无名大师,和他师父传给他的绝学,默默地又练习了一阵子。
船轻,顺风、水急,两个时辰之后,已经过“千山”,在黎明时,已到达“空空岛”了。
七个大汉这时已喝得昏头大醉,七倒八斜地爬在舱里大睡。
保坤见船已靠“空空岛”,他略一运气,身上的绳索,如同刀切似的断成数十段,保坤一挺身子,便站了起来。飞起一脚,踢醒了一个大汉,冷笑道:“多谢你们把小爷送到目的地!”
那大汉睁开一双惺松的睡眼,看清是保坤之后,惶恐地尖叫道:“小子你?……”
其余六个大汉,被他这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声,都惊醒了,纷纷拿着兵刃,把保坤围住。
保坤冷笑道:“小爷不杀无名小卒,放你们七条狗命,赶快滚回去见你们的教主,速来见我!否则,让我打进去,‘空空岛’便草木不留!”
七个大汉哪里肯相信保坤的话,他们同时大吼一声,七人的兵刃,一齐攻向保坤,保坤不慌不忙,身形一阵晃动,眨眼间,七人的兵刃,都被保坤夺了下来。
七个大汉惊得呆了,他们连保坤用的什么手法都没看清,手中兵刃便夺了过去。
保坤哈哈大笑道:“你们不用怕,小爷不杀你们无名小卒,还不快滚!”
七人互相丢了一个眼色,抱头狼狈地逃窜而去。
保坤身形一晃,便飞上岸去!放目一看,只见岛上都是崇山峻岭,羊肠小道……
保坤急想去救母亲,便往山上急奔,可是他不知“愁云洞”在什么地方,正在发愁时,突见前面,遥遥望去,有一道黑影,快如石火地在前飞行,隐约可见。
保坤心中一动,便朝着那条黑影方向飞去。
蓦然,前面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刹时之间,又归沉寂。
保坤警觉,忙加紧脚程,向惨叫的地方奔去,只见有四个劲装大汉,惨死当场。
保坤判断,四个大汉,一定是岛上暗卡,死在黑纱蒙面女子手里。
他看了那四人的死状之惨,不禁惊然心惊,忖道:“这女子的手段多么狠辣!她到底是谁?……”
保坤奔了两上时辰,连续发觉有五处同样的惨状,他顺利地已奔入“空空岛”的月复地了。
这时,一轮红日,已挂中天,虽然是初冬季节,岛上仍然感到燥热。
保坤一阵急奔之后,已来到一座山峰的脚下,远远地便望见“愁云洞”三个大字,竖立在一座山洞之上。
保坤心中大喜,他想:“母子痛散,悠悠几年,不知母亲被折磨得变成什么样子了?”
他母亲昔年的花容月貌,刹时之间,又在他眼前浮起……
他不禁幽幽一叹,眼眶挂着两行清泪,走进那所又黑暗又潮湿的洞里。
洞门有道铁栅门,是开着的,但当他迈进那座铁栅门之后,突然听到“咔嚓”一声,外面的铁栅门,便关闭起来。
他凝目向里一看,里面阴森森的,深不见底,前面十尺处的地方,又装了一道铁栅门,紧紧的关住。
保坤失声笑道:“这两道铁栅门,大概都是机关操纵的,对我来说,是毫无用处。”
他举手一掌拍去,一声闷雷的巨响,铁栅门上,便被击了一个大洞,保坤身形一晃,便纵那洞口里跃了进去。
过了那座铁栅门,便是一条狭长的甬道,甬道只能容一人通过,非常阴森潮湿霉气。
保坤恐怕有暗卡机关,缓缓而行,通过那条甬道,出乎意外,并没有什么机关暗卡阻止。
保坤走了大约有三分钟的光景,眼前景色,突然一变。
甬道的尽头,便是一座较高的巨石砌成的石室,石室的门是虚掩的,门上是蛛网镣绕,积尘盈尺,显然许久没有人进出的样子了。
保坤推门而入,一股腥臭气味,顿时迎面扑来。
保坤吁了一口气,悄悄地走了进去,他目光向四周一扫,不禁使他一呆!
原来那石室之中,放了二十四口黑色棺材,每口棺材之上,盘蜷着一条长蟒!
保坤略一定神,走过那二十四口棺材,双手运功,只要那长蟒一动,他便把掌风打出去。
可是,那二十四条巨蟒,均蜷伏未动,保坤穿过石室,走近另一间房子。
那房子,异常幽暗,室中有座水池,深不见底,水池旁边正坐着一个蓬头垢面赤果的女子。
那女子全身红肿,满身都是血疮,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保坤进去,她连头也不抬,一面用水在洗身体,一面用手拼命抓擦,她口中喃喃地自语道:“坤儿还不来,一千天了,我只能活一千天,娘每日受万毒攻心,只有用水洗擦,才能苟延一刻的生存,坤儿啊!坤儿啊!娘……”呜咽起来了。
保坤听了惊然心惊,心想:“眼前这个血红肿的老妪,就是我的母亲?她老人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保坤哇的一声,跑了起来,一直冲向那水池边的老妪身旁,跪下来,泣不成声了。
老妪见保坤跪在她的身旁而泣,微微一怔,抬起头来问道:“你是谁呀?”
保坤泣道:“妈妈,坤儿赶来救你老人家了。”
老妪惊喜交集颤声道:“你真的是坤儿吗?哟!长得这么高了,你怎么进来的,是空空教主放你进来的?”
她想伸手去模模保坤,但是血浓红肿的手,又忙抽了回去。
保坤摇头道:“孩儿几番奇遇,学了一身绝学,特来为母亲报仇的!”
老妪幽幽一叹道:“孩子,母子能见一面,便心满意足了,娘今生无法再出‘愁云洞’了。”
保坤惊讶道:“为什么?孩儿有把握扫平空空岛,娘怎么不能出去?”
老妪深深一叹道:“娘为了顾全名节,拼死没有依空空教主,这样便触怒那魔头,把娘关进这座洞里,洞里墙壁四周,都布满毒物,娘居此三年,身上红肿烂疮,体无完肤,此毒传染极快,性质最烈,娘本来早该死去,后来忽来了一个老和尚,放了一包药在此池中,叫我天天洗擦,可活千日,母子可以见到最后一面,孩子,娘为了等待你最后一面,挨了一千日的苦难和折磨……”
保坤热泪盈眶,道:“天下名医甚多,娘能出去,一定可以医治好的!”
老妪摇首道:“不行了,此毒传染极快,娘若出去,不但孩子要传染上,而且普天之下的人都要传染……”
她痴痴地望了保坤几眼,面上现出得意的笑容,然后转身往那池中跳去——
潇湘书院扫校,潇湘书院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