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御風離開後,桑羽茉返回自己的寢宮。
她坐回銅鏡前,盯著自己的容顏,伸出手輕撫著她眉心所繪的那朵花兒。
「想不到,一切早就注定了。」她喃喃自語。
她眉心的傷痕當年是怎麼造成的,其實她並沒有太深刻的印象。當冷御風提起和那個女娃兒的十七歲之約時,一種奇異的感覺曾自她腦海一閃而過,現在她總算明白為什麼了。
她之所以會有那種異樣的感覺,全是因為他所提及的,是被她遺忘忽略的一段往事啊!
在听見他重提往事之後,她才從他所提供的線索一點一滴地將多年前的事情拼湊起來,這也才想起了一切。
當年,年幼貪玩的她,總愛偷偷溜出皇宮玩耍。
剛開始時,她總是沒多久就被宮女侍衛們帶回宮去,而父皇就會沉著臉訓斥她,但或許是因為父皇從沒有真正地處罰過她,所以她每一回都只乖了幾天,就又忍不住偷偷溜出宮去。
唉,實在不能怪她這麼貪玩,當時的她不過是個小娃兒,覺得宮里乏味極了,當然一心只想往外跑,去看看林子間的野兔、鳥雀嘛!
和冷御風初次踫面的那一天,也是同樣的情況,她又趁著宮女們不注意的時候,一個人偷偷溜出皇宮,跑到那片山林去。
剛開始時,她一個人開心地嬉戲著,後來發現有一只野兔子蹦蹦跳跳地朝草叢跑去,她立刻追了過去。
原本她是想要將兔子捉回宮去豢養的,想下到還沒捉到兔子,就被冷御風的箭所傷,痛得她當場暈了過去。
那時,她似乎昏迷沒多久就醒來,而一個模樣好看的大哥哥問了她幾歲之後,就忽然塞了一塊血玉到她的手中。
那塊漂亮珍貴的血玉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她專心地握在手中把玩,根本沒注意在听那個大哥哥又說了些什麼,後來听見宮里的人出來尋找她的聲音,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偷溜出宮又受了傷,要是被父皇發現,肯定會被狠狠地訓斥個沒完,說不定還會在一氣之下處罰她。
為了逃避懲罰,她那時便在宮女侍衛們找到她之前,趕緊溜回宮中,並努力裝出一副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的模樣。
無奈的是,就算她能裝出一臉無辜,可她額上的傷並不會憑空消失。
當父皇發現她受了傷後,震怒又擔心,從此加派了好幾個人手看住她,不許她再有機會一個人偷偷溜出宮去。
至于她額上的傷,愈合之後留下了淡淡的痕跡,隨著年紀的增長,愛美的她為了遮掩住這個傷痕,總是在眉心繪上花兒,如此一來不但不會因為這傷痕而減損美貌,反而讓她看起來更加嬌媚。
「想不到,原來當年的那個大哥哥,竟是冷御風。」桑羽茉對著銅鏡中的自己微笑,看來她和冷御風的緣分從多年以前就已經開始了。
她站了起來,從一旁的櫃子中取出一塊血玉,那正是當年冷御風硬塞到她手中的「信物」。
其實,若下是今日冷御風提起往事,讓她想起了一切,她早就忘了這塊血玉是怎麼來的,更別說是要記得它的意義了。
這些年來,她之所以一直珍藏著它,純粹只是因為它十分漂亮罷了,也幸好她十分喜愛它,才沒有隨便將它賞賜給別人。
一想到原來自己就是冷御風等待多年的那個女娃兒,桑羽茉就不知道自己究竟該開心還是該生氣??
她雖然感動于他的重信守諾,卻又忍不住氣他居然為了一個久遠的承諾而想要斬斷他們之間的情意。
倘若那女娃兒不是她的話,難道他真的不管那女娃兒日後生得是圓是扁、是美是丑,都願意娶對方嗎??
一想到過去這些日子以來的傷心,桑羽茉就覺得既委屈、又氣惱。
雖然有「信物」為憑,冷御風非娶她不可,但她才不要這麼輕易就向他坦承自己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女娃兒呢!
就算自己早已下定決心要嫁給他,但她也要先替自己這段日子以來的傷心難過出一口氣才行!
桑羽茉以還想學狩獵為由,要冷御風再帶她到宮外去。
在皇上一句「羽茉就交給你了,要好好教導她」的吩咐下,冷御風找不出任何理由可以拒絕。
為了怕再度遇到豹子,冷御風這回帶她到另一片林子去,那里沒有太多的獵物,頂多只有一些鳥禽或是野兔,挑戰性不高,不過也因此安全許多。
桑羽茉先對著林中的一棵樹試射了幾箭之後,一臉困惑地蹙起眉心。
「奇怪……」
「怎麼了??」冷御風問。
「我覺得我的姿勢好像下太對。」
「不會呀!公主的姿勢已經很標準了。」
「真的嗎??你要不要再仔細看看??」桑羽茉說著,怞了枝箭再度拉弓,故意將弓的位置持得略低了些。
冷御風瞥了她一眼,說道︰「你應該要拿高一點。」
「多高?我抓不準位置,你來幫我調整一下吧!」
听見她的話,冷御風只好走了過去。然而一站在她的身後,陣陣微風將她身上的淡淡香氣全吹送了過來,害他驀地一陣心蕩神馳。
桑羽茉像是覺得他這樣的反應還不夠似的,故意將自己的身子往後靠,這下子她整個嬌小的身軀可以說是完全依偎在他的懷中了。
冷御風不是笨蛋,當然感覺得出她是故意的,因此在為她調整好弓箭的位置之後,便立刻退開。
桑羽茉一臉不滿意,噘著紅唇說道︰「我覺得我還是抓不太到訣竅,不如你示範給我看好了??」
「也好。」冷御風點頭同意,心想由他來做示範,總比和她兩個人「黏」在一塊兒要來得好吧!
他拿著弓箭走上前去,示範正確的姿勢,那英姿颯爽的神采迷人至極,桑羽茉幾乎要看痴了。
「怎麼樣?瞧清楚了嗎??」冷御風問。
「等等,我要看個仔細。」
桑羽茉走了過去,左看看、右看看,最後繞到他的身後,忽然伸出雙臂摟抱住他,小手一左一右地搭在他的手臂上。
冷御風的身軀一陣僵硬,不自在地問︰「公主這是在做什麼??」
「沒什麼,我只不過是想看看手臂到底該舉到多高的位置而已呀!」桑羽茉故作無辜地說。
冷御風皺起濃眉。他會相信她的話才有鬼!這個小女人分明就是在誘惑他、挑逗他!
深知自己一踫到她,克制力就變得少得可憐,因此冷御風只能在自己失控之前盡可能地和她保持距離。
他咬牙強迫自己閃避開來,而這舉動讓原本重心全倚靠在他身上的桑羽茉頓時失去了支撐,整個人重心不穩地跌倒。
「啊!」她疼呼一聲,委屈地紅了眼眶。
冷御風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他連忙過去扶她,為了自己害她跌倒而懊惱下已。
「你……你……冷御風,我真這麼令你討厭嗎??」桑羽茉忿忿地問。
「當然不,我早就說過了,我一點兒也下討厭你。」
「既然如此,那你還這樣對我??」桑羽茉氣惱地指控。
冷御風沉重地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我的顧慮……」
「我只知道你明明愛我卻要將我推開!」桑羽茉嚷道。
冷御風的眼神一黯,並沒有否認她的話。
沒錯,他的確是愛著她的,但他卻不能毫無顧慮地順應自己內心的渴望,和她在一起。
在和多年前那個女娃兒的十七歲之約到期之前,他不能讓自己逾越了界限,否則後果肯定難以收拾。這除了是對當年的那個女娃兒守信之外,也是基于一片想保護她的苦心,但她卻絲毫不領情。
他也曾想開口要她等待,但又覺得這樣未免太過自私了,他憑什麼要一個嬌貴美麗的公主為自己等待?
「你傷得怎麼樣??還好嗎?」
「一點兒也不好,我痛死了!」
「我看看。」冷御風說著,動手月兌去了她的鞋。
「啊!你……」
他的動作讓她的俏臉泛紅,卻又怕自己多說些什麼會讓他再度疏遠自己,因此只好按捺著滿心的羞怯,任由他褪去自己腳上的鞋襪。
看見她足踝處的紅腫,冷御風的眉心皺了起來。
「果然是扭傷了。一定很痛吧??」
「當然很痛啊!」桑羽茉半撒嬌、半嗔怪地說︰「這全都是你造成的,你要負責到底!」
「我看,先找個地方想辦法處理一下吧!」
腳扭傷的她,要是逞強走動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因此冷御風只好彎身將她輕盈的身子抱了起來。
當她置身于他的懷抱之中,他們同時想起當初他從多隆將軍的手中救了她時,也是這樣一路抱著她返回皇宮的。
或許在那個時候,纏綿的情意就已經在兩人的心底滋長蔓延了吧……
趁著受傷的「大好機會」,桑羽茉倚偎在冷御風的懷抱中。雖然她不是故意要受傷的,不過這也算是意外的收獲。
冷御風知道她又想要乘機撩撥、誘惑他了,卻也拿她沒轍。
事實上,如果撇去心里的顧慮,他其實是很喜歡她使出這些故意接近他的小手段,因為那讓他的心里甜甜暖暖的,有種被全心愛戀著的滿足與幸福感。
冷御風抱著桑羽茉,走在曲折狹長的小徑上。
一發現他並不是朝皇宮的方向走去,桑羽茉忍不住好奇地問︰「你打算要帶我去哪兒呀??」
「這里距離皇宮比較遠,我得先想辦法讓你的足踝不那麼腫,要不然等到回皇宮之後再處理的話,會變得比較難復原。」
「原來是這樣。那你要帶我去哪里??」
「等等你就知道了。」
「喔。」
既然他這麼說了,桑羽茉也就不再追問,反正不論他要帶她去哪里,即便是天涯海角,她也願意追隨到底。
她靜靜地倚偎在冷御風的懷抱中,任由他抱著自己穿越小徑。一會兒後,她隱約听見了溪水的聲音,果然沒多久,眼前的景象就豁然開朗。
望著眼前那條清澈美麗的山澗,桑羽茉忍不住發出驚呼。
「哇!我從來就不知道有這樣的地方,真美!」
「這個地方因為相當隱密,幾乎沒有人會經過,所以更別說是知道了。」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
「幾年前我追一頭獵物追到這里,才意外發現的。」
冷御風一邊說著,一邊將她放在溪邊的一塊大石頭上,讓她潔白細女敕的蓮足浸泡在水里。
冰涼的溪水,讓她的足踝頓時舒服了許多。
「怎麼樣??這樣有沒有好一點兒??」
「嗯,舒服多了。」
「那就好。你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嗎?剛剛還有沒有跌傷了哪里??」冷御風關心地問。
「有啊!我的手臂剛才撞到了地面,也滿疼的呢!」
「我看看。」
冷御風仔細審視她所說的地方。看起來其實並不太嚴重,只是對從小被捧在掌心中嬌寵呵護的公主而言,任何的踫撞與疼痛都是難忍的。
「我來幫你柔一柔吧,這樣可能會好得快一點兒。」
「啊??會不會痛?」
「難免會有一點兒吧!」
為了怕她會痛,他只使出一半的力道,可還是痛得她哇哇大叫。
「啊!好痛!痛死了!」桑羽茉的五官全皺在一起了。
「忍著點,一會兒就會比較好了。」
「你說得簡單,又不是你在痛!」
冷御風蹙起眉心,有些無奈地說︰「那你說該怎麼辦?我只是想讓你快點好起來呀!」
「那你就想辦法讓我轉移注意力,這樣或許我就不會覺得那麼痛了嘛!」
「啊??」
「不懂嗎??很簡單呀!比方像是這樣……」桑羽茉說著,主動湊上前去親吻他的唇片。
她柔軟的紅唇讓冷御風有一瞬間的忘情,但他很快地驚覺自己不能再讓她「為所欲為」下去,要不然他的理智很快就會被擊潰了。
他費盡自制地松開她,站了起來。
桑羽茉見狀,也想要跟著起身,卻因為腳傷而差點跌進溪水里,幸好冷御風眼明手快,及時將他摟進懷里。
他的舉動讓桑羽茉綻開一抹勝利的微笑,說道︰「你終究是放不開我的,對不對??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冷御風無奈地輕嘆了聲,她還真是不忘把握任何可以親近他、逼出他真實感覺的機會。
「你既然都知道答案了,又何必追問??」
「我就是想听你親口說嘛!」
听了她的話,冷御風的反應是再度輕嘆。
很多話,他只能選擇放在心里,不能說出口。
畢竟,若是無緣,又何須誓言??若是不能廝守,又何必說愛??說了也只是讓他們日後回想起這段感情時,更加的心傷、更加的難過罷了。
面對他的沉默,桑羽茉忍不住嗔怨道︰「你又在顧慮當年的那個小女娃兒了,對下對?難道你對我的喜愛沒有勝過一切嗎??更何況,說不定她永遠也下會出現了,你能不能就暫時當她不存在,順應自己內心的渴望,跟著自己的感覺走?」
冷御風搖了搖頭,說道︰「這怎麼行??我怎麼能那麼自私?」
如果他真的那麼做了,等于是同時傷害她們兩個女人。他不想再傷害當年的那個女娃兒,更不願意傷害自己心愛的女人。
听了他的話,桑羽茉真不知道該感動還是該氣惱。
「我不管,你認為我任性也好、不講理也罷,我只知道我們是真心相愛的,沒理由不能在一起!」
她不想再和他爭辯這些無意義的問題了,因為她和當年的那個小女娃兒根本就是同一個人,不論他最後決定是要遵守當年的承諾娶那個女娃兒,抑或是不顧一切地和現在的她在一起,結果都是一樣的呀!
現在的她,只想要故意撩撥、挑逗他,讓他為她而狂亂、為她而痴狂,替自己這些日子的委屈與難過出一口氣,如此而已。
桑羽茉摟住冷御風的頸項,仰首親吻他的喉頭,當她柔軟的唇貼上他的肌膚時,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的身軀突然變得僵硬。
「別這樣,你這是在玩火。」冷御風咬牙說道,嗓音因為她挑情的舉動而驀地變得低沉喑啞。
「如果你是火,我願意當撲火的飛蛾!」
這番深情無悔的話,深深撼動了冷御風的心。
她的一再進逼,徹底揭開了他心底深處的情感,而她的率真與柔情,更是讓他對她的愛意更加濃烈。
此時此刻,他忘了心中所有的顧忌,忘了一切,只想要好好地擁抱這個美麗嬌貴的小女人。
冷御風收攏雙臂,將她嬌小曼妙的身子完全納入懷中,並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頭給了她一記纏綿火熱的親吻。
他的舉動鼓舞了桑羽茉,她毫不保留地回應他的熱情,為他輕啟唇辦,任由他火熱的舌探入其中與她縫絕交纏。
隨著這個吻的加溫,冷御風體內的原始被撩撥了起來,熊熊的火焰一發不可收拾地延燒。
在她的嬌喘聲中,他的大掌隔著衣裳撫模她曼妙的身軀,最後甚至還不滿足地卸除她身上的衣裳。
隨著衣物一件件落地,她美麗赤果的胴體也逐漸呈現在他的眼底,冷御風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她的美麗,高張的已到達按捺不住的境界。
此時此刻,他再也無法回頭,也再不能壓抑自己的情感了。他想要擁有她,徹底而完整地將她佔為己有!
在冷御風燒灼如焰的目光下,桑羽茉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原本只想要激出他的真心就滿意了,想不到一切卻遠遠超出她所預期和所能控制的範圍。
當她忙著為自己的赤果而心慌意亂之際,卻瞥見他正動手褪去他身上的衣衫,那讓她的心幾乎快蹦出喉嚨了。
慌亂無措間,冷御風已回到了她的身邊,他的唇舌與大掌宛如巡視領地似地吻遍、撫逼她的身子,而那讓她再也沒有思考的能力了。
「羽茉……我美麗的羽茉……」
當他忘情地低喊著她的名字,桑羽茉的心整個醉了,她伸出雙臂緊摟著他,心悅誠服地將自己的身心毫不保留地獻給他。
「羽茉,我愛你,這輩子只愛你。」他在她的耳邊深情低語。
听見他的話,桑羽茉的情緒一陣激動,眼里甚至忍不住泛起了淚光。
她總算是听到他親口說出真心話了,那句話讓她好滿足、好感動、好幸福,也讓隨後而來的撕裂痛楚顯得那麼的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