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下潛
我知道這是客氣話,自古無商不奸,賠本的買賣他是不會做的,不過大家一條船上,也不好過于讓人難堪,于是我舉起杯子和老嚴踫了一下,滋兒一口干了。
看看魏胖和福子都有點睡熟的意思,我小聲對老嚴說道︰「嗯這個麻煩還是有的,你知道,我說過水里頭很可能有金尸這種怪物,咱們這麼多大活人,硬踫硬也不是對手,我想你那電魚的漁網恐怕要派上用場了,如果不解決金尸,旲人的庫存黃金咱們很難弄到手,就算解決掉金尸的威脅,還要尋找旲王的地宮,‘葬于雲端’可不是那麼好找的,要不然咱們現在返航,瞧瞧弄上來這些秘瓷和黃金,總覺得還不夠斤兩,有點窩囊!」
老嚴點點頭︰「是啊,要是阿炳沒死,咱們就這麼返航倒也說的過去,畢竟望海小相公都失手栽在這里,可現在阿炳慘死的尸骨無存,咱們不翻他個底兒掉,真說不過去。技術活還是你說了算,我早就說過,航海我當家,到了地頭,一切都按你說的辦!」
我尋思著說道︰「我想這個旲人既然精于天象,說不定那個王墓就和天上的日月星辰有關系,今晚天色還算說的過去,等一會兒我就準備出去瞧瞧天上的星象,看有沒有什麼入手的地方,至于那個金尸,天亮後咱能滅了它就滅,要是沒把握就干脆放棄,咱不要那照海鏡和黃金還不成嗎,王墓里頭肯定更多寶貝等著呢!」
老嚴點頭稱是,現在急于解決的是找到旲王的地宮,這比照海鏡和大量的黃金可都要珍貴!
我和老嚴朦朦朧朧又等了許久,到凌晨三四點種時候,天上繁星密布,涼風陣陣,就一起走出去甲板上瞭望。
從上古洪荒年代開始,中國的古人就經常觀看天象,研究星辰的變化,用來制訂歷法,推算農時,後來因為許多不可解釋的天象原因,又衍生出推測禍福吉凶的支派,應用到日常生活中,演變出許多根據天象選擇風水寶地的學問。
大道孕育天地,上下相去八萬四千里。
冬至之後,地中陽升,一氣十五日,計一百八十日。陽升到天,太極生陰。夏至之後,天中陰降,一氣十五日,下計一百八十日。陰降到地太極復生陽。周而復始,運行不已又不失于道,所以長久。
大道長養萬物,萬物之中,最靈最貴者,人也。人之心腎,上下相遠八寸四分,日月以魂魄相生而心腎以精華往來,人體要想長久,難免根據五行所屬上應天星,墓葬要想大吉,則必須以二十四星宿對應天下山川地理。
要知道星辰有美惡,土地有吉凶,所以大吉之墓,必定使用金盤觀山來呼應黃道十二宮,而以金盤觀山來定穴的秘術,便是風水中最為詭異的金盤觀星。
天有二十四宿,日有二十四時,年有二十四節氣,故金盤觀星也有二十四向,二十四位。我拿著羅盤,對照天空的星宿,開始仔細辨別這萬花筒一樣的星象。
月亮高懸頭頂,輻射出層層蓮花紋,把淡藍色的夜空映出一片白灰色,極多無規則的星星散布周圍,看不出什麼端倪,我深吸一口氣,若有所思的看著船下的巨大礁石出神。
蒲老頭傳授我這金盤觀星之術時,曾經畫過一個草圖,把北斗七星畫在月亮周圍,再繪五紅星、四藍星,東為太陽,內藏金烏,其余紅藍四星,大體按正向和偏斜方向分布。另以東青龍、西*、南朱雀、北玄武為四方,各自帶領七宿繪成二十八宿,最外層畫上黃道十二宮,每宮以符號和圖形來表現。
按照眼下的天象來看,月宮離位,金烏東移,十二宮籠罩在一個方向,從礁石的角度望上去,似乎那個大吉之地就對應在這塊巨大的礁石上,莫非這礁石的下頭龐大到可以埋藏一處地宮不成?
我和老嚴合計一番,把水下見到的情況一對比,愈發覺得除了那個沉船所在的平台,和青銅樹所在的平台之外,應該還有一座建築,看海底的地形,很可能第三座建築就藏在礁石下頭,因為礁石所在是一處山峰,左右兩個平台是山脈的馬鞍地帶,沉入海底後,山峰隨潮水露出水面被沖刷去浮土,僅剩下石頭,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但為何要說是葬于雲端呢?
那個在祭文背後寫下文字的家伙是做了什麼手腳引來海陷災難?會不會是這家伙死後變成了金尸?
天色開始微微發亮,這處海域依然波瀾不驚,千年前的海陷災難毀滅了旲人的王國,埋葬下無數謎團,我感慨一番就和老嚴回去船艙,準備叫醒其它人,早起的鳥兒有食吃,這道理誰都懂得。
撲通一聲————似乎有人落水!
我和老嚴顧不得進去船艙,跑去發出聲響的地方一看,只有阿健一個人神色慌張的站在那兒,水面上什麼都沒有,卻有大量的氣泡升上水面炸裂,有情況!
阿健說道︰「我早上起來時,福子叫我在船上四周看看有沒有異常情況,我沒發現什麼,到處一切正常,走到這兒就見礁石頂上,趴著一條奇怪的大魚,足有兩米長,身上鱗片很大,我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不象鯨魚也不象鯊魚的,害怕它跳到船上來,就拿獵槍射了它一下,誰知道那大魚,噌的一下就翻身跳下水了!」
我和老嚴都是吃驚不小︰「兩米長的大魚?!你沒有看花眼吧?腦袋長什麼樣子的?」
阿健哭喪著臉說道︰「頭很小,干枯精瘦的,他娘的就象一個糟老頭子!哪里會是魚啊,根本就是個人形的妖怪,臉上也都是鱗片,還生著毛!」
老嚴趕忙問他︰「那你打中了沒有?打到哪里了?」
阿健說道︰「我當然打中了,就射進那妖怪的肚子上,聲音很響,跟著那東西就翻身跳進水里了,應該是受傷了!」我听了驚疑不定,听阿健所說的情況,很像是傳說中的金尸。
這會兒天空越來越亮,大伙一個個都起身了,我不想亂了軍心就大聲安慰他︰「沒事兒!一條魚嘛,算了,有的是機會,快回去收拾收拾準備干活了。」
老嚴會意道︰「是啊!沒事兒,你去看看福子有沒有把早飯弄好,快點吃吃咱要開工了。」
吃完早飯,天卻意外的陰沉下來,黑雲成堆的在頭頂蓄積,空氣中都是海水的腥味,很有暴風雨來臨前的味道,大伙都有點著慌,老天可別不曉事,這時候來上一陣瓢潑大雨,那可不美的很。
怕處有鬼,癢處有虱,天公果然不作美,海上下起了瓢潑大雨,但是沒起大風,這片海域也就沒啥風浪,只是雨太大,船艙里到處都是水,搞的我們只好忙著躲雨,心里非常焦躁。
禍不單行,正在憋悶的時候,汪倩皺著眉頭說道︰「老丁,你有沒有覺得咱們在動?我怎麼感到似乎船搖晃的厲害,別是什麼地方漏水了?」
我叫過老嚴問他︰「福子呢?早上檢查船的時候他怎麼說,有沒有發現破損的地方啊?」
老嚴還沒有回答,就听一陣蛤蛤螂螂的金屬摩擦聲,從船底發出來,船身搖晃的更加厲害,甚至有點旋轉的感覺,我不敢遲疑,跟著老嚴就跨出船艙去看怎麼回事兒。
擱淺的礁石不見了!
面前到處都是海水、雨水、腥臭的泡沫,鐵殼船孤零零的漂在水面上,已經完全自由的離開了擱淺的狀態。
老嚴叫道︰「漲潮了————」
暴雨已經漸漸有了止歇的意思,我听了老嚴的話,這才明白海水終于漲潮了,這片海域的確不能拿科學規律來套用,該漲潮的時候它沒動靜,不該漲潮的時候它偏偏就真的漲潮了!
此時的礁石完全被海水淹沒,再次沉入水下,我們的鐵殼船很可能就漂浮在礁石上方,而那個幽靈一樣的金尸怪物不定在什麼地方窺視著我們。
海面上,一個不大的區域內,無數的細小漩渦正在高速旋轉,海水正向里頭灌進去,冒出無數氣泡,我看的暗暗心驚,這莫非就是旲人國王的地宮所在,沉入水下後立刻被海水侵入?要是成年累月都這麼被海水沖刷,那地宮里頭恐怕什麼都不會給我們留下,看起來情況似乎有點不妙。
又過了一會兒,暴雨終于停了,天還沒有放晴,到處陰沉沉的,海風中的腥味依舊嗆鼻,水面上的漩渦卻安靜下來,恢復了波瀾不驚的模樣。
大伙面面相覷,到底下不下水?
按說此時是返航的好機會,鐵殼船完好無損,足可以順利回家,而水下卻充滿了未知的變量,鬧不好就全體交代這兒了!
等到水面完全平靜下來,我也終于咬牙打定了主意,下水!就沖著巨額的黃金儲存,也該下去走一遭一探究竟,俗話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老嚴他們看來也是同樣的想法,已經收拾停當潛水的裝備,全副武裝。
福子和汪倩兩個人守船,我們五個一起下水,潛水繩依舊綁在阿健的身上,還馱著幾個備用的氧氣瓶,陸續跳進了海水中。
這次是我帶著魏胖打頭探路,我覺得那片產生無數小漩渦的地方最為可疑,也就順理成章成為我們首選的目標。
我們的船在漲潮後,看來沒有漂開多遠,下水後就發現那熟悉的礁石距離我們並不遠,順著礁石迭起來的小山一樣的巨型石頭,我們小心翼翼的下潛,此時才算目睹了礁石的全貌,確實不能叫做礁石,根本就是一座沉入海底的大山,饒著石頭山七拐八饒,一路上都是毫無發現,我們終于兜到了那個冒出無數氣泡的地方。
林林和阿健循規蹈矩的游在中間,老嚴斷後,眼觀六路的隨時注意身後動靜,手上拿著幾個我給他的淘沙網,其實就一金屬圓筒,里頭裝著小型的漁網,可以隨時噴射出來,罩住敵人讓它動彈不得。
因為這死尸有死了還不腐爛的,更有些一旦遇到活人陽氣,就變僵尸撲人噬咬的,萬一真的遇上,尤其是更厲害的金尸,水火刀槍之類恐怕沒用,只能蓋它一張漁網,這是我叫老嚴事前專門預備好的,裝在有噴射裝置的金屬圓筒內,只用機關就可以極快的打出去,雖然距離才兩三米,但數量不少足夠用了。
大約三十多米後,海底早已是一片黑暗,一片冰涼,只剩下我們頭燈的光柱晃來晃去,面罩下的呼吸聲也只有自己一個人听得到,安靜的非常壓抑。
一片安靜中,山石中忽然有一股急流涌出,把我們的隊形沖散了一點,我來不及示警,負重較輕的林林已經給沖出去幾米,我只好在最前邊停下來,招呼魏胖先別動,自己過去看看林林怎麼樣,別給踫到山石上受了傷,那可不妥。
林林在海水急流中伸手蹬足的掙扎,我游近她身邊,拽住胳膊,把她從暗流中扯出來,用力過猛,竟然把林林整個人給扯進了懷里,這混血女郎本就身材豐滿,穿著緊身的潛水衣更顯*,再在我懷里掙扎一扭動,幾乎立刻讓我起了生理反應,緊緊貼在她的臀部,姿勢非常不雅,我更是尷尬的不好意思去看她。
林林猛的使勁一掐我胳膊,轉過身來,只見面罩下的臉頰漲的通紅,眼神非常驚恐,轉過頭用手使勁指向山石,似乎要告訴我什麼。
我收斂心猿意馬的亂七八糟想法,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山石上凹進去一個黑洞,挺象人工開鑿,那股暗流的方向就是涌向這個凹進去的地方,看來這里似乎有戲。
林林在我手心劃了兩個簡單的漢字,我一琢磨,似乎是‘有人’兩個字,不由一楞,這里怎麼會有其它人呢?林林又使勁掐了我一把,在我身上蹭了蹭,表情更似笑非笑的,差點把我第二次弄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