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太美了。」黎旭對著鏡子里的蘇婉辛豎起大拇指。
「真的嗎?」蘇婉辛也盯著鏡子里陌生的自己——合身紅色一恤,上頭印著一個搞怪爆炸頭美眉、小直筒彈性牛仔褲,將她一向隱藏在套裝底下的窈窕身材襯托得修長玲瓏。
會不會太年輕了?她雖然很喜歡,但是不習慣。
他拿出信用卡給店口貝。「就這套,麻煩你把原本的衣服包起來,我們還要那個紅色的肩背包。」
蘇婉辛從鏡子里看見他要付錢,急忙從皮夾里拿出現金。「我付。」
「這是我買給你的,我付。」
「不要,我自己付。」她可不想他為了追她變成卡奴。
「讓你男朋友表現嘛!」店員見狀,還是收下信用卡。
「不行、不行,我要付現金。」她將信用卡怞回來放到黎旭手上。
黎旭見她將兩人劃分得清清楚楚,不免感到傷心,這是不是表示,她還沒接受他,所以不願接受他的好意。
但是,換個角度想,她真的很特別,在公司里經常可以听見女員工相互比較男友贈送的禮物,好像對愛情濃薄的認定是建立在禮物的價格上,相形之下,他還比較像個小白臉,每天到她家吃一頓飽。
這麼想,他便笑了,他不就是被她的特別吸引嗎?何必在意這點小事。
蘇婉辛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表情,雖然有閃過那麼一點點沮喪的樣子,但很快就恢復笑臉,也許,他並不是那麼大男人,這點,讓她輕松許多。
蘇婉辛沒注意到自己已經開始用「男朋友」的角度在為他打分數。
黎旭的手機響起,他看了來電顯示,是黎柔。
「我出去接個電話。」他告訴她,然後走出店門。
從國中開始,他就經常被朋友取笑是「戀妹情結」,青春期的男生幼稚又死要面子,久而久之,他便很少在人前提到妹妹。
黎柔出生時,父親的事業正處于顛峰,深怕父親被狐狸精拐走的母親則隨時緊盯著父親,親自擔任「貼身秘書」,父母拼命賺錢,雖然家中有保母,但妹妹也幾乎算是他一手帶大的,感情自然不同,只是說戀妹也太夸張了。
「旭,你在哪里?為什麼不在家?」黎柔難得晚上沒跟好姐妹出去玩,一個人覺得無聊,詢問他的行蹤。
「逛街。」
「我也要去,你現在回來載我,我一個人在家好無聊喔!」
「柔柔,別任性,我還有朋友在,自己找點事做,打掃一下房間,你看你房間亂的,一點也不像女孩家的閨房。」
「噢……那你要早點回來。」
「好。」
「那回來時要買點心,我想吃泡芙。」
「好。」
「那你愛不愛我?」
「嘖,這是什麼問題。」
「款——我是你妹妹耶,你不愛妹妹嗎?」黎柔威脅地說。
「愛,你是我的寶貝,這樣行了嗎?」
「這還差不多。拜!」
他掛斷電話,覺得無奈,黎柔怎麼老是長不大,都二十三歲了,真不知道她以後的男朋友會不會瘋掉。
蘇婉辛從店里走出來時,听見黎旭似乎對著電話說「寶貝」之類的,她不是很確定,只是冒出了點疑惑,也沒問是誰的電話。
她可不想變成一天到晚調查男友行蹤的女人。
咦?這樣想好像承認他是她的男朋友了?
「哎唷……」她三八地在沒人知道她想什麼的情況下害羞了一下。
其實,好像沒有當初想象的那麼不合適,除了心中郡剩余的一點點隱憂……
「買好了?」他轉身看見她,將她手中的袋子接過來。
「呃……黎旭……」她想建議他找個比較具未來性的工作。
「怎麼啦?」他柔聲問道。
「嗯……你喜歡現在的工作嗎?」
「當然!」他一副很驕傲的樣子。「我從國中就立定志向,以後一定要從事跟游戲軟體相關的行業。」
「嗯。」她看見他映著光采的眼神,了解他是多麼熱愛自己的工作。
有多少人是做一行怨一行,就算坐擁金庫還是得不到快樂。也許,他的樂觀與知足才是真正吸引她的特質。
「那你要認真工作,不,要一直樂在工作。」她改變了原有的想法。大部分的人追求金錢與物質是為了滿足、為了快樂,既然這兩樣他都有了,那她為什麼要本末倒置,勉強他用快樂與知足去換取金錢與物質呢?
她真笨,現在才明白他身上有著世上最可貴的寶物。
「我會的,會一直樂在工作。」他走向機車停放的位置,向她伸出手。「載美女兜風去。」
她微笑,大方地將手交給他,一身與過去不同的裝扮,似乎連個性也跟著不知不覺中悄悄轉變了。
黎旭騎著他的VESPA機車穿越大街小巷,一邊指著路邊店面,告訴她哪個攤子的小吃好吃,哪家店是百年老店,什麼店里有新奇的玩意,哪家店老板個性很爽快,哪個老板很龜毛,但生意好得不得了。
在蘇婉辛眼中,黎旭簡直就是都市游俠,一本城市活地圖,為她的世界開啟了一個全新的視野。
「這條小巷子底有個賣豬血糕的老婆婆已經八十歲了,一直照顧著智障的兒子。」他松開把手,指向右方一條僅能容納轎車單向通行的巷子。
「啊!我想吃豬血糕。」她听了很感動,即使不餓也想捧捧場。
「OK,馬上回轉。」他車頭一彎,像賽車一樣,傾斜車身,鑽進巷子。
「赫……」她嚇了一跳,環緊他腰。
他拍拍她的手。「放心,我的技術一流。」
她在他背後輕輕地笑了,想跟他一起就跟玩game一樣刺激,不過,她可也不是被「嚇大的」,只是,平靜的日子過久了,膽子還沒醒罷了。
「阿婆,我要買豬血糕——」車子停在小攤子旁,黎旭大聲地喊。
「喔,要幾個?」老婆婆听力已經不行了,眼楮白了一邊,眯著看得見的另一眼笑著問。
蘇婉辛瞧見蒸籠里還有十幾片,也大聲叫;「我要二十個。」
黎旭嚇了一跳。「你吃得完?」
「我最愛吃豬血糕了,我的鄰居也愛吃。」她逞強地說。
他忍不住輕柔她的頭發,一只手就這樣攬在她的肩頭,再也沒放下。
他的心里流過一股暖意,這位老婆婆的故事他曾告訴過妹妹,但是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前方的精品店拉走;他也曾買下全部的豬血糕請員工吃,告訴他們經過時別忘了捧場,但是年輕的員工卻紛紛建議他哪里有更好吃的。
他知道蘇婉辛有著和他一樣的心情。
蘇婉辛雖察覺這姿勢的親密,卻不想移動。
老婆婆動作很慢,不時要回頭擦拭兒子嘴角流下的口水,他們耐心的等待,巷子底靜悄悄的,與巷口的喧鬧像是兩個世界,蘇婉辛靠著黎旭,此時,他的體貼與善良帶給她滿滿的感動。
老婆婆裝好一盒一盒的豬血糕交給黎旭,這次蘇婉辛還是搶著付賬,黎旭可不想再讓她付錢,他用手臂隔開她,她就用頂走他,他「以高欺矮」大手壓住她的頭,她就踩痛他的腳,最後,兩人索性都將錢放在小攤上,轉頭就溜。
他牽著機車跑,她在後頭追,直到跑出巷口兩人才相視一眼,爆出大笑。
「沒見過像你這種搶付錢搶得這麼‘凶’的女人。」他笑說,看不出來她玩鬧起來還挺暴力的。
「我才沒見過像你這麼粗魯的男人。」她邊整理自己的頭發,又踩他一腳報仇。
「哇!誰比較粗魯啊?」他抱著腳跳。
蘇婉辛耍賴地朝他吐舌頭,倏地,察覺自己一連串的行為簡直幼稚到不行,連忙收斂,安靜了下來。
「發什麼呆,上車!」他勾住她的肩膀,像哥兒們似地。
被圈在臂彎中,她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熱度,光滑結實的肌肉就貼在她的臉頰,一時間,她心跳加速,血液逆流。
「不理我?那我走嘍!」他松開她,跨上機車。
她連忙跳上車,抓緊他的腰側,想想,管他的,反正只要踫上他,再怎麼想保持形象到最後還是會變得一塌糊涂。
將老爸那一套教條拋開——女孩子要站有站樣,坐有坐樣,她的心情變得輕松無比。
「我想吃冰淇淋——」迎著風,她揮起手大叫。
「沒問題,馬上帶你去吃巨無霸冰淇淋!」他也大叫回應。
因為突來的幸福感,因為承載不了的快樂,她環上他的腰,緊緊貼上他寬厚的背,確定了一件事!
她決定喜歡他了!
當蘇婉辛貼上黎旭的背的剎那,他的心髒頓時忘了跳動,一陣狂喜從腳底板處如火花般流竄王四肢百骸,他握緊車把手,怕任何一個動作驚擾她,她便又縮回那個理智思考、拘謹的蘇婉辛。
他靜靜感受此時的親密,那是一種貼近,一種無法言喻的幸福感。
兩人來到熱鬧的西門盯,他停好車,自然而然地牽起她的手,而她略低下頭有些害羞卻沒有拒絕。
「知道嗎?這個地方在清朝時期,大約離現在一百年前是片荒野墳場,發展至今卻成為台北市最多元、最有活力的區塊。」
「欽?墳場?」她放眼望去,完全無法想象。
「每次來到這里我都對這百年來新舊交替,繁涼盛衰的變遷感到不可思議,仿佛年輕的身體里藏著一個古老卻不甘寂寞的靈魂。」
她著迷地听著他如文人般的敘述,看見了他對這個城市的深入,也對他的「貪玩」有了不同的觀感。
原本對西門町只有一個粗淺的印象,就是充滿廉價流行的熱鬧地區,經他這麼一說,好像對這塊土地也突然產生了感情。
雖然滿街年輕人的奇裝異服與完全不管是否協調的色彩大拼盤仍教她眼花繚亂,但她願意放下僵化的目光重新欣賞這份活力。
「要不要試試烤棉花糖?」他問。
「嗯,」什麼鬼東西?拒絕的話快到嘴邊的時候,她卻冒出應該勇于嘗鮮的念頭,結果月兌口而出的是;「好!」
她恐怕真的被他教壞了,開始對新鮮的東西好奇,開始想定出長久習慣的生活圈,有這只識途老馬在,似乎什麼都可以勇敢的試試。
察覺她這幾秒間的變化,黎旭的喜悅溢于一言表,和她一起,哪怕是做件很平常的事,都令他快樂得像個笨蛋。
沒想到蘇婉辛以為怪怪的食物卻有一堆人排隊購買。
當她听見有人點「黑胡椒」、
「哇沙米」的口味,只覺完全顛覆她的味覺邏輯,腸胃直翻騰,幸好黎旭買了「正常」的甜口味。
熱呼呼的烤棉花糖才拿到手,她就立刻好奇地往嘴里咬,黎旭根本來不及阻止——
「呼——燙、燙……」她張開嘴大口大口吹氣。
他反射性地彎幫她「吹涼」。
「呃……」兩張嘴就這樣——貼上了!
她忘了舌尖的燙,因為她的臉更燙——當幾十只眼楮看向他們並且同時瞪大時,她只想把軟化的棉花糖涂到臉上,來個「變臉」。
「好吃嗎?」他倒是鎮定,起身後也咬了一口烤棉花糖,然後意有所指地說;「今天的特別甜。」
雖然出乎意料的好吃,但她為了掩飾那個短暫的「吻」引起的心悸,拉起那個笑得很呆瓜的男人的手臂,將他拖出店外。
他的唇好軟,比棉花糖還軟……
他放慢腳步任她拖著定,臉上是掩不住的竊喜,想不到兩人的定情之吻是在烤棉花糖的店鋪前,真甜啊!
「啊!日月潭的花火節。」她在街邊看見一張日月潭嘉年華會活動海報。「活動已經開始了……」
「想去?」他反握住她的手。「那我們現在就去看煙火!」
「喂、喂……」她笑著拉住他這頭沖動的笨牛。「我明天還要上班吶!」
「對噢!那明天去。不管你想去哪里,不管什麼時間,我都隨傳隨到,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
她讓他這種予取予求的溺愛方式寵得都快飛上了天,嘴角盡是甜蜜幸福的笑意,她從來不知道戀愛可以這樣的放縱、瘋狂。
「思,明天去。」她答應,臉頰在夜色中微微發紅。
這表示,他們要共度一夜……
那她是不是也該表明自己的心意了?
決定了,在美麗的火花下,她要告訴他——「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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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旭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了,黎柔坐在客廳里看見他回來,氣呼呼地關掉電視將遙控器扔到沙發上。
「你騙人,說要早點回來的。」
「對不起,老哥跟你賠罪。」因為與蘇婉辛的感情正在加溫中,他一臉幸福,笑兮兮地說。
「我的泡芙咧?」她見他手上並沒有「BEADPAPA泡芙工房」的提袋。
「啊……」
「你、忘、了?!」她氣得跺腳。
「對不起,啊!我有豬血糕。」他將塑膠袋遞給她。
「我才不要吃豬血糕!」她看也不看就扔到垃圾桶里。
「柔柔!怎麼可以這樣糟蹋食物?!」他生氣了。
「你都不重視我!我討厭你!」黎柔扭身奔回房間。
以前哥哥從來不會忘記她交代的事,最近不僅經常晚歸,而且一進房就坐在電腦前查資料,不知道在抄什麼東西,搞得神秘兮兮的。
難道……又有什麼狐狸精勾引他了?
可惡,這些像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的女人,為什麼老是要來搶她哥哥?
「柔柔,開門。」黎旭在門外叫著。
「不開!我不想跟你說話!」她在里頭負氣地說。
黎旭放下手,嘆了口氣,他想,是不是把她給寵壞了?
看來,該找個時間和她好好談談,他不希望她在這物欲橫流的社會中還失了一顆善良、體貼的心。
隔天早上,黎旭敲黎柔的房間門。
「柔柔,吃早餐了,哥有事跟你說。」
「不吃!」
「我今天下班後要到南投去,晚上不回來。」這小鬼每次鬧別扭就用絕食抗議這招,知道最後他一定會舍下得。
黎柔突然打開門沖出來。「你去南投做什麼?跟誰去?」
「開門啦?我還以為你又要減肥了。」他取笑她,想讓氣氛輕松一點。
「跟誰去,你還沒說。」她嘟起嘴,想起昨晚的猜測。
「跟一個國中同學,最近才又相遇。」
「男的女的?」她瞧他一臉春風,心里的郁悶加深。
「你喲!」他捏捏她的鼻頭。「愈來愈像管家婆。我上班去了,早餐在桌上,記得吃,晚上別在外頭待太晚。」
「就知道管我……自己還不是……」黎柔憤憤下平,猜想一定是女的,所以他才不肯說清楚。她絕對、絕對不能讓那個壞女人搶走她的哥哥!
黎旭模模她的頭。「你是女孩子,老哥當然擔心啊!乖,快去洗臉。」
他拿起擱在桌面上的車鑰匙,將裝有簡單衣物的輕便行李帶上,帶著無比愉快的心情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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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是黎旭的「打雜日」,但是他因為心情high得靜不下來,整天在辦公室里晃來晃去,看到同事拿著杯子站起來,就自告奮勇代為沖泡咖啡,有人舉手槌槌肩膀,他免費提供「馬殺雞」服務,電話鈴聲才響一聲他就飛快地接起來。
「老大今天怎麼像個過動兒,停不下來?」同事們個個一臉納悶。
「啊,可能哪個游戲又讓他破關成功了。」
「還是他又想到什麼驚天動地的點子,準備推新游戲?」
下班時間一到,黎旭邊高呼著;「下班、下班,明天放假,祝大家今晚跟情人有個浪漫夜晚,我先走嘍!」他邊說還邊拋飛吻。
「原來……是戀愛了。」同事們終于知道謎底了。
黎旭駕車鑽著他熟悉的小巷子,六點便已到達蘇婉辛所居住的大樓,這陣子天天報到,管理員見到他打了個招呼便讓他上樓。
電梯到達六樓,他正要按下門鈴時,才想起蘇婉辛可能還沒到家呢!
這個時候他的行動電話響起。
「喂,柔柔,怎麼了?」
「旭,你快來救我啊!」
「發生什麼事,你在哪里?」那急促的音調嚇得他心驚膽跳。
「我在敦化南路的LV」
他一听覺得奇怪。「你受傷了?」
「不是……我要買一個晚宴包,可是忘記帶信用卡……」
「就這件事?」黎旭松了一口氣。「你差點嚇死我了,改天再買就好啦,而且你上個月不是才買了一個包包?」
「不行,只有一個,而且有另一個女人要跟我搶,我現在下買就買不到了。」
「柔柔,你明知道……」
「不管!你昨天忘記幫我買泡芙又大聲凶我,如果你現在不來救我,那我一輩子都不要理你了!」她在電話那頭又是威脅又是可憐兮兮。
黎旭看看腕表,估計來回一趟不會花去太多時間。
「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寶貝?」
「真拿你沒辦法,就會撒嬌。」他沒好氣地念她一句。
「你說嘛!我是不是你的寶貝?」她听到勝利的歡呼。
「……你是我約寶貝。」
「那你愛不愛裁?」
「愛……不愛行嗎?」他得抓緊時間。「我現在過去。」
黎旭掛斷電話,匆匆坐進電梯,只是他沒想到這些對話全讓站在門後的蘇婉辛听見了。
蘇婉辛听見門外響起手機鈴聲,知道他來了,才要打開門便听見他叫著一個女人的名字,她不明所以地停不開門的動作,而所有的對話讓她的心慢慢地沉入了汪洋大海,直到海底。
原來,他有女朋友……
她心情低落,沉重地走回房間,褪下下午怞空去添購的牛仔褲和T恤,從整理好的行李袋拿出盥洗用具、換洗衣物、帆布帽和旅行用的瓶瓶罐罐。
她不知道自己滿臉是淚,只是機械式地將所有東西歸回原位,然後坐在床墊上發呆。
她感覺被欺騙,但是,就那麼一次,他說喜歡她,是她自作聰明地將他所有親善約行為瞬釋為愛晴。
他在還沒認出她的時候便熱心地要幫她挑選電腦,他公司的女同事甚至可以請他代為購買女性用品,這是不是表示……他對女人的體貼只是一種習慣?
不——他對她的好感絕對不是她憑空猜臆,他說過的每句話她都記得清清楚楚,那不是朋友之間該出現的口吻,是男人的劣根性,是他想腳踏兩條船!
她吸口氣,將滿月復的辛酸與委屈梗在胸口,這樣的男人不值得她難過!
門鈴的音樂聲突然響起,知道是他,蘇婉辛的心揪成一團,眼淚還是掉下來了,果然,讓他幫她買電腦是她這輩子所做的最大錯事。
這次,她不僅狼狽,而且……一敗涂地。
她抓緊床單,壓下難堪與憤怒、壓下喜歡上他的諷刺與心酸、壓下還想听他解釋的愚蠢念頭,回到冷靜理智的蘇婉辛。
門鈴安靜下來,接著是她的行動電話響起。
她整個人像空了一樣,只剩一具空殼,茫然地接起電話。
「婉辛,我已經到你家嘍,迫不及待想見到你!」
他的聲音依舊充滿活力,听見他的聲音自然就浮現兩人相處的情景,只是此時覺得他的笑不再陽光,他的贊美不再悅耳,他的溫柔不再動人,他居然能對著一個女人說「愛」之後,又厚顏無恥地用相同的語氣對她說話。
她平靜地說;「對不起,我臨時出差,不能去了。」
她的個性讓她無法向他興師問罪,一旦興師問罪不就擺明了她對他動了心?她現在只想抹去兩入之間的記憶,留住自己的自尊,讓一切歸零。
「喔……」他的口氣有明顯的失望。「沒關系,等你回來好了,下星期去也還來得及,就算趕不上活動,日月潭的清晨還是很美的。」
「嗯,我還有事,就這樣。」她不等他回話便匆匆掛斷電話。
門外的黎旭雖然覺得她的語氣過于冷淡,但只猜想或許她正在忙,他一向樂觀開朗,並沒有太多負面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