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掏出數碼相機, 嚓 嚓的給拍了下來,連續拍了幾張才停手。這個圖形看上去很怪異,我覺得它代表了什麼特殊的含義。雖然我從來不信符咒之類的騙錢花招,但也還是覺得先拍下來,回去查查怎麼回事再說吧。
這個世界上說不清楚的事情太多了,老祖宗留下的文化遺產更是浩如煙海,到底是不是這東西引起了變天,讓我有點不模底兒的感覺。
Alice跟著我,目光壓根不敢在兩邊的牆壁上停留,這第一次出來干活,就讓她聞到了死亡的氣息,我一想起來就有點不好意思。
沒等我開口安慰,鄭一桐在耳麥里輕輕說道︰「老大,有人來了,小心。」
我立刻停下腳步,輕輕對Alice做了個隱蔽的手勢,無聲無息的靠在了門的後邊。
很快,別墅大門的位置傳來極其輕微的一下聲響——當時為了方便逃跑,我們進來後並沒有鎖門,听動靜肯定是有人進來了。
過了大概一分鐘那麼久,一直沒听到腳步聲,我卻感覺到一個巨大的陰影正從樓下緩緩的上來。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眼楮瞪的大大的,攥著刀子的手都有些顫抖。
壓抑!非常壓抑的感覺籠罩了我的全身。這種壓抑和剛才面對林大成攻擊的滋味不同,多了許多肅殺的氣息,這種壓抑的肅殺讓我有種奪門而逃的沖動。
攥著刀子的手微微出汗,我眼楮眨也不眨的盯著黑暗中,電光霹靂一閃一閃,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輕微的腳步聲來到了樓上,站在四間房的過道里,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電光再次一閃,我隱約看到一個高高的人影,穿著大衣之類的衣服,頭上還戴著個帽子,連體的那種,正伸出兩只手向前探測著什麼。
嗡嗡——嗡嗡——。
是電子儀器的馬達在工作的聲音,好像這個人正在每間房的門口測試什麼,來到我和Alice的房門口時,也沒有停留多久,奇怪的是這個電子儀器的嗡聲剛轉過去,我的耳朵瞬間就熱了起來,火燒火燎的。
我趕緊搓了一下耳朵,緩解痛楚。這個動作卻引起了人影的注意,那個電子儀器的嗡聲立刻轉了過來,在我們的門口搜索了差不多半分鐘才離開。
雖然只幾分鐘,我的雙腿卻已經發麻了。好在灼熱的耳朵逐漸冷了,使我暫時鎮定了一下,沒再有那種奪門而逃的沖動。
松開捂住耳朵的手指,我心里騰起一股狐疑,為什麼會這樣,耳朵為什麼會發熱呢?難道我真的中了招,身體里含有某種毒素?
看來出去後得趕緊去檢查檢查,別落下什麼後遺癥,讓我銀行里攢起來的辛苦錢便宜了別人。
嗡聲逐漸轉輕,那個人影竟然沒有走進樓上的四間房逐一查看,就毫不遲疑的轉身下樓,腳步聲依然是輕輕的,緩緩的。
我按捺住跟出去一看究竟的沖動,因為這個陌生人不止有危險的氣息,還帶出種以前從來沒踫到過的壓抑感覺。直到別墅大門傳來輕輕的 嗒一聲,我才輕輕噓了一口氣。
鄭一桐在耳麥里輕輕的問道︰「老大,你們沒事兒吧?」
我回答道︰「沒事兒,你看清是什麼人了嗎?」
鄭一桐遲疑了一下說道︰「沒有啊,我感覺渾身都動彈不得,老大說過要學會保護自己,就壓根沒敢露頭……Alice怎麼樣?」
沒等我說話,Alice就接口道︰「我沒事兒。李生,剛才這個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我也和鄭一桐的感覺那麼相似,尤其那個嗡聲過來的時候,腦子都有點迷糊呢?」
活動一下麻木的手腳,我思索片刻後說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估計是那個電子儀器,頻率和心跳的次數一樣,我听到那嗡聲里面還藏有很輕的咚聲。或許就是咱們常說的共振吧,那會我也是很不舒服,現在你們倆怎麼樣?」
鄭一桐和Alice各自都說這會兒好多了。
我推開虛掩的房門,站在樓梯口問道︰「Alice咱們下去吧。大俠,那個人確實走遠了嗎?」
下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跟著就是鄭一桐的聲音︰「嗯,走遠了,穿了一件雨衣。剛才在咱們的車那兒,站著發了一會兒呆,現在順著黑水的方向走過去了。」
听到鄭一桐報來的平安,我和Alice徹底放下心來,緩緩來到樓下,悄悄走去窗戶邊往外看,只能見到我們汽車的尾箱。
而天空中原本很大的雨勢卻停了,雷電的喀嚓聲也沒了,瞅瞅天色,有點放晴。
屋子里的濕冷感覺也在逐漸黯淡,窗戶外邊吹進來清涼的夜風,盡管被雨水蒸騰的有一絲懊熱,但是比起剛過去的的濕冷滋味,還是舒服了許多。
站在樓下的空曠客廳里,我們三個不由自主的都在活動手腳。
稍微了舒坦了片刻之後我問道︰「大俠,廚房里現在啥狀況,有沒異常的?你可是來過兩次了。」
鄭一桐苦笑道︰「這個,老大你還是親自過去看看吧,挺怪的。」
看看天色,也還挺早,我叫大俠去把大門從里面鎖上。這里頭現在只有我們幾個了,攻擊我的敵人逃了,新來的人也跑了,從大風大雨的惡劣天氣逐漸轉好來看,危險應該暫時過去了。
只是我沒想到的是,真正的危險依舊潛伏在屋內。
走進廚房,我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先不要通電開燈吧。但是手電這麼一轉,我愣了,這麼大的廚房?
手電光線下,廚房的面積大的出乎我意料。
我並不是眼皮子淺,連豪華別墅都沒見識過,但我所見過那些別墅的廚房,肯定都沒面前這個這麼大。跟個大客廳一樣,冰冷、簡約,充滿現代氣息。
入口是一個三扇的玻璃推拉門,左手邊是廚房的陽台,也有另外一個推拉門關著,其他兩面靠牆裝了一圈防火板的櫃子。上面吊櫃、下頭櫥櫃,墨黑色的大理石表面上,嵌入了兩套灶具,對應著一個大大的抽油煙機,是典型的歐式風格。
讓人覺得不對勁的地方,是在廚房的正中間。如同大俠所描述的那樣,中間應該有個平台,擺放洗菜的水槽和案板的,此刻卻空蕩蕩的,啥也沒有,連所謂的大箱子也沒有。
我扭頭對Alice說道︰「Alice,你和大俠一起上去,看看咱們進的那間房里,中間擺的床是不是從這兒搬走的箱子,大俠以前見過。記住,什麼也別踫,掀那個窗簾布的時候,一定要用刀尖去挑開,看完立刻下來。」
兩人答應了一聲,就上樓去了。
我蹲子,查看這個原本擺放箱子的地方。
地板表面的石材已經被撬了起來,讓鋼 鑿得坑坑窪窪,角落里還堆有幾塊比較完整的瓷磚。至于碎掉的水泥渣滓,就亂七八糟的攤在四角的空地上,和周圍充滿現代氣息的廚房顯得格格不入。
這里發生了什麼呢?
沒等我用手拂開碎石看個究竟,鄭一桐就在耳麥里說道︰「老大,真的是我見過的那箱子,不知道誰費這麼大勁兒給搬了上來。怎麼樣,要不我打開看看?」
我趕緊制止道︰「別,不要打開,千萬別冒失著打開。既然能搬上去,說不定里頭是空的,就算有東西,還是等最後再說吧。你們下來,咱們一起先搞清楚這個廚房。」
大俠聞言答應道︰「好的,明白……Alice咱們下去吧。」
等他們倆進了廚房,我把手電光對準地面說道︰「有這麼多水泥渣,不知道埋了啥東西。咱們一起動手,把碎石頭先給弄陽台上去。說不好,謎底就在這里頭埋著呢。」
三個人都戴著耐磨的手套,拿著尖刀就開始干活,鄭一桐身上還帶了幾支鋼弩,也拿在手上把卡在縫隙里的水泥渣一一挑了出來。
掩埋的碎石和水泥渣並不厚,我們干了一小會兒,就大致清理個差不多了。並沒有新抹上去的水泥,也沒有亂七八糟的毛發之類,反倒是有人新鋪了一層白色的石灰,還沒有徹底干透,結了一層灰白色的硬殼。
我站起身,有點困惑的問道︰「大俠,你不是說上次來的時候還發現一些毛發和骨頭什麼的,怎麼這兒什麼都沒有呢?」
鄭一桐說道︰「剛才清理碎石頭的時候,我就在想這個問題,肯定這兩天有人搞過。不止沒有我上次發現的東西,就連那些褐色的污水也不見了……老大,這石灰也是在我和王林來過之後填進去的,下面到底藏著什麼東西?」
我沒有理他,一個人思索了片刻,才問道︰「大俠你帶手機沒有?打個電話給王林。」
鄭一桐愕然道︰「沒啊。你不是交代過干活時候不準帶的嘛,我調成振動扔車上了,要不我回去拿?」
我擺擺手說道︰「不用,我帶著呢,懶得開機罷了。」
掏出手機,我開機後給王林打了個電話︰「王林,睡了沒?」
「還沒,正上網呢。」
「這麼晚還不睡?幾點了?」剛才開機後沒注意時間,我隨口問道。
「快兩點而已,還早呢。老大,怎麼樣?事兒順利不?」
我笑道︰「還成吧,沒出意外……算你有良心,知道請個安。」
王林在電話里也笑了︰「我是想打電話,可老大你早就嚴令禁止啊,只能等你打回來給我了。沒事兒就好。」然後又壓低了嗓門問道︰「Alice怎麼樣?水平如何?」
我含糊的說道︰「還行,不說這個,有事兒問你。這個別墅以前是城隍廟,你查過原址在哪兒不?」
王林說道︰「這個我查不到啊!」
我接著問道︰「那後來不是說建了個葡萄牙人的教堂嗎?啥時候拆的?知道為啥不?」
王林說道︰「那城隍廟拆了後,一直有當地人傳說鬧鬼,就這樣又過了幾年,有個葡萄牙神父自告奮勇,募資蓋了個天主教的小教堂……清人的筆記上說那神父後來瘋了,教堂也廢了……拆掉是建國後,破四舊那陣兒給拆的,連磚頭都給拉走蓋房子用了。」
我看著空地中央那片灰白色的漿殼,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接著又問道︰「你還記得這兒的建築商,就是買地皮蓋別墅的那個澳門人,施工的時候有沒出啥事兒?或者挖出來過什麼東西沒有?」
王林沉默了一小會兒,無奈的說道︰「老大,這個我沒查出來,只知道施工了很長時間,啥有用消息都沒有,我甚至沒查出來發展商到底是哪個和哪個合伙的。公司是空殼,經辦人也都沒影了,就連沒賣完那幾套房子,也一直在售樓部擱著沒動。」
沉默片刻後,我突然想起王林曾經拿回來過這個別墅區的建築圖紙,抱著一線希望又問道︰「你拿回來的圖紙我還沒細看,你現在就趕緊看一下,這房子有沒什麼地下室之類的東西?
王林遲疑道︰「不一定有的,老美才喜歡弄個地下室用來防風,咱們這兒很少有人建那玩意兒。等下啊,我看看——嘿,還真的有。老大你真神!這上頭說是酒窖,好幾棟別墅都修了,林大成這個十五棟——有!在廚房的陽台外邊,螺旋梯子下去就是。對了老大,有好酒了帶兩瓶回來。」
「省省吧,拿回去你敢喝嗎?」我心說這房子底下還真的是大有古怪,于是準備掛電話再去仔細看看,臨了隨口吩咐道︰「你也別睡了,我們很快就回來。你再查查這個別墅區下頭,有沒有什麼市政管道之類的東西,等我們回來再說。先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