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華發 第九章 作者 ︰ 金妍

鐵劍山莊的婚禮正如火如荼的準備著,但黎威卻不得不下山親自參加某位德高望重的長輩的壽宴,這樣一去一回,就得耗費約十日的時間。

黎威帶著僕從上路,顏信繼續留在山莊內忙碌準備喜事,滕夕夢當然也留在莊內,靜待黎威歸來。

「少夫人,有什麼事情需要小的幫忙嗎?」

雖然滕夕夢身旁已有兩名丫鬟專門服侍,但主子出門前曾經叮囑過他要好好照顧滕夕夢,顏信每日照例會來詢問滕夕夢的需要。

他和莊內其他人不同,既然主子就是喜歡她,不在乎她的樣貌、出身等等,他一心向著主子,也就理所當然將滕夕夢視為主子看待了。

「沒有,你去忙你的事吧,若真有什麼事要幫忙,我會請丫鬟跟你說一聲的。」滕夕夢漾著淡笑,不想再替忙碌的顏信增加麻煩。

「那好吧,小的這就去忙了。」

顏信離開之後,房內就剩滕夕夢及兩名隨侍丫鬟,丫鬟對于服侍新主子這件事還不是挺習慣,尤其這位新主子又有一頭異常的白發,所以在面對滕夕夢時那表情及動作都有些生硬,也實在別扭。

滕夕夢見她們如此不自在,也不想為難她們,干脆將她們支開,自己一人也自在輕松些。「你們下去休息吧,有事情我會喚你們的。」

「是的,少夫人。」她們樂得馬上听命離去。

房內又只剩滕夕夢一人了,她繼續拿出書冊打發時間,沒有人打擾,她反倒覺得輕松愜意。

她看得入神,連時間過去多久都渾然無所覺,直到突然有人敲門,這才將她的注意力給喚回來。

她抬起頭,直覺地回應道︰「進來吧。」

敲門聲繼續響著,始終不見有人開門進來,滕夕夢以為是自己說話聲太小,外頭的人沒听到,便又再說了一次,沒想到,外頭的人還是繼續敲門,不知到底怎麼了。

她疑惑地放下書冊,起身打算親自去看看情況,但當她打開房門一看,發現門外根本沒有任何人,這是怎麼一回事?

「奇怪,我剛才明明有听……」後腦勺突然傳來一記強烈痛楚,似乎是有人拿硬物狠敲她的頭,滕夕夢立時痛得昏了過去。

兩名陌生男子身手俐落的抬起她,腳步無聲的離開院落。

他們對鐵劍山莊內的路很熟悉,專挑少有人經過的地方走,迅速從後院離開山莊,直到將人帶到河邊,毫不猶豫地往下一拋,就將痛昏的滕夕夢丟入河里,濺起好大一陣水花。

「任務完成,可以去向鐵劍山莊的夫人收尾款了。」其中一名男人冷笑道。

他們倆正是黎母暗中請來的人,專門做見不得人的勾當,黎母實在無法忍受自己的兒子娶個丫鬟,卻又阻止不了兒子籌備婚事,干脆狠下心來,趁黎威離開山莊之際,找人解決掉滕夕夢,好永絕後患。

只要滕夕夢消失,婚禮也就辦不成了,她相信就算一開始兒子會震怒、痛苦,隨著時間流逝,他會漸漸放下,然後選擇和其他足以匹配的女子成親。

沒有人發現滕夕夢不見了,直到用午膳時,丫鬟送來膳食,才發現滕夕夢已不在房內,她們在院落附近尋了一圈,還是沒找到人,才趕緊去向顏信報告這件事。

顏信知道之後,馬上召集山莊內的僕人搜尋整座山莊,沒想到一下午過去,還是找不到人,這表示滕夕夢很有可能不在山莊內。

他驚覺情況不對勁,要僕人們趕緊出莊到附近找人,並即刻修書一封,命人快馬加鞭送去給莊主,不敢有任何隱瞞。

幾日之後,接到消息的黎威馬不停蹄地趕回山莊,馬才剛在大門前停下,他躍下馬急沖進去,只見顏信一臉愧疚地跪在前院。

「小的辜負莊主所托,請莊主治小的罪吧。」

「阿信,起來說話。」黎威將他從地上拉起,焦急的問︰「難道你們還沒找到夢兒?」

「咱們山莊里里外外都尋了一遍,就是沒發現少夫人的行蹤。」顏信沮喪的搖頭。

怎麼會這樣?黎威按捺住焦躁的情緒,想要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夢兒消失之前是否有任何異樣?」

「沒有,一切都很尋常,所以小的也不明白少夫人為何會不見?」

「那就再派人繼續找!」黎威痛恨自己此刻的無能為力,但在沒任何線索的情況下,他也沒其他的辦法可想。

她沒有理由離開他的,他明白她是如何期待能與他相守一生,所以她是不可能主動離開的。

他就怕她遭遇到任何不測,他暗暗祈禱,這最壞的狀況不會發生,她肯定還在世上活得好好的,只不過因為某些他不知道的原因暫時沒有回山莊。

顏信依著黎威的命令,繼續派人尋找滕夕夢,但一個月過去了,他們還是沒有半點收獲,而一日又一日的痛苦煎熬卻已讓黎威幾乎瀕臨瘋狂,若此時傳來滕夕夢已死的消息,他或許真的會徹底崩潰。

黎母見事情都過去一個多月,兒子卻還不放棄尋找,像是打算永無止境的找下去,終于忍不住來到兒子的房內勸他死心。

「威兒,如果她真的會回來,早就回來了,也不會讓你白白耗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卻連半點消息都沒有,你該放棄了。」

「不,我絕不放棄!」連日來的無法吃睡讓他的神色顯得非常黯淡憔悴,但他還是強撐著不倒下去。「我相信她在等我找到她,或許再一日、再一日就會有消息的。」

「難道你就不曾想過,或許她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生要見人,死要見尸,只要沒見到她的尸身,我絕不相信她死了!」他激動的回答。

黎母一陣心驚,沒想到兒子對滕夕夢的執念竟是如此強烈。

「所以你打算找她多久?如果始終沒有她的消息,難道你真要永無止境的一直尋找下去?」

「有何不可?」黎威自嘲的輕扯嘴角。「反正除了她以外,我再也不會對其他女人動心了,若是她永遠不回來,我也只能永遠孤身一人。」

她的消失,對他像是一種痛苦的刑罰,他的心像是在滾燙的油鍋中不斷煎熬,刺痛難捱,千言萬語也無法表達出他現在所承受的萬分之一痛苦。

她到底在哪里?她若是還活著,為何連一點消息都不給他,讓他此刻只能茫無頭緒的到處尋找,連個確切的方向都沒有?

其實他也明白,這麼久沒消息,恐怕是凶多吉少,但他就是不死心,就是想拼那微乎其微的希望,只要沒見到她的尸身,他就相信她還活在世上。

「她不回來,你就打算孤身一人?」黎母又驚又怒,忍不住拔高嗓音質問。「咱們黎家就盼著你傳宗接代,你要是真這麼做,怎對得起黎家列祖列宗?」

這簡直太荒唐了!這世上又不是只有滕夕夢一個姑娘,他為何就是執意只要她,像是被下了咒一樣!

黎威苦笑著,除非他有辦法忘了滕夕夢,要不然他是不可能讓其他女人懷他的孩子的,他的心早已被她佔滿,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的存在,連一丁點空隙都沒有。

所以,他只能辜負娘親的期待,他真的無法勉強自己踫其他女人,違背自己對滕夕夢的一片真心。

「娘,請恕孩兒不孝。」

黎母腳步踉蹌地往後退了幾步,感覺似乎一陣天崩地裂,不願意相信他們黎家真有可能會絕後?

滕夕夢早已被丟入河中,一個多月來無任何消息,肯定已經葬身河底,連尸身都找不到,他又怎麼可能找得回她?

難道她真的做錯了嗎?黎母心慌意亂,無法阻止兒子繼續尋找下去,卻也沒那個臉坦承,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

黎威不放棄的繼續尋找,甚至對外廣發消息,要是有人發現神似滕夕夢模樣的女子向他報訊,只要確定那名女子真是滕夕夢,他願意奉送一千兩銀子當謝禮。

消息傳出去之後,陸陸續續有線索從四面八方而來,說曾經見過白發女子的行蹤,黎威一次又一次期待地跑去確認真假,卻也一回又一回地失望歸來。

就這樣東奔西跑了半年,他始終一無所獲,漸漸的,連疑似滕夕夢出沒的線索也沒有了,他不斷地在絕望邊緣掙扎,卻還是緊抓著最後一絲希望不放,繼續等待消息。

他強逼著自己打起精神,一邊處理山莊事務,一邊等待奇跡出現,雖然早已心力交瘁,卻不允許自己倒下,說什麼都要撐下去不可。

不知不覺間,這萬分痛苦的日子也被他熬過一年了——

「天鳳郡主滕百寧?」

書房內,黎威瞧著手中的書信,雙眉微微蹙起,這信內寫著疑似滕夕夢的女子出現的消息,但他已不像之前急著去一探究竟,而是先思考這消息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畢竟在這之前他已經失望過太多次,所以他已學會別一開始就抱太大期望,免得徒增自己的痛苦。

這封信是從安州寄來的,信中寫著,安州王爺滕鎮耀有個女兒滕百寧,額心有一點紅印,並且有著一頭不合年紀的白發,因此深居王府,鮮少出府。

據說滕百寧並非王爺的親生女兒,王爺真正的女兒早在多年前病逝,滕百寧是王爺一年前所收養的義女,至于她的來歷,則沒有人知道。

「一年前才收養的義女……」他原本死寂已久的心開始隱隱震蕩起來,這個時間點正是當初夕夢失蹤的那段時間,難道她真的成了王爺的養女了?

無論實情到底如何,他決定親自走一趟安州,確認滕百寧到底是不是滕夕夢!

幾天之後,黎威帶著顏信及少數僕從離開山莊,一路直往安州前進。

到達安州城後,他們先找了一間客棧落腳,之後顏信馬上去找寄信到鐵劍山莊的人,向那人打探更多消息。

那個人是醫館大夫的學徒,曾經隨著大夫進王爺府幫郡主看過病,才會知道滕百寧有副異于常人的樣貌。

「莊主!」半個時辰後,顏信終于回到客棧,並且帶來進一步的消息。「听說天鳳郡主每月初一及十五都會出府到廟里參拜,替王府的人祈福,幾日之後就是十五,咱們可以趁這個機會想辦法一探天鳳郡主的樣貌。」

「很好,就這麼辦!」雖然他不想抱太大的期望,但來到安州之後,他的心就莫名的有些浮動,一直無法冷靜。

他只能不斷的安撫自己,只要再忍耐幾日就好,滕百寧到底是不是滕夕夢,答案很快就會出來的。

十五日一到,他們一大清早就來到滕百寧固定參拜的廟里,這座廟宇香火鼎盛,香客絡繹不絕,黎威就站在庭院的角落,看著來來往往的人們,每一個都不錯過,就怕失去這難得的好機會。

直到近午時,一輛有好幾名護衛跟隨的馬車停在廟門口,一名頭戴白紗帷帽的女子在兩名丫鬟的攙扶下走下馬車,進到廟里。

來參拜的香客們幾乎都是初一、十五固定前來,因此已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戴著白紗帷帽的姑娘,早已見怪不怪,而從女子及丫鬟身上的衣著看來,肯定不是普通人家,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天鳳郡主滕百寧。

「莊主,她戴著帷帽,咱們根本沒機會看到她的樣貌,這是該怎麼辦才好?」

一旁的顏信忍不住焦急,錯過這一次機會,就必須再等到半個月之後才行,真是急死人了。

黎威眼睜睜看著她在丫鬟們的陪伴下進到正殿去參拜,同樣感到心急,但他又不能直接沖過去掀起她的帷帽,如果她不是滕夕夢,那就太過唐突了。

情急之下,他突然想到一個方法,在附近尋到一塊小石子,就只等著那名女子再度從正殿走出來。

約莫一刻鐘後,那女子終于從正殿里走出來,黎威抓緊時機,將手中的小石子猛力彈射出去,打翻那女子頭上的帷帽,終于露出帷帽下的神秘容顏。

「哎呀!」帷帽一落地,那女子就錯愕的捂住雙頰,一頭銀白發絲披散在肩,年輕清麗的臉龐盡是無措的神情,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郡主?」一旁的丫鬟趕緊替她將帷帽撿起,沒讓她的容貌曝露太久,很快她的面容就又隱藏在帷帽底下。

雖然只有那短短的驚鴻一瞥,黎威還是看清了她的樣貌,難掩興奮激動,終于找到自己苦苦思念已久的人兒。

的確是滕夕夢!他不會看錯的,她的容貌和滕夕夢一模一樣,無論是銀白色的發絲、額前的紅痣,都毫無差別,這世上絕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兩人存在,肯定就是她本人!

「夢兒!」黎威再也難以克制自己的沖動,猛然間沖向前,內心只想著一件事,再也不讓她從他身邊離開了!

「呃?」滕百寧對這稱呼感到有些熟悉,透過薄紗瞧著朝她奔過來的男人,有些困惑不解的輕蹙眉頭,她……好像見過這個男人?

「你想做什麼?」滕百寧身旁的丫鬟趕緊護住她,朝就在門外的護衛大喊。「快來人啦,有人想蚤擾郡主!」

護衛一听到叫喚,馬上沖入廟里擋住黎威,和他大起爭執。

「大膽狂徒,咱們郡主可不是你能踫的!」

「該死,滾開!」黎威心急地隔著護衛們朝滕百寧大喊。「夢兒,你不記得我了嗎?夢兒——」

她怎會對他沒有任何反應?難道她已經忘了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怎麼會成為王爺的養女,並且忘了他們倆之間的所有事情?

滕百寧由丫鬟們護著急急離開廟宇,和黎威越離越遠,在這之間,她回頭瞧了他好幾眼,真的覺得他好眼熟,腦袋隱隱刺痛。

真不舒服,好像什麼東西想從腦海深處掙扎出來,越想越痛……

「莊主,先冷靜下來,別沖動行事!」顏信急急沖到黎威身邊,替黎威向護衛們道歉。「抱歉,咱們認錯人了,咱們不是有意冒犯,真的很抱歉!」

護衛們見郡主已經坐上馬車,而黎威也壓抑下沖動不再追了,才沒好氣的放過他們。

「嘖!下回眼楮睜大一點,別再認錯人了。」

黎威眼睜睜地看著馬車離去,緊握雙拳,必須花費好大的力氣才能制止自己不追上去搶人。

他必須冷靜,依照目前的情況看來,滕夕夢很有可能真的忘了他,而他若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硬要搶人,不但會被護衛們送進官府,或許她也會強烈抗拒。

沒關系,只要能確定她還好好活著,這一趟就不算白來了,接下來該如何接近她,他可以再想辦法,不急在這一時。

回到客棧後,黎威想了一夜,最後還是決定直接登門拜訪王爺,希望王爺能讓他和失去記憶的夢兒見面。

只要夢兒能夠恢復記憶,想起過往的事情,就能夠證明他們之間的關系,而他也在賭,賭王爺既然會救毫無關系的夢兒,甚至收留她當義女,應當是個明理之人,若夢兒有恢復記憶的機會,王爺應該也會樂見其成的。

所以隔日一早,黎威馬上帶著顏信以鐵劍山莊莊主的身份登門求見,可卻沒想到,他不但王爺的面見不上,連王府大門都踏不進去。

「黎莊主,真是萬分抱歉。」王府總管來到大門前低頭致歉。

「咱們王爺近日非常忙碌,暫不見客,黎莊主請回吧。」

「那請問王爺要忙碌到何時?在下可以等到那時再來面見王爺。」

「這……王爺要忙到何時也說不準,為免浪費莊主寶貴時間,請莊主還是別等了。」

總管這意思分明就是委婉地暗示王爺不願見他,黎威微蹙起眉,感到有些古怪。

「總管盡可明講不要緊,王爺的‘忙碌不見客’,是否只針對在下一個人?」

「莊主是聰明人,請恕在下言盡于此。」總管尷尬的笑笑。

「那好,我明白了。」黎威冷著臉爽快地轉身離去,不再和王府總管僵持不下。

顏信也跟著往回走,直到離開王府大門有好一段距離,才忍不住問︰「莊主,您真的打算就這麼放棄了?」

「誰說我打算放棄?」黎威內心燃燒著一把怒火,開始打著其他盤算。「王爺不肯見我,分明就是心中有鬼,不敢讓我和夢兒見面。」

既然他堂堂正正地登門拜訪,王爺卻避而不見,那就別怪他不顧一切闖入王府,將他的夢兒搶回來!

他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他對她的思念已經凌駕理智,幾乎快要失控,再瘋狂的事他都做得出來,只要能夠將她給奪回來。

夢兒是他的,誰都別想將她藏起來,阻止他們相見!

黎威離開王府後,總管隨即來到書房向王爺報告情況。

一身富態的王爺焦躁地在書房內來回踱步,一見到總管出現,馬上擔心的問︰「怎麼樣,那個人走了嗎?」

「黎莊主已經離開了。」

「他有沒有多問些什麼,或是看起來很不死心的模樣?」

「他沒多問些什麼,倒是很爽快的轉身離去。」

「是嗎?」滕鎮耀暗暗松下一口氣,暫時放心了。「好吧,你下去忙其他的事。」

「是的,王爺。」

總管離開後,滕鎮耀坐回椅子上,原本焦躁的心情還無法完全平復,十分苦惱黎威的突然出現。

鐵劍山莊發出的尋妻消息他也曾有所耳聞,知道黎威在尋找他尚未過門的妻子,而那名女子的特徵,恰恰就和他救回府的義女一樣。

一年前,他和隨從路經鐵劍山附近,在河邊救了一名昏迷不醒的姑娘,除了發現她腦後有傷外,還驚覺她和他病逝多年的女兒有七成相似,趕緊將她帶回客棧並延醫救治。’

過了幾天,這姑娘好不容易才從昏迷中轉醒,經他詢問過後卻發現她失去了過往所有記憶。

他一時起了私心,想借由她來彌補女兒早逝的遺憾,便將她收為義女,帶回安州王府,希望她永遠都不要恢復記憶,這樣她就不會離開他身邊了。

之後他听到黎威尋妻的消息,隱隱明白,他所救到的人兒很有可能就是黎威在尋找的對象,但私心還是吞噬掉他的理智,對黎威尋妻的消息不理不睬,當作沒有這回事。

結果沒想到,黎威終于還是尋到安州來了……

「不行,不能讓他帶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女兒,只要他留在安州一日,我就不能放松警戒。」他再度不安起來,心虛又惶恐。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們有機會見面,免得女兒一恢復記憶,他就什麼都阻止不了,一切難以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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