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了一口氣,把Alice安置在空的客房,又指點了她如何使用沖涼房之後,一肚皮火的進了自己房間。
在淋浴間,我死命的把渾身上下搓了個遍兒,一頭扎在自己床上,我徹底軟癱了。
迷迷糊糊一覺醒來,睜開眼一看快中午了,肚子餓的要命,也沒個人來喊我吃飯。搖搖晃晃的走出門,除了舒麗在看電視,其他人還沒起床。
回憶回憶這幾天的經歷,我發現時間過的真慢啊,頭天晚上在酒吧里和林大成會面,第二天晚上就做噩夢,第三天跑去殯儀館看尸體,第四天上午忙著跟蹤,下午弄那個鬼照片,晚上又足足在別墅里折騰了一夜,真是腰酸背疼,整個人都蔫了,很累。
所有事兒還是一團亂麻,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麼多事兒?
我嘆口氣站起來,對舒麗說道︰「我去前頭喝茶了,今兒要好好休息休息不出門了。林大成這檔子破事兒,再去管了。要不舒麗現在跟我一起去?」
舒麗點點頭說道︰「好,我也餓了,給他們留個字條吧。」
瞅著舒麗到處找紙找筆的,我不耐煩的說道︰「得了得了,你坐下後給他們發個短信就是。順便把那個Alice也叫上,小姑娘表現的還不錯。」
坐在餐桌旁邊,吃了幾籠蝦餃和女乃黃包後,我點上煙開始喝茶,跟舒麗大致說了說昨晚踫到的事兒,一肚子郁悶,卻是左等右等還不見他們三個一起過來喝早茶。
看看手機,都快十二點了,我站起身去洗手間,路上卻剛好看到一個人,正往農莊王老板的屋子里進。
我登時來勁兒了,這不是那個王老板的麻子表姑——小葉嗎?昨天晚上我踫到的又是哪個?可真是見鬼了。
我帶著點愧意和好奇走了過去,站在門邊就听到王老板正在里頭說︰「葉姑你去哪了?昨天一直不見你,我都急的不得了,生怕沒法給傲哥交代呢?」
麻子女人唯唯諾諾的說道︰「我,我昨天在溝里跌了一跤,忘記了……在路邊坐了一夜才想起來回家。」
王老板嘆口氣說道︰「好歹打個電話回來啊——你這臉上怎麼了?要不要緊,走,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沒想到這倆人說走就走,我趕緊轉身想離開,卻是來不及了。門一開就听到王老板在後頭喊我︰「這不是李生嗎?早晨,早晨……來喝茶呢?」
我只好轉身說道︰「是王老板啊,不早了,剛吃完。」
那個小葉卻是低著頭說道︰「我沒事兒,王老板,咱還是,還是不用去醫院了,真的沒事兒。」
王老板看看她,扭頭有點不好意思的對我說道︰「啊,這個李生啊,你那兒的籬笆不是說壞了嗎,我這表姑剛說她跌了一跤,等她回去上點藥,馬上就去你那兒修,好吧?」
我趕緊擺手︰「不著急,不著急,我屋里總是有人的,啥時候修都行。」
小葉還是不敢抬頭的說道︰「我,我馬上就去修,臉上已經抹了藥,沒事兒的。」
我有點想快點離開這個神經女人,雖然她此刻說的話再也正常不過,一點看不出今天凌晨所發生的事情,但直覺告訴我,她就是昨晚上最後拽我腳脖子的人。絕對沒錯,臉上的傷痕也依稀就是我踢上的位置。而且和她站的近了,有種非常熟悉的氣息,那味道和昨晚上在地牢里聞到的一個樣。
我含糊的說道︰「好好好,修修也好,王老板你們先忙吧,回見回見。」然後逃也似的轉身就往洗手間走去。
等我回到餐桌邊,王林、鄭一桐還有Alice都過來了,正拿著菜單找東西吃。
我有點心神不定的又喝了幾杯茶,就起身離開飯店回屋,讓他們自己先吃著。
剛進屋換好拖鞋,就听到有人敲門,隔著貓眼一看,不由暗暗叫苦。真是癢處有虱、怕處有鬼,站在門外的正是那個王老板的表姑——麻子女人!
想想自己有啥可怕的?一個女人還能唬住我不敢開門嗎?再說她肯定是跟在後頭,知道我在屋里。所以我硬著頭皮,干脆大大方方的將門打開,站在門口瞅著她不言語,也不打招呼,靜靜等著,看她有啥好說的。
沒想到的是,這個神經女人竟然給我說了一大堆奇怪話兒,雖然解開了縈繞腦海中的不少謎題,卻也留下一些更加撲朔迷離的問題。
站在門口的麻子女人遲疑了一下說道︰「我,我能不能進屋里?」
我故作深沉的也遲疑了一下,才帶著她進門,一指客廳的沙發,示意她就坐那里。
那兒有一束午後的陽光照到,管她是人是鬼,在大自然的純淨陽光下,總是能少些威脅。
我坐在茶幾對面的沙發上,模出煙來點上一根說道︰「說說看吧,有何貴干?」
麻子女人抬起頭看著我說道︰「李老板,能給我根煙抽嗎?」
呵,這我還沒想到,一個鄉下女人會有吸煙的嗜好,于是再次模出香煙,啪的——甩到她面前︰「自己拿吧……別客氣。」
只見女人的面部正中,鼻梁上方的前額上,有一塊烏青的傷痕。雖然洗干淨了,依舊是結著血痂,是新傷,別處倒是沒有更明顯的傷痕了。在陽光的照射下,臉上的麻子沒那麼顯眼,顯得很年輕。
女人點起煙深吸了兩口,情緒鎮定下來,開口也不再結巴︰「我叫葉曉翠,村上人都習慣叫我小葉……李老板,今天早上還要多謝你救了我,我是特意來表示感謝的。」
我有點糊涂,這個神經女人是不是腦子有病,難道不知道面門上這一腳是我故意踹上去的嗎?還謝什麼,換了是我,早打上門去了。此時不好說什麼,只得喃喃道︰「好說,好說……舉手之勞,助人為快樂之本嘛。」
小葉接著講到︰「真的,要是沒有你,我肯定死在那兒了,謝謝,謝謝。」
我很快截斷她話頭問道︰「你先說清楚,昨晚是怎麼回事兒?」
看起來這個女人知道不少事兒,倒是個打破僵局的突破口。
小葉狠吸了一口煙,緩緩地說︰「昨天晚上真是太可怕了。我都不知道從哪開始講起。」
我趕緊給她遞過來一杯水,說︰「你慢慢說,你認識不認識林大成?」
听到林大成的名字,我感覺她的身體猛地收縮了一下,好像嚇的打哆嗦。趕緊大口吸了一口煙,才好像緩過來,慢慢說︰「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小葉說,十年前,她在老家地里干活的時候被雷劈了。可是並沒劈死,只傷了腿。可是家里沒有錢給她治腿,她的瞎眼老娘天天去山上模索著采草藥,想把她的腿治好。
可是娘的眼楮是瞎的,根本分辨不出哪是藥材,哪是毒草。一天,老娘正在山上模索,一個男人操著外地口音問她是不是家里有人傷了腿,而是還是天災。老娘一听,馬上狐疑起來,因為女兒被雷劈的事只有幾個本家親戚知道,這種事不吉利,本家親戚是不會向外說的,更何況對方還是一個外地人。
于是就搶白他︰「你家人才遭了天災呢?」
那外地人也不著急,只輕輕一笑說︰「我這是幫你呢。你不要每天來采草藥了。別說你看不見,采不到。就是你吧需要的草藥都才全了,也治不好你姑娘的腿。那是天災,只有用‘地法’才能治。」
老娘一听覺得對方說的有道理,趕緊問︰「什麼是‘地法’?」
那人不慌不忙的說︰「說了你也不懂。算了,我好人做到底,你明天就在家呆著,我會給你送藥去的。」說完就踏踏的走了。
小葉的瞎眼老娘已經才了兩天草藥,什麼都沒采到,于是第二天就在家呆著,看那個外地人會不會履行諾言。
第二天一早,雞還沒叫,那人就來了,敲開小葉家的門,把一大包骨頭交給小葉的瞎眼老娘,告訴她每天取幾塊骨頭熬湯,熬好後給小葉喝。
小葉的瞎眼老娘就把那骨頭收起來了,每天給小葉熬一點。那個外地人好像也沒走,一到骨頭快熬完的時候,他就一大早送骨頭來。
小葉的瞎眼老娘感激的什麼似的,一再詢問那人的名字。那人被問煩了,只得告訴她,說自己叫林宗業,別的就再也問不出來了。
這時村里以及附近幾個村子都有人家的墳被人挖開了,尸體失蹤了,可誰也沒懷疑到這可憐的母女頭上,直到有一天有人在她家院子里看到已經熬過湯的骨頭是人的腿骨,警察才把這母女倆列為嫌疑犯。而那個叫林宗業的外地人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最後警察局因為沒有找到證據,不得不放了母女倆。那時葉子的腿已經好了,又可以下地干活了。可是因為村里人都知道她喝了死人骨頭熬的湯,都害怕她,所以都躲著她。
一開始,小葉抱著希望,希望過一段時間,人們就能習慣她,接納她。可是過了很長時間,人們還是躲著她。那時小葉也是二十三四歲的大姑娘了,正是思春的年齡。可是不管男人還是女人,都躲著她,看見她就好像見到妖怪一樣,小葉就寒心了,經常一個人到大山里逛蕩。
有一天,我正在山里逛蕩,那里已經遠離村莊,什麼人也沒有。我走累了,就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休息。突然听見有腳步的聲音,我回過頭去,看見一個男人就站在我身後不遠的地方。
他沖我笑笑,好像認識我一樣。可是我從來沒見過他。後來我推測,他就是我娘說的那個給我用「地法」治腿的人。雖然現在知道所謂的「地法」,就是用已經入土的死尸的骨頭熬湯,怪惡心人的,但我心里還是挺感謝他的。惡心雖然是惡心,但是卻保住了我的腿。要是一開始他明確告訴我,要保住腿要喝那種湯,我也會喝的。
他走過來,對我說我長得很美,要給我照一張像。我還沒答應,他就從包里掏出相機 嚓 嚓照了起來。
他是外地口音,長得很英俊,就是林大成。
後來他就走了,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
小葉又抽出一支煙點上,說了這麼一會話,她都已經抽了5支煙了。
「听農莊王老板說你白天都能看到鬼,還說你是鬼差,專門替死人捎話,這又是怎麼回事?」這個麻子女人竟然十年前就認識林大成,這樣看來昨天晚上這個麻子女人出現在那棟別墅並不是單純的巧合了。
「這個是真的。我真的能看見一些你們看不見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原來沒有這種能耐,自從林大成給我照相以後,我就經常出現失去一些奇怪的感覺。有的時候,我覺得我的意念一下子就沒有了,好像被人控制了一樣,說一些奇怪的話,做一些奇怪的事。事後昏睡幾天,醒來之後就不記得自己都干了什麼了。」
「那你那天說我背了個人回來,是真的看見了,還是怎麼回事?」我覺得小葉的描述好像被人催眠了一樣。但沒听說催眠師可以遠途催眠別人啊?
「我沒說過啊?我怎麼不記得了呢?」小葉痛苦的擰著眉頭想,嘴里喃喃的說。
難道那時小葉也被人催眠了?可是對方的意圖是什麼呢?
我決定先不想這個問題,先弄清楚昨天晚上的事再說。于是就問她︰「昨天晚上你到別墅里干什麼?又怎麼掉進了地牢里?」
小葉又緊張的哆嗦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她有緊吸了幾口煙,然後說︰「是林大成讓我去的。」
小葉說,前幾天,林大成去了一趟小葉的老家,把她帶到了這里,又委托這里的王老板給我安排一個工作。
他去找我的時候,我正在山上中麥子。本來天晴晴的,可是不知從哪里飄來一團烏雲,好像馬上就要下雨的樣子。
本來山上有很多人在干活,一看變天了,就都收工回家了。我也正想收工,卻看見遠處山上有個人在朝我招手。我一下子就認出是林大成。
盡管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他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肯定就是他。于是想也沒想就朝山那邊跑過去了。
等我跑到那一看,真是林大成。幾年不見,他好像年輕了很多,比五六年前的時候還年輕。我正想他怎麼越活越年輕呢,一個悶雷劈了過來, 嚓一聲就在我們頭頂上炸開了。
經歷過雷劈的我對這樣的雷特別害怕,就叫他躲到旁邊一個山洞里。他跟我一起來到山洞,冷冷的對我說,他需要我幫他辦一件事。我就問他什麼事。他說讓我和他一起回城里,具體什麼事等到了城里再說。
當時我是鬼差,可以通靈的事早就在村子里傳開,人們本來就怕我,現在更怕我了。我不喜歡被人孤立,早就想離開村子去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了,可是因為沒錢,也不知道能去哪。听到林大成這麼說,我馬上就答應了他,回到家收拾了行李就來了。
他叫我一來先到農莊里找王老板,說王老板給我安排了個工作,讓我先在這干著。後來我就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