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好大。
五年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熱過。
還沒來得及被蒸發的汗水不斷從她的額頭滑了下來,最後消失在戰甲內,這戰甲是鐵片所制,還有頭上的兜鍪、手上的皮護臂,加起來真的會壓死人,根本是寸步難行。
戰甲內的衣衫濕了又干、干了又濕,或者根本沒有干過。
這一刻冠庭不禁要想,早知道會跑到這個古文明的世界,她應該帶一件防彈背心來,可比這身重死人的軍服裝備好太多了。不過她要帶的實在太多,還有冷氣,冰箱、麥當勞、肯德基、可樂、冰淇淋,甚至衛生棉、……雖然她曾經夢想過回到古代,不過一旦成真,才發覺生活上的諸多不便。
手上的青銅寶劍重的要命,她只得將劍尖抵在沙地上,幾乎快要舉不起來,害她的手臂都長出兩丸肌肉,她到底是個女生,終究還是愛美,可不想當健美小姐,若非毅力過人,早就撐不下去了。
敵人猙獰著五官,一個個朝她殺了過來,白光刺得她眼楮好痛……
「將軍小心!」
離她最近的屯長大叫。
冠庭心頭一凜,握緊手中的劍把,高舉過頭,毫不遲疑的砍下對方的腦袋,感覺到溫熱的鮮血就這樣噴在臉上、戰甲上,連眨眼的時間都不得浪費,因為敵人愈來愈多,她除了不停揮舞寶劍,什麼都無法多想。
這不是在玩線上游戲,一切是真實的在眼前上演。
不過冠庭還是希望眼前這些只是場夢。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了,她萬萬沒想到在陰錯陽差之下,竟會來到軍營,投身在驃騎大將軍的麾下,還在一年前意外砍下敵國裨將軍的首級,因此加官晉爵,也被冊封為「裨將軍」。
對于這番巨大的轉折,冠庭自己也是始料未及。
這里真的是夔嗎?
是炎玉口中的那個世界嗎?
想到炎玉,她心口就不禁泛酸,他活著嗎?是不是回到這個世界來了?還是沒有她幸運,當場給……
鏘!
刀劍的撞擊聲驚醒了心不在焉的她,連忙拉回思緒。
她可不能死在這里!
還有她的手下也是一樣!
「殺!」冠庭高聲吼道。
不能再想了,先打完這一仗再說。
旁邊的兵卒們呼應著她。「殺!殺!」
她想到《孫子兵法》,上頭說要速戰速決,用兵作戰以求得勝利為首要,絕不能拖延太久,要士卒勇敢殺敵,需激起其敵愾之氣。
想到這里,冠庭深吸了口氣……
「大將軍有令,砍下一人的首級,可恢復自由身,殺十人可得一屯長,殺一百人可得百屯長。」她高聲大喊著,適時的鼓舞眾人的士氣,因為許多人是農奴,或是身分低賤之人,若是能立下功勞,往後便能抬頭挺胸的做人了。
頓時,狂風大作、塵沙漫天,只听見戰鼓隆隆、廝殺聲撼天動地。
身為將領,冠庭一馬當先,沖到最前頭,頭盔下的清秀臉容被厚厚的塵土給掩蓋住,只露出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瞳,閃爍著比陽光還要耀眼的光芒。
「殺!」
血淋淋的戰爭在眼前發生,諷刺的是她的願望成真了,可是真的身歷其境,才體會到和平的可貴,生命的價值……
她寧可這一切都只是夢……
偏過頭去,瞅見奮勇殺敵的屬下,口中發出怒吼,誰都不想死在戰場上,遠方還有家人倚門盼望著他們的歸來。
咬緊了牙關,冠庭揮動著手上的青銅寶劍,隱約可以听見它砍進敵人的骨頭,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可惡!這場戰爭要打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還要死多少人才甘心?
眼看身旁的兵卒受傷倒地,他們穿的戰甲全是皮制的,根本擋不了刀劍,她怒吼的上前為他擋下對方致命的一劍。
才十六、七歲的小兵嚇白了臉,捂著流血不止的傷口,雖然心中害怕,卻也有更多的感動。「將軍……」
「傷得怎麼樣?」
他勇敢的搖了搖頭。「啟稟將軍,這點傷不礙事。」
「好!這樣才像個男子漢。」冠庭當下發號施令。「把受傷的人抬到後頭療傷,其他的人繼續前進。」
「是。」眾人齊聲大喊。
幾個士兵幫忙將受傷的同僚往後頭運送,其他的士兵則是訓練有素的往前遞補空缺。
一名叫徐澍的校尉來到她身邊,拉開嗓門,才能讓彼此都听見。「將軍,騎兵隊快到了,這里由我們來,請將軍也一起退到後面。」
其實以她「裨將軍」的爵位,根本不必跟著他們打前鋒。
不是她在逞強,而是要她丟下自己的部屬,只顧保命,她實在做不到。
「等騎兵隊到了再說。」說完,她再度舉劍街上前。「我不會拋下你們的。」
他為之動容,頷了下首,舉劍朝敵人殺去。「殺……」好像這麼喊,內心深處就會自然的生出勇氣。
「殺!殺!」
地面在震動著……
刀槍劍戟互相撞擊……
吶喊聲四起……
一道犀利的白光朝她掠了過來,只感到面頰有著些微的刺痛,她雙手握住劍把朝對方沒有防護的手臂劈去,當場血流如注,倒地哀嚎……
冠庭告訴自己,不能有任何的感覺。
在戰場上原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為了活下去,她只得再把牙關咬緊,幾乎要滲出血來,也不能往後退。
曾經她向往著能投身軍旅,親自上戰場保家衛國,如今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戰爭是無比殘酷的,除了隨時可能戰死沙場,還得承受來自精神上的折磨,殺人並不是想象中那麼高尚、那麼理直氣壯。
號角響起……
浩浩蕩蕩的騎兵隊趕上了他們,身後跟著一輛輛的戰車,黑色的戰旗高高的豎起,旗幟上繪著鬼面臉譜,那代表著主帥親征了。
「大將軍來了!」
「是大將軍!」
「大將軍!」
震天的吶喊和歡呼聲讓敵人的大軍都為之膽寒。
在這一年又八個月的戰事之中,敵軍只要看到這面黑色的鬼面旗幟,猶如見到驃騎大將軍本人,因為他終年臉上都戴了副鐵面具,無人看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加上只要他親赴前陣,敵軍便會連連敗退,因此給他取了個「黃泉將軍」的封號,形容他是來自陰間的戰神,表示敬畏之意。
戰鼓聲聲催。
霎時,只見萬箭齊發,聲勢驚人……
身上的戰甲快要壓垮她瘦高的身材,上頭布滿呈現黑色的斑斑血漬,怎麼刷也刷不掉,拖著沉重疲憊的步伐,取下頭盔夾在腋下,汗水和泥沙讓她的臉看來十分的狼狽,連束在頭頂的發髻也亂了,不過她還是挺直腰桿往前走。
老遠的,冠庭瞥見軍醫從營帳中出來,秀眉蹙緊,加快腳步走回自己的營帳。當年魯起救了全身是傷的她,且相處久了有了父女之情,冠庭便認他為爹,改姓為魯,她相信在另一個世界的爸爸也會同意的。
「爹!」
听到劇烈的咳嗽聲,她慌忙的奔向臉色蒼白的中年男子,將頭盔隨手擱下,幫他拍撫背部,讓他能順過氣來。
半坐起身的魯起咳了幾聲,「我沒事……咳……」
「都咳成這樣還沒事?」冠庭倒了杯溫茶過來,就著他的嘴,慢慢的讓他喝了幾口。「我剛剛看到軍醫來過,他怎麼說?」
魯起緩了下氣,「還不是說我這哮喘之癥導至肺氣不通,不能再喝酒,否則會加重病情。」
「我就說你不能再喝酒了,你偏不听。」
他笑睇著眼前風塵僕僕的義女。「酒是爹活在世上唯一的樂趣了,要爹不喝,比要爹的命還痛苦。」
冠庭一臉沒好氣,「你真是要酒不要命。」
「今天的戰事如何?」魯起扯開話題。
她得意的口吻中有著濃濃的崇拜。「他們見到大將軍出馬,就像縮頭烏龜那樣撤退了,真是沒用。」
「妳呀!」他忍不住叨念義女幾句。「听說妳還違抗大將軍的命令,硬是要跟著去打前鋒……咳……」
她有自己的一番說詞。「因為他們是我的手下,我有責任把他們平平安安的交還給他們的親人。」
「咳咳……不管如何……大將軍準會把妳叫去訓一頓。」魯起實在不知道該贊美她還是罵她。
小嘴張開,她想要辯駁,最後還是閉上了。
走到營帳外頭,那里挖了口井,她吊起一桶水洗把臉,才又回到營帳內。
魯起捧著陶碗,將溫茶喝完,覷見她進來,一眼就看見冠庭頰上的傷口。「妳受傷了?」
「一點小傷而已。」她不在意的說。
他瞪她一眼,「這是什麼話,妳到底是個姑娘家,要是破了相,將來有哪個男人願意娶妳。」
冠庭不由得失笑。「爹,我這輩子都不嫁,就是要留在家里管你,免得你又偷喝酒,把身體弄得更壞。」她是真心把他當作親生父親看待,因為是他到處去找大夫來,偏偏那些大夫一個比一個勢利,沒有銀子就不肯出診,是他去跪去求才把自己救活,否則她早就失血過多死了。
「哪有姑娘家不嫁的道理,等打贏了這場戰爭,爹就去找媒婆,盡快把妳嫁出去。」魯起頗多感嘆。「當初救了妳之後,就該把妳留在家鄉,不要讓妳跟著,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大口的灌了幾口水,「這樣有什麼不好?」
「姑娘家就是要在家中相夫教子,在戰場上打打殺殺是男人的事,妳湊什麼熱鬧?現在可好了,還有了官職,當上了裨將軍,萬一讓王上知道妳是女子,這可是欺君大罪。」
「爹,目前知道我是女的沒幾個,你就不要擔心這些有的沒的,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冠庭打斷他的叨念。「只是這場仗要打到什麼時候?我真是愈來愈覺得它打得莫名其妙。」
魯起橫她一眼,「咳咳……不要胡說。」
「本來就是,王上就只知道說要打贏這場仗,可是他有關心過軍營里所有的弟兄嗎?那些不幸戰死的士兵連個撫恤金都沒有,甚至連原有的軍餉也沒拿到,要他們的親人情何以堪。」
「庭兒!」他厲聲制止。「咳咳咳……」
她咽下舌尖的話。「好啦、好啦!我不說就是了,你不要激動。」
「隔牆有耳,妳這樣大放厥詞,萬一讓護軍都尉听到了,妳這條小命可就不保了。」魯起緊張的看向帳外,擔憂的提醒她,所謂的護軍都尉就是朝廷派到軍隊里監視的官員。
冠廷嘲諷的咕噥。「我才不怕那些抓耙子。」
「什麼?」
「沒什麼啦!」她知道他們都是愚忠,若非為了報答魯起的救命之恩,還有跟在自己最崇敬仰慕的驃騎大將軍身邊,冠庭才不會為那種不顧士兵死活的君王賣命。「爹,你躺下來歇一會兒,從今天開始不準你再喝酒了,誰敢偷偷拿酒給你,我就用軍法處罰他。」
他不由得大驚,「庭兒……」
「就這麼辦。」冠庭憋著笑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
趁著三更半夜,軍營靜悄悄一片,只剩下值班守夜的士兵,冠庭這才提了桶水,來到比較無人經過的樹下,用塊布擰濕來擦身體,一邊發出聲吟,雙肩早被戰甲給磨到瘀青長繭,還有一些大大小小早已結痂的傷口,雖然不在意留下疤痕,但也為此吃了不少苦頭。
「唉!好想痛痛快快的泡個澡。」自己都能聞到身上的汗臭味,活像在豬舍里打過滾,都快被燻暈了。「我真想念家里的浴缸、馬桶和水龍頭,以前都不覺得那些東西有多重要,來到這里之後,簡直像是生活在蠻荒里,要什麼沒什麼,偏偏連手和腳都不能露出來,都快熱死我了。」
想到家,自然就想到親人。
冠庭忍不住泛紅了眼,爸爸和大哥、二哥說不定以為她被瓦斯氣爆給炸得尸骨無存。當她清醒之後,發現掛在脖子上十幾年的綠隕碎成好幾塊,像是替主人擋去了災難,才讓她得以存活下來,不過卻再也回不去了,他們一定很傷心吧!可惜她沒辦法聯絡到他們,否則真希望能告訴他們一聲,她還好好活著,只是在另外一個空間罷了。
不能哭!她孩子氣的用手背抹去淚水,就怕一發不可收拾,真的嚎啕大哭起來,現在一切只能靠自己,要是意志軟弱下來,那真的不知道未來該如何熬下去,所以她要堅強。
沙!沙!
「是誰?!」冠庭機警的回頭喝道。
只見一具高大的黑影就矗立在不遠處。「是我。」
認出對方的聲音,她心頭一驚,「大將軍!」沒料到這個時間會踫到他,慌忙將衣衫整了整,起身回話。
「妳沒事吧?」
冠庭吸了吸氣,不讓對方听出異樣。「報告大將軍,屬下沒事。」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脆弱哭泣的模樣。
月光讓他臉上的鐵面具看來更增添了幾分陰森冰冷,不過他的嗓音卻是沉穩醇厚,反倒不會令人害怕,而不自覺的安定下心。
「……碧落都跟我說了。」沉默片刻,他再度開口。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啊!」碧落是軍醫的女徒弟,也是整個軍營里除了軍醫之外,第二個知道自己真正性別的人。
「妳該知道這可是欺君之罪。」早知她是女子,就不會讓她繼續待在軍營。
「大將軍……」
大將軍聲音平穩內斂。「妳先別急,听我把話說完,原本在知道這件事之後,該讓妳離開軍營,不過如今妳已經成為我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少了妳,猶如斷了一臂。」
能听到這些話,冠庭感動的說不出話來,不愧是她最崇拜的人,在她心目中,大將軍就是她的趙子龍。
「本大將軍再問妳一次,如果妳要繼續留在軍營里,萬一秘密被揭穿了,王上降罪下來,妳會後悔嗎?」他問。
冠庭深深的吸了口氣,臉上淨是義無反顧。「屬下不後悔。」
「本大將軍也不會因為妳是女子,而對妳有特別待遇。」雖然看不見他的臉,不過面具下的黑瞳彷佛是在微笑。
她昂起下巴,「屬下知道,也不需要特別待遇。」
「很好。」大將軍滿意的說。
冠庭知道自己說服他了。
「大將軍,屬下有一事相求。」
他回過頭來,「說吧!」
「我爹的病情始終沒有好轉,軍醫的意思是說最好能夠回鄉安靜休養,否則只怕再昂貴的藥材也救不了他。」她提出唯一的要求。「所以屬下希望大將軍允許,讓我爹告病回鄉。」
大將軍沉吟一下,「魯叔的病的確不能再拖下去,我會上奏朝廷,讓他盡快回鄉養病。」魯起也算是看著自己長大的長輩,是該替他設想。
「多謝大將軍。」冠庭迭聲道謝。
「往後有任何問題,都可以直接來找我。」
她點頭如搗蒜。「我會的……不,我是說,屬下遵命。」
冠庭似乎听到一聲輕笑,不過可能是錯覺吧!
直到大將軍離去良久,她才打了下自己的腦袋。「我真笨,好不容易可以跟大將軍單獨說幾句話,怎麼不想辦法留住他,問問看他有沒有喜歡的對象?或者喜歡什麼類型的姑娘?我真是笨死了。」她扼腕的叫道,面對自己的偶像,當然想多了解一點。
「不過大將軍就是大將軍,行事穩重,讓人信賴……唉!果然是我心目中的趙子龍。」
「咳咳……」咳了一整晚的魯起,病情似乎更嚴重了。
冠庭照顧了他整晚都沒闔過眼。「爹,喝口水。」
「咳……爹這破身體真是連累了妳。」他知道她需要休息,好應付隨時會發生的戰事,偏偏自己又不爭氣。
她秀眉蹙緊,「爹,你這樣說就太見外了,你是我爹,照顧你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事。」
「爹這兩天仔細想過了,決定听大將軍的話回鄉養病……咳咳……」魯起面無血色,連說話的聲音都很微弱。「不然只會拖累大家……庭兒,爹不在,妳要好好照顧自己……上了戰場千萬要小心……不要大意。」
「我知道,爹。」冠庭幫他拍著背,正好軍醫走進營帳來。
軍醫詳細的望、聞、問、切之後,臉色很是凝重。「魯老弟,我就直說了,你這病要好得遠離戰場,好好的靜養才行。」
「這點我自己明白……咳咳……我已經決定告病回鄉了……咳……」
他點了點頭,「這樣是最好。」
「請問軍醫叔叔,我爹乎日要多注意些什麼,這樣我才好告訴以後要照顧他的人注意。」她考慮周到的說。
頷了下首,「自然食物不宜太咸,平日要多飲水,以濕化痰液,有利排痰,還有酒更不能喝了,我會開一張藥方子讓他帶回去,每日三餐都煎來喝,只要半年便有成效。」
魯起老臉一垮,「不能喝酒,活著有什麼意思……咳咳……」
「爹,命都快沒了,還喝什麼酒?」冠庭一臉悻悻然。「我會請隔壁的劉嬸多多照顧你,相信她會很樂意幫這個忙的。」
老臉一紅,「咳咳……妳這孩子,人家是個寡婦,常往我這兒跑成何體統……咳咳……真是胡鬧,咳咳。」
「寡婦不是更好,難道還等著拿貞節牌坊嗎?」冠庭吃吃的笑著,「人家劉嬸對你那麼好,爹難道一點感覺也沒有?」
他還在嘴硬。「還胡說八道!」
冠庭看得出他只是難為情而已,其實彼此都有意。「知道有人照顧著爹,我才能安心,爹也不想讓我在戰場上分神吧?」
「妳呀……咳咳……」
就在這當口,號角聲響起。
她陡地斂起輕松的笑容,听出這是敵人來攻的信號。
「快去吧!爹不會有事的,自己要小心。」魯起在心中嘆氣,委實不忍見她一個姑娘家卻得上戰場與敵人廝殺,把自己當作男人,都怪他這副身體太沒用了,才會連累了她。
「爹,那我走了。」朝軍醫點頭示意,轉過身去,拿起頭盔和寶劍,跨著大步走到營帳外。
這時,在前方偵查敵情的斥候趕回來報告軍情。
來到主帥的營帳內,听完敵軍的情況,大將軍看著三位裨將軍,想听听大家的說法來作參考。
裨將軍之一的江文山連忙道︰「我認為目前宜守不宜攻。」
「我也贊成。」另一個羅秀也附和。
「我反對!」持相反意見的冠庭勇于直言的面對另外兩位同僚,大聲提出異議。「目前軍營里的糧草和食物所剩不多,朝廷允諾要提供的後援遲遲沒有送達,再拖下去對我軍不利,屬下認為該速戰速決,采用拒陣,用雙車分散夾擊敵軍。」
兩名同僚自然不表贊同。
「我反對!」
「我也反對!」
冠庭昂起下巴直視他們。「好,你們反對的理由是什麼,說出來听听?」
「呃,是……是因為……」總不能說他怕死吧!
她雙手抱胸,好整以暇的等著兩人的答案。
「總之還是先看敵軍的情況再做決定。」另一個也心虛的說。
大將軍看著三位裨將軍,即便透過了鐵面具,那雙黑瞳彷佛可以看進對方的內心深處,讓心中有鬼的不敢直視它。
「魯將軍還有其他更好的戰略嗎?」
「是。」冠庭露出喜色,因為大將軍決定采用她的意見。「屬下認為我軍應該從這里……然後……」
另外兩名裨將軍互覷一眼,眼底掠過妒恨的光芒,殺機暗埋。
不到半個時辰,大軍已然整裝待發。
身穿戰甲和頭盔,威風凜凜的跨騎在戰馬上,冠庭目視著前方,敵人就在幾里之外,她感覺到自己在發抖,每回這個時候,她心里真的很害怕,就怕這次真的回不來了。
握住掛在腰上的青銅寶劍,像是給了自己勇氣。
戰鼓擂動……
跨下的駿馬也感受到緊繃不安的氣氛,發出嘶嘶的噴氣聲,不斷蹭著馬蹄……
身後威武雄壯的大軍正屏息等待……
冠庭旋即舉高右臂。
「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