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津哲,有玩到就好,別太過分了。」江韋綸瞪著兩只銅鈴眼,對著床上那個像木頭似的南也津哲說道,「你不知道日本跟台灣兩邊為了找你已經鬧翻天了嗎?別說我這朋友沒警告你,萬一演唱會無法舉行,所有的損失可要你賠償。」他厲言恐嚇,反正這小子對責任沒啥概念,唯有對錢多少還會算點。
認識津哲是一年前的事,因為要幫旗下藝人到日本去開演唱會的關系,所以有機會接觸紅透半邊天的他。初見時,他一如傳聞中的驕傲、自大、無禮,對他的印象簡直壞到了極點。因為就經紀人的立場,對于這種不敬業又不負責任的演藝人員,他把他們歸為「敗類」。因此對于南也津哲,自己是有多遠走多遠,即使在不能避免的場合遇見了,也只是禮貌性的牽動幾條臉上神經,皮笑肉不笑的做做表面功夫罷了,反正對這種「壞胚」,他是盡量保持在「禮貌」的範圍內。
可是好景不常,兩個互不欣賞的人,卻在日本演唱會結束的一個月後,在台灣相遇了。這次換南也津哲到台灣來探路,他一到台灣,公司就指派自己當他在台灣的暫時經紀人,原因無他,只因為自己是他唯一在日本見過的「熟人」,所以理所當然的,他就成為伺候這位天王的第一人選。
起初兩人很不相融,先就為了要搬到他下榻的飯店或暫住家里的事吵了一架,之後更因得知他開罪了工作人員,而搞得自己必須像保母似的二十四小時看顧他的生活起居,兩人之間的氣氛降到冰點,他幾乎要暴跳的跟公司決裂,請他們另派人選了。
不過也好在那時沒有人敢接手,不然他可能就發現不到這位天王不為人知的好笑秘密了。
原來從小就是資優生的南也津哲雖然有一顆聰明又好看的頭腦,事實上卻是很沒有神經的。比方說,他從小數學都是考滿分,但卻只限于紙上談兵,真正跟現實畫上等號,他就完全變成一個白痴了。
他不只不懂得投資,連自己賺的錢究竟有多少也搞不清楚,所有的財產全委托給經紀人跟公司處理,將來連怎麼被坑的恐怕都不知道吧!
明白這件事後,他就開始訓練這帥小子的「錢」觀,不只每次上節目、拍廣告跟開演唱會都將開支收入報給他听,還不顧他的抱怨、反對跟不耐煩的替他翻算舊帳,清出入圈以來所賺得的酬勞,列出一張清單交給他。
這才讓津哲驚覺到,原來這些年他所賺的錢有多少,而且在他的無所謂跟散漫中,莫名的流失了多少。
在韋綸的一番苦心努力之下,南也津哲總算意識到錢的重要,也開始懂得投資,知道利用演藝的短暫生命去創造往後的長遠生活。
既然對「錢」有了概念,對責任或多或少也有了點使命感。
他雖然不再像以往那樣率性而為,大讓工作人員傷腦筋,但不羈的個性卻是怎麼也改不了,還是常演出失蹤記,不過大都能趕在開天窗之前趕回來就是了。
就像這次一樣,他又想耗到最後才出場。
「我知道。」單手枕在腦後,一手拿著厚重《辭海》躺在床上細心研究的南也津哲總算賞臉的開了口,「你又要我算成本是不是?」
他邪邪一笑,丟開《辭海》從床上翻坐而起。
「一張票兩千五到一千不等,平均一點算是一千五好了,然後呢?工作人員費、演出舞台費、設計費、布景……什麼什麼的,這些問題你煩是不煩?」他模仿江韋綸平常說話的口氣,將他要說的話一陣搶白說完,而後白眼一翻,同情的說︰「你每天這麼躁煩,不嫌累嗎?」
「就是有你這種不听話的藝人,我才會這麼累。」他斜瞪一眼,模模頂上那頭已經不再烏溜溜的秀發,恨恨的說道︰「害得我頭發都白了好幾根,早晚變成少年白。」
「那不叫少年白,叫未老先衰。」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搖了搖,用一口標準的國語糾正道。
這可是用心看《辭海》的成果,他向來有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本事。
「你還說笑,」韋綸生氣的拿起一個枕頭扔過去,也不管砸不砸得死他。「這還不都是你害的。」
南也津哲笑著「接殺」,不讓那顆來勢洶洶的枕頭靠近半分。
「說正格的,你的失蹤記到底要演到什麼時候?」韋綸沒力的靠坐過去,一手擱在他的肩頭上,大有求饒之意。
他已經快被公司那群人給逼死了。
津哲懶懶一笑,撥開他的手,無動于衷的回道︰「等到開演前再說吧!」又躺回床上看他的《辭海》。
他見死不救的態度氣得韋綸差點情緒失控,掄起拳頭來扁他,不過還好,一通電話及時解救了他。
「喂!」江韋綸拿起行動電話沒好氣的吼。
電話那頭的人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以比他更大的嗓門咆哮回來,「干什麼,?這麼大聲想嚇死人啊!」
陌生女音讓江韋綸莫名的停頓了一下,而後好奇的問道︰「請問你是……」
「周奇薇。」奇薇在電話那端吼道,「在晶鑽舞廳差點被你蚤擾的女生,你不會這麼健忘吧?」
蚤擾?這個名詞可真刺耳!
江韋綸不由自主地挖挖耳朵,「嗯,記得。有什麼事嗎?」什麼時候不好打,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湊熱鬧。
「南也津哲,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江韋綸的神經倏地繃了起來,被津哲一氣,他差點忘了這女人的職業是警察。
日本跟台灣方面都已經報警了,想必這女人也听到了風聲才對。
口氣一緩,他問道︰「津哲?他怎麼了?」太極功夫他向來打得不錯。
「嗯哼!打太極?」電話那端傳來一聲冷哼,顯然不是個好騙的人物。「立刻到晶鑽舞廳來,不然別怪我向新聞界宣布你知道南也津哲的消息。」說完,折扣也不打的就掛斷電話。
瞪著被倏然掛斷的行動電話,江韋綸一口悶氣沒地方發。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所有嘔人的事都湊在一塊兒發生。
「什麼事?」南也津哲放下書,好奇的看著他鐵青的臭臉。「不會是公司那邊又來煩你吧!」
幸災樂禍!「煩我的是你。」他終于忍不住的轉頭大吼一聲。一手拿著外套,一手揪住南也津哲的領子,硬是把他從床上拉起,推著走出大門,塞進車內。然後自己也跟著上車,發動車子,所有的動作都在三分鐘之內完成。
「到底怎麼了?」被他急匆匆的丟進車里,津哲的頭不小心撞了車頂一下,撫著被撞腫的頭,南也津哲的火氣來了,額旁的青筋隱隱浮動。
「出門,難道你看不出來嗎?」真是受不了這個沒神經的人,人家在為他的事情煩心,他還老大不爽的鬧脾氣。
真是太不公平了。
「我知道要出來。」南也津哲咬著牙,耐心的再問一次,「我問的是剛剛那通電話。」
「剛才的電話是昨夜那個女警打來的,你失蹤的消息已經傳到她那里了。」
「那又怎樣?」他一臉不屑。
江韋綸一拍額,真不知道當他的經紀人是幸還是不幸?一嘆,他求饒道︰「大哥,拜托你發揮一下大腦的作用好嗎?難道你除了耍酷、耍蠻力之外,就沒有思考的能力嗎?她是女警-,你若不想把新聞鬧大,逼得我跟著被踢出演藝界,那就別得罪她,別讓她借機炒作新聞,好嗎?」
南也津哲板著臉、斜瞪著他,一點也不被好友求饒的舉動所影響。
「是嗎?那應該怎麼樣做呢?」他冰冰的笑了。
韋綸恨透了他的笑容,「當然是听她的話做-,笨蛋。」
☆☆☆
午夜的晶鑽舞廳熱鬧非凡,昏暗的霓虹燈下,擠滿了夜不歸營的青年男女,他們肆意的擺動身體,隨著西洋音樂的旋律而舞動,將白日所壓抑的情緒盡情抒發出來,融合青春與汗水,創造另一個世界的自我。
「周小姐,你等的人來了。」服務生帶著津哲和韋綸走過來,順便寫下他們要的飲料。
「真听話,這麼快就到了。」奇薇泛著笑,揚著手上的表,很滿意這兩人的辦事效率。「怎麼樣,要你們做的事查好了沒有?」
說話的口氣好像他們是她的義務線民一樣。
「好了。」江韋綸立刻取出今早查到的資料,恭恭敬敬的擺到她面前。
對于惹不起的小人,他向來是見風轉舵、諂媚得很,不像有些人,大人物跟小人物都分不清楚,一貫的臭脾氣,到時候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南也津哲回應奇薇的態度是一派的冷漠、倨傲,睨也不睨她一眼。
這不禁令奇薇原有的好心情跌入谷底。
什麼跟什麼嘛!瞧他踐的模樣,仿佛他是特優人種,別忘了是誰的把柄落在誰的手上?
清清喉嚨,奇薇故意提高音量說道︰「我說南也先生,最近好像有很多關于你的消息吧!’斜著眸、有點邪惡的笑著,意思甚明的提醒。
俊眉一蹙,南也津哲向來痛恨別人的勒索、威脅,一張俊臉泛出鐵青色。「現職女警半夜涉足聲色場所,我想這個消息會比我的更轟動。」
「不見得,至少我沒有南也先生這麼的有名望喔!」攏攏垂肩秀發,她甜甜的笑著頂回去。
「那也不盡然,」他笑得比她更樂然,潔白的牙齒在霓虹燈的閃爍輝映下,顯得更加耀眼。「如果說對象是跟我的話,那你想……是不是更有意思呢?嗯?」眼一眯,他拋給她一記迷倒眾生的媚眼。
「轟」一聲,奇薇的臉色丕變,雙頰緋紅;沒想到這個男人看來形象正派,實則比她更陰險。
如果她再不識相的威脅他,搞不好真如他所說的,狗急跳牆拉著自己一起上報,那在網路上刊登廣告、隱瞞他的行蹤不報的事不就爆發出來?如此一來,好不容易升上的職位非但要告吹,說不定連女警的飯碗都保不住了。
狠,真狠,這個男人比她還狠。
兩人如今的情況是五十步笑百步,誰也牽制不了誰。
奇薇頓時垮下的笑容很快就引起韋綸的注意,為免這只母獅子再發火,他趕緊插入話題,轉移她的注意力。
「再叫點東西喝吧!紅酒如何?」看著地空空的杯子,韋綸有禮的建議。
「水果酒吧!它的味道甜甜的又不烈,最適合我們這種不會喝酒的人了。」她怒焰未消的說。
韋綸默然一笑,伸手招來侍者,為奇薇點叫水果酒。
「周小姐真是新奇,到這里來喝水果酒!」侍者才走,津哲又悻悻然的諷笑起來,仿佛在笑她是披著羊皮的狼一般,惺惺作態。
這個男人!
奇薇毫不掩飾厭惡的瞪過去,他到底想干什麼?
其實津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只是一知道可以用反制法牽制住這頭火爆的母獅後,就無法克制的想逗弄她,惹得她怒發沖冠才開心。
好不容易綬和的氣氛又讓津哲給弄僵了,韋綸無奈的嘆口氣打圓場。
「別介意,他最近正好失戀,所以有些怪怪的,別理他。」不理會津哲投來的噬人眼光,韋綸說謊道。
呵!原來如此。
基于心地善良、有同情心的美德,奇薇決定原諒他。
打開交給她的牛皮紙袋,仔細詳閱里面的資料,想看看究竟是哪個不要命的人敢捉弄她。
十分交誼中心?!這是什麼答案呀?
正打算向江韋綸質問一番,一個打扮妖嬈的女人就走了過來,半身掛在他肩上的說︰「喲!阿綸,這麼快又看到你了,是不是特地來找我的呀?」也不管旁邊是不是還有客人在,徑自將婰挪到他的大腿上。
這里雖然熱鬧,卻嘈雜得可以,不止音樂聲開得奇大,就連往來的客人也千奇百怪,這讓奇薇十分的不快。
當著那女人的面,奇薇鷹爪一伸,就把江韋綸的領子揪了起來。「看來這里不是個說話的地方,我們另外找個地方說話去。」然後也不管那女人跌下地時的錯愕驚叫,拉著南也津哲就一起出門。
皎潔的明月、清靜的戶外,讓飽受嘈雜之苦的奇薇仿佛重回仙境般的吁了口氣,「還是外面的世界好。」她漾著舒服的笑容說道。
如此的環境跟里面的混亂比起來,真是天差地別,相距十萬八千里。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邊走邊說話了。」
耳根子清靜,心情也不再暴躁了。
韋綸猛吸一口氣,有點呼吸困難的說︰「事情都已經查好了,還……還有什麼好說的?」他早晚給這女人害死。
奇薇叉著腰,看向兩個俊顏變色的帥哥,「事情是查到了,但還得陪我到十分交誼中心去一趟,不然我怎麼知道凶手到底是誰?」
天啊!娶媳婦還有包生孩子的?這女人未免也太不講理了吧!
「如果我們不跟你去呢?」津哲雙手環胸,一幅與之抗衡的硬姿態。
靈眸一閃,她狡黠一笑,「那明天一早,你們就等著迎接大批的記者跟警察了。」
女人,邪惡是你的名字、卑鄙是你的最佳寫照。
終日泡女人的津哲跟韋綸終也有被女人螫到的一天,真是太失策了!
☆☆☆
從十分交誼中心走出來時,已經是凌晨五點十分的時候了,徹夜未眠的三人頂著三對大熊貓眼,漫步在冷清的街頭。
平常人車沸騰的路上,此刻只剩下幾個早起的掃街清潔工人而已,看不到忙碌的人潮。
伸了個大懶腰,江韋綸打完了呵欠,擺擺手就想走人。「事情已經盡力了,至于那個化名‘幸運’的男人是誰,就留著你慢慢去回想、追查了。」
睡眠不足是藝人的大忌諱,他跟津哲都是公眾人物,形象尤其重要,現在這副惺忪頹廢的樣子要是被人看見了,恐怕又是登不完的媒體話題。
更何況他們還是媒體界的逃兵!
奇薇雖然心有不甘,可是眼看離上班的時間只剩下三小時不到,她自己也需要補補眠,于是不得已,只好忍下追查到底的沖動點點頭,「好吧!那咱們今晚在老地方見。」
「什麼?!」呵欠打到一半的江韋綸聞言,倏地收起大嘴叫道︰「還見面,喂,小姐,我們可不是你的菲律賓男佣,不欠你什麼的。」
這女人簡直是得寸進尺,囂張到了極點。
「記住,這是最後一次幫你了,別想我們會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津哲也森冷的撂下狠話。
他向來不受威脅,如果不是韋綸拖著他蹬渾水,他根本不屑理她。
嗯哼,對方翻臉了!「身為一個男人,你們的自尊容許自己被人愚弄而不反抗嗎?」她揚眉挑釁的問,
「難道你們不想揪出幕後的主謀者,好好的教訓他一頓?」
津哲跟韋綸相視一眼,「不想。」異口同聲的說。他們才沒笨到把好不容易攢來的假期浪費在這無聊的事情上。
「我們是成熟的男人,不會跟玩這種小孩子游戲的男人計較。」韋綸說完,與津哲相偕走向停車的地方。
「是嗎?」奇薇嘴角一句,挑起了秀眉,無所謂的朝反方向走去。「真是成熟的男人是不會受人愚弄的,除非……是對自己完全沒有自信,而且懦弱得不敢面對現實。」
一句話刺中所有男人的要害,只要是天下間的男人,沒有人願意承認自己是無能、懦弱的,更何況是一直高居男人之上的南也津哲跟江韋綸。
兩人的腳步倏地一停,回眸瞪視著她。
「怎樣?要向這位網路駭客認輸了嗎?讓他知道連最有名的大明星南也津哲跟江韋綸都敗在他的游戲之下?」
挑釁、不屑的眼神深深動搖兩人的決心。
「胡說,我們才沒有輸。」江韋綸喊道。
「那就把他揪出來,教訓一頓如何?」奇薇噙著笑。
「好。」南也津哲同意加入戰局,「可是事情結束後你不許再來煩我們。」
「一言為定。」她也不想再跟兩人混下去。
大明星跟紅牌經紀人-!她可不想上報,毀了自己女警的前程。
「好,一言為定。」三人擊掌為誓。
告別了南也津哲跟江韋綸,奇薇招來計程車直奔天母的住處。
☆☆☆
一進家門,奇薇就累斃的踢掉鞋子,用撞上門,身體一轉,仰倒在床上。三天了,她沒有好好的闔過眼,此刻若是能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那真是再幸福不過的事了。
用臉磨蹭著柔軟的被,好舒服喔!千斤重的眼皮不覺沉了下來。
驀然,廁所里傳來的流水聲驚嚇了她。
誰?小偷!
她倏地從床上跳起,警戒的走到浴室門邊,小心翼翼的拿起棍子,準備讓這在太歲爺頭上動土的小偷吃一頓「粗飽」。
突然,門打開了,一個壯碩的男子半果著身子走出來。
「呀」一聲,奇薇提起棍子就敲了過去。
「干什麼?」一聲咆喝,那名男子壯臂一伸,空手將棍子輕而易舉的躁人手中。「該死的,小妹,你想謀殺人嗎?」
「五哥?!」緊張過度的奇薇終于看清楚這個膽敢在她屋里洗澡的小偷是誰了,身子一縱,她興奮的跳到他身上。「好意外喔,五哥。你什麼時候來的也不說一聲,嚇死我了。」
自從她考上女警搬出來外面獨自居住後,就很少和這些哥哥們見面,尤其是長年在國外求學的五哥周仕偉,兩人的感情一向是六兄妹中最好的,此次突然看到他,不禁興奮得無法言語。
「怎樣?什麼時候回國的?其他的哥哥們呢?有沒有一起來?」
「沒有。」仕偉寵溺的任憑她掛在自己身上,「你想見到他們嗎?」
「哼,才不想。」奇薇笑著搖頭,從他身上跳下來。「一次被五個哥哥訓,耳朵不長繭才怪。」
其實他們都疼她,才舍不得罵她呢!
「是要訓,」仕偉敲了她額頭一記,「野丫頭到哪兒去了?我昨晚在門口等了一夜,都不見你這匹野馬回來,只好自己‘開鎖’進來了。」
所謂的「開鎖」,想當然爾就是他特別的開門技巧。
「沒關系,只要別把我的門弄壞就行了。」她大方的說,一點也不在意。「穿上衣服吧!我做飯給你吃。」本來是很累的,但一看到久未見面的五哥,興奮之情立刻把疲憊一掃而空了。
打開家里那台小得可憐的冰箱,她想找出東西來做飯。
「別翻了,你那台小冰箱小得連飲料都裝不下,只剩幾個隻果而已。」早在進門時仕偉就把這十幾坪大的房子巡了一遍,知道他這個妹妹雖然一個人獨居在外,對于照顧自己的生活起居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舉凡炊事用的鍋碗瓢盆都省了,只有一只鋁鍋和幾顆爛得可以的隻果。
更甚者,滿屋子的垃圾、衣服,害他剛進門時還以為遭小偷,差點連立足的地方都沒有了。
拾起昨晚月兌下放在椅子上折疊整齊的衣服——這還是他排除萬難好不容易清出來的一塊「淨地」。仕偉轉回浴室,再出來時已經是一位西裝筆挺、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了。
這麼一位美男子置身在這間猶如豬舍的閨房內,著實有格格不入之感。
看著空蕩蕩的冰箱,奇薇有些泄氣的把門關上,靠在門邊看著老哥。
「嘔,好臭。」她伸伸舌頭,做出一副快被薰死的表情。「你翹家怎麼不帶行李出來?不用換衣服的?」
她以為每個人都跟自己一樣,家里待不住要出來自立門戶了呢!
仕偉一陣好笑,又敲了她腦袋一記,「誰像你?我是行李放在飯店,根本沒想到會等你等了一夜,覺得全身汗臭才去沖個涼舒服一下。」推開擋在冰箱前的奇薇,仕偉打開冰箱取出唯一可以果月復的隻果,勉為其難的啃著。「誰說我翹家來著?我是奉女乃女乃的命來找你回去。」
爛了一半的隻果實在食不下咽,仕偉只好又將它拋入垃圾桶內。「真不知你這丫頭平常是吃什麼過活的。」這要被心疼她的女乃女乃看到,不立刻派人來押她回去才怪。
奇薇看他那副發牢蚤攢眉的樣兒,很是好笑。「女乃女乃找我回去干啥?相親?」
「嗯,不然還有什麼事?」
想他周江集團雖然掘起台灣不過幾年,卻是以黑馬的雄姿在亞洲地區快速拓展開來,短短幾年就在日本及東南亞各地建立起穩固的經濟王國,並且設立無數的子公司。
它的崛起不只充滿了傳奇神話,也引起大眾傳媒的注意跟討論。不少人懷疑周江的前身是一個跨國大幫派,借由經營企業而轉型漂白成功。也有人說目前台灣最大組織K字盟老大,其實就是周江集團的長公子。周江利用企業來掩護不法,進而達到黑白通吃的目的。
可是不管外界如何謠傳,真相只有他們周江一家最為清楚。
奇薇一點也不緊張,不緊張並不代表她喜歡、答應了,而是……「急什麼?我上面還有五個哥哥嘛!」怎麼輪都輪不到她。
更何況大哥三十二歲,比她整整大上八歲,他不急,她又急什麼?
「可是老女乃女乃這次是開了竅,知道女孩子的青春有限,跟男孩子不一樣,所以決定從你先嫁。」
目標一轉移,他們五個兄弟總算可以輕松一陣子了,因此無不盡其所能的做出出賣勾當,翻遍國內外所有的單身名單,務必將唯一的妹妹嫁出去,以換取短暫的自由。
「什麼?!奇薇整個人跳彈起來。「怎麼會這樣?太……太不公平了。」她義憤填膺的喊道︰「誰?對象是誰?我一定要讓他好看。」
奇薇的反應完全在仕偉的算計之中,他不疾不徐的一笑,在床邊坐了下來。一落坐,下的異物刺了他一下,順手拿起來,是一件有鋼絲的。
眼一瞟,奇薇就搶了過去,有些臉紅的藏在身後。
雖然是自己的親哥哥,可是貼身衣物被看到,還是怪不好意思的。
「你這樣,將來怎麼當南也家的少女乃女乃?」
「誰?」南也!該不會是……
「跟你一樣,南也家的逃兵,南也津哲。」
☆☆☆
朗朗晴天,好夢正甜的時候,一陣刺耳的電鈴聲響起,驚得癱在客廳的南也津哲跟江韋綸如遭電擊的跳了起來。
「誰?什麼人會那麼早來按電鈴?」江韋綸咆哮,雙手掄拳的朝天抗議。
昨晚他們被迫到十分交誼中心去查資料,直到清晨六點多才回來。看看手表,現在才八點三十分不到,他們躺下還不到三小時,又被某個該死的人吵醒,這股氣說什麼也咽不下。
「去看看,究竟是什麼人敢這麼早來吵人。」他朝後一吼,命令道。
南也津哲根本不甩他,爬了爬那頭亂掉的頭發,走向房間。「這是誰的家,就由誰應門去。」繼續睡他的大頭覺。
「你……」韋綸伸出一指,氣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不得已,快手快腳的扎好睡亂的衣服,保持形象的走向門邊。「誰呀?」沒好氣的大叫。
門一開,一個身穿黑色西裝、打藍色領帶、眼戴墨鏡的高大男子站在那里。一見到開門的人,他就行了個九十度的大鞠躬禮,禮貌十足的問道︰「對不起,請問津哲先生是不是在這里?」
這麼大的禮!
嚇得滿腔怒氣的韋綸一愣,也手足無措的跟著還了個九十度大禮。
還完之後才猛然想到,這是日本的禮儀,他干嘛跟著做啊?
壯碩的男人不待他反應,兀自踏了進來,墨鏡下的眼眸四下搜尋,想確定要找的人在不在?
「少爺呢?他在哪兒?」確定人不在客廳後,那男人繼續往房間搜查。
「喂……喂,你太沒禮貌、太不尊重主人了吧!我還沒答應讓你進來呀!」嘴里雖是這麼說,但以對方那麼大的塊頭,人家想硬闖他也沒辦法;說不定門關了還會被他一腳給踹破呢!
「可是你開門了。」對方冷然的回道,搜索的行動毫不停歇。
終于,他找到津哲所在的房間了。
「少爺!」他驚喜地呼叫一聲,奔了過去,站在床邊又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禮。
渾渾噩噩,正蒙頭大睡的津哲迷糊中仿佛听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不會吧!中田的聲音,怎麼可能?」轉個身,繼續睡他的大頭覺。
「南也津哲。」敵人都到面前了,這個人還沒有一點危機意識的睡懶覺!江韋綸沖過去,大腳一伸就把他從床上踹下來。
「你干什麼?」一聲暴吼,那名叫中田的男子激動的揪起韋論的衣領,將他舉離地面好幾公分。「你這小子想對我家少爺做什麼?」掄起拳頭就想K下去。
「中田,住手。」撫著額角的大包,正從地上爬起來的津哲叫道。天啊!要不是韋綸那一腳,到現在他還不知道這個傻大個來到台灣了。
不,是來到他身邊了。
「你到這里來干什麼?」
中田手一放,韋綸摔了下去,跌得開花。「我是奉大少爺的命令來找小少爺的。」
「找我干嘛?回去?」他無動于衷的坐回床上。「沒忘記是他把我趕出家門的吧?」真痛,這死小子一腳還踢得不輕啊!
狠狠瞪向窩在角落猛喘氣的韋綸,他也正以一副招誰惹誰的怨恨表情看著自己。
別惱,誰教你自個兒開門讓他進來的?他無言的回以一記冷眸。
中田巨壯的身軀倏地在津哲面前跪了下來,決然的神情宛若電影中正準備慷慨就義的人物一樣,「大少爺會趕小少爺出來,是因為一時賭氣,現在有了和解的機會,中田懇請小少爺回去。」
「開什麼玩笑,我的演唱會這幾天就要開始了,怎麼可以跟你回去?」
男子漢大丈夫,既然被趕出來了,哪那麼輕易就回去?
「小少爺,如果你不回去,那……那中田就留在這里,直到你願意回去為止。」
「隨你。」津哲站了起來,不受威脅的睨他一眼,「不過記得把伙食費、住宿費留下,因為這里的房東是他。」手指頭朝江韋綸一指,噙著冷笑轉身走了出去。
中田眼一轉,看向江韋綸。
「不,不可以,我不答應。」貼在牆壁上的江韋綸猛搖著頭,死也不讓這個大塊頭住進家里來。「外面飯店、旅館多得是,別賴在我這里。」
家里已經進駐了津哲一個瘟神,他可萬萬不能再招惹一個煞星。
可他說不招惹就能不招惹嗎?
只見魁梧的中田轉身往他面前一跪,頭一點,「拜托你了!」
哇!住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