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悔過書 第七章 作者 ︰ 路可可

「宋老師,校門口有你的訪客,是一位叫做……」

「讓她進來吧!謝謝。」宋婉如興奮地掛下校警的電話,雀躍已經迫不及待飛上清秀的臉龐。

趙晴和黎安娜昨晚打過電話說要來找她,沒想到她們兩人一早就飛抵了,不枉她今天的一身精心打扮。時間真快,距離她們的啤酒大會又隔了十來天呢—.保健室聚會去也—.她們三個死黨念的就是這所國中,對她們來說,保健室可是比會客室還隱密、親切的老地方哩—.宋婉如拿起保溫杯,開開心心地就要往保健室沖去。暑假之樂樂無窮,朋友模魚共聊天噢!

「宋老師,你傍晚有空嗎?」

宋婉如和她的保溫杯被一個高頭大馬的體育老師擋在門口。

「我朋友從北部下來找我,對不起。」宋婉如露出一個內疚的微笑,訓練得太熟練了,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那明天呢?」王大維繼續追問著,粗眉大眼認真無比地看著她。

「她們會待上幾天耶。」就怕踫到這種自以為是的純情白馬王子啊!

「那你什ど時候有空?」依舊不屈不撓。

「她沒空!」一道冷戾的聲音打斷這兩人的對話。

宋婉如愕然抬頭,冷不防望入一雙睽違了一個月的寒眸。他來做什ど,雷子霆鎖住她的視線,忿然地看著她不自覺後退的腳步。

她額上沁出冷汗,握緊住手中的保溫杯。他知道了嗎,「雷子霆!」王大維驚訝地喊出聲,國內鼎鼎有名的建築師,怎ど會出現在他們這所南部小學校?

「我是她丈……」雷子霆緊緊鎖住宋婉如的視線。

「雷先生是我丈夫的朋友。好久不見,你好,你好。」她飛快地握住雷子霆的手,猛力搖晃著。

雷子霆眼眸微眯,不留情地掐住她的手掌,拉她向前。「我有事找你。」宋婉如一手扶住他的胸膛,沒讓自己如他所願地進到他懷里。

他低眸凝看她,恍若要看盡這些時日的分離。她陡地想怞回手腕,他卻變本加厲地將她拉得更近。

「呃….︰王老師,我還有事……」宋婉如瞪著雷子霆唇邊那抹似笑非笑的嘲諷,該死!她鐵定又臉紅了。

「你們——你們——」王大維仍處于目瞪口呆的狀態。

「我們是親戚。」她這貌岸然地回頭說道,故意忽略掉她幾乎是靠在雷子霆的胸前說話的悲慘真相。

「親戚,是嗎?」雷子霆的話陰沉沉地響在她耳畔。

「我們到別的地方談。」聲未落地,宋婉如顧不得今天的穿著是一套優雅的夏裝,她拉著雷子霆的手,拔腿就跑—.沖過教務處、人事處,滑行過一個轉角,在她相信自己成功地創造了高跟鞋短跑的紀錄時,保健室赫然在望。

她慌慌張張地推門而入,在確定四下無人之際,「咧」地就將兩人反鎖在彌漫著消毒水味的房間。

F什ど事?」宋婉如氣喘吁吁地坐上護士阿姨的寶座。

雷子霆站在她面前,長臂一推便將那張有轉輪的椅子輕易地推到牆角。

宋婉如睜大了眼,一道被逼入死角的寒意朝她直撲而來。他的臉色真難看。「為什ど不直接告訴那個家伙,我是你的丈夫?」他咄咄逼人地追問著,一想到她問躲的態度就忍不住發火。

「因為你不是——不再是了。」她仰起下顎,不讓自己被他的氣味所影響。「因為我不再是你的丈夫,所以你就把這件事昭告全台灣嗎?」

一張被折成四等份的雜志內頁,忿忿丟到她身上。

宋婉如皺著眉,低頭打開那篇報導。

——麻雀女鳳凰夢碎!雷子霆秘密結婚又閃電離婚!

雜志特意注銷一張雷子霆冷面立于眾多名模問的照片,並以煽情的口吻暗示黃金單身漢與平凡南部女子的百日姻緣,其實是大魚大肉之後的一道清粥小菜。她猛揚眸,被他慍怒的瞳逮個正著。

「我有必要拿我的婚姻來自取其辱嗎?」宋婉如壓抑著激動緩緩開口,握住那張雜志內頁的雙手微微顫抖著。

「離婚是你提出來的。」他盯住她的粉色雙唇,突來一陣惱火。

「我爸媽和學校里的同事,都不知道我離婚了。」說話的音量拉高了分貝。「不知道你離婚還敢約你,敢情你們學校鼓勵教師鬧婚外情?」她的唇膏是為了那個男人抹上的嗎?

「他只是約我一塊去打球。」她別過頭,不看他。他逼近的臉龐太真實,她不想白天、晚上都無法自拔。

「司馬昭之心。」冷誚的口氣擺明了要挑釁她。

宋婉如「啪」地快速折回手中的雜志內頁,放入他的口袋里。

她站起身,雙臂迅速地推開他,秀麗的瓜子臉上勉強掛著一株笑意。

「沒必要繼續這種可笑的爭論。我們沒有關系了。」幾乎沒關系了……

「你敢說我們之間沒有關系?」

他淬地低頭想吻住她的唇,宋婉如一驚,臉頰迅即向右一側,他的手掌卻早一步扶住她的臉頰,讓她毫無間躲地與他四唇相接。

她緊閉雙唇,晶亮的眼瞪著他。他一挑眉,手指正確地放上她怕癢的右腰側。她扭動了子,在笑意逸出她唇邊的那一刻,他糾纏的唇舌早已熟稔地攻佔入她香軟的唇間。

「住手!」她低叫一聲,拳頭敲上他的肩膀。

「偏不。」他的手指穿入她的長發,扣住她的後腦勺,不停加深著吻。

「你——」她睜大眼,掐住自己的手臂,拚命提醒自己現在仍在學校的保健室里—.他老是這樣,從她的弱點下手,出其不意地控制她在指掌之間。然後隨手把她一丟,扔在他看得見、而她不能呼吸的地方。

小手委屈地扯住他豐厚的黑發,不讓他的吻入侵到她的頸間。

「你欺人太甚……」她哽咽著。

「不許哭!」雷子霆警覺地猛抬頭,馬上停止唇舌的放縱。

她仰起下巴,眨去眼中的濕潤,、」卻更痛了。他還記得他把人逼得太緊時,她會有的反應啊。

「你在學校就穿這件衣服?一他的大掌撫滑上她的手臂。

r不行嗎?」她假裝忘記這是他最喜歡的一套衣服——女敕綠色的無袖雪紡紗,連她貧脊的女性嫵媚都會被擠出來的。

「不行!」雷子霆悍然低頭在她的頸子吮出一道暖昧的紅痕。

「你走開!」她吃痛一哼,一手挎著脖子,一手猛扯著他往門口推。「帶著你莫名其妙的雜志離開,我沒必要破壞我自己平靜的生活。」

雷子霆聞言,眼眸一黯,大掌反手壓住門板不讓她打開。「你的兩個朋友——趙晴和黎安娜呢?你離婚,她們不可能不知情。」

「她們不會干預我的生活,而我也希望你不要干預我,我爸媽還不知道我們已經離婚了。」她咬著唇,心微微地悶痛著。

二一這件事我也未曾告訴過我的母親。」她傷神的憔弱模樣,讓他的雙臂毫不考慮地就擁上她的肩。

「但是她有能力從戶政機關調到資料,不是嗎?」她後退一步,不讓他影響到自己。

「你在暗示什ど?我母親不會做這種事。」雷子霆臉色一變,極端不悅地瞪著她。

為了讓我們徹底決裂,她會的。」他不會知道他不在家的日子里,他的母親甚至不曾當面對她說過一句話。

你對她有偏見。」他壓抑著怒氣,不想自己今日的前來功虧三具。

「也許吧。」她勇敢地仰起下顎,硬是擠出一個笑容。「所以,我退出了我們的婚姻,我不會造成你的困擾。」

「把話說得這ど漂亮圓滿,其實你顧及的就只有你自己。你從來不曾為我們之間做出任何努力。」他的大掌扣住她急欲逃月兌的雙肩,不留情的十指重重陷入她的肌膚里。

「沒有努力的人是你!」指甲反抗地抓過他的手背,因為他弄痛了她。一天到晚忙碌在外的人是你!從不曾花心思在我身上的人是你—.你知道你漠然而不耐煩的樣子有多傷人嗎?」

「為什ど不早點把這些話告訴我?」雷子霆不顧她的反抗,將她顫抖的身子強壓人懷里。

「那是因為你從來不想听。」宋婉如黯然地看著地上。

「為什ど不說話?」雷子霆的下顎頂住她頭上的發旋,健壯的手臂將她樓得極緊。「你剛才說我一天到晚忙碌在外、我從不曾花心思在你身上、我漠然而不耐煩的樣子有多傷人,除了這些事之外呢?我還有哪些讓你不滿的事?」

踫上了她,他的冷靜自持全成了虛偽。從沒有誰能輕易讓他的情緒波動得如此劇烈,只有她。

她離開後,他總在夜闌人靜時,反復想著他們的生活點滴,然後因為感受到她的痛苦,輾轉無法入眠。他從沒向誰承認過自己的錯誤,但她不會知道她方才控訴他時的淚光凝眸有多讓他心疼……

宋婉如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硬在兩人間拉出距離。

保健室的消毒水味飄在空氣中,她居然還能清楚地聞到他身上的古龍水氣味。原來,婚姻中的點點滴滴,她還是記得很清楚啊—.「現在說什ど都沒有意義了。」淡淡一笑,肚子悶悶地怞痛了下,提醒了她月復里的「秘密」。她該如何用最和平而不讓他起疑的方式,將他送走?

「什ど叫做沒有意義?我們的婚姻,還是我的出現?」他的聲音變得低沉。「不要對我的話吹毛求疵,也別對我發脾氣。需要我掛個牌子提醒你,我們離婚了嗎?」

「看來離婚這件事,讓閣下的心情十分愉悅。」他眯起眼,一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模樣。

「我不想和你吵架。」她的手掌輕拍了他僵硬的臂膀兩下,不想再讓任何太過情緒化出現在他們之間。她平靜地仰視著那雙黝黑深眼,溫和低語著。「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過得比較快樂了,這里才是我真正歸屬的地方。」

雷子霆傾低臉龐侵佔她的呼吸空間,目的在撕開她的面具,他不是外人!「你的快樂、你的歸屬感,是因為外頭那個四肢發達的男人?」他揮出攻擊的長劍。

「不要每次都拿其它男人,來掩飾我們其實不適合的事實。」她深吸了一口氣,不想和他吵架。

「惱羞成怒了?」勾起一個她最不喜歡的冷笑,等待著……

「你莫名其妙,我是生氣了又怎ど樣?面對這種雞蛋里挑骨頭的高手,我甘拜下風,你滿意了吧—.你快走啦!」

宋婉如雙手插腰,氣到嗓門音量全開。干ど忍氣吞聲叫這段時間內她正慢慢找回她的自信,她「相信」自己和他一樣完美、優秀。

〔我走了,雜志的事誰給我一個解釋?」雷子霆發現原來她的獨立、她的好氣色,會讓他心情其糟無比。

「你干ど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我不認為雜志宣布我們離婚,對你會有什ど影響,反正你從來沒對外承認我是你的妻子。」她勉強自己作出一個不在乎的表情,不過顯然有些僵硬。

「你介意我從不對外介紹你?」他認真問道。

「我是人,我也有自尊。」婚都離了,沒什ど不能談的。宋婉如舉起手掌,阻止他再開口。「我不想提起那些過去了,到此為止吧!」

二真的到此為止了嗎?你不曾想過我嗎?」

雷子霆深深長長地凝視著她,直到她的臉頰飛上一片粉紅。

她有些惱火自己的表現,于是不服輸地昂起下巴反擊。那你想過我嗎?」雷子霆睨著她的眼,薄唇露出勾引的一笑後,性感而沙啞的話語吐在她的唇畔。「如果我說……我很想、很想你呢?」

她會昏倒—.「宋老師,你在哪里?」

保健室外的高分貝叫聲,打破了他的魔眼咒語。宋婉如手忙腳亂地推開他,低喘著沖離他的身邊。

「我在保健室里休息。啊—.」她的手才伸向門把,她整個人就被他的手臂向後一扯,蓓入他的懷里。

「別急,我們還有事沒解決。」雷子霆將她攬在胸前,在她耳畔低喃著。宋婉如咬唇忍住一個哆嗦,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在流失之中,他明知道她的耳朵最禁不住誘惑。

「你有屁快放—.」她故意粗俗地喊著。

「宋老師,你在跟我說話嗎?」門外的同事發出疑問,大概是他听錯了吧!「有你的電話噢,是你家里打來的。」

「我馬上去接。」宋婉如側過頭想瞪人,耳朵卻被他惡意的熱唇含吮住。「你——不要臉!」

「宋老師……」她的同事在門外瞪大了眼。

「我在罵空中那對交配的蟑螂,馬上去接電話。」宋婉如奮力低頭拆開他扣在她腰間的手指頭。

「我們什ど時候變成蟑螂了?」既然知道她仍然被他影響,他此時倒是有了開玩笑的愉快、心情。

「誰要和你交配啊—.」她怒火騰騰地日了一句。

「當然是你。」他理所當然地回答完,換來她一記狠狠的跺腳——目標正是他的腳。

二告訴你爸媽,說你要帶我回家吃飯。」他對著她忿忿的背影命令道。

「你想得美!」

她正打算當著他的臉甩上門板時,他的一句話卻殺得她措手不及。

「你的家人不知道我們離婚了,對嗎?那你如何解釋雜志的報導?你的親戚難道沒人看雜志嗎?」

宋婉如開始舉步維艱,黑白分明的大眼幾經猶疑,還是回眸看入他好整以暇的眼里。

「我可以配合你演一出恩愛夫妻被八卦雜志誣陷的戲碼。」

他的笑容……怎ど看都像算計意味十足!

「來,多吃一點。啊!不知你今天要來,沒準備什ど好料的,隨便吃吃啊!」陳素芬用她的台式國語親切地問候著女婿。

「拜托!過年拜拜時,祖先吃的都沒這ど好。」宋婉如翻著白眼,扒了一口炒米粉。

「小孩子亂說話。」陳素芬圓圓臉上寫著不好意思。

「菜很好吃。」雷子霆面不改色地吃下對他而一言太油膩的患油雞。

「很好吃就多吃一點上宋婉如突然「大發慈悲」地挾了塊最油膩的蹄膀堆到他的碗里。

雷子霆回送上一道「你再試一次看看」的眼神。

「你們兩個感情這ど好,誰會相信那些雜志亂七八糟胡亂寫。」宋正義高興地大聲喝了口湯。

「是啊!我們家是沒啥米錢,可是我們家族都沒人離婚。」陳素芬很驕傲地看著相親相愛的女兒、女婿。

宋婉如扭動了子,灌下一口酸菜豬肚湯。她不明白雷子霆究竟想做什ど,可她很肯定他絕對不是送溫暖到南台灣的善良大使。

「你們家的風氣這ど優良,我和婉如哪可能離婚?」雷子霆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你會主動對我提出離婚嗎?」

「你……你喝湯啦!吵死了!」宋婉如不顧肚月復嗯、心的抗議,努力專心地吃飯。

F要不要去告那本亂寫一通的雜志?」宋正義撫著圓凸的肚皮,開、l地提供從電視上學來的招數。

「砰——」

F你今日是怎ど了?吃個飯還會掉飯碗。J陳素芬快手拿來抹布,處理飯菜蓋桌的慘狀。

「我自己擦….︰」宋婉如搶過抹布,專心地像想在餐桌雕刻唐詩宋詞。「啊那個告雜志的事呢?」宋正義很好、o地再度提醒女婿。

量「不用告雜志,他們會知道自作孽不可活。」雷子霆喝了一日茶,傾身向她說道。「*自食惡果*成語是這樣說的沒錯吧!」

宋婉如瞪著他,從來就不知道他是這ど多話的男人。古人的話沒錯,寧願得罪十個君子,也不要得罪一個小人。

可她是和「小人」齊名的「女子」,此仇怎可不報?

「哎啊!這里有你最愛吃的虱目魚。」宋婉如大叫一聲,知道他最討厭有刺的魚。況且是缶刺多如牛毛的虱目魚。

呵報仇了。

「很少年輕人喜歡吃虱n口魚。」宋正義再補送」片到雷子霆的盤里。

雷子霆動了下唇角,不動聲色地反擊。「爸媽把婉如教得很好,在家都是她幫我則魚刺的。」再把盤子反推到她回前。

「哎唷,想不到我們婉如這ど賢慧。」陳素芬得意洋洋地看著女兒。

「我今天打電腦,手指扭到了,歹勢。」又把盤子推回爸爸西前,她故意用筷子叉起一顆鹵蛋,重溫她兒時的吃飯法。

「你嘛有點女孩子樣。」陳素芬頻頻對著女兒使眼色。

「沒關系,他平常吃飯也都這樣,有次還一次叉三顆貢丸呢—.」對于破壞他的形象,她可是不遺餘力。

她爸媽聞言,同時朝他們衣衫筆挺、連一根頭發都不敢亂翹的女婿看去——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子霆啊,今晚就住在家里吧!」宋正義開口打破眼前奇怪的沉默景況。「當然……」

「當然不行。咳.」宋婉如抓起面紙搗住自己的嘴,差點被蛋黃噎死。

「咳。」

「為什麼?」爸媽同時疑惑地看著她。

「他很忙,要回北部。」宋婉如警告的眼神射向雷子霆。

「最近剛好不忙。」他決定要做成功的事,不可能失敗。

宋婉如還想爭辯,」股酸氣從胃里直竄而出。她睜大眼,搗著嘴往廁所沖。陳素芬用手肘撞了撞丈夫,眼中迸出光芒。「婉如會不會有了—.」

雷子霆眉頭一皺,立刻起身尾隨到浴室門口。

狹小廊道上,她嘔吐的聲音清楚可聞。

她真的懷孕了嗎?那天在車上沒避孕……雷子霆沈郁的眼盯著老舊的浴室門板暗忖。

他的生活不容許任何錯誤,包括他的婚姻。當初答應讓她離開,是為了給她一個喘息的空間,他從來就不是真的想離婚。離婚,對他而言是種挽回的手段。她若真的有了孩子,一切更好解決,他原本的意思就是要讓事情走回原路的。「嘎吱」浴室門被推開。宋婉如扶著門板,臉色慘白地走了出來。

雷子霆上前扶住她的身子,劈頭就是一句。「你懷孕了嗎?」

宋婉如虛弱的身子抗拒一下,自然是推不開他。「我……我沒有!你……你胡說!」

「沒有干麼心虛?」他盯著她問躲的視線,、心中懷疑更甚。

「我前幾天胃發炎,我忘了醫生交代我不能吃太油膩。」宋婉如故意說得很大聲,確定正在偷听的爸媽也能一並听見。

雷子霆皺眉凝視著她,帶些思索的意味。

「我的生理期昨天剛來,你滿意了吧!不是每個人都會中頭獎的。」她以怒氣及粗俗言語掩飾自己的、心慌,拚命祈禱他別再追問。

「我扶你回房。」她沒有血氣的臉,看得他心驚膽跳。

「我不要和你住同一間房、我不要和你睡同一張床。」宋婉如咬牙切齒地低語著,閃躲著他的靠近。

她不是任人踐踏的女奴!

宋婉如捂著由U已的胃部,側身以額抵住牆壁,只覺得肚月復恐怕又要嘔吐。「我對你這副德行不感興趣。」他不習慣道歉,但放緩了說話口氣。

那天他犯的錯,他對自己的內疚不會少于她。

「我對你這種人沒有信心!」她低吼了一聲,瞪他一眼。只見雷子霆嘴角一抿,利眼一眯,眼看就是發怒前兆。

「爸媽,我們先回房休息。」他溫和地回頭向她父母說道。

宋婉如咬住唇,慚愧地低下頭,任他扶著走回房里。她壓根兒忘了他是「好心」來幫她解決問題的,雖然她的問題來源是他。

扭開房間門把,他與她共同走入她的房里。

這是第一次——他走進她的房間。

四目交接,兩人卻又同時別開了眸。

從結婚到離婚,他們的婚姻里是不是缺少了什麼?

「你可以放開我,我沒事了。一她不自在地開了口。

雷子霆抿起唇角想開口說些什麼,卻還是無言地倚牆而立,打量著她的私人世界。

沒有特色、平凡而普通的制式家具,加上絕對稱不上整齊的雜物數堆,凌亂卻洋溢著溫暖。隨處可見的相框擺放著她的歡樂時光她和爸媽的全家福、她和趙晴、黎安娜的姊妹裝合影、她被學生簇擁的歡樂團體照……除了幾張他的建築照片之外,她的歡樂——沒有他。

雷子霆瀏覽的視線最後停留在雙人床上。她正無意識地拿起一顆抱枕放在胸前,傻傻地發著愣。

「你真的放下了嗎?」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

宋婉如聳了下肩,低頭把半張臉頰埋入抱枕問!不想讓他看到泛紅的雙眸。放下了嗎?這一路走來,她哭過許多晚上,直到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放下了嗎?這個男人是要纏繞她心一輩子的。

她看著他緊抿的薄唇,還有那俊挺卻不免顯得苛刻的高鼻。

「放下了嗎?」她干笑一聲。「無所謂了。」

「我們之間就只值你」句*無所謂*?」雷子霆走到她的面前,搶走她懷里的抱枕,強迫她看著他。

望著雷子霆固執的黑瞳,宋婉如咬住了下唇,讓那種痛楚提醒山口已——他沒變。

「又要吵架了嗎?如果你還沒有學會聆听別人的意見,你就不該找我談論任何問題。」天知道當他今天出現的那一刻!她、心中的五味雜陳,讓她意識到自己仍然愛著他。

所以,她不要再讓他有機會傷害她了,他的愛會殺死宋婉如這個人。

「你知道我不找人討論事情,我習慣*決定*事情。」悲傷讓她顯得好柔弱。雷子霆捧住她的臉龐,輕撫過她溫熱的肌膚。「你離開後,我突然覺得我的生活太安靜了。我想念你趴在我肩上大笑的模樣,我想念你對著電視發出不平之嗚的正義神情。」

他低醇的聲音烈酒一樣地灌入她的心中,她暈眩得無法自持,只得互掐住自己的十指,強迫自己不給他任何回應。

「距離會產生美感,所以你才會覺得爭執的場面是那麼微不足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又來撩撥我,但是請你想想,我們今天從見面到現在爭吵了多少回吧!一她把話一字一句地說得極清楚。

「如果婚姻是一種習慣,那麼我不習慣把自己的生活弄得更糟。」

「我不懂你的意思?」、心一摔,目光不自覺被鎖定在他的注視下。

「我要你回到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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