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可葳看著中庭的噴水池,她深吸了一口夜里冰冷的空氣,頭就順勢垂到望月耀太的肩膀上。
「我昨天沒睡好。」她低語著,緩緩地閉上了眸。
「為什麼?因為在掙扎要不要去看我的表演?」他凝望著她略顯疲憊的小臉。
「也對,也不對;我在掙扎要不要對你更認真一點,要不要對我自己更認真一點。我媽媽是那麼愛自己的人,都會因為一段感情失利而毀了自己,那麼我一旦認真下去,會不會也落得不好的下場?」謝可葳打了個冷哆嗉,緊緊地摟住了他的手臂。
「一、妳不是妳媽媽,妳的理智會讓妳把傷心控制在一種不傷害自己的範圍。二、最重要的一點--我不是妳爸爸!」他的唇印上她的額間,把他的話傳到她的皮膚里。
「你似乎很確定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謝可葳睜開眼看入他篤定的眼里,不明白他哪來這麼多的信心。
「我並不確定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他感覺她的身子在瞬間一緊,遂將她抱得更牢了些。「但是,我很確定我現在很想努力讓我們一直在一起。」
「『現在』听起來很尖銳,感覺很想不想有『未來』。」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更管不住自己的擔心。
「不要鑽牛角尖,沒有人能夠不顧好『現在』,就能夠擁有自己想要的『未來』。」望月耀太的手指頭鑽著她的眉心,笑她這個小腦袋里總是有著最悲觀的想法。「我現在還真的很慶幸妳平時懶惰到不愛胡思亂想,否則妳今天不得憂郁癥,我才覺得奇怪哩。」
謝可葳扁著嘴,不喜歡這種他好象很超月兌,而她很糟糕的感覺。
「你說得這麼冠冕堂皇,結果你還不是搞不定你和你爸爸的關系,你還不是弄到離家出走的下場。」挑釁的話,一下子便月兌口而出。
望月耀太一愣,沒想到她會說出如此尖銳的話,他凝重了臉色,雙手按住她的肩膀。「可葳,不同的關系要用--」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啦!」謝可葳驀地推開他的手,懊惱地側過身瞪著前方。「可能我自己父女感情差,所以就希望全天下的父母子女感情都不好。」
望月耀太沒接話,修長手臂從她身後攬過她的肩,讓她的頭靠在他的肩窩處。
她揚眸飛快地看他一眼,卻被他眼眸里的溫柔弄紅了眼眶。
「我很高興妳對我說這些。」望月耀太緊握著她的肩,從頭到尾沒有移開過他的視線。
「你……你說說你和你爸爸吧。」謝可葳問著他,牢牢握著他的手指。
「每一段關系都有不同的處理方式。我如果不辭職、不離開家,我爸爸就會以為一切有轉圜的余地。而我這人還算有責任感,我沒法子敷衍他交給我的每一份工作,這樣一來,我一輩子都會陷在開拓新點、銷售數量這些東西上。」望月耀太一聳肩,扮了個鬼臉。
她听得認真,認真到眼也不眨。
「妳能想象我變成一個商人的模樣嗎?我沒法子想象。所以,為了證明我想為音樂努力的心,我離開了。」他笑著說道,倒是沒多談那些身無分文離家的日子。
「音樂對你真的這麼重要?值得你離家奮斗?」她當慣溫室花朵了,從沒有想過要冒險犯難。
「人這輩子能找到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是一種幸福。」望月耀太的眼閃耀著光彩,他笑得像個孩子。「妳知道嗎?我昨天跟我爸聯絡了。」
謝可葳心一驚,咬住了唇。
「听到我要出片的消息,我爸沒說什麼,不過他沒拒接我的電話,也算是某種程度的認同了。他自己也是白手起家的人,他比誰都能體會我此時等待成功的心情吧。」他說得起勁,聲音中全是滿腔的興奮。
「那……你……要搬回家了嗎?」
謝可葳咬住唇,雖然知道他早晚都是要搬回家住的,可也不想他這麼快殺得她措手不及。至少,得讓她再慢慢適應一個人。
望月耀太扯扯她的耳朵,大聲地宣告道︰「我還沒要搬家啦,我哪舍得妳。」
「你才不會舍不得,你那天離開的時候,走得多快啊。」她嘴里抱怨,臉上帶笑。驀地,她一個轉身,重重地把臉埋入他的胸膛里,故意讓自己喘不過氣來。
「如果我那天不是走得那麼快,妳哪會深切反省我的重要。」他扯扯她的頭發,讓她抬起頭來。「說了這麼一大堆,我和妳分享完我的心情了,然後,妳有沒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我--」她睜著圓滾滾的眼,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道︰「祝你們一家幸福美滿。」
「這是什麼話啊?妳好好笑。」他大笑了起來,笑得眉眼彎彎,人仰馬翻的。
謝可葳雙手插腰,被他笑得有點惱羞成怒。「有什麼好笑的!」
「妳還嘴硬啊!」望月耀太笑著傾身,啄了好幾下她的櫻唇。「妳剛才一定怕死了我要搬回家了吧?嚇呆了吧?知道我有多重要了吧?在乎了吧?害怕了吧?」
「你很囂張喔。」謝可葳紅著臉頰,雙手插腰,惡瞪他一眼。
「我哪囂張了,我現在可是捧著心在等待妳告訴我妳今晚的心情。」趁現在還沒出片,還有時間和她相處時,是該把事情好好談清楚的。
「晚上听完演唱會之後,我深深地體會到一件事。」她從椅子上起身,站到他面前,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什麼事?」
謝可葳俯身抓起他的長發往他的肩後一甩,讓他的頭發飛灑了一層。「我深深地體會到--是女人就知道不應該再和你牽扯下去了。」她面無表情地說道,心里又矛盾又掙扎,可又沒法子把話擱在心里。
望月耀太瞪著她,腦子當機一分鐘。
「妳……妳這話……是什麼意思?!」他也站起身,指著她的臉哇哇大叫。
「『傳奇』會紅,大紅或小紅的差別而已。只要一想到未來的每一天,我都必須和一群女人一塊分享你,我就覺得很恐怖,我不要做地下夫人。」謝可葳後退一步,遠離他所能接觸的範圍。她希望他用一百個理由來說服她,說服到她無法再去擔心那些事。
「為什麼?妳很適合當地下夫人啊。」他三步並作兩步地沖上前,長臂一伸,就把她抱了個滿懷。
「你是什麼意思?」她就那麼見不得人嗎?她臉色一變,考慮要用拳頭打他,還是甩手指頭掐他。
「妳那麼懶洋洋的,一不爭二不吵,還要我三催四請地才肯走入我的世界。這種不愛張揚的態度,最適合當地下夫人了啊!」
「是啊,你在外頭吃香喝辣,我就苦苦在家望夫早歸。」她譏諷地說道,扁起唇冷哼了一聲。「我才不要!」
「我如果是那種喜歡到處拈花惹草的人,我干麼逼著妳要認真、干麼老催著妳要對我負責?妳懶得管我,我豈不更加悠哉自在!」他說得慷慨激昂,幾句話堵得她啞口無言。
謝可葳咬著唇,內疚地凝望著他,且為了表示自己的相信,她主動把雙臂環上他的腰,算是一種道歉。
望月耀太低頭望著懷里的小人兒,不禁又小小哀怨了起來。他挑高她的下巴,用兩根指頭撐高她的眼皮,命令地對著她說道︰「我對妳這麼用心啊!我拜托妳,以後也多提提神來愛我吧,愛我又不會少掉妳一塊肉。」
「你以為我三更半夜不睡覺,還坐在這里,是因為我討厭你嗎?」謝可葳皺皺鼻尖,小臉在他的胸口磨蹭著。
「那就說兩句甜言蜜語來听听。」他誘哄地說道。
「不要。」斬釘截鐵地拒絕後,干脆閉上眼來個眼不見為淨。
「醒醒啊!」望月耀太用手去掀她的眼皮。「妳想不想認識一下傳奇的其它團員?我們今天晚上有一場慶功。」
「你跟他們去慶功好了,我現在很累,我想回家睡覺。」才說完,她就打了個呵欠。
「今天在舞台上表演了一整晚的人是我,妳什麼事也沒做,妳累什麼?」他簡直想要對老天爺抗議了!他的女人為什麼可以懶到這種程度?
「不上班的時間,就是拿來休息的,何況我今天在PUB里站了好幾個小時,怎麼可能不累,我要上去睡覺了!」不說不累,她愈說愈覺得累,最後決定拉著他的手走向電梯。
「喂,說還不想回家,說要和我談談我們之間的人,是妳耶!」望月耀太連忙把她扯停在半路上,不讓她沖向電梯。
要是讓她一回到房間,那還得了,她鐵定會在三分鐘之內睡著的!
「我們不是談完了嗎?」她掀開眼皮,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我們哪里談完了?!」望月耀太睜大了一雙美目。他發誓,要不是因為他這人的脾氣實在太好,他一定會把她抓起來搖晃到最清醒的狀況。「我還不知道妳是不是真的打算要提起精神,改掉妳不積極愛我的這個壞毛病。」
「可是我現在不想談啊,我一看到你就安心了,我現在想睡覺。」她睡眼惺忪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望月耀太一听到她近乎撒嬌的語氣,心早就軟了一半。
「我不管,妳今天一定要給我一個保證。」望月耀太用手指頭戳戳她的臉頰,好讓她提神。
「我保證。」謝可葳敷衍地說道,耍賴地繞到他的後背,任由他拖著她往前進。
「妳保證什麼?」他可沒打算讓她這麼快過關。
「明天再說。」她含糊不清地說道。
「今天說完。」他把她拉到身前,諄諄告誡著。「妳不可以愛我再愛得這麼漫不經心的,听到了沒有?」
「我的個性就是這樣嘛。」失去了他的背當枕頭,她只好半睜著眸,吶吶地對他說道。
「想睡覺,就不要浪費時間。說,妳要對我保證什麼?」他勾起她的下顎,一臉堅持地看著她。
「我保證……我保證……」腦中靈光一閃,她彈了下手指,開心地對他說道︰「我保證我每天至少會撥出一個小時的時間,提起精神專心和你溝通、和你互相了解,這樣好不好?」
「每天一個小時……」他居然只值得一個小時的專心!望月耀太的俊臉在瞬間垮成一團。
「很多吧。」每天一小時耶!像上班一樣,也是很辛苦的事哩。
「我覺得我像被剝削的廉價勞工,我對妳真心真意,而妳居然每天只願意提神愛我一個小時。」他實在是擠下出笑容來。
「你干麼苦著一張臉,我將會一天比一天更了解你,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而且如果我們相處良好的話,也許這段了解時間將會從一個小時變成兩個小時、從兩個小時變成三個小時……很快的,我除了休息的時間之外,就會全心都系在你身上了。」謝可葳眉飛色舞地拍拍他的肩膀,拿出她面試職員時的職業性酬佣條款,試圖要說服他。
「互相了解不是戀人們隨時隨地都在進行的事嗎?」他苦著一張臉,還是覺得自己好委屈喔。
「可是互相了解對我來說,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啊。」她握住他的手掌,安慰並鼓勵地說道︰「不過,我既然和你約定了條款,就一定會遵守的。我討厭認真,可是我這輩子沒有這麼認真過。」她說得夠誠懇了,可以回去睡覺了吧?謝可葳柔了下眼楮。
「我不會讓妳受到傷害的。」他將她的手捧到唇邊,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
「我知道。」謝可葳從眼尾余光一看到電梯開門,馬上反掌扯住他的手,一股腦兒地往電梯方向沖。「快!」
他們趕在電梯關門前一秒,沖進電梯。
「妳只有在踫到睡覺、偷懶這些事,動作才會變快。」他忍不住抱怨道︰「妳不會夸張到連結婚時都遲到吧?」
「我才不要結婚。」她想也不想地月兌口說道。
望月耀太臉上的表情突然凍結,而她也因為他僵凝的神態而不自在了起來。
「可是……」望月耀太欲言又止地看著她,突然覺得他們之間的這場愛情障礙賽,還有好長的一段路要跑。「可是我想結婚啊!」
謝可葳看著他臉上的委屈,皺起眉頭,扁起嘴,就這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瞧。
不是不高興他的認真,而是仍然害怕著「改變」,她「現在」還不想結婚啊!
電梯門「當」地一聲打開,謝可葳率先走出了電梯。
「要是到時候,我想結婚了,那怎麼辦?」望月耀太跟在她身後,扯住她的衣服,要她給一句交代的話。
「到時候再說啦。」謝可葳不負責任地說道,扯下他的手不許他糾纏。
望月耀太聞言,臉上原有的恐慌卻化成了一道笑容,他的雙手如影隨形地圈上她的腰。「我就知道妳不會舍得不嫁給我的!」
「誰要嫁給你了?」回頭瞪他一眼,肩膀到此時才算真正地放松了下來。
他但笑不語,沒有戳破她從「我才不要結婚」到「到時候再說」的那種小別扭心情。
「放心吧,我會等到我們彼此的心理都成熟到能夠接受婚姻時,再向妳求婚的。」望月耀太鄭重其事地宣布道。
「那你沒事干麼這麼快提到結婚?」謝可葳松了一口氣,不客氣地用手猛扯著他的頭發。
「驚嚇妳一下,好讓妳提提神啊!免得妳待會兒一回去,就直接上床睡覺了。」他接過她手中的鑰匙開了門。
「天大地大,都沒有睡覺來得大。」謝可葳先他一步,鑽進家門,二話不說地就往她的房間沖去。「我要去洗澡了。」
「我也可以一塊去嗎?」被拋在大門前的望月耀太,可憐兮兮地問了一句。
謝可葳在房門口僵住了身子,回眸瞪他一眼。
望月耀太自動閉上了嘴,小媳婦似地垂下雙肩,一臉的泄氣。
謝可葳看著他,心跳突然間加快了--
有何不可呢?
她今晚去找他,不正表示了她打算和他有更進一步的關系嗎?
「你可以進來。」謝可葳抓著門把,迅速地說完。
語音還沒落地,她已經鑽進了她的房間,而且臉紅得像太陽。
望月耀太的速度也不遑多讓,他在下一秒就跟著「飛」進了她房里,雀躍得像只小鳥。
那一晚,謝可葳房里傳出的嬌吟低喘聲,任誰听了都要臉紅心跳的。
「傳奇」出片在即,望月耀太真的很忙,可是他愈忙愈有精神。
因為他身邊有一名活力小天使,時時繞著他轉。
說是「活力小天使」、說是「時時」,其實是有點夸張啦,因為這位小姐有活力的時間也不過是一個小時。
不過,他必須承認看著一向不愛黏人的她,因為他而變得很熱絡的感覺,還滿讓人爽快的。
有時候,他在錄音室錄音,沒法子回來過夜,可她還是會盡責地打電話給他,命令他報告一天的行程。
有時候,像現在這種時刻,他們就會找一些可以讓他們討論的事情一塊做。
望月耀太盤著腿,听著身邊那實在是稱不上悅耳的破碎曲調,可他卻覺得心情好愉快。
謝可葳在學吉他,他則是理所當然的老師。
「望月耀太,這個東西很難彈耶。」謝可葳扁著嘴,不耐煩地胡亂撥著弦。
「如果妳隨便模個兩下,就彈得很好了,那我還混什麼飯吃。」望月耀太把她的手拉回到正確的位置。
「貝斯會不會簡單一點?」她賴皮地把手背到身後,就是不踫吉他。
「妳可能會成為天下第一個彈貝斯而睡著的人。」他笑著戳戳她的額頭。
在流行音樂里,吉他是主旋律,貝斯則通常都是節奏維持者。可葳那麼怕無聊,可能才叫她拿著貝斯,照著和弦一拍一音地走,她就已經睡著了,他怎麼可能教她彈貝斯嘛。
「不彈了,我要休息了。」她縮入沙發里,朝他皺皺鼻子。
望月耀太笑著拿起吉他,流暢地彈出他新作的曲子。
那音符琳琳瑯瑯,沒有太多華麗的高低起伏,卻輕快地像春日午後的河流緩緩地流過森林的清新……
謝可葳摟著抱枕,把臉頰倚在上頭,看著他因為扎起長發而露出的清美輪廓,她不禁揚起了唇角。
以往,一個人待在家里,即使音樂開得再大聲時,她還是會听見寂寞的聲音。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即使家里一點聲音都沒有,她還是可以平靜地做自己的事。
她也不再那麼害怕停電了!不是因為她不怕黑了,而是因為望月耀太在每一個房間都放置了大型的緊急照明設備,那光亮度足夠讓她看書看上老半天。
他的音樂听起來好幸福啊!謝可葳努力地瞠大眼,眼皮卻不受控制地漸漸地垂下。
望月耀太一曲彈畢,見她已然閉上雙眼,唇邊噙著笑,一臉的幸福,他的胸口突涌而上一股驕傲。
是他讓她有這麼幸福的表情啊!
見她嘴巴微啟,臉頰微傾,一副正要進入夢鄉的模樣,他倏地笑出聲來。
「妳不會睡著了吧?」望月耀太用力地戳著她的肩膀。
「這首曲子滿好听的。」她慢吞吞地睜開眼楮,以證明自己沒有睡著。
「算妳有品味,這是我新作的曲子。」
他放下吉他,也跳上沙發,把她摟回他的臂彎里。
「你賣出過哪些曲子?」她微困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低聲地問道,她已經漸漸習慣對他的事關心探問了。
望月耀太想了想,對她舉了幾首曾經登上排行榜的曲子,不料他的可葳向來不問世事、不听流行音樂,所以對他的成就一點反應都沒有。
「唉!」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柔柔她的頭發。「幸好妳屬于少數奇葩,否則我早就餓死了。」
「我沒听過又怎麼樣,你可以唱給我听啊。」謝可葳說道,也伸手卷起他的長發。
他的發又多又密又柔,很像記憶中媽媽的發。她把他的發絲握得牢牢的,有些愛不釋手。
「我不記得那些歌的歌詞。」他老實說道。
「那就用哼的啊,反正歌詞又不是你做的,我也沒興趣听。」她也老實地說道。
「妳不許閉上眼楮,我就一首一首彈給妳听。」
望月耀太給了她一個獎勵的吻,很是受用地拿起地上的吉他,把他這幾年的創作全都流泄在他指尖下。
他彈、她听。
他彈得起勁,儼然像場小型的演奏會。
她看著他認真的神情,並不知道自己紅了眼眶,只覺得心里悶悶地難受。
等到她感覺到心頭上的那股難受,已經幻化成鼻尖的酸意時,她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了。
「怎麼了?」他嚇得心慌意亂,又是抱又是哄地想弄干她的淚水。「我彈得這麼難听嗎?」
「我媽媽也喜歡听音樂。」她揪著他的衣服,就是想掉眼淚。
「那下回我去醫院唱給她听。」他捧著她的臉,嚴肅地說道。
當她卸下了心防之後,很多時候,她是個極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可他不介意這一點,因為他有很多的愛想給她。
「好。」謝可葳含著淚水,勾住他的頸子,主動吻住他的唇。
她向來不主動,因此吻得有些生澀。
望月耀太響應著她的吻,將這個帶著淚水味道的吻加溫成情人間的火熱。
他愛憐的吻從她的唇邊滑落至頸間。
有了第一次的親密關系之後,他們每回踫面總是會在彼此的身軀里燃燒。
在他指尖的柔撫下,她抓住他的手臂,輕輕顫抖著。
「為什麼我總覺得妳看起來好害怕,是不舒服嗎?」望月耀太凝望著著她氤氳的眸,忽而停止了所有的踫觸。
「不是……」她扁著嘴、紅著臉,尷尬到不知如何是好。她驀地舉起手掌蓋住自己的臉--好丟臉,她才不要把真實的理由說出口。
「不睜開眼,我就直接愛妳了喔。」望月耀太俯低身子,讓兩人的動情處緊密地貼合。
一陣塊感閃過全身,謝可葳倒怞了一口氣,連忙放下手掌,推著他的肩膀。
「妳在怕什麼?」望月耀太雙手分別握住她的手腕,扣在她的頭頂上方。「為什麼每回我們親熱的時候,妳總是想推開我?為什麼我們親熱完後,妳總是都要卷著被子把自己縮到另一角?為什麼不讓我抱著?」
謝可葳掙扎著想扯回自己的手,可他握得太緊,她只好拚命地扭動身軀,試圖想擺月兌他。
只是兩個已動情的人,在這麼糾纏的姿勢之下,情況很快地又失去控制。
他重重地吻住了她的唇,她不甘示弱老是屈居于弱勢,只好更加灼熱地回吻著他。
不要、不要……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意志力正在渙散之中,可她又拒絕不了即將來臨的歡愉。她重重地咬住自己的唇,試圖讓自己保留一點理智。
「妳又在害怕了!」他的雙臂撐在她的臉頰兩側,強行停住所有的動作。
「你不要踫我,我就不會怕了啦!」她酡紅著頰,氣息不定地說道︰「你每次踫我的時候,我都沒法子控制我自己……」
「誰要妳控制妳自己?」他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我討厭我自己每次都是那個失控的人,你就一副控制得很好的樣子!」她瞪著他,不平衡地說道。
「我控制得很好?」
望月耀太瞇起眼。「我的確是控制得很好,因為我不想因為我的失控而傷害到妳。」
「我不懂……」她的嬌喘開始變得柔弱無力,身子也漫上一層粉紅。
「我太想要妳,而妳太嬌小,我不想弄痛妳--這樣懂了嗎?」他望著身下嬌弱的小人兒。「還要我失控嗎?」他沙嗄地低語著。
她揚起長睫,瞅著他緊繃的臉頰--他一直都因為怕傷了她而在忍耐嗎?
雪白柔荑撫上他的臉頰,她酡紅著臉頰。「我要全部的你。」
場面至此,完全失控!
望月耀太低吼了一聲,開始肆無忌憚地縱情在兩人的纏綿中……
歡愛過後,她全身都是他所留下的愛的痕跡,雖然腰酸背痛,可她至此方算是真正地安下心了。
對于一個連在纏綿之中,都還能強忍著沖動,努力不讓自己的傷害到她的男人,她還能要求什麼呢?
她想,她真的有可能和這樣的一個男人相守一生吧……
謝可葳枕著望月耀太的肩,在進入夢鄉之前,昏沉沉地忖道--
也許,她該主動跟他求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