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蛛面追魂魔」躍身而上,口中發出狂笑道︰「小子,你呼天喚地也沒有用了!」笑聲未落,一掌向保坤拍去!
保坤這時真力將要耗盡,哪還經得起「蛛面追魂魔」千斤掌力一擊?他只覺眼前一黑,人便向斷崖下倒去!
驀然際空,掠過一道黑影,快如石火似的,一手抓住將要墜崖的保坤,一手向「蛛面追魂魔」,絲!絲!絲地彈出幾縷白光。
登時「蛛面追魂魔」被震得暴退了六七步遠。
那道黑影把保坤放了下來,低聲道︰「閣下好好自行療傷吧!」
保坤從極度的驚惶中醒過來,睜眼一看,只見他面前站立了一個身材不高、黑裳拖地、黑紗蒙面的女子。
保坤怔怔地望了許久,因為看不清對方的面貌,所以無法知道對方是誰。
他想︰江湖上從未有過一個黑紗蒙面女子,有如此大的功力,竟能彈出幾縷指風,便迫退武功高不可測的「蛛面追魂魔」?
他正在狐疑之際,突听那黑紗蒙面女子響起銀鈴般的笑聲,道︰「蛛面追魂魔,憑你那點子武功,竟如此橫行江湖麼?」
她收斂笑聲,又道︰「如此看來,證明江湖之上,竟沒有什麼能人了!可悲!可嘆!」
她轉面問保坤道︰「聞閣下在洞庭大會上,大戰萬毒宮主,留給武林一段佳話,今天怎麼啦?我如果來遲一步、你不是永淪幽壑了嗎?」
她這幾句話,可見她沒有把「蛛面追魂魔」放在眼里,同時也問得保坤赧顏無地自容。
保坤微微一嘆道︰「姑娘一定用成敗兩字來衡量英雄麼?」
黑紗蒙面女子笑道︰「我倒沒有這個意思。」
她略頓了一下,又道︰「使我百思不解的是閣下武功,據我所知,並非庸手,怎麼會被‘蛛面追魂魔’百里窮追,狼狽至此?」
保坤驚訝道︰「在下與‘蛛面追魂魔’搏斗的情形,姑娘都看見了?」
黑紗蒙面女子道︰「你們在鬼王莊打斗的情形,我沒有看到,我趕來的時候,你已被‘蛛面追魂魔’趕出莊來了。」
保坤道︰「姑娘過獎了,在下一點子武功,確實平凡得很,不過這一次,如果事先不傷在鬼王莊高手之下,恐怕也不見得敗落在‘蛛面追魂魔’手下。」
「蛛面追魂魔」見黑紗蒙面女子連正眼也不瞧他一眼,似未把他放在眼底,不禁大怒,喝道︰「女娃兒是哪一派的,為何來此絕峰之上送死?」
黑紗蒙面女子冷笑道︰「蛛面追魂魔,你不必問本姑娘是哪一派的,本姑娘是奉上天之意,特來收降你這個吃人的魔鬼,還不快伏首就縛!」
「蛛面追魂魔」哈哈大笑道︰「你這位姑娘完全在這里說夢話,你有多大能耐?」
黑紗蒙面女子冷哼一聲,道︰「放眼目前江湖上的好漢,本姑娘能瞧得起眼的,恐怕沒有幾人!」
「蛛面追魂魔」縱聲長笑道︰「算你口齒伶俐,老夫就來見識一下你這千古未有的能手!」話聲未落,人已欺身而上,八只手同時向那黑紗蒙面女子抓去。
保坤驚叫道︰「姑娘你要小心那魔頭的抓招!」
黑紗蒙面女子格格大笑道︰「讓他抓來吧!不給他一點顏色看,他的凶狠不會收斂的!」她不閃不避,屹立在原地未動。
「蛛面追魂魔」八只手眨眼間便已抓到,突見那黑紗蒙面女子雙手在胸向外一分,便把「蛛面追魂魔」八只手擋開,她右手一探,便在「蛛面追魂魔」懷里抓出了「龍眼」,左手「劈拍」一聲,打了那魔頭一記耳光!
打得那魔頭暴退三大步,才穩住身形。
她出手阻擋、抓物、擊敵,三個動作,一氣呵成,快得使人難以相信!
黑紗蒙面女子抓到「龍眼」之後,拋向保坤道︰「閣下物歸故主,免得它等一會碎埋幽壑。」
保坤接過「龍眼」,拱手一禮,道︰「多謝姑娘了!」
黑紗蒙面女子笑道︰「閣下不必謝了,趕快調息療傷吧!」
保坤心中一動,忖想︰「她怎麼如此對我關心?她到底是誰?她是公主,冥谷白衣少女?可是她雙眸子都不像……」
「蛛面追魂魔」懷里的「龍眼」被對方抓去,而且又重重地挨了一記耳光,不覺大怒,口中發出一陣怪叫之聲,盡全力施為,向黑紗蒙面女子攻了三掌,踢了兩腿。
勁力回旋中,宛如巨浪排空,海嘯襲至!
山峰之上,四丈方圓之地,掀起滿天沙石,地面都為之震動起來。
保坤凝目向黑紗蒙面女子一看,只見她仍站在勁風之中,腳步絲豪未動半步,面色平靜泰然……
這幾掌是「蛛面追魂魔」全力施為,足足用了十二成真力。
勁風持續約半盞熱茶之久,才平息下來。
黑紗蒙面女子格格大笑,道︰「老魔頭,你再也沒有什麼新奇的花樣了,打了半天,並沒有傷到本姑娘身上一根汗毛。」
「蛛面追魂魔」大吃一驚,仔細向黑紗蒙面女子望去,果然見她仍然屹立在原地,神態安詳,若無其事。
他不禁驚然心驚,忖思道︰「這女子難道已練成了金剛不壞之身?否則……」
黑紗蒙面女子冷冷道︰「老魔頭,從剛才這幾掌中,你該明白,你的武功,比我差得很遠,你得承認!」
「蛛面追魂魔」怒道︰「承認又該如何?」
黑紗蒙面女子哼了一聲道︰「本姑娘有三件事要問你!」
「蛛面追魂魔」冷冷地問道︰「哪三件事?」
黑紗蒙面女子道︰「第一件事,你能不能憶起以往的事?譬如你的妻兒,你的家鄉,你的遭遇等等。」
「蛛面追魂魔」苦笑一下,搖頭道︰「記不得了。」
他幽幽一嘆,又道︰「對于往事,只是一片模糊,一點也記不清了。」
保坤忙插口問道︰「你在潘家霸時,不是對我說過,你姓保,還有一個兒子嗎?」
「蛛面追魂魔」又搖了幾下頭連聲道︰「沒有!沒有!」
他八只手一攤開,作個滑稽的姿態又說︰「像我這個八只手的怪人,誰會嫁給我生兒子,唉!小子別說笑了!」
原來,「蛛面追魂魔」自潘家霸說出他姓保有兒子之後,回到鬼王莊,李希高又給他喝了一碗迷失本性的藥,所以往事完全失去記憶。
黑紗蒙面女子微微一嘆,道︰「第二件事,誰叫你在外面亂殺人吸人血的?」
「蛛面追魂魔」哈哈大笑道︰「當我第一次吸了人血覺得很好吃,而且又增加少功力以後便繼續吃下去。」
保坤問道︰「是誰叫你第一次吃人血?」
「蛛面追魂魔」呵呵大笑答道︰「傻小子,當然是我的主人呀!還用得著來問。」
黑紗蒙面女子怒道︰「鬼王莊主實在可恨!如今你的主人已死,以後還再吃不吃人?」
「蛛面追魂魔」嘻嘻幾聲道︰「吃了人血,能增加功力,而且又好吃,以後怎麼不吃?女菩薩,你完全說傻話,嘻……嘻嘻……」
黑紗蒙面女子大喝一聲道︰「不要怪我,小心我馬上斃了你!」「蛛面追魂魔」懾于黑衣女子的武功,怔了一下,便收斂笑容。
黑紗蒙面女子厲聲道︰「第三件事,是兩條路,一條是生路,一條是死路,任你選擇!」
「蛛面追魂魔」問道︰「生路如何?死路又怎樣?」
黑紗蒙面女子冷冷道︰「生路麼?你從此不再吃人喝血,本姑娘廢了你一身武功,回到你的故鄉雲山坡鄉——保家霸去,好好做一個良民。」
「蛛面追魂魔」翻了一翻滿布血絲的眼楮問道︰「死路呢?姑娘!」
黑紗蒙面女子厲聲喝道︰「死路麼?不出十招,我便會把你打下這座萬丈斷崖之下,永埋幽壑!」
「蛛面追魂魔」冷笑道︰「女菩薩,你不要把牛吹破了,老夫並不見得輸給你!」
黑紗蒙面女子怒叱道︰「如此說來,你是執迷不悟,要選擇死路了?」
「蛛面追魂魔」口中發出怪叫之聲,一步步向黑紗蒙面女子欺近……
保坤見二人對話一陣之後,便是拼命一搏了,不禁替「蛛面追魂魔」捏了一把冷汗。
黑紗蒙面女子突然蓮步輕移,迎了上去,二人相距不到三步距離,「蛛面追魂魔」八只手一齊向黑紗蒙面女子抓去。
黑紗蒙面女子,縴手一抬,突見四周響起呼嘯的風聲,樹木卻漸漸搖擺起來,沙石蔽日,山岳為之動搖……
保坤失聲驚叫道︰「慈光普照——」
那「蛛面追魂魔」也施出一手絕招「遮雲蔽日」,以勁風反擊黑紗蒙面女子。
黑紗蒙面女子冷哼一聲道︰「老魔頭,你真執迷不醒,不要怪本姑娘手下不留情了!」
「蛛面追魂魔」大喝一聲,手上又加了兩成真力。顯然,他已經盡全力在施為,想把對方擊斃!
保坤看得心驚魄動,他希望黑衣蒙面女子能勝,但他不希望「蛛面追魂魔」慘死幽壑之下。
他的心是矛盾的,突然,看見黑紗蒙面女子招式一變,兩手如似兩條蛟龍,向「蛛面追魂魔」頸子上纏去!
登時「蛛面追魂魔」便矮了半截,黑紗蒙面女子嬌叱之聲,和「蛛面追魂魔」悶哼之聲同時響起——
保坤失聲驚叫道︰「姑娘手下留情,他是我的父親呀!」可是他這一聲叫晚了,「蛛面追魂魔」的身子已被拋向半空之中。
眨眼之間,身子從半空之中,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似的,摔到萬丈斷壑之中去了。
保坤閉目深深地一嘆!
當保坤睜開眼楮時,那黑紗蒙面女子,已走得無影無蹤了。
只見他坐的地方石頭下壓了一張白箋,保坤取出打開一看,上面寫道︰
「抱歉我殺了你的父親!古人有大孝滅親之事,妾雖系女兒之身,也略知之。令尊迷失本性太深,不可能再還本來面目,留著貽禍人類,不能不殺了以絕後患!
妾久慕閣下風儀不俗,今日見之,浪名果然不虛,人生得一知己,雖死何憾,閣下願意和一個久慕心儀的人結為知己麼?
冬季風冷,閣下去東海時,須要處處小心……」
下面署名︰黑紗蒙面女子留。
字跡娟秀,端正清麗,保坤忖道︰「這女子在一剎那間,便寫了這許多字,而且走得無聲無息,這份武功,真足以驚世駭俗了。」
她為何知道保坤要去東海空空島?
這黑紗蒙面女郎,到底是誰?……
保坤仰首想了許多,還是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現在保坤除了痛思父親一生不幸遭遇及慘死斷崖之外,下一步計劃,便是去東海空空島救他的母親,他忙閉目調息,開始療傷。
初冬,天氣漸漸地冷!
一個明月如晝的夜晚,東海的海面上,一艘大船在寒風里疾駛,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正卓立在船頭之上,仰首望著天上顆顆繁星,俯視海中點點漁火,對吹來的朔風,一點也不覺得寒冷!
這個眉清目秀,豐神似玉的少年,正是大戰萬毒宮主于洞庭,殺死鬼王莊主,名滿天下的保坤少俠!
保坤望著浩瀚的海洋,和無際的蒼穹,不禁深深感覺自己的渺小,而喟然一嘆!
他回頭問問船老板道︰「到空空島還有多遠?」
船老板是一個兩鬢已斑的老頭子,他口中餃著煙斗,緩緩道︰「經過汝貞、千山,便是空空島了!」
夜風越來越大,船老板吸了一口煙,又慢吞吞他說道︰「少年人,還早哩!進到艙里來歇歇吧!」
保坤正欲舉步回艙,忽然見海中波濤里,突然涌出來一只小船,那小船其快如矢,向大船飛駛而來。
眨眼間,那小船靠大船僅有十多步遠了,驀地,小船上飛起一條黑影,直向保坤這條大船上來。
保坤正欲施出功力,擊出一掌之際,那條黑影已在他面前一掠而過,同時看見一點白色的東西向他射來。
保坤以為是暗器,忙伸手一抄,那射來的白色小點,便夾在右手的中、食指之間。
這時,那條黑影,仍飛回那條小船上,剎時之間,小船便消失在煙波浩渺之中。
保坤仔細一瞧手中那白色的東西,原來是一張紙條,折疊成三角形,打開在燈下一觀,上面寫道︰
「高峰一別,匆匆旬余,一日不見,如似千年!
君已來東海,在此浩瀚的海洋之上,你感覺是孤獨抑是渺小呢?
妾早已去過空空島,一探虛實,該島高手如雲,似已風聞君將要去,所以戒備森嚴……
君之令堂,困居‘愁雲洞’已久,身上萬毒俱發,去遲了恐今生難有一面之緣了,島上的教主,其毒有如蛇蠍!
君孤軍而入,妾誓作後盾,願在海上,遙遙對飲三杯,以壯行色如何?一笑!黑紗蒙面女子敬上」
保坤看了那娟秀的字跡,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好一個黑紗蒙面女子,不但蘭心慧質,而且才華蓋世,可惜使人有神秘之感!」
此時,船正過「汝貞」島,突然听到島上金鼓大作,號角齊嗚,島上港灣里,船只一陣蠕動,頃刻之間,便有十艘大船,在海面上一字兒擺開,攔住保坤這艘船只的去路。
那十艘大船之上,為首一個年紀五旬上下的中年大漢,大聲喝道︰「你們這艘船駛往哪里去?」
船老板忙答道︰「我們是往‘空空島’捕魚的船只,別無他物!」
那大漢又喝道︰「共有幾人?」
「駕船連同捕魚的人共有七個。」
那大漢手指船頭卓立的保坤,問道︰「那小子不像是個漁夫,把身份詳細報出來給老夫听听!」
船老板正欲說話,保坤乃插口道︰「小爺乃中土人氏,特去空空島玩玩!」
那大漢陰陽怪氣地笑了一陣子,問道︰「小子認不認識中土有一個名叫保坤的小子,要來東海,老夫如果踫到那小子,一定叫他斷魂東海!」
保坤心中暗暗生氣,口中仍然是哈哈大笑道︰「如此說來,閣下的武功,定強過保坤多多了。」
那大漢呵呵大笑道︰「中土的武林俠士,能在老夫掌下走過十招八式的人,已經不多,保坤那小子,听說浪有虛名,被‘蛛面追魂魔’百里窮追,最後還是一個女子救了他,你說可笑不可笑!」說罷,又是一陣呵呵大笑。
保坤听得有點作嘔,怒道︰「你們攔住了我們的去路,意欲為何?」
那大漢厲聲道︰「我們要檢查,而且也須要一點買路錢……」話聲未落,他涌身一躍,便登上保坤的大船。
他反身從背上撤出一柄大刀,刀尖指著保坤道︰「把你小子身上的金錢財寶拿出來!否則,哼!」
保坤不屑地一笑道︰「你們原來是海盜?汝貞、千山、空空、這些島上都是類似閣下這樣的海盜麼?」
那大漢怒喝道︰「小子胡說!再不拿出來,老夫便要你小子的狗命了。」
保坤冷笑道︰「是你一人上?還是十人一齊上?」
那大漢驚訝道︰「你小子也會武功?如果接下老夫三刀,老夫便送你出汝貞島。」
保坤點頭道︰「好吧,你就向我砍上三刀,小爺不還手就是了。」
那大漢暴喝一聲,手中大刀揮起,向保坤攔腰一刀砍去!
船老板惺恐地大叫道︰「殺人救命呀!殺人救命呀!」
保坤立展「雲海幻蹤」身法,身形一晃,便落到船老板面前,忙道︰「老板你不要怪聲怪氣的叫好不好,我沒有死呀!」
老板驚喜交集,道︰「少爺,你這文質彬彬的樣子,也會武功麼?」
保坤點頭微笑︰「會一點子。」
他拍拍腦袋又道︰「老板你看,他一刀揮來,我的腦袋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這時,那大漢已躍了過來,刀尖指著保坤道︰「小子是妖道麼,怎麼一晃眼便不見了呢?邪門!邪門!」
保坤冷冷道︰「少嗦!還有兩刀,快動手!」
那大漢一咬鋼牙,喝道︰「小子看刀!」說著,手中大刀朝著保坤頭上,直劈下來!
船老板見狀,忙閉上眼楮,驚叫著︰「哎喲!又要殺死人喲!」
那大漢刀一劈下來,便落了一個空,定神一看哪里還有人影,大漢大吃一驚,突听他背後傳來冷笑道︰「惡盜!轉身來看看我!」
那大漢霍然地一轉身,只見保坤一臉不屑之色,站在面前不到五尺遠的地方。
那大漢在驚惶中,又揮動手中大刀,橫掃了過去。
保坤不閃不避,長臂一探,那大漢只覺虎口一麻,手中大刀便被保坤奪了過去。
大漢大驚失色,正欲逃命時,保坤冷冷道︰「小爺已讓過你三刀,現在接下我一刀就行了!」
大漢沒有走到數步,保坤把大刀擲過去,正插在他的背上,大漢慘叫一聲,便撲到海里去了。
十艘大船上其余九個人,一齊躍上保坤船上來,另外還有七人躍入水中。
保坤大喝一聲,一掌掃去,登時慘叫連天,便有四人被掌風卷入水中。
其余五人都呆了!
保坤這種驚世駭俗的掌力,怎不使他們驚得發愣!
船老板見保坤有這種神力,不禁眨眨眼楮,意思是︰人不可貌相,以他這文弱書生的樣子,怎具有這樣大的神力?
五人呆了一陣之後,其中有一個黑面虯須的大漢,惶惶問道︰「你是誰?」
保坤冷笑答道︰「小爺便是名震武林的保坤,你要報告空空教主,趕快去發信號吧!」
五人一听「保坤」二字,面色俱變,慌忙返身,拼命逃奔。
保坤哈哈大笑道︰「小爺今夜放了你們五人,速去傳訊空空教主,小爺明晨去空空島,血洗該島!」
五人逃出保坤大船,便放出綠色火焰信號。
驀在此刻,保坤忽然感覺船身開始劇烈的晃動起來。
船老板面色陡變,急忙說道︰「船要翻了,設法逃命吧!」
保坤暗暗吃了一驚,因為他不懂水性,雖然一時能施展「凌浪虛渡」,可是又能支持多久?
在茫無邊際的大海中,縱有通天本領,英雄也無用武之地。
保坤正在焦慮之際,突感船身向一側傾斜起來,一陣大浪登時涌入船上,大船就在這一大浪沖涌中,漸漸地翻沉下去!
保坤忙展開輕功,飛離大船。
突然幾聲怪嘯響起,水中鑽出來七個赤果大漢,手執長鉤,把保坤圍在水中。
保坤全憑一口真氣,虛渡水上,現在七個大漢,手中長鉤均鉤向保坤雙腳,保坤就有通天本能,也難施展,他大喝幾聲,雙掌掃出,那七個大漢,見保坤掌風掃至,忙鑽入水中,等掌風過後,又從水中鑽了出來。
保坤不懂水性,真力僅能支持片刻,經這七人圍住,保坤真力一泄,便掉落水中。
有一個大漢舉起長索,便把保坤套住,仰面大笑道︰「小子,你在陸地上算得是一只虎,在水中則變成一只狗了,哈……哈……」
保坤心中一動,忖道︰「不如將計就計,由他們把自己帶到岸上或船上,否則,在茫茫無際的海中,敵人不攻也會溺死在水中……」
保坤不再掙扎,任憑那七個大漢把他縛住送到一艘船上。
保坤索性閉上雙目,調息行功,不理會那七個大漢。
那七個大漢一陣呵呵大笑之後,便在艙里擺下酒菜,飲酒取樂起來。
坐在上首的一個虎目隆鼻,闊口短須的大漢,哈哈大笑道︰「人言那小子有通天本領,其實膿包一個,一根小小的繩索便把他縛住,縮成一團,像個豬!」
另外一個大漢嘻嘻幾聲道︰「空空教主,真是小題大作,連日緊張,像臨大敵似的,其實這小子不過爾爾。」
保坤心中暗暗好笑,他覺得這些邊陲蠻子,如井底之蛙,坐井觀天。
驀然,一陣蚊蠅似的聲音,但听起來卻清晰異常,在他耳邊響起︰「閣下暫時勿慮,等這七個大漢把你送到空空島,我一定設法救你……」
保坤抬頭一看,哪里還有人影,保坤駭然,心想︰「這人的輕功,高得使人難以置信,聞聲便不見人,這種功夫,武林罕聞罕見。」
船在海中航行,七個大漢在飲酒取樂,一切都平靜下來。
保坤初時尚感覺很冷,經他一陣調息,便不再冷,他閉目行功,將無名大師,和他師父傳給他的絕學,默默地又練習了一陣子。
船輕,順風、水急,兩個時辰之後,已經過「千山」,在黎明時,已到達「空空島」了。
七個大漢這時已喝得昏頭大醉,七倒八斜地爬在艙里大睡。
保坤見船已靠「空空島」,他略一運氣,身上的繩索,如同刀切似的斷成數十段,保坤一挺身子,便站了起來。飛起一腳,踢醒了一個大漢,冷笑道︰「多謝你們把小爺送到目的地!」
那大漢睜開一雙惺松的睡眼,看清是保坤之後,惶恐地尖叫道︰「小子你?……」
其余六個大漢,被他這一聲淒厲的尖叫之聲,都驚醒了,紛紛拿著兵刃,把保坤圍住。
保坤冷笑道︰「小爺不殺無名小卒,放你們七條狗命,趕快滾回去見你們的教主,速來見我!否則,讓我打進去,‘空空島’便草木不留!」
七個大漢哪里肯相信保坤的話,他們同時大吼一聲,七人的兵刃,一齊攻向保坤,保坤不慌不忙,身形一陣晃動,眨眼間,七人的兵刃,都被保坤奪了下來。
七個大漢驚得呆了,他們連保坤用的什麼手法都沒看清,手中兵刃便奪了過去。
保坤哈哈大笑道︰「你們不用怕,小爺不殺你們無名小卒,還不快滾!」
七人互相丟了一個眼色,抱頭狼狽地逃竄而去。
保坤身形一晃,便飛上岸去!放目一看,只見島上都是崇山峻嶺,羊腸小道……
保坤急想去救母親,便往山上急奔,可是他不知「愁雲洞」在什麼地方,正在發愁時,突見前面,遙遙望去,有一道黑影,快如石火地在前飛行,隱約可見。
保坤心中一動,便朝著那條黑影方向飛去。
驀然,前面傳來幾聲淒厲的慘叫,剎時之間,又歸沉寂。
保坤警覺,忙加緊腳程,向慘叫的地方奔去,只見有四個勁裝大漢,慘死當場。
保坤判斷,四個大漢,一定是島上暗卡,死在黑紗蒙面女子手里。
他看了那四人的死狀之慘,不禁驚然心驚,忖道︰「這女子的手段多麼狠辣!她到底是誰?……」
保坤奔了兩上時辰,連續發覺有五處同樣的慘狀,他順利地已奔入「空空島」的月復地了。
這時,一輪紅日,已掛中天,雖然是初冬季節,島上仍然感到燥熱。
保坤一陣急奔之後,已來到一座山峰的腳下,遠遠地便望見「愁雲洞」三個大字,豎立在一座山洞之上。
保坤心中大喜,他想︰「母子痛散,悠悠幾年,不知母親被折磨得變成什麼樣子了?」
他母親昔年的花容月貌,剎時之間,又在他眼前浮起……
他不禁幽幽一嘆,眼眶掛著兩行清淚,走進那所又黑暗又潮濕的洞里。
洞門有道鐵柵門,是開著的,但當他邁進那座鐵柵門之後,突然听到「 嚓」一聲,外面的鐵柵門,便關閉起來。
他凝目向里一看,里面陰森森的,深不見底,前面十尺處的地方,又裝了一道鐵柵門,緊緊的關住。
保坤失聲笑道︰「這兩道鐵柵門,大概都是機關操縱的,對我來說,是毫無用處。」
他舉手一掌拍去,一聲悶雷的巨響,鐵柵門上,便被擊了一個大洞,保坤身形一晃,便縱那洞口里躍了進去。
過了那座鐵柵門,便是一條狹長的甬道,甬道只能容一人通過,非常陰森潮濕霉氣。
保坤恐怕有暗卡機關,緩緩而行,通過那條甬道,出乎意外,並沒有什麼機關暗卡阻止。
保坤走了大約有三分鐘的光景,眼前景色,突然一變。
甬道的盡頭,便是一座較高的巨石砌成的石室,石室的門是虛掩的,門上是蛛網鐐繞,積塵盈尺,顯然許久沒有人進出的樣子了。
保坤推門而入,一股腥臭氣味,頓時迎面撲來。
保坤吁了一口氣,悄悄地走了進去,他目光向四周一掃,不禁使他一呆!
原來那石室之中,放了二十四口黑色棺材,每口棺材之上,盤蜷著一條長蟒!
保坤略一定神,走過那二十四口棺材,雙手運功,只要那長蟒一動,他便把掌風打出去。
可是,那二十四條巨蟒,均蜷伏未動,保坤穿過石室,走近另一間房子。
那房子,異常幽暗,室中有座水池,深不見底,水池旁邊正坐著一個蓬頭垢面赤果的女子。
那女子全身紅腫,滿身都是血瘡,沒有一塊好的地方。
保坤進去,她連頭也不抬,一面用水在洗身體,一面用手拼命抓擦,她口中喃喃地自語道︰「坤兒還不來,一千天了,我只能活一千天,娘每日受萬毒攻心,只有用水洗擦,才能苟延一刻的生存,坤兒啊!坤兒啊!娘……」嗚咽起來了。
保坤听了驚然心驚,心想︰「眼前這個血紅腫的老嫗,就是我的母親?她老人家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保坤哇的一聲,跑了起來,一直沖向那水池邊的老嫗身旁,跪下來,泣不成聲了。
老嫗見保坤跪在她的身旁而泣,微微一怔,抬起頭來問道︰「你是誰呀?」
保坤泣道︰「媽媽,坤兒趕來救你老人家了。」
老嫗驚喜交集顫聲道︰「你真的是坤兒嗎?喲!長得這麼高了,你怎麼進來的,是空空教主放你進來的?」
她想伸手去模模保坤,但是血濃紅腫的手,又忙抽了回去。
保坤搖頭道︰「孩兒幾番奇遇,學了一身絕學,特來為母親報仇的!」
老嫗幽幽一嘆道︰「孩子,母子能見一面,便心滿意足了,娘今生無法再出‘愁雲洞’了。」
保坤驚訝道︰「為什麼?孩兒有把握掃平空空島,娘怎麼不能出去?」
老嫗深深一嘆道︰「娘為了顧全名節,拼死沒有依空空教主,這樣便觸怒那魔頭,把娘關進這座洞里,洞里牆壁四周,都布滿毒物,娘居此三年,身上紅腫爛瘡,體無完膚,此毒傳染極快,性質最烈,娘本來早該死去,後來忽來了一個老和尚,放了一包藥在此池中,叫我天天洗擦,可活千日,母子可以見到最後一面,孩子,娘為了等待你最後一面,挨了一千日的苦難和折磨……」
保坤熱淚盈眶,道︰「天下名醫甚多,娘能出去,一定可以醫治好的!」
老嫗搖首道︰「不行了,此毒傳染極快,娘若出去,不但孩子要傳染上,而且普天之下的人都要傳染……」
她痴痴地望了保坤幾眼,面上現出得意的笑容,然後轉身往那池中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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