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結婚」驚呼聲在一棟樸實的平房中響起，竄出了門外，回蕩在四合院中。
「呃，爸、媽，你們沒听錯，我們打算結婚了。」尹戀硬著頭皮承認。
「可是……可是我們沒有听說你有交新的男朋友，怎麼突然就要結婚了？而且還沒先帶回來給我們見過。」尹父將視線瞟向正襟危坐在一旁的康宣，目光中充滿了狐疑。
「是啊，小戀，你是認真的嗎？還是因為前一段——」尹母也跟著擔憂的問。
「媽！」尹戀打斷母親的話，略顯不安地道︰「以前的事就別提了，我早忘記了。」
以前的事？康宣睇了她一眼，對他們提及的「過去」感到在意，但仍暫時把這個疑問放在肚子里，以後和她獨處有得是機會再討討論。
「伯父伯母，真不好意思，都怪我太晚來拜訪你們。其實我追求小戀已經很久了，一直到前陣子她才打開心房接受我，我太高興所以迫不及待地向她求婚了。」康宣誠懇地道。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尹父盤問著。瞧眼前男子氣質出眾，外表瀟灑，看起來就是身世非凡的模樣，他不是看不起自家女兒，但總覺得這個人和自家女兒像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教他不由得擔心女兒嫁過去之後是否會幸福。
「爸，他是我老板……」尹戀囁嚅著回答。
「你老板？」尹父與尹母同時瞠圓了眼。對喔，康宣，原來就是女兒的上司，難怪這麼耳熟。
「小戀有跟兩位提過我嗎？」瞧他們的神色，好像知道些什麼。
「呃——沒、沒多說什麼，只說你很照顧她。」才怪，應該是說他老是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被欺負好玩的。
「哪里，其實都是小戀在幫我。」康宣握住尹戀的手，感激地說。
已經被他握習慣了，她倒沒有太介意自己的小手被他的大掌包裹住，只是每次接觸到他的溫度時，還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我們知道——呃——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太客氣了。」尹父趕緊改口。
康宣瞥了尹戀一眼，剛好補捉到她忍俊不住的笑意，大概也猜得出她是怎麼說他的，不以為忤地也咧開了唇。
他發現自己很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感覺，她的每個表情都很吸引人，他尤其喜歡看她逞一時之快之後的後悔表情，超可愛的。
「伯父伯母，我對小戀是真心的，也保證會給她幸福，請你們把小戀交給我好嗎？」康宣認真且誠懇地說。
「可是，我從來沒听過小戀說你們在交往啊。」尹母困惑地問。
「那是因為她太害羞了，而且同時她也一直在考驗我，直到我突破重重難關獲得她芳心，她才願意真正接受我，在這之前自然不會提。」康宣解釋。
「是嗎？」尹父狐疑地打量女兒的神色，發現她的神情似乎怪怪的，于是轉問女兒，「你老實說，你是真的想要嫁給他嗎？還是因為前一段——」
「爸，我都說了，跟以前的事情無關！」尹戀懊惱地打斷父親的話。
又是前一段？康宣終于再也忍不住的問︰「請問是以前的什麼事？」
「沒有沒有，什麼事都沒有！」她連忙否認。
「呃——過去的事了，沒什麼好提。」尹父也回答。
「重點是現在跟未來！」尹母幫腔。
康宣瞥了眼尹戀，發現自己竟然在意得不得了。他等等非得要問個清楚不可。
「爸、媽，我已經接受總經理的求婚，你們就答應我們吧。」她雙手合十請求父母應允。
「你們是真的相愛嗎？」尹父打量著他們問。
康宣與尹戀互覷了眼。
「當然。」他毫不考慮、中氣十足地回答，「我愛她。」
她驚訝地看了他一眼，不敢相信他竟然連這種「謊話」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害她一顆心忍不住怦怦跳著。
「你呢？」尹父將視線轉向女兒。
「我……我也是。」她臊紅了臉，輕輕的點頭，感覺康宣握著她的手又使了些勁。
尹父沉默半晌，轉向尹母慎重地問︰「你覺得呢？」
「你能保證給我們女兒幸福嗎？」她直視著康宣問。
「我保證。」
見他眼神毫不回避的應諾，這瞬間的他看起來好可靠。尹戀突然感動得眼眶發熱。多希望這一切是真的、是因為他真的愛她。
「那我就沒意見了。」見康宣一臉誠摯，態度懇切，從方才就握住女兒的手不放，看來對女兒的心應是不假，且剛才的應對也沒有女兒口中那般軟弱，應當可以給女兒幸福。尹母欣慰地點頭。
「我跟你媽是同樣的想法。」尹父附和。
「謝謝爸、謝謝媽。」康宣喜出望外地直接喊起爸媽來了，害尹戀羞窘得紅了臉。
「只要你對小戀好，就是對我們最好的感謝了。」他慈藹地看著女兒，有點兒不舍。
「對小戀好是一定的。」
康宣凝望著她，讓她幾乎有種錯覺，覺得自己真的要嫁給一個深愛著自己的好男人了。
「太好了，那晚上留下來吃飯吧。」見女兒覓得一位如意郎君，尹母開心道。
「順便談談婚禮該怎麼舉辦才好。」尹父也咧開了嘴，滿心愉悅。
「呃——爸、媽，我們只打算公證就好。」尹戀硬著頭皮宣布。
空氣瞬間凝結。
尹父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你說什麼？」
「我們決定公證不宴客。」她又說了一次。
「開什麼玩笑？就算我們不是大戶人家，也不至于連場喜宴也辦不起！」尹父生氣道︰「嫁個女兒要這般偷偷模模，我絕對不答應。」
「女兒啊，我們把你養到這麼大，最期待的就是把你風風光光地嫁出門，你們怎麼可以這麼隨便就想完成終身婚姻大事呢？」尹母也面露憂色地勸她。
「反正遲早要離——呃——我的意思是，我不想鋪張啦。」搞得沸沸揚揚的，到時離婚不是更尷尬。
「真抱歉，以後我會好好彌補她的。」康宣充滿歉意地說。
尹父將視線定在他臉上，面色陰沉地開口，「該不會是你家要求的吧？」
他頓了頓，正想回答，尹戀又搶先跳出來解釋，「不是啦，是我堅持的。」
「你堅持？」尹父皺起眉頭。
「難道是因為之前那件事？」尹母遲疑地問。
「對啦對啦，就是因為那樣，所以我堅持只要公證就好。」不管了，就讓爸媽認為「那件事」對她造成無法抹滅的傷痕吧，省得解釋。
尹父、尹母同時沉默地低垂下頭。
康宣則是一頭霧水地輕蹙眉頭，心頭梗著的刺，刺得更深了。
「好吧，只要你幸福快樂，我們都沒意見。」尹父投降了。
「媽也是這樣想。」尹母也跟著棄械了。
「爸、媽。」感受到濃濃的親情，尹戀的眼眶忍不住紅了起來。
「請放心，我一定會給她幸福的。」康宣鄭重宣誓。
說得還真像回事哩。尹戀在心中默默吐槽，但還是忍不住感動得掉了幾滴淚。
「好、好——來，我們來喝個兩杯吧。」尹父吩咐妻子，「老婆，去把我收藏多年的好酒拿出來。」
「嗯，我去準備幾道下酒菜。」尹母開心地起身。
「等等——爸、媽，不用啦，我們還要趕回台北。」尹戀趕緊阻止。
「趕什麼趕？剛不是說留下來吃飯，好歹我們也是第一次見女婿，怎麼可以這樣匆匆忙忙離開？」尹父不以為然。
「可是明天還要上班。」她看了眼康宣，暗示他附和。
「沒關系，請假一天就是了。」他的唇瓣漾起一抹笑，佯裝不懂她的意思道。
「哎，可是——」尹戀瞪他一眼，又找了個理由。
「岳父都開口了，做女婿的怎麼能不從？」康宣卻打斷她的話。
「好好好，果然是好女婿。」尹父一連說了三個好，愉快地大笑著。
尹戀無奈地看著興致高昂的父親，還有一旁陪笑的「未婚夫」，只能順他們的意點頭了。
看樣子今晚是逃不過了，只希望父親酒醉後不要亂講話，那她就阿彌陀佛了。
「我還能喝，我還沒醉……」尹父雙眼迷茫，大聲嚷嚷著。
「走吧，我扶你回房，你喝醉了。」尹母好笑地攙扶著丈夫，拉他起身。
「我沒醉！」尹父不穩地站著，突然撲向康宣，握住他的手，紅著眼眶，懇求道︰「好女婿，我的女兒就拜托你了。」
「我會的。」康宣保證的點點頭。
「好、好！那……我就放心了、放心了……」尹父破涕為笑，口齒不清地連聲念著。
「走吧，我扶你回房。」尹母朝兩人笑笑，扶著丈夫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