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語氣十足佔有,邵靜敏未斥責他大膽放肆,因為在他坦蕩的眼里,她看出他對外甥女真切的感情。「你似乎很愛我們家圓緣?」
「嗯,愛到就算她極擔心我的傷勢,願意到我住處照顧我,卻仍不肯松口答應當我的女友,我依然不舍得逼她。」
「原來圓緣說要照顧的受傷朋友就是你。」
前兩天圓緣打電話給她,表示她這陣子會住到一位受傷朋友家照顧對方,請她要找她時先用手機聯絡,以免到她住處撲了空,想不到這位朋友就是齊仲安。
「她是因為我受傷才搬到我那里,阿姨可別責怪她隨便和男人同住,圓緣是個好女孩,她很潔身自愛。」一時口快泄露實情,擔心邵靜敏誤會圓緣瞞著她與男人同居,他急忙解釋。
「這我明白。看來圓緣是真的喜歡你,否則不可能住到你那里去。只是她並未答應當你女友,她真願意私下和你交往?」
「她已經答應會努力拋開心里的顧忌,學著坦然與我相愛,我會耐心等她,只不過我想知道她到底在害怕什麼,以致愛得惶然不安?也好知道該給她什麼樣的幫助,所以決定來找阿姨問個究竟,您能告訴我嗎?」
他不安定的過往讓圓緣愛得卻步,然而她心里似乎有更深的忌憚,考慮許久,他決定來找她阿姨問明原因。
邵靜敏極意外圓緣允諾要努力拋開顧忌,這表示她對齊仲安投入相當深的感情,那麼關于她所受的影響,似乎沒有隱瞞齊仲安的必要。
于是她將圓緣的母親愛上龍睦欽那個用情不專的男人,為他生下女兒,他表面上哄騙說會給她名份,給她們母女倆完整的家庭,卻繼續在外花心風流,最後更另娶他人,拋棄她們母女,使圓緣母親長年抑郁,最終因病離世的真相全盤托出。
齊仲安終于弄明白,圓緣曾與他激動爭論男人永遠有花心風流的理由,那時她眼底所流露的深沉幽黯,是為了她可憐母親的遭遇而哀傷;那日她大吼著龍睦欽不是她父親的悲憤,則是悲哀她有那樣不負責的父親。
「親眼目睹她母親的遇人不淑,導致圓緣始終不談感情,因為怕會像她母親那樣愛錯人,更懷疑自己真能得到幸福,這應該就是她愛上你卻愛得惶然不安的原因。」
齊仲安心疼得幾乎無法呼吸。難以想象帶著如此沉重包袱的圓緣,是以如何掙扎的心情愛著他這個有著游戲人間紀錄的情場浪子?又是提起多大的勇氣要自己相信他,相信她沒愛錯人。
「我很高興圓緣終于願意談感情,不過她需要的是一份全心全意的感情,你若有絲毫疑慮,我希望你離開她,別讓她受到傷害。」
邵靜敏看得出齊仲安對圓緣的深情,但基于保護外甥女的立場,她仍語重心長的提醒。
「我以我的性命向您保證,我會全心全意、竭盡所能呵疼圓緣,因為她是我認定的未婚妻,要一生廝守的唯一伴侶。」
「你是說,你會娶圓緣?」
他笑著點頭,「我的家人亦知道她是我認定的未婚妻,都很喜歡她,等她嫁給我,我們一家人都會對她很好,我女乃女乃和爸媽更不可能容許我欺負她,阿姨盡管放心的把她交給我。」
前兩天爸媽到他住處,一見到圓緣就笑得好開心,說女乃女乃沒騙他們,圓緣好討人喜歡,媽更是撇下她受傷的兒子,一逕為圓緣張羅早餐,圓緣雖仍有些別扭,但看得出她也喜歡他親切好相處的父母。
邵靜敏聞言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盡管圓緣與齊仲安的婚事或許還有得等,但想到圓緣能得到齊仲安一家人的疼愛,她真為她感到高興。
「圓緣就交給你了,希望你能給她所有的幸福。」她做出將外甥女交給齊仲安的慎重托付。但願圓緣能早日拋開一切,勇敢追求幸福。
結束一位VIP顧客指定的強效舒背與淨月復排毒的芳療療程,邵圓緣趁著休息空檔,準備到齊仲安的辦公室找他。他說出去辦點事會再同會館,她想去看他有無不小心踫撞到肩臂的傷。
她低調的由八樓走樓梯到十二樓,在十二樓長廊轉角听見有人在說話。
「听說隨緣精致休閑會館的負責人兼總經理的辦公室就在十二樓,待會兒我們若見到人,你可要好好表現。」一道男嗓刻意壓低聲音叮囑。
「總經理要人家怎麼表現?」嬌嗲的女聲撒嬌回問。
「當然是像你在辦公室對我做的那樣,先用眼神勾誘那個齊總,再利用拿合作企劃給他時,有意無意以身體踫觸他,撩撥得他心癢難耐……」
這明顯的色誘計劃令邵圓緣听得震驚,更令她驚訝的是此時入耳的輕佻聲音,像極那個辜負她母親的龍睦欽。蹙著眉,她悄聲往前走去。
「……不過這次你只須誘惑那個齊總,讓他答應讓我們公司被刷下來的珠寶櫃位能敗部復活,可別賣力到真與對方上床,要記得,你可是我包養的情婦……」
「下流!」邵圓緣再也听不下去,冷聲斥喝那無恥言語,雙眼怒視正摟著一個年輕妖冷女子的中年男人。
這個男人,正是辜負她母親的龍睦欽。
「你是誰?在罵誰下流?」龍睦欽頓時心生警戒,他對秘書兼情婦說的話被听見了?奇怪,他怎麼覺得這個女的有點面熟,尤其是她那仇視的眼神……
「除了你龍睦欽,還有誰更能勝任這兩個字。」
「你是……靜翡的女兒!」他終于記起她是自己與情人所生的女兒,多年前她找上他,要他去見她母親最後一面遭他拒絕時,那憤恨的眼神就與現在一樣。
「你會記得我媽的名字,是因為對她有虧欠吧?那麼這些年你是不是也曾因為當年狠心不去見她最後一面,使她帶著遺憾咽下最後一口氣而夜無好眠過?」
「注意你說話的態度,我好歹是你的父親。」被挑起當年確實短暫出現他心中的心虛與不安,龍睦欽被迫抬出父親的身份,想保持他的威嚴。
他的秘書還來不及問邵圓緣是他女兒的事,她已激昂否定……
「我不是你女兒!你從來就不是我父親,你不配!」
「你別太過份。」
「過份的是你!花言巧語欺騙媽的感情,無情無義拋棄她,使她郁郁寡歡,抱病多年最後抑郁而終,你怎麼忍心這樣對媽!」她不在乎從未真正享受過父愛,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原諒這壞男人對媽的始亂終棄。
「當初是你媽心甘情願跟我在一起,我可沒逼她,我們又沒婚約,我當然能娶別人,又怎能說我拋棄她?是你媽死腦筋,不知變通,以為孩子可以綁住我,你別想把所有責任都怪在我頭上!」
他龍睦欽就是有花心的本事,即使娶了富家千金,照樣在外頭風流快活,他老婆都對他睜只眼閉只眼了,這個丫頭居然妄想他為以前的風流帳負責?簡直是笑話。
邵圓緣站到他眼前,昂起下巴怒視他,「我不許你那樣說我媽,把你侮辱她的話收回去,說你對不起她!」媽有多愛他,難道他感受不到?
「我說我沒錯就沒錯,你煩不煩!」她堅決扞衛她母親的態度,以及她眼里毫無畏懼的鞭笞眸光,竟令他感到一陣難堪,不禁惱羞成怒用力推開她。
「該死的,你做什麼?」
一道凜冽低喝響起,被推得踉蹌後退的邵圓緣隨即落入一堵寬厚胸膛里。
「仲安,你的手沒事吧?」她迅速轉身問著適時護住她的男人,擔心自己撞到他受傷的肩臂。
「我沒事,你有沒有怎麼樣?」剛要回辦公室的齊仲安心急追問。
她搖頭。幸好有他,否則她大概會摔得很慘。
「你是誰?為什麼動手推人?」得知她無恙,他立刻質問眼前的中年男人。
龍睦欽瞥了眼邵圓緣,一時想不到合宜的話回答。
「這個女的好像是我們總經理的女兒,不過她對我們總經理很沒禮貌,他才會動手推她。」那位始終在旁邊看戲的秘書幫忙回答,雙眼則直勾勾看著眼前的帥哥,很好奇他跟龍睦欽的女兒是什麼關系。
「我不是他女兒!」這個甘願出賣自己當人情婦的女人,都沒在听啊。
「你就是龍睦欽?」齊仲安輕撫懷里人兒的背安撫她的情緒,邊眸光森冷的眺望龍睦欽。
邵圓緣訝異他知道龍睦欽的名字,但很快想起阿姨到她住處時有提到他。
「你認識我?」
「像你這種專門欺騙女人感情、辜負女人、對圓緣沒盡到半點父親責任的失格男人,老實說,我沒興趣認識。」
邵圓緣心里打了個突。仲安怎會知道龍睦欽的差勁行徑?
龍睦欽沉下臉,「你算哪根蔥?憑什麼批評我!」
「我是圓緣的老公,你說我有沒有資格批評你?」非常時刻,唯有表明他是圓緣的老公,才能名正言順的保護她。
沒料到他會這樣說,不過邵圓緣未出聲反駁,因為她清楚這時並非與他內哄的時候。
「總經理,想不到這女人能嫁到這麼帥的老公。」龍睦欽的秘書語帶酸味的酸了句。長得又不美竟然能有個帥老公,真不知該說她運氣好,還是她老公眼光差。
「別理這兩個人了,我們辦正事要緊,趕快看齊總在不在他的辦公室。」龍睦欽拉著秘書就要往斜前方的辦公室邁步。
「你要找齊總?」齊仲安的問話止住他的腳步。
「他打算叫他的情婦色誘會館的負責人兼總經理,說這樣就能拿到他們公司被刷下來的珠寶櫃位。」
計劃被揭穿,龍睦欽臉色微變,但他鎮定否認,「不要因為對我不滿就亂栽贓,這話要是傳到齊總耳里,將損害我們‘鴻林’與隨緣會館的合作機會,其中的損失可不是你賠得起的。」
「這些話全是你對你的情婦耳提面命時被我听見的,否則你以為我有那個閑工夫跑出來罵你下流?」
「你!」
「你要是敢動圓緣半下,我就教你吃不完兜著走。」見龍睦欽怒喝著就要上前,大有想再對圓緣動粗的意圖,齊仲安迅速將她護到身後,下起逐客令,「你們馬上離開,這里不歡迎你們。」
「笑話!我要見齊總,你憑什麼趕我們走?」
「憑我正是這間會館的負責人兼總經理……齊仲安。」
龍睦欽暗驚,萬萬料不到眼前這小子就是他要見的人;他的情婦則暗扯他衣袖,無聲問他現在該怎麼辦?
他卻像川劇變臉一樣,立刻涎著臉,「這麼巧,原來你就是齊總,我們是不吵不相識,吵了才發現我們這麼有緣,你娶了我女兒,算起來大家都是一家人,想必以後我們在生意上一定能合作愉快。」
探頭瞧見他的嘴臉,邵圓緣啞口無言,她從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龍睦欽,你真的夠無恥。」齊仲安毫不留情的斥責。
「你說什麼?」討好的笑臉瞬間破敗。
「你如果打心里愛圓緣這個女兒,不會讓她成為私生女,在她還小的時候拋下她,更不會在她十六歲那年懇求你見她母親最後一面時無情的拒絕。現在為了生意上的利益,竟敢大言不慚的說圓緣是你的女兒,你真是無恥!」
邵圓緣驚訝的看著他。仲安怎會曉得她私生女的身份,還有龍睦欽狠心拒絕見媽最後一面的事?
龍睦欽被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以為只要在這節骨眼承認邵圓緣是他女兒,事情就有轉機,豈料情形完全出乎他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