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個神經病!」片山說。
「你說他是神經病,說嬰兒變成芭比女圭女圭!」
晴美瞪著哥哥說教道︰「請你再認真想想嘛!」
「哎呀,隨你便啦!」
片山沉著一張臉,「我快累死了!」
「你的意思是可以因為很累,而忽視可能爆發的案子!」
「喵嗚!」
「你看!連福爾摩斯都這麼說!」
「你不要隨便翻譯它的話!」
片山嘆息著︰「那他們說要怎麼做呢?」
「問題出在太太這方說的,和先生那方說的,根本是天壤之別呢!」
「咦?」
片山邊打著呵欠,「總之,我餓死了,你可不可以做個晚餐!」
「等我們話談完啊!」
片山只覺一片昏眩。
晴美想想,有些過意不去吧,便去沖茶來給片山。
「話還沒說完時,可不準喝完!」
「好殘忍!罷了!你說嬰兒不兒了,是嗎?」
「照先生所說,是如此。」
片山眨眨服。
「那太太方面的說詞,嬰兒並沒丟了,是嗎?要是如此,到屋內看個清楚不就得了!」
「事情才沒那麼單純,對不對?福爾摩斯?」
「喵嗚!」
「听了北田先生的話,我和泰子都嚇一跳。當時我就判斷,一定是太太得了育嬰精神病之類的,才會把嬰兒給殺了。」
「老生常談罷了。」
「別說得那麼輕松,這可是一個棘手的問題哩!」
片山心里一陣迷茫,為什麼從剛剛到現在自己總是火氣那麼大!當然片山也只在心里反省,並沒說出口,如果說出來了,一定又遭臭的冷嘲熱諷了。
「後來,我和泰子便立刻趕到隔壁家去。」
「那家的太太和泰子熟不熟?」「泰子!看起來好像不熟。大慨是北田和泰子家是最近這一次才有往來的,而且,听說北田的太太由紀子不太和人交往呢!」
「是不是文靜乖巧型的!」
「對!很少出去走動,一些社區的聚會什麼的,好像都不參加。」
「這和現代的年輕夫婦有啥兩樣?」
「可是由紀子可不年輕了,都二十八歲了——不過,倒是比你年輕啦!」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片山又拉下臉。「那這位太太到底說些什麼了!」
「她說啊——」「你們說我把嬰兒……」
北田由紀子听了晴美等的話,瞪大眼楮地說。
「我先生也那麼說嗎?」
「嗯……唔,好像是這麼說的。」
泰子望望晴美,「對不對?」
「是的。所以,我們才很驚訝——」「這是怎麼回事呢?」
由紀子皺起眉頭,突然變了臉色,「我一直覺得他剛出差回來,好像那里怪怪的。後來,我幫他放洗澡水,一出來客廳,他就不見了……我就想可能他去買包香煙吧,誰知道他到你家說這樣的話——」說話到此。
晴美和泰子互相對望。
樣子實在太奇怪了。不,樣子奇怪是當然的,只是因為她和預期的差太多了,才更讓人覺得奇怪。
「那麼——事實究竟如何呢?」
晴美問道。
「我們家根本沒有寶寶!」
「你說什麼!」
「我們家里就只有我們夫妻倆,並沒有小孩子。」
晴美對由紀子這始料未及的一番話,啞然相對。
「我先生他一直想要有個孩子。」
由紀子繼續說。「可是,卻都沒成功……」
「那麼你先生的說法!」
「那個人是太累了。這陣子他幾乎不眠不休地工作,太逞強了,如果,他肯考慮一下自己的年齡就好了。」
「你的意思是你先生有什麼地方想法不太一樣?」
「會不會得了神經病?他一直渴望有孩子,而事實上又力不從心……」
她反而指認丈夫是神經病了。
「可是,他說女圭女圭車里放著芭比女圭女圭的呀!」
「女圭女圭車?」
由紀子站起來,走向屋內,拉開房門。「請你們參觀一下吧,根本沒什麼女圭女圭車!」
果然,那很普通的六張榻榻米大的房間里,根本看不出有什麼東西像是女圭女圭車的。
「芭比女圭女圭一定是指放在衣櫃上的那個東西!」
由紀子說。
晴美望望泰子的臉。當然,只有一個意思。
那就是即使再少往來的隔壁鄰居,有沒有小嬰兒,應該是最清楚的。
可是,泰子一點自信也沒有。
「對不起——可是,嗯,我曾听過嬰兒的哭聲呢!」
「是朋友帶她的寶寶來家里玩啦!一定是那寶寶的哭聲!」
「喔……」
「總之——」由紀子說,「說什麼我殺了嬰兒,根本沒有!我會和我先生好好談的!」
「那就好。」
晴美等真希望趕快離開北田家。
到了走廊,晴美低聲問︰「泰子,你仔細想想嘛!連膈壁鄰居有沒有小孩子都不知道嗎?」
「不要這樣說嘛……」
泰子面有難色,「我自己又沒小孩,而且,也沒機會跟她說話呀……」
「所以啦,哎呀。」
晴美扼腕,「真傷腦筋!我們待會兒怎麼跟她先生回話呢?」
「晴美!你想想看!你是名偵探嘛!」
「別亂拍馬屁了!現在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他們夫婦倆對質一下,不就知道了。」
兩人進入泰子家中。北田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
石津似乎為了給北田打氣。
「喂喂,你昨天有沒有看棒球,不然,拳擊也好——女子摔角你看了沒!」
等等之類的話。當然,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晴美等一入門,北田立刻打直坐正。
「實在是很抱歉,承蒙你們的關照。」
直道謝的。
見他不直接問結果如何,可能是害怕听到結果吧。
「嗯……這個……」
泰子結結巴巴起來。
「我想,你還是親自和你太太談談比較好。」
這次換晴美說。
「我知道!」
北田稍微放松神情地站了起來。晴美卻認為,他連——「不要緊的!應該沒事的!」
之類的話都沒說,想必他已覺悟事態非常嚴重了。
「諸多之處煩你們了。」
北田低頭致意,走出門。
「怎麼樣了?」
石津問。
晴美沉默不答。因為她知道要解釋到石津理解的程度,尚需一番唇舌呢。
「——事情會變得怎樣呢?」
泰子搖頭,「到底是先生怪異?還是太太有問題呢?」
「天曉得!」
晴美有些不耐頓地說——畢竟身為名偵采「雖然只是自稱」,要承認自己不知道,實在是滿難開口的。
「可是,有沒有孩子,應該是很客觀的事啊!」
晴美說,「當然,我們要不要開口問,又是另外一回事。」
晴美補上這個難得一听的柔弱語氣的意見。
「——然後呢?還有其他進展嗎?」
片山問道。
「沒有!」
「那麼,也就是說什麼事也沒發生嘛!快去弄飯來吃吧!」
片山用幾近哀求的聲音說。
「——可是,我實在很擔心呢!」
晴美無可奈何「或許吧!」地邊準備東西給哥哥吃,邊說道。
「讓他們夫婦倆自行解決最好!」
「可是,如果他們本來有孩子的,現在孩子卻不見了的話——」「喂!太牛角尖只會議事情更加復雜化!不要這樣了!」
所謂的命運女神,還是用女神恰當,因為女人嘛,幾乎不用說,是會等片山吃完飯的,所以自然也讓電話在片山吃完飯才響!
果然,一這樣想,片山才吃完欽,鈴鈴鈴地電話便響起來了。
「喂,片山公館。喂!喂!」
晴美手握听筒,皺著眉頭,「——怎麼沒聲音!是不是有人惡作劇!——喂!喂!」
「啊!是晴美嗎?我是泰子啦!」
听筒那端傳出泰子驚慌失措的聲音。
「喂,怎麼回事!」
「不得了了!快點來!」
「怎麼了嘛!」
「北田先生他——反正問題嚴重了!你快點來!」
雖然情況如何還是搞不清楚,總之,「嚴重」總錯不了!
而要晴美出動,也只需這句「嚴重」就夠了。于是,她立刻催促片山出發。
福爾摩斯當然也一道去。
沒听到石津的聲音——如果這時他在場,也一定同行的!
或許因為已近深夜十一點了。從公寓出發到中里泰子住的社區,出乎意料地,很快就趕到。
出了電梯,一眼就看到中里泰子在走廊上。
「泰子!」
「啊!晴美!你線算來了!」
泰子跑過來。
「是怎麼一回事?——對了!這位是找哥哥。」
「喔!對不起!我剛才還在想你和白天來的那一位不一樣呢。」
片山心想,這不是廢話嗎!他可不希望有人拿他和石津相提並論。
「北田先生怎麼了?」
「你先進來再說!」
泰子打開自家的門,說道。
北田坐在荼室里——背有點駝,似乎蒼老許多。
「我先生還沒回來!」
泰子說,「剛剛有人按鈴,我出去應門,結果是北田先生呆呆地站在門口……我問他話,他好像都听不懂!」
「是不是受到刺激!」
片山說著,便走向北田,結果反而呆住在那邊。
北田空洞洞的眼神正望著上空。而垂下來的雙手,滿是污黑。
而這污黑狀,好像是血呢,「——你看,他手上沾的,可是血?」
泰子囁嚅地說。
「很像呢!」
片山回過神來說。他一向對血有恐懼癥,今天這樣的表現還算不差。
「隔壁家里如何?」
晴美說。
「我太害怕了……實在沒辦法過去看看!」
泰子雙手緊握地說。
「我知道了。你留在這里!哥!我們過丟看看!」
「我看找也留在這里好了!」
「你說什麼?」
片山沒辦法,只好跟著晴美出來,來到走廊。福爾摩斯當然也是撲撲撲地蹬著跟來。
「不是那邊啦!在這邊!就是這家!門沒關呢!」
里面有些暗。
「開一下燈!」
片山往里頭一探,說著︰「你自己開一下嘛!」
一按了鈕,電燈大放光明。
「——有人在嗎?」
片山喊著。
「由紀子小姐!——我是白天來打擾的那個人……」
晴美往屋里走,又駐足喊道︰「哥——」「嗯?」——
有個女的倒在那里!
面朝上,渾身是血。片山則臉色一片蒼白,連忙閉起眼楮。
「是由紀子小姐?」
晴美悄悄地彎腰一看,「——已經斷氣了。是被砍死的!」
一把菜刀掉落一旁。
「——快撥電話!打110……」
「對啊你要是早點有反應就好了!」
「現在才說這種話有什麼用!總之,要快點報案!而且,也要看好她先生才行!」
「哥你去看好他就行了,我來打110!」
「好!就這麼辦!」
片山稍稍松口氟地說。對他而言,愈快離開流血現場愈好呢!
這時,福爾摩斯卻對著走廊。
「喵嗚!」地叫起來。
走廊此時也咚咚地響起一陣跑步聲,然後「誰來一下?」
有人叫喊著。
「是泰子!」
晴美飛奔至走廊。
只見泰子趴在走廊上。
「怎麼搞的?」
「晴美!剛剛北田突然要飛奔出去,我想阻止,卻又被他甩開——」「從那邊跑了!」
「對!沿走廊跑掉了!」
片山立刻往那方向追了出去。
然而,在這氣派的社區里,走廊卻是狹窄得可憐。而且,這里三輪車那邊女圭女圭車亂擺著,還有門往外頭開的!
而片山也不是沒注意到這些,可是,偏偏就撞到三輪車,便往門一倒,而門順勢而開等等糗事都發生了。
當他注意到,欲打住腳步,卻都太遲了。片山雖然極不願意,卻和這鋼鐵門都打了交道。
眼楮里是金星,火花都冒出來了。片山暈頭轉向之余,卻成功地再走回原地,