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石棺翻過來之後,竟然毫不停歇的接著翻騰,再次把我給翻到了正面。
謝天謝地啊!我長出了一口氣,抬眼去看黃佳明和方韶文他們倆人,立時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方韶文還沒什麼事情,而黃佳明是蹲在石棺蓋子上的,此刻我的手電照過去,明明白白看到他的褲管里探出來一條長長的肉線,媽呀,我嚇的渾身一哆嗦,那玩意兒不就是正在吸血的螞蟥嗎?沒想到石棺的底下全都是這些東西!
我按捺住砰砰直跳的心情,輕手輕腳的站起身,快速的把自己渾身上下檢查了一遍,還好,沒有異常,于是沖著黃佳明喊道︰「你們快想辦法靠過來!腳底下危險,小黃你趕緊站起來!」
黃佳明聞言一驚,立刻站了起來,剛直起腰就尖叫一聲,那嗓門兒叫的跟個娘們兒似的,淒厲之極,不停的甩胳膊跺腳,一條條肥大的螞蟥給他揪了出來,卻是只有一半斷開,看那模樣,肯定還有吸盤黏在身上!
可是他的腳下哪里經得起如此折騰,所以立刻踫上了旁邊另外一具漂浮的石棺,把那具石棺給踫的向後退去,而他的石棺就改了方向,向我飄來,飄的過程中也開始像我一樣,快速翻轉!
我看得清楚,因為他站立的石棺底部,密密麻麻全是螞蟥,正萬只攢動著亂爬,場面極其壯觀!而黃佳明就根本站立不住,隨著石棺的傾斜,整個人身子一歪,尖叫著從石棺上掉了下去!
人在踫到危險的時刻,往往都能發揮出自己的最大潛力,方韶文就是這樣,眼看石棺要翻一個滾,而黃佳明已經掉了下去,我又著急的指著她腳下,知道不能再猶豫了,閉上眼楮,沖著我的石棺就跳了過來!
大事不好!我這個石棺怎麼可能經受住如此巨大的撞擊力,我的方督察啊,你這不是拉我陪葬嗎?所以,我抓著方韶文胳膊,跟在黃佳明後頭往深淵迅速墜落的時候,連一絲苦笑都笑不出,意識逐漸開始模糊,頭也開始發暈。
……
清醒的時候,身邊漂浮著一串串晶瑩的水珠,冰涼沁骨,我看看旁邊,不知何時跟方韶文已經變成了手拉手的狀態,但是我們……
我們竟然還在快速墜落之中,這深淵是如此之深。我困惑的甩甩腦袋,卻帶來一陣短暫的眩暈。這深淵絲毫沒有到底的跡象,估計不錯的話,下頭應該有水。
用力掐了方韶文的胳膊一把,我費勁的把她給弄醒了,醒來後的方韶文立刻發出一聲尖叫,不過在下落的風聲中,我什麼也听不到,只能看到她張大的嘴,跟著就是使勁掐我胳膊的疼痛。
快了,快了,我仿佛感覺下頭的水潭越來越近,不知道是水潭還是地下河流,如果我們僥幸沒給摔死的話,那黃佳明會不會就在下邊?
從這麼高的地方砸中水面,巨大的沖擊力幾乎就和落在水泥地上相似,稍有不慎,我們就可能會頭骨碎裂,命喪當場,不過我們幸運的是踫到了一個情理之中的現象。
那就是在砸落水面之前,我們身體一側經過了一個山峰樣的東西,估計是一條巨大的瀑布奔流而下,水聲轟隆,浪花四濺,濺起的層層水幕極大的延緩了我們的下落速度,真是謝謝老天爺,沒有讓我們撞到山上,這一切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的刻意安排。
由不得我多想這個山峰怎麼會長在地下了,深吸一口氣後,撲通一聲悶響,我和方韶文幾乎同時跌入一個水潭當中。當然,保持面部朝上,沒有讓頭部或者月復部先接觸水面的常識,我們兩個人都做到了。
盡管如此,先入水的小腿還是一陣劇痛,疼的我是兩眼發黑,不由自主松開了方韶文的手。
水中有很多海帶樣的巨大水草,我這一個筆直下墜,幾乎就被水草給纏住脖子,等我回過神來,立刻手忙腳亂的向上升去,到處一片漆黑,不辨東西南北,只能依靠本能向上升起。
方韶文竟然比我的上浮速度要快,我浮出水面時,發現距離瀑布的轟鳴已經很遠了,所以立刻听到了方韶文帶著哭腔的聲音,我心里一松,還好,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總算有個伴兒了。
可是方韶文卻沒有讓我消停片刻,帶著哭腔拉我︰「長官,你快救救佳明吧,剛才我看到他沉在水底了。」
我沒好氣的說道︰「救他,怎麼救?不是他亂跳亂動,你會蹦過來把我也給弄翻船?」
方韶文怔住了︰「都是我不好,連累了你。」
我不耐煩的說道︰「算了算了,少說兩句吧,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方韶文沉默了片刻還是說道︰「我知道你不想救人,可是在這個地方,多個人就多份力,黃佳明他還年輕,你就原諒他吧?」
我被聒噪的不行,煩煩的坐起來︰「在哪兒?這麼黑,你怎麼看到他的?」
方韶文愣住片刻說道︰「你這樣一說,我也不敢確定了,當時你拖著我時,我只是感覺腳尖勾住了一個人,心里一急,以為就是黃佳明。」
我立刻躺了下去,管他誰呢,沉在水底能是個活人?
可惜我還是沒能堅持一分鐘,不遠的水面上傳來顫抖的求救聲︰「有沒有人啊,救救我——」
方韶文興奮的站起來︰「是黃佳明!真的是他,他還沒死!」
邪門兒!不過我還是很快站起了身,方韶文說的沒錯,這個地方多個人就多份力,何況我雖然疑心重,卻不是個狹隘的小人,此時定要想辦法救他。
循著聲音我跳入水中,方韶文也不甘落後的跟在我後邊。
黑暗的水中根本不不辨東西,黃佳明的求救聲戛然而止,直到我循著聲音抓住黃佳明的胳膊,已經過去了好久,可是這廝的腿不是受傷,就是被水草纏住了,怎麼用勁也拉他不動。
正在著急,一抹光亮突然離我們越來越近,筆直沖著我的腦袋撲過來,我不假思索的一把抓住,笑了,原來是一個手電,竟然是我半路上甩掉的那個,在空中飄飄蕩蕩,這麼久才落下來,竟然被我一把抓住,真是奇跡啊!
手電上全是水,我捏在手上時,立刻一閃一閃的慢慢黯淡,但就是這麼一個短暫的功夫,我已經看清楚了黃佳明的模樣,頓時沖著方韶文大吼道︰「快松開他!走!走啊!」
掄起手電砸在方韶文扯住黃佳明的手上,拉起她就拼命向後退去。
直到上了岸我還是心有余悸,听著方韶文的喘氣聲,肯定是受了很大的驚嚇,我不由自主安慰她道︰「別想那麼多了,咱們救不了黃佳明的。」
沒想到方韶文很快就冷靜了下來︰「是,救不了他。」
我詫異的說道︰「你,你,你都看到了?」
方韶文沉默片刻後,突然放聲痛哭起來。
我嘆口氣,靠近了她,把她的濕漉漉的腦袋抱在肩膀上,輕輕拍著,小聲安慰。
也難怪,任誰看到剛才那一副畫面,都會半夜做惡夢的……
水面上的黃佳明已經是彌留狀態,估計是被空中墜落的沖力給臨時震醒,回光返照的求救。我在手電閃爍那一瞬間,已經看到他的兩只耳朵里,露出很多條肥大螞蟥,暗紅色的黏液順臉流淌,那螞蟥的身軀還在拼命扭動,使勁往耳朵里頭鑽,露在外邊的渾身血紅,已經喝飽了鮮血不說,更為可怖的是,隨著螞蟥的扭動,黃佳明的腦袋竟然在緩緩的萎縮,臉頰已經深陷進去,眼框里全是白的。我一看這樣,就知道這可憐的年輕人沒救了。
方韶文依然痛苦不已,好久不能冷靜下來。我頭痛的想這可不是個辦法,雖然我倆離死不遠,可是畢竟還沒有死,既然沒死就要蹦蹦,不管咋樣總要努力一下。危險之中最需要的就是冷靜,必須想辦法讓方韶文振作起來,。
我低頭想了一會兒,暗自打定了主意,等到方韶文的哭聲漸漸低下來,于是開口說道︰「沒事了,沒事了,咱們還是會活下去的。」
方韶文抽泣著說道︰「可憐的黃佳明,他有個女兒還在家等他呢。」
我趕緊岔開話題︰「別這麼說,黃佳明算是解月兌了,先想想咱們自己吧。現在咱們得想辦法出去,我知道這挺難的,但是咱們手腳完好,肯定能找到出去的路的。」
方韶文被我的話引起了好奇心︰「你說什麼呀,什麼航天飛機、馬,亂七八糟的?」
我一本正經的告訴她︰「我的意思是說,只要我們努力想,一定能想出辦法逃出去的。方督察,你一定要有信心!」
方韶文不相信的說道︰「不可能,你就別安慰我了,其實我沒奢望能坐著火箭回到地面上去,我只想現在能有點吃的,喝的,要是能再洗個熱水澡就更好了。」
一听她說出這麼不著調的話,我就知道她的精神出了問題,要垮!
為了恢復她的信心,我打定主意先放松一下,于是說︰「我剛才可不是在逗你玩,火箭的確是依靠馬上天的。」
方韶文不哭了,好奇的問道︰「這怎麼可能?為什麼啊?」
我見這個話題成功轉變了她的注意力,心下暗自高興︰「簡單的說,你知道現代鐵路的鐵軌間距是什麼標準嗎?」
方韶文說道︰「不知道,好像是和電車輪距一樣的,我們老師說過。」
我笑笑說道︰「是的,沒錯。我告訴你,電車輪距的標準是沿襲了馬車的輪距標準,馬車的輪距則沿用了英國的馬路轍寬,那英國馬路的轍跡寬度又從何而來?這就追溯到古羅馬時期,羅馬人鋪設馬路時首先考慮了軍隊的需求,所以把馬路的寬度修成了羅馬戰車的寬度。
「別急,還沒完呢,羅馬戰車的寬度又是怎麼來的?答案很簡單,它是拉戰車的兩匹馬的總寬度,明白了吧?航天飛機的火箭助推器造好後要經過鐵路運送,而鐵路上必然有一些隧道,隧道的寬度又是根據鐵軌的寬度而來。所以呢,代表著尖端科技的火箭助推器的寬度數字,真的是根據兩匹馬的寬度決定出來的。」
方韶文終于笑了︰「有你這樣說的嘛?听著還蠻有道理呢。」
我笑著說道︰「什麼蠻有道理,事情真的是這樣的,我研究過的寬度問題的。」
話說完後,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妥。剛才為了安慰痛苦中的方韶文,我把她的頭放在了肩膀上,這會說了這麼多話之後,她已經離開了我的肩膀。不過在黑暗中,我仿佛感覺到她濕了水的豐滿臀部,一直離我的手掌很近。這會一直在說什麼關于馬的話題,我一個不小心就把手給摁了上去。剛開始還不知道是哪里,左右一模,頓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氣氛有點尷尬,我趕緊縮回手掌,訕訕的說道︰「方督察你這會好多了吧?要不咱們還是起來走走吧,這兒離水潭這麼近,萬一游上來什麼危險的東西,咱們也瞅不見。」
方韶文不言聲的站了起來,雖然鬧了個大紅臉,不過黑暗中啥也看不到,更讓人高興的是,方韶文看起來已經擺月兌了黃佳明慘死的陰影,情緒逐漸穩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